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充滿古典浪漫氣氛的餐廳內,面窗的坐位上,一位短髮女子若有所思地望著窗外飄落的細雨,女子如白瓷般的細緻面容,就算在白種人的世界裡,還是十分引人注目的。
許久,女子將視線移回她擱置在桌上有發時間的那本雜誌:心不在焉地翻著。
這時,一位陌生的婦人突然向她走了過來,面露驚訝的神色怔怔地看了她許久,才吐出兩個字:「請問……」
「這位阿姨,您有什麼事嗎?」女子抬起頭問。
「你是……凌希安嗎?」婦人問。
女子震驚地望著婦人,一個人在異鄉遇見一個完全陌生的面孔,對方卻能準確無誤地叫出她的名字,她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愣了許久之後她才回答:「我是凌希安,您認識我嗎?」
「真的是希安!你怎會在這裡?」婦人激動地握住她的手。
「我……」該怎麼說呢?撇開這個不怎麼要緊的問題,希安緊接著又問:「您怎會認識我?」
「你不記得我了嗎?」婦人停頓了一下,才恍然大悟似的說:「是啊!你怎會記得我,當時你才不過是一個五、六歲大的娃兒。」
聞言,希安幾乎要跳起來了,她急切地問:「阿姨!您一定認識我媽媽對不對?」
「我當然認識,我跟你媽媽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婦人眼眶一紅,思緒回到限久限久以前。
「那……那……」希安突然站起身反手抓住婦人的手,緊緊握住,眼眶一熱。「阿姨,您一定知道媽媽到哪裡去了,對不對?」
婦人臉色一沉,彷彿頗為難似的。
「有什麼話您直說無妨!」她已經沒有什麼承受不起的事了。
「你長得真像你的母親,要不這麼多年了,我恐怕也認不出你了。」婦人突然感慨說。
希安十分慶幸自己的臉孔是母親的翻版,記得她和柯震初見面的那一夜,他也是因為她長得像母親而認出她的。
「阿姨,關於我媽媽……」希安此刻的心情是既期待又怕受傷害。
婦人拍拍她的手,溫柔地說:「我相信你一定很想知道當年你的母親為什麼要棄你而去對不對?」
希安點點頭。
「院長曾經告訴我,媽媽因為得到癌症,怕是不久人世才會做下那樣的決定……」希安很難過地陳述院長說過的話。
「沒錯,你媽媽得到的是胃癌,因為發現太晚,而且癌細胞又擴散得很快,她送你到孤兒院之後,大約過了三個月就走了……」婦人很感傷地說著十幾年前的往事。
希安的手頓時一鬆,淚眼汪汪地看著婦人,終於還是直接證明了母親的逝去,儘管早已有了心理準備,她還是覺得傷心……她唯一的親人早已離她而去了!
「那麼,阿姨知道媽媽是安葬在什麼地方吧?我希望能到她的墳前祭拜。」希安很快地接受了這個無法改變的事實。
「當然,你媽媽的後事是我一手幫她料理的……」婦人大略地提了一下,並且告訴她母親埋葬的地點。
「謝謝阿姨!」希安總算可以了一樁心願了。
「希安,你不怪阿姨吧?當年我一個女人家實在沒能力替你母親扶養你,所以才讓你母親忍痛將你送到孤兒院去……」婚後就隨著丈夫移居到加拿大的她,怎麼都沒料想到會有再遇見希安的一天。
「阿姨,您快別這麼說,我怎會怪您呢?」希安露出一抹真誠的微笑。「其實,我在孤兒院過得很不錯,院長也很照顧我……」
「唉!」婦人聽她這麼一說突然重重地歎了一口氣。「你媽媽就是個性太過倔強,當年我勸她把你送到你父親那邊,她說什麼都不願意,寧可你在孤兒院裡過著舉目無親的生活,也不希望你去父親家過那種沒有尊嚴的日子……」
「阿姨,您一定知道我的父親是誰對不對?」這雙重的消息對希安來說簡直就是太震驚了。
「當然。」婦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都這麼大了,我想也應該讓你知道這個事實,不過,要不要認這個父親,你要好好斟酌,因為,他可能還不知道有你這麼一個女兒……」
「我瞭解!」就算只能遠遠地看他一眼,她也心滿意足了。
婦人接著說出來的答案,卻是讓希安最震撼的……
「你的父親就是台灣鞋業大王華欣企業的董事長,柯震。」
希安萬萬都沒想到她一個人走過這麼多個國家,最後會在這個餐廳遇見媽媽從前的好朋友,並且得知她的親生父親竟然就是--柯震!
