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倚風討厭這種天氣,因為總熱得他出一身汗,尤其到了城門口,四周沒有什麼遮蔽處,日頭直直照在身上,都快把人曬暈了。
跟著雷子雲在城裡走了一上午,長孫倚風倒是沒有抱怨,只是扯高袖子,手上的扇子稍使力的搧著風。
走到了城門口,守門的衛兵多認得雷子雲,一一向他問好。
「魏老在嗎?」雷子雲溫和而客氣的詢問。
「老魏呀,在上頭吧,要我叫他下來嗎?雷爺?」一名兵士回答,一雙眼睛卻是盯著雷子雲身後的長孫倚風不放。
「不必,我自己上去就行了,謝謝。」雷子雲謝過那名兵士,側身讓長孫倚風先走。
城牆上風大,吹得人衣帶飄動,一名老兒坐在圍牆邊,抽著煙桿兒望向遠方。
聽見腳步聲他瞥了一眼,又繼續抽他的煙桿:「我道是哪來的仙人哪,原來是長孫公子呀。」
「魏老客氣,您端坐在風中不動如山,才真是仙風道骨哪。」長孫倚風笑道。
魏老笑笑翻身下來:「唷,雷爺也來了,敢情是為了嚴家的大案子吧。」
雷子雲也客氣的回話:「是的,想跟魏老請教一下這幾天入城的生人。」
雷子雲很客氣,他在請教人的時候一向非常有禮,不管對方的身份地位,只要是他需要請教的人,就算是路邊的乞丐他也會客氣的詢問。而魏老又正好是雷子雲很尊重的人,有人看過雷子雲路過城邊特地去向魏老問好,好奇的問了守門的將官那位老兒的身份,那名將官只是隨口哼了聲,答道:「守門的。」
魏老只是個守門人,他守城守了四十二年,今年正好六十歲,一個守門守了四十二年還沒升上將官的老兵,到底為什麼值得雷於雲特別尊重呢?
因為他非常的盡責。
守門有什麼好盡責的?只要目不轉睛的盯著城門,有生人就盤查,沒路條就不放行,有人鬧事就擋著,每六個時辰換次班,下就好了嗎?
的確普通的守門人只做這些事,但魏老不同,他記憶力特別好,什麼大小雞毛蒜皮的事他都會記住,而且他不只用腦子記,還用筆記。每天出入城門多少人,人到哪裡去,他只坐在城門邊聽著、記著,有年輕小兵沒問清楚的,他也會插句話,所以每天有多人來,多少人走他一清二楚,就算不是他當班,他也會坐在城牆上,看著、記著,從不漏過每個人。
他總有離開城門的時候吧?
當然有,他離開的時候,他的義子小福會替他記著,小福原本是城外的小乞丐,想溜進城門的時候被魏老一把逮住,見他年紀小卻聰明伶俐就收留他,小福跟魏老一樣記性好,所以魏老不在的時候,小福就坐在城邊替魏老記著出入的人,小福識字不多,但是會用各種記號記下,回頭再請教老魏或其他人,一個字一個字的寫下來。
有了小福以後,魏老的記錄就更加準確,時間也更多,多出來的時間,魏老會照著他的記錄去探看進城的人是不是真的如他們口中所說的做,是不是有賣私貨的,或是來做案的賊人。
對一個守門的來說,這已經是超出他責任的事,但是魏老還是不厭其煩的做,也幫了捕差們許多忙,所以雷子雲一向很敬重他。
而對於立志要繼承魏老,又相當崇拜雷子雲的的小福兒,雷子雲也非常疼愛他,有空會教教他寫字,練武,沒空也會把自己手寫的紙卷交給小福練字。
而現在,魏老敲敲他的煙桿答著:「昨兒個進城的生人有七個,傍晚走了三個,沒離開的有一對夫婦、一個學生、一個商人。」魏老沉思了一下,又接著開口:「那對夫婦說是來投親的,城東賣豆腐的黃老頭是男人的舅父,學生是進城北關老夫子學堂的,商人帶了一馬車絲綢說是送進城西柳家布莊的。」
「魏老還是這般好記性。」雷子雲很難得的笑著。
