心上人離開卻無法留住,這痛,無人能懂。
「萬一有一天你的毒解了,這樣豈不是毀了你們兩人?」她憂心地問。
「我不顧冒著讓她孤獨的險。昭兒,謝謝你,你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柳昭還想說什麼,但見刁不患無心聆聽只好作罷離去。
第10章(2)
刁不患一個人靜靜地坐著。
眼睛再也看不見,他的聽覺變得格外敏銳,方才蘇穎的呼吸、歎息全都深深烙印在他心底,往後身旁再也沒有她了,他沒有一絲後悔,因為這是他最後能替她做的事。
「不患。」
「娘。」刁不患聽見兩個腳步聲,一個是他娘,另一個可能是府內的奴婢。
「你真是傻!為什麼要逼走小穎呢?」
「我不要她為難,我這毒不一定能解,不想她後悔一輩子。」
「你……唉。」刁母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娘,孩兒也對不起你。」
「傻孩子,我是你娘,用不著覺得對不起我,只是我捨不得小穎,她是那麼好的姑娘。」刁母感歎道。
「是我沒有這個福分。」
刁母歎口氣,「也許吧。對了,上回淵源說要幫你找個靈巧的奴婢,已經找到了,只不過她是啞巴,但手腳很利落,往後就讓這丫頭伺候你了。圓兒,以後他就是你主子,知道嗎?」
刁不患聽見一聲幾不可聞的呼吸聲。
「娘,你怎能讓個姑娘來照顧我?而且我也說了,我會靠自己。」
「我知道你很行,但身邊沒有人還是很危險,圓兒很貼心,對你會有幫助的,這點你非順著我不可,要不就別叫我娘了。」
刁不患無法反抗只好默默接受。
刁母離開後,圓兒留在正廳。
「你叫圓兒?」刁不患聽到氣聲,又淡淡地說:「往後要麻煩你了」
心底唯一的人已經讓他趕走了,他必須振作起來,不能讓其他人替他擔心。
晚上,上官絮與白武再度來到。
「蘇穎要我轉達一句話給你--你是天底下最笨的笨蛋。」上官絮無奈地說。
刁不患臉上神情不知是悲還是喜,「笨蛋……果然像是她會罵我的話。上官師父,謝謝你,不患一輩子感激你。」
他不知道上官絮與白武幾時離開,因為心底的惆悵讓他暫時忘了外界的一切。
在權蒼山時,他體內的毒便發作了,昏迷了三天,等清醒時,雙眼已經看不到
了,是白武送他回來。為了不在蘇穎面前露出破綻,他佯裝自己沒有失明,並找來
柳昭合演那齣戲,他相信蘇穎必定看不出來,只是騙得了所有人卻騙不了自己的
心他已經開始思念她了。
這是他的抉擇,他絕不後悔。
不知過了多久,刁不患想起身旁還有個人,「圓兒,你真的不能說話?」他聽
見小小的氣聲,「不能說話也好,至少不像我必須故意說狠話來傷人,傷得還是我
最愛的人。圓兒,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一會兒。」
朱隸給他的毒除了讓他失明也變得比較虛弱,練武對他來說是不可能的事了,
如今還能維持正常作息已經是盡了他最大的努力。
圓兒輕輕扯著他的衣袖。
刁不患淡淡一笑,「放心,我沒事,只是有點累,有事我會喊你。」
圓兒這才離開房間。
刁不患靜靜坐在床上,目光望著前方,眼前是一片漆黑,他什麼也瞧不見,但
那抹情影卻始終在他腦海裡。
他眼角的淚水終於落了下來。
時節遞嬗,轉眼隆冬又將至。
一年了……他與蘇穎在一起的時間和失去她的時間己經一樣長了。
這段時間,他在圓兒的幫助下努力學更多事,現在,日常生活已難不到他了,若不是知道他真的失明,還真沒有人會察覺到他是個盲人。
他與圓兒也成了知心朋友,因為她總是靜靜聽他說,週遭的人都勸他不如娶了圓兒,甚至好友也贊同。
「我瞧圓兒伺候你挺不錯,你不如娶了她,給她一個名分,免得耽誤人家姑娘的青春。」柳淵源一面說一面盯著站在一旁的圓兒。
「柳二,別胡說,圓兒就像我妹子一樣。」
柳淵源又笑道:「既然是妹子,不如圓兒嫁給我吧?哎呀,圓兒瞪我了。」
「我才不會把我最寶貝的妹子嫁給你,省省吧你!」
「那你打算一輩子一個人嗎?你都把嫂子趕走了,難道真要孤家寡人?」
「我的毒恐怕解不了了,不知哪時會走,娶了人家又讓人家守寡,豈不是太不負責任了嗎?」
「那至少替刁家留個後吧。」柳淵源惋情道。
「……」
刁不患受不了他老愛亂說話,匆匆把人趕走,接著又對圓兒說:「別理柳二,他老是不正經!不過他倒是說對一件事,圓兒,我該請娘替你找門親事,不然耽誤你的青春,我就罪過了。」
圓兒抓著他的衣袖,用力一扯。
「你在害羞嗎?」
圓兒又用力一扯。
「不是害羞,那就是開心?」
圓兒最後乾脆抓著他的手,使力搖晃。
刁不患察覺這是兩人相處這一年來最親密的貼近,圓兒很貼心,知道他不愛人家碰觸,便盡可能不碰他,今天她竟會直接碰他,想必是太激動了。
「讓你嫁人我也不捨,可是女大當嫁……我是不可能娶你,不是因為你不好,你真的是個好姑娘,只是我心底有人了,即使那個人不在我身邊,我也只會想她,想她過得好不好,想她是不是很快樂,是不是偶爾也會想起我……如果她能偶爾想到我,那我就心滿意足了。柳二總說我傻,既然很愛,又為何能眼睜睜看著她離開?但這哪是傻呢,讓她一個人面對孤獨這才是最殘忍的作法,畢竟,我不知何時會死……我情願苦我自己一人,也不要她陪在我身邊等著不知何時會降臨的死亡。
可是我真的很想她我以為日於一久就能忘記她,沒想到隨著時日一長,我反而更想她……唉,真是的,我怎麼會突然說這些話,圓兒,你聽聽就算了,知道嗎?」
刁不患說完最後一個字,聽見微弱的環泣聲,他不解地伸手往前碰觸到圓兒的臉,頰上有淚,他一愣,心跳突然加快。他從未碰過圓兒,第一次碰卻覺得有種熟悉的感覺,很像是、像是……
「我終於等到你說想我了……」她顫著聲音說。
不是圓兒的聲音--他也不曾聽過圓兒的聲音,又怎認得出來--然而這聲音分外熟悉。
有可能是她嗎?
「小穎?你不是、不是……」
「你這個大笨蛋!」蘇穎罵了他後又狠狠抱住他,「你真是個大笨蛋!」
刁不患又驚又喜,「小穎……」原來圓兒就是小穎,這一年來其實她一直在他身邊,他居然不知情。
「你這個笨蛋!可我就是捨不得你這個笨蛋啊!」她放聲大哭。
那時她隨上官絮離開,心都碎了。
沒想到刁不患竟然能這般無情對她?
直到她想通一件事才恍然大悟--
縱使刁不患演得很好,幾乎讓人找不到一點破綻,縱使他那張臉沒有一絲柔情,她還是能感覺到他其實是故意逼她走,因為她看他用左手摸下巴--她很早就知道他有這習慣,每當他用右手撫摸下額就表示他很高興,用左手則是在生氣,如果他真要逼她走,應當是很高興,又怎會不悅呢?於是,她行至半途便立刻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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