也許柯震早就猜想到了吧?他只是不敢認她,怕她的出現會破壞他美滿的家庭,所以,他只能藉由那樣短暫的會面來關心他這個「女兒」?
事到如今,她不怪他,畢竟是母親選擇離開他的,在經過這麼多的風風雨雨之後,她早已學會淡然處之。
在國外飄泊了半年,卻意外地找到自己的根,希安決定馬上回國。她必須到母親的墳前上香;她必須去見柯震。
當然,最重要的事--經過這段時間的沉澱,她已經釐清自己的感情,她必須回去面對羅天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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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為大陸是一個很大的市場,許多大企業都已經外移了,你為何還要死守這個小島,不趁早拓展出去?」這個建言夏克齊已經提了不下數十次,他不懂羅天藍為何會這麼死腦筋。
「我早說過我不會去,你如果覺得放下那塊大餅太可惜,我不介意你自己過去開拓新市場。」羅天藍冷冷地說。
「我們是一起打天下的,要去就一起去,不去就拉倒。」他怎麼可能丟下羅天藍一個人離開?
「那麼你就不要一天到晚在我耳旁念個不停!」羅天藍已經有些不耐煩。
「我希望有一天你會改變心意。」他不死心地說。
「不會的,我想留在這裡,永遠不會改變!」他的語氣依舊堅決得沒有商量的餘地。
「嘿!你的野心不是很大嗎?為什麼你要在這裡坐失良機呢?」夏克齊百思不得其解。
「嘟……」這時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打斷了兩人之間的對話。
「喂!董事長,有位凌小姐想要見您,您現在方便會客嗎?」話筒傳來秘書甜美的聲音。
「我現在正在忙,你請那位凌小姐……」他突然頓了一下,黯淡的眼光一亮,立即改口說:「請她進來吧!」
夏克齊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接著聽見有人輕敲辦公室的門,羅天藍心情愉快地開口說:「請進!」
辦公室的門瞬間被推開,走進來的一位短髮的美麗女子,穿著一身淡紫色的雪紡紗短洋裝,露出一雙修長的美腿。
這女人好眼熟,夏克齊看得目瞪口呆,一時之間,卻又想不起她是誰……
怎麼?他是隱形人嗎?好歹他也比羅天藍來得英挺、來得迷人,這女人竟無視於他的存在,進門後目光唯一的焦點就是--羅天藍。
羅天藍立即站起身,走向紫衣女子,兩人只差一步的距離,視線卻緊緊地膠著在一起,彷彿可以互望到地老天荒似的。
「咳咳……」夏克齊故意出聲提醒他們旁邊還有一個觀眾在,千萬不要有太激情的演出,要不他可能會當場流鼻血。
羅天藍回過神,瞪向那個不知及時迴避的電燈泡。
再仔細地看美女一眼,那張臉孔是這般的熟悉……夏克齊在腦海中迅速地搜尋過去的記憶,片刻之後,他終於露出驚喜的神情,她……她不就是希安嗎?
可她……怎會變這麼多?
但不可否認的,剪了短髮之後,她看起來更美、更迷人了!
「原來……她就是你堅持要留下的理由?」夏克齊終於恍然大悟。
「夏總經理,不送了!」羅天藍以眼神示意他立刻走人。
夏克齊呵呵地笑了起來,羅天藍沒叫他快滾,算是對他非常客氣了。
「我會順便通知你的秘書小姐,從現在開始到下班之前,請勿打擾。」話落,夏克齊愉快地吹了一聲口哨,立刻識趣地走人!