長孫倚風撥了撥被風吹亂的發,突然開口問:「請問魏老這個把月來是不是有什麼生人進了城就沒出去的?」
魏老又敲敲他的煙桿,「最近城裡平和的很,除非是有高手半夜摸牆上來…大大方方從城門口進來的,除了昨兒個那幾位,其他的我全晃過了,沒有。」
想了想,又不太放心的開口,「不然,我回去時問問小福,我不在的時候是不是有生人進來過他還沒記下的。」
「那就多麻煩您老了。」雷子雲向魏老一揖,再從衣袋裡拿出卷手卷交給魏老,「對了,這是給小福的。」說起小福,雷子雲難得笑著。
「雷爺,別折煞我了,難得您疼這孩子。」魏老笑著接下,「這兒風大,別累得長孫公子著涼了。」
長孫倚風笑了起來,陽光照著他白皙的臉上透著紅艷:「魏老,我可不是水做的娘們,這點風要能吹的我著涼,我長孫倚風以後就不做男人做女人好了。」
魏老大笑起來:「是我失言、是我失言,長孫公子別介意。」
說笑了會兒,雷子雲才別過魏老和長孫倚風下城去。
「要跟我上嚴府去嗎?」雷子雲轉頭望著長孫倚風,然後停了會兒。
風裡的長孫倚風很有味道,透紅的臉上飄拂著絲絲烏黑的發,抬起來撥開髮絲的手修長白皙,袖口直滑到手肘邊,露出大半條手臂,傭懶的身子在風裡像是會被吹倒似的。
雷子雲停了口的望著長孫倚風。
長孫倚風側頭睨著他,笑了,笑得風情萬種:「兄弟,你這樣望著我做什麼?」
「我在等你回答。」雷子雲別開了眼,繼續向前走,望著他的笑容,他想起一個人。
「喔?你剛問了我什麼?」長孫倚風放下手,笑笑的跟在他身後。
「要跟我上嚴府去嗎?」雷子雲再說了一次。
長孫倚風望著雷子雲那張從來沒什麼表情的臉,他非常好奇,雷子雲有沒有其他表情,所以他常常逗他,想看看他會不會臉紅,會不會有覺得尷尬的時候,會不會有一絲的動搖,可惜從來沒有,雷子雲偶爾會這樣的盯著他半晌,他知道,但是他的表情從來沒有變過,不曉得哪天夜裡摸上床去勾他會是什麼表情。
長孫倚風只是想著,他當然不會真的去做,對自己容貌有自信的人,面對一個完全不會動搖的人,自然會有這種想法,伹也只是想想而已,長孫倚風不想玩火,他還想要這個好朋友,所以他只是笑笑的望著雷子雲。
直到雷子雲停下腳步望著他,「那你現在一直望著我做什麼?」
「就只能你望我,我不能望著你嗎?兄弟您長得英挺俊偉,望起來自是賞心悅目,可惜我不是姑娘不然大概早芳心暗許了。」說著,長孫倚風還惋惜的歎了聲。
雷於雲沒搭理他,又邁開他沉穩的步子走著。「要跟我上嚴府去嗎?」
長孫倚風笑笑:「好呀,兄弟想上哪兒去我陪著就是。」
有時候,真得佩服他的耐性。
長孫倚風想著,邊用他懶懶的、慢慢的步子跟著雷子雲。
對雷子雲來說,他這十年的捕快生涯裡很少有什麼事能困擾他,遇到不好解決的案子,他都是像解一團難纏的線團似的,慢慢的、仔細的找最小的線頭開始抽、開始拆,直到整團線團整齊的捆成一捆為止。
他也很少對什麼事感到棘手,不管是六年前他重傷垂危,卻單手拿下當時最令人髮指的大盜二十一,或者是他三年前他追跡千里,終在幽州城外抓到犯下十三宗滅門血案的主嫌,抵得上三個大盜二十一的千手神僧莫百顯。
那一次他傷得更重,卻還是活著,將莫百顯生擒回京。
當然也有一件困擾了他二年他卻還沒有辦法解決的事情,不過對他來說,那並不是最急於解決的事。
而現在他卻覺得相當困擾,也相當棘手,雖然他的臉上看不出來,但他現在覺得沒有任何辦法的,是這個哭泣不止的小姑娘。