「喀」地一聲,大門被關上。
偌大的辦公室裡只剩下他們兩人,長久的沉默,凝結了周圍的空氣,兩人都有點不知所措,直到羅天藍突然開口:
「你這新髮型很漂亮,很適合你。」他溫柔地撥了一下她的短髮。
希安嘴角揚起一抹淺淺的笑容,她沒想到他開口的第一句話竟讓她感覺到自己好像從未離開過,不過是變了一個髮型而已。
可她真正需要的是他的擁抱,她好懷念、好懷念他溫暖的胸膛,這世上除了他之外,她再也不曾對其他男人有過同樣的渴望了。
她很想問他,他在信上說他愛她、說他要照顧她一輩子,不知經過半年還有沒有效?
「你要回來為什麼不通知我?我好去機場接你。」羅天藍仍不急不徐地說。
其實他已經很努力才克制住自己想要擁抱她的衝動,可在沒弄清她的心意之前,他不敢輕易造次。
「我是突然決定要回來的。」
「為什麼?」他從她眼底讀到一點不尋常的訊息。
「這半年,我走過許多國家,遇到很多新鮮事,也想了許多事,直到我在加拿大遇見一個阿姨……」希安簡略地說明阿姨向她透露的實情。
希安的際遇確實讓羅天藍感到不可思議,她這趟出國竟會有如此意外的收穫,這是他們當初都始料未及的,他不禁要替她感到欣喜。
「我陪你去你母親的墳墓。」羅天藍溫柔地說。
「我想找柯伯伯一起去,但是……我不知要如何向他開口……」不管柯震要不要認她,她仍希望他能陪她一起到媽媽墳上祭拜,畢竟他是母親唯一愛過的人。
「你不用擔心,他一定會答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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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義山區,一處雜草叢生的墓園內……
一抹纖細的白色身影和一個黑色的高大身影並立在一個剛被整理過卻仍顯得寒酸的墓碑前,另一位英俊爾雅的男人站在他們的身後,靜靜地等待著。
女孩心裡默默地念著:
媽咪,我是安安,您現在是不是正在天上看著我呢?安安等了您十幾年,沒想到最後等到的卻定一座冰冷的墓碑,安安好傷心,為什麼當初您要把我送到孤兒院,不讓我留在身邊陪伴您呢?
安安自作主張帶爸爸來看您,您不會生我的氣吧?安安知道爸爸還很愛您,我相信您也深愛著他,我是因為你們相愛才來到這個世界的,所以,我也愛你們。
安安現在過得很好,您不要為我擔心……
微涼的山風吹得少女的短髮飛呀飛的,身邊的男人緊緊握住她纖細的手,溫柔地開口:
「我們把媽媽帶回台北好不好?」
「真的可以嗎?」希安眼角閃著興奮的淚光。
「我真捨不得她一個人在這荒郊野外孤孤單單的,回台北我找一處清靜的靈骨塔,再將你母親的遺骨移到那兒。」柯震感傷地說。
「謝謝柯伯……」希安突然頓住,她是不是該叫他一聲爸爸呢?
「希安,叫爸爸。」柯震釋出溫柔的笑容。
「爸爸。」希安活到二十二歲,第一次有機會開口叫一聲爸爸,她感覺既興奮又感傷。
她主動走上前,緊緊地抱著柯震,流下喜悅的淚水,從今以後,她再也不是一個沒有親人的孤兒了。
「希安……」柯震能有這麼一個女兒,他感到好高興又很歉疚。「爸爸對不起你們母女倆……」
「爸爸,您別再說這種話了。」知道這世上還有一個和她血脈相連的親人在,這樣就夠了,她不想再去計較誰負了誰。
「咳咳……」身後暫時被遺忘的男人不得不出聲提醒前方的兩人。
「羅董,謝謝你為希安所付出的一切……」柯震回過頭,感激地握住羅天藍的手。
「我這個人很貪心,一句謝謝根本無法滿足我,所以……請您收回吧!」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希安一眼。
希安低下頭,她知道自己和羅天藍之間還有一筆帳要結清。回國自今,他們都刻意迴避這個問題,可他剛剛的眼神已經明白地告訴她,他們之間還沒完!