他吸了口氣,很有耐性的,第六次開口:「你別哭,把話說清楚,我會抓到那個淫賊,可是先得要你的合作,你好好把事情說給我聽,我才能幫你家小姐。」
那名丫鬟小翠還是不停的啜泣,望見雷子雲似是微歎了口氣,一直倚在門邊的長孫倚風倒是輕笑了出來。
他移步到雷子雲身前,伸手扶住那小翠的肩,輕聲開口:「小翠。」
乍聽見長孫倚風的聲音,小翠震動了一下,抬起淚眼來,確定是長孫倚風,正要開口,長孫倚風伸出指手指點在她唇上,示意她噤聲。
因為長孫倚風就站在雷子雲身前,也剛巧擋住了小翠,雷子雲只聽長孫倚風柔聲的喚了她的名字,小翠似是震動了一下,卻沒有再說話,雷子雲皺起眉頭,走近了去,卻見小翠雖然還是哽咽不止,但已經止住了哭泣。
雷子雲擰眉望著,小翠見他走近又縮了縮身子,長孫倚風笑道:「子雲,你這凶神惡煞的臉,嚇著這小姑娘了,不如你到外頭晃晃,我來幫你問話如何?」
雷子雲望著長孫倚風,半晌才點點頭:「麻煩你了。」
說完轉身離開,蔣三石也跟著他身後出來,走到長廊底,雷子雲回身望了眼,見那小翠伏在長孫倚風懷裡哭泣著,卻是不停的說話,長孫倚風拍著她的肩柔聲安慰著,突然抬起眼和雷子雲對上了目光,只是一瞬間而已,兩個人都移開了視線,雷子雲才走到院裡的長椅坐下。
他認得那丫鬟…為什麼……雷子雲想著。
而長孫倚風嘴上是柔聲安慰,臉上卻略帶無奈的笑著。
看來很難瞞過這個傢伙…
懷裡的小翠還不住的哭泣。「小姐…小姐…她…死得好冤……」
「我知道,是我的錯,我該早點來的。」長孫倚風滿是歉意的開口。
「那你為什麼不早一點來。」小翠哭得滿臉淚痕,卻是恨恨的望著長孫倚風。
長孫倚風苦笑了下沒有辯解也沒有生氣,只是道歉:「對不起。」
聽見長孫倚風道歉,小翠哇的一聲又哭出來:
「小姐不會回來了…小姐死得好慘……」
長孫倚風撫著她的肩,柔著聲說出來的話卻是堅定無比,「我答應你,我會幫她報仇,一定。」
「……報仇有什麼用,報了仇小姐也不會回來了……」小翠哭著,嗓音已經有點啞。
長孫倚風還是苦笑著,「那你是不要我報仇了?」
「要!」小翠猛一抬頭,望著一向是笑容滿面長孫倚風,現在看起來像是有些難過的樣子,雖然他還是笑著。
低下了頭,小翠咬著唇,半晌才低聲的開口:「…昨晚…謝謝公子救了我……」
「不用謝了,要早來就連你家小姐一併救了。」長孫倚風搖搖頭,心底帶著懊悔。
小翠還是低著頭,深吸了口氣,用袖子抹乾瞼上的淚,從懷裡掏出條手巾,塞給長孫倚風。「這個…是我昨晚藏起來的…我怕…要是被發現了,事情抖了出來會壞小姐名聲,所以……」話沒說完,又想到她小姐已經身亡,就算顧得了名節,也無大用了,何況她的死法已無名節可言。想著,又哭了起來。
長孫倚風攤開手巾,看來是沾了嚴家小姐的血去寫的,上頭血紅的四個字。
長孫倚風。
活活被扼死的嚴家小姐哪來的血,長孫倚風自是明白,心裡對於這個採花蜂更是厭惡。
長孫倚風也曉得他這麼做的含意是什麼,深吸了口氣,望著那血紅的四個字,冷笑了聲,還是折好塞進懷裡。
「小姐說過……」小翠還是哭著,「…小姐說…是她連累了長孫公子……」
長孫倚風笑笑,摸摸她的頭:「我若不讓人累,誰也累不著我。」
望著悲傷的小翠,長孫倚風輕歎口氣:「小翠,別哭了,你聽我說。」
長孫倚風交待了幾件事,小翠聽著,雖還是哭泣不止,但也聽了進去。
再溫言安慰了幾句,長孫倚風才離開。
走出房門,長孫倚風輕歎了口氣,麻煩的不是那水做的丫鬟,而是一直耐心等著他的雷子雲。
雷子雲的確等了很久,也把耐不住性子起來走動再坐下來重覆三、四次的蔣三石給支了回去,他只是耐心的等著,對於長孫倚風,他一向非常有耐心。
長孫倚風走出來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又恢復成平常那種慵懶的樣子。「你久等了。」
「不會。」雷子雲只是站了起來,跟長孫倚風走出嚴府。
「那丫鬟說,她在二更時分本已入睡,突然覺得夜涼了些,怕她小姐著涼所以多拿了床被子進來,卻發現她小姐已經身亡,所以大嚷了起來。」出了嚴府,在路上漫步了會兒,長孫倚風才開口。
「就這樣?」雷子雲也沒有望向長孫倚風,像是隨口問著。
「就這樣。」長孫倚風笑笑的回答,「兄弟不信你?」
雷子雲搖搖頭沒有回答。
兩人沒有再開口,卻是一起直到走到長孫府門口,長孫倚風道:「折騰一天倒是累了,兄弟要進來坐會兒嗎?」
雷子雲回答,說的卻跟長孫倚風問的沒一點關係。「你認得那丫鬟?」
長孫倚風望著雷子雲,開口笑道:「為什麼這麼問?」
雷子雲開口,還是一樣:「我只問你是不是認得那丫鬟?」
「我說不認得你信嗎?」長孫倚風倚在門邊,看起來有點累。
「你說,我就信。」雷子雲很沉、很穩的開口。
「不認得。」長孫倚風回答,帶著點慵懶,或者是他已經很疲累了。
「好。」雷子雲突然又回答。
長孫倚風望著不太平常的雷子云:「好什麼?」
「你剛不是問我要不要進去坐?」雷子雲還是面無表情的開口。
長孫倚風眨眨眼,他不太明白雷子雲在想什麼,他方纔的問話前提是他覺得很累了,照理說雷子雲是不會想進來叨擾他的,更何況現在已經傍晚時分,雷子雲從來不在夜裡踏進他家的。
雖然是這麼想,長孫倚風還是笑著開了門:「那兄弟請吧。」
長孫府沒什麼下人,所以進出都幾乎只有長孫倚風一個人。
等雷子雲進了門,長孫倚風關上厚重的大門,還沒回身他就感覺到後面有人招呼了過來。
很強勁的一掌直往他的背心,長孫倚風沒有回頭也沒有使力,只是慢慢的把門栓上。
因為他知道他的背後只有一個人,那個人不會對他下手。
那股氣只到他背心前就消了去,一雙手卻抓住他的肩。
長孫倚風完全沒使勁,也沒運氣,馬上就呼痛。
「唉,兄弟,你幹嘛。」長孫倚風側頭瞪著雷子雲,卻沒想到雷子雲沒有鬆手只反手將他壓到牆上,另一隻手伸手向他衣襟,稍一使力就扯下他的上衣,露出大半邊雪白的肩頭。
長孫倚風吃了一驚,卻是沒開口,半晌才懶懶的笑了起來,「我不曉得我的美色對兄弟你也有影響,你早說不就好了,何必硬來……」說著修長的手臂攀上他稍使力制住他的左手。
而雷子雲本來面無表情的臉顯得凝重:「這傷哪來的?」
長孫倚風露出的左肩上,一條傷痕在細白的皮膚上顯得更加血紅刺目。
長孫倚風笑笑:「那個呀……我也不太記得了……」
雷子雲沉聲開口:「你這道傷只有蔡鋒的蜂尾針才能傷成這樣。」
長孫倚風很無奈的望著雷子雲,卻也沒有變成他慵懶的聲調:「是嗎?」
雷子雲抿著唇,正要發話,突然有人大喝一聲,一道劍風掃了過來,劍未到,劍氣已到。
雷子雲怕傷了長孫倚風,稍移了身子擋住他,一手正要拔劍卻見長孫倚風動也沒動一下,他也停了下來,若是長孫倚風會武,自己要不動手,他定不會讓人來傷他。
長孫倚風只一怔,挑起了眉,已經開口:「雲飛。」
劍很快,劍氣很重,卻在長孫倚風一喚後立即消失,連一陣風掃過都沒有。
這樣使劍的高手非常少,在京裡數不出三個。
那人甚至連身形都很快,很輕,落地無聲,落葉都沒驚動一片。
來人劍眉星目,渾身帶著種不凡的氣勢,他散發出來的只有一個訊息,就是不要惹他。