「那麼……」柯震看看希安,又看看羅天藍,心上似乎已經明白了。「我倒想知道你的野心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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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紗窗內,剛被陽光喚醒的美人兒,慵懶地翻個身,不一刻,她驚訝地坐起身,看看手腕上的表,才知道自己竟一覺睡到九點多。
完了!昨晚明明答應要早起,今天羅天藍要帶她到郊外走一走,自己怎麼還睡過頭?他不會一個人先走了吧?
希安匆匆忙忙地下了床,到浴室裡快速地梳洗一翻,然後慌慌張張地走出房門,奔到樓下。
直到她看見坐在客廳正在看報的男人,她才鬆了一口氣。
「你為什麼不叫醒我?」她問。
自從她回國之後,她就一直暫住在羅天藍的別墅裡,經過這麼多天了,兩人倒也相安無事。
也許,他們都在等對方先開口,可至今卻沒人願意破壞這樣的平衡。
「看你睡得那麼沉,不忍心吵醒你。」
「那我們還去不去郊外踏青?」
「當然要去!」羅天藍放下報紙,站起身,溫柔地說:「不過,我們還是必須先填飽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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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趕在中午之前來到他所說的「郊外」。
希安遠遠地就看見在半山腰有一座像童話中城堡的建築物,白色和藍色是它的主要色調。這座城堡出現在這個地方,感覺上有點突兀,好像是一個夢中的場景,本不該有的,就這麼突然之間蹦了出來一樣。
她記得以前也曾經到過這個地方,可她卻沒印象這兒有這麼一棟建築物,也許是最近才完工的,可在這個地方蓋這麼一棟建築物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一直到羅天藍將車子開進那座城堡,她都還有一種置身夢幻中的感覺……
「這就是你要帶我來的地方?」她有些訝異。
近看此地,它似乎不是什麼娛樂場所,也沒有任何遊客,停車場目前也只有他們這麼一部車子而已。
羅天藍沒回答,自顧自地下了車,然後繞過來幫她打開車門。
「我帶你進去參觀。」
「不要吧!萬一被人家發現,還以為我們要闖空門呢!」希安有點忐忑不安,她一直缺乏冒險精神的。
「有我在,你怕什麼?」羅天藍氣定神閒地說。
走進城堡的圍牆後她才發現,這裡簡直就像一個小型的兒童樂園,許多遊樂設施比起一般的幼稚園還要完善,而且,還有一個專為小朋友設計的小型游泳池。
「這裡是做什麼的?」希安一頭霧水。
羅天藍神秘地一笑,推開門,他們走進主要的建築物內,首先映入眼廉的是一間像是圖書館的大廳,四周都是書櫃,書櫃上滿滿的兒童圖書,全都是新的,並且分門別類、整齊地排放著。
希安興奮地從第一個書櫃瀏覽到最後一個,最後她拿起一本《湯姆歷險記》,翻了幾頁之後,腦海中突然浮起一段話--
那你一定知道湯姆和哈克是從小一起「為非作歹」的夥伴吧?
那是她初見夏克齊時他曾經對她說過的話,當時她沒有想通,現在她才突然驚覺,原來夏克齊早已明白地告訴她,湯姆就是羅天藍……當時怎麼沒想到呢?她還真是笨啊!
「你在笑什麼?」羅天藍一直注意著她臉上的表情。
「我在笑自己笨!」她敲敲自己的額頭。
「你已經想明白了?」他眼底閃著喜悅的光芒。
「明白什麼?」希安又一頭霧水了。
看她的眼神似懂非懂的,羅天藍只好提示她:「喜歡這裡嗎?」
「喜歡!」她想都沒想就回答,但隨即又覺得他問得很怪,可究竟是怪在什麼地方,她一時也想不出。
羅天藍隨即又帶她走進另個空間,這下希安當場就愣住了……
眼前出現的是一長方形的餐桌,大約三、四十張精緻的椅子整齊地放在兩旁,牆壁上有一個大櫃子,一格一格地擺放著一整套的餐具,每一格都有一個像是可以寫上編號或者名字的留白。
這分明就是……
「你的夢想……」羅天藍扳過她的肩,微笑地看著她那張錯愕的臉。「我已經幫你實現了!」
「一座像城堡一樣的孤兒院?」她的眼眶瞬間盈滿熱淚。
「和你想的有沒有差很多?」
自從知道她有這樣的夢想之後,他很快地就買下這塊地,開始為她構築夢中的城堡,希望能給她一個驚喜。
「你……」她不知該如何說明此刻的心情。「太意外……太不可思議了……我一直以為那是個不可能實現的夢,沒想到……」她的淚水掉了下來,情緒顯得有些激動。「你真的做到了!」
羅天藍甩手指拭去她眼角的淚水,她是他這一生唯一愛過的女孩,只要是他能力所及的,他可以為她做任何事。
「我已經和院長討論過,要把慈輝的小朋友全都轉到這裡,另外再聘一個人來管理這所孤兒院……至於我們的老院長,就讓我們一起來照顧她吧。」這也是希安的願望之一。
羅天藍仔細一想,其實,希安的願望可一點都不小,若不是有點經濟能力,他還做不到哩!
「你對我這麼好……我真不知該如何……」
「你什麼都別說了!」羅天藍打斷她後頭的話,他可不想聽她說那垃一報答之類的話,那只會讓他感覺自己所做的一切好像都有什麼目的似的。
「只要你覺得開心就好。」他溫柔地說。
羅天藍那雙深邃的眼直勾勾地瞅著她,這幾天以來一直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情感早已關不住,透過那雙眼傾瀉而出……
希安被他看得心慌意亂的,她羞赧地低下頭,忍不住厚著臉皮問他:「我不知道你信上寫的還算不算數?」
信上寫的?原來她已經看過了。
希安一回國就來找他,他只確定一件事,就是她已經原諒他了。但關於他在信上對她所說的話,他不知道她是否已經看過了,這幾天,他一直憋在心上不敢問,沒想到她會主動提出來。
「我說過的話永遠都算數。你的答案呢?」他頗期待地追問。
希安抬起頭,微笑。
「我不是已經回到你身邊了?」
羅天藍眼眶一熱,伸出雙手將她帶進自己的懷裡,緊緊擁住,心上有種失而復得的喜悅。
「你知不知道,我信寄出去之後,又得知你已經離開的消息,我以為……自己已經失去你了!」那時他心上所承受的痛苦和深深的絕望,到現在都還記憶猶新。
「我在飛機上才拆開那封信,明白你的心意,但心上還是一片混亂,我需要時間沉澱……」當時雖然很震驚,可她還是決定讓自己冷靜下來想一想,經過幾個月的時間,她才完全確定自己對他的愛依舊不變,也可以接受羅天藍就是湯姆叔叔的事實。
「如果不是遇到那位阿姨,你打算讓我等多久?」她可知道自從她走了之後,他每天都過著行屍走肉般的生活,唯一支持他繼續過下去的就是這間孤兒院。
他對自己承諾過,無論如何,他都必須幫她完成這個夢想。
「加拿大本來就是我旅途的終點站,我只不過是提早幾個星期回來而已。」她已經快把這幾年的積蓄都揮霍掉了,不回來行嗎?
「我都快被你折磨死了!」幾個星期對他而言就像幾世紀那麼久,她竟然可以說得這麼若無其事。
「比起我等待見你一面的時間,這半年又算什麼?」她抬起頭,用一種略帶幽怨的眼光看著他。
「原來你是在報復我啊?」他笑著問。
「我哪敢報復我的湯姆叔叔?」她才沒這麼多心眼。
「叫我天藍。」他目光戀戀、柔情似水地望著她。
「天藍。」這個名字她已經在心上喚過無數次,沒想到第一次叫出來竟也是這般順口。
可他看她的眼神漸漸地轉為灼熱,她終於承受不住,羞赧地垂下螓首。
羅天藍用雙手輕輕地捧起她白瓷般的臉,近距離看著她的臉,還是震懾於她的美麗,也許,在她六歲的那一年,他就深深地被她迷住了。
兩人近距離彼此深情地凝視,許久,他的唇終於緩緩地印上他懷念已久的紅唇,給她一個柔情纏繕的熱吻。
這天,雲淡,風輕,確實是一個非常適合出遊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