而他也的確不好惹。
長孫倚風只是向那人笑笑,「沒事,子雲跟我開個玩笑而已。」
雷子雲還是沒有放手,他望著那人。
那人也望著他們,隨後笑了起來。「雷兄真是好興致。」
長孫倚風揪起眉,不曉得為什麼雷子雲還沒有放手,還更使了勁,他沒有運氣,單薄的嬸子哪受得了這麼大手勁。「子雲,放手好嗎?很疼。」
雷子雲這才放了手,長孫倚風白嫩的肩頭,被他抓著的地方,隱約有好些個紅印出來。
沒有再望向長孫倚風,雷子雲轉身向來人一揖:「見過慕容總管。」
「雷兄不必客氣。」慕容雲飛也向雷子雲一抱拳。
一時靜了下來,長孫倚風動了動被捏疼的左肩,望向雷子雲。「兄弟,我……」
話沒說完,雷子雲突然開口,「抱歉,打擾了,我先走。」
「啊,雷兄不一塊兒喝酒?」慕容雲飛聽那「打擾」二字覺得有些不對勁,想開口留他,一邊的長孫倚風卻從後頭扯住他的衣角。
「不了,我還有要事在身。」雷子雲婉拒了慕容雲飛,也沒有再跟長孫倚風開口,就逕自開門離去。
慕容雲飛也沒再留他。
雷子雲回身順手關上門時,剛巧看見長孫倚風倚進慕容雲飛懷裡,而慕容雲飛也很自然的攬住他的身子。
眉心一動,雷子雲頓了一下,還是把門關上,深吸了口氣的離開。
望著雷子雲走出大門,慕容雲飛笑著,低頭對著懷裡的長孫倚風。「喂,被你的兄弟捏傷了是吧?」
長孫倚風笑著推開他:「我可不是泥巴捏的偶,這麼點力哪傷得了我。」邊拉好被雷子雲扯開的衣襟,伸手撫著還有些疼痛的左肩。
他不是不明白雷子雲在想什麼,只是如果告訴他蔡鋒的事,就得連旁的事一起托出,他目前還有不能說給外人聽的事,所以他再不願意也得瞞著雷子雲。
慕容雲飛跟長孫倚風走進屋裡,自己坐了下來倒茶喝,「那你幹嘛作戲給他看?給他誤會了你不麻煩?」
「誰叫他使那麼大勁兒,就算不傷也會疼的吧。」長孫倚風揉揉左肩抱怨著。
「艾,這麼說來,你是確定你這戲對他有用是吧?敢情連雷大捕頭也逃不過你這點美色?」慕容雲飛大笑。
長孫倚風聳聳肩的回答:「誰曉得,他那張臉怎麼也不動一下的,誰知道他在想什麼。」
慕容雲飛笑道:「不曉得你還做,要是人家對你沒這點情你這臉就丟大了。」
長孫倚風斜了他一眼,又隨即笑了起:「丟臉的不是我吧?慕容大總管。」
「這是誰害的?那他扯你衣服幹嘛?想非禮你?」慕容雲飛好奇的望向長孫倚風。
長孫倚風瞪了他一眼,想起大概是早上在他面前解衣時,被他瞧見的。
望見他沒反應,慕容雲飛咳了聲,正色道。「倚風,你沾上什麼麻煩了嗎?」
長孫倚風收了笑,起身去取了個盆來打火。「這是我的事,要被柔兒知道我唯你是問。」
慕容雲飛挑眉望著他,「你想自己解決?」
「是。」長孫倚風回答,邊把懷裡那張帕子取出來扔進火盆裡。
慕容雲飛望著那盆火:「誰把你的名字寫得這麼深情,字字血淚呀……」
「一個敗類。」長孫倚風冷冷的回答。
望著那條帕子燒成灰燼後,他突然縱身上梁,像只飛燕滑過樹梢般的輕盈,順手在樑上抓了個酒罈下來。
把酒放在慕容飛雲面前,長孫倚風抬頭望他笑顏如花,「不過……我需要你幫我忙。」
慕容雲飛非常開心的接過那罈酒,笑道:「那有什麼問題。」
長孫倚風望著慕容雲飛愉快的喝著酒,自己也坐下來有一杯沒一杯的淺酌著。
他望著雷子雲不尋常的舉動,想著自己看到的,他一瞬間在眼裡流露出來的感情。
輕撫著左肩,他無奈的輕歎口氣。
他其實,不想讓他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