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齊瑞絲一踏進這間屋子的時候,心中浮現的只有這一句話。
仲介公司的那個胖子還在她身後口沫橫飛的渲染著這間屋子有多麼好的風水,如果住在這裡不但會長命百歲,還會福延八代子孫,又說這間屋子采光有多麼的棒,四面照射進來的光線不但可以省下很多電費,還會保有她一雙明亮的大眼不會得近視……「停!」齊瑞絲轉頭要胖子閉嘴,利落的說:「我決定租了。」
為什麼不呢?這個地方雖說是套房,但是不似一般小坪數房子那般擁擠,相反的,還擁有個廚房,落地窗外還有個可以曬衣服的小陽台,除去這些不說,光是看見眼前這些現成的傢俱就令她爽翻了。
冷氣、電話、電視、洗衣機、廚房設備、書桌、衣櫃、茶几、小沙發,該有的都有了,而且還有張雙人床耶,一切完美得令人無法挑剔。換句話說,她只需要把帆布袋裡的東西拿出來擺放整齊,這裡便立刻可以成為她的小窩了。
「幸虧你決定得快,這套房有許多人搶著租呢!」胖子厚厚的鏡片泛著油光,掩不住成交的竊喜。「房租我已經說過了,一個月兩萬——」
「一萬二。」齊瑞絲快速截斷了胖子的話。
「你不是開玩笑吧?從頭到尾我的價錢也沒變過。」胖子的額頭開始冒汗了。
「我知道你沒變,但自始至終我也沒同意過你提出的價碼。」她振振有辭的反駁著,然後開始逆向操作的說:「現在生意不好做呀,市場的空屋率那麼高,如果你不租給我,我還怕找不到別的地方嗎?但是自動找上門的房客可就不!了,大不了我一次付你兩個月的房租做為押金,外加兩個月的房租,如何?夠爽快了吧,」
「一萬八!」胖子自動減價兩千,他的業績的確掛蛋很久了。
「一萬四!」瑞絲也自動加了兩千,順道帶上一句,「這是我最後的底限了。」
胖子心一急,脫口便說出:「一萬五。」
「成交!」齊瑞絲喜上眉梢,二話不說立刻打開皮包點鈔票,將白花花的新台幣交到胖子手上,得他因為自己的一時衝動而反悔。
胖子本以為她還會在價錢上和他計較,可是看著眼前的美人兒將鈔票放到他手上時的那份得意神情,他突然有種上當的感覺。
「這是租賃契約書吧,我先簽了。」瑞絲拿過他放在書桌上的文件,將自己的名字寫了上去,一份還給他,一份自己收好,表示一切都大功告成了。
「你真是個殺價高手,只可惜我們這個行業是以抬高價錢為目的,否則我一定向公司推薦你。」
「那倒不必,我對目前的工作很滿意。」瑞絲打開門,以送客的口吻說:「對不起,我想我還需要花一點時間整理,不招待你了。」
交易完成了,胖子迷迷糊糊的被送走了,瑞絲跳到床上大叫大笑著。這地方離公司近,環境又舒適,是落腳的好地方,連交通工具都省了。她捲起袖子,興致勃勃的動手佈置著新的小窩。
說是佈置,但也只不過是將自己的東西從袋子裡拿出來擺放整齊罷了,這屋裡本就是乾乾淨淨、纖塵不染了,哪還輪得到她動手的份。約莫一個小時過後,她把最後一件衣服掛進衣櫃裡,然後滿意的對著屋內左看右看,誰能說它不舒適呢?雖然說只是暫租的,但最重要的一點,這裡完全沒有王世傑那個混蛋的影子,光憑這一點就夠了。
想到了王世傑,除了憤怒之外,她還有著淡淡的哀傷,她付出了半年的情感啊,卻在一瞬間就灰飛煙滅了,儘管他再如何極力解釋,她完全不接受,因為事實就是事實,他已經是個有家室的人了,縱使他再對自己如何傾心相愛,也早已喪失了從其他女人身上追求愛情的資格了。
甩甩頭,瑞絲告訴自己,過去就讓它過去,若再對往事追憶只是徒增自己的煩惱而已,現在的她最需要的就是告別過去、前瞻未來,既是傷心,就不該戀棧。
突然,從房門那兒傳來聲響,是有東西插入鑰匙孔轉動的聲音,她已經有一副鑰匙了,該不會是死胖子還偷留一副,而且反悔了這樁交易,這會兒回來是想趕走她?如果真是那個胖子想毀約,她非要他賠償五倍以上的價錢才肯罷休。
可是,也有可能是小偷,想這屋子許久沒人住,便伺機來偷竊。想到這一點,她立刻把廚房裡惟一的一把菜刀握在手上,不論來者何人,她至少想保障出自己的安全,嚇一嚇對方也好。
站在門後,她打算等對方進來之後再做打算。
門被打開了,進來的人不是胖子,而是個高壯的男人背影,手邊拖了一隻大型的袋子,對著她精心佈置的景況感到詫異似的裹足不前。
哼!果真是小偷,怪不得會驚訝了,原本是只有傢俱卻沒有人氣的屋子一下子變得蓬勃有朝氣。他一定在心中大歎失策了。瑞絲估算著眼前的情勢,這個男人看起來似乎體格很好,如果不攻其不備,她一定不是他的對手,搞不好還會賠了夫人又折兵呢!
任須耘總共揉了三次眼睛才確定自己並沒有眼花,可是……怎麼可能呢?幾天前他才來過這裡,將屋子打掃乾淨,還買了傢俱讓原本空蕩的空間有了家的味道,打算正式搬進來的,可是現在怎麼會……屋裡多了一些不是他買的東西之外,在他的床上竟然還擺放著女性貼身的衣褲?!實在是太奇怪了,他非得好好詢問仲介的公司的人不可。才一轉,他就看見了一個握著菜刀的女人不懷好意的盯著他,事出突然的驚嚇讓他忍不住大叫起來。
「啊!」任須耘嚇退一大步。
「怎麼了?任先生,發生什麼事了?!」
門外突然又跑進來一個男人,身上的衣服和剛剛那個胖子是一樣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連瑞絲都好奇起來。
任須耘指著齊瑞絲手裡的菜刀,驚懼的神情算是回答了問話的人。當那個後進來的男人看見拿著菜刀的齊瑞絲時,像是青蛙一樣的立刻跳離了幾步遠,怕死的躲在任須耘的身後。
「你是誰?」須耘把袋子抱在胸前,強自鎮定的問著。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你是誰?為什麼會有我家的鑰匙?!」瑞絲晃著手上的刀子,陰森森的刀鋒透著寒光。
「喂,你可不可以把刀子拿開再說話?」須耘覺得她的模樣就像是標準的「磨刀霍霍向豬羊」,可他是人,還是個堂堂正正的男人。想他被一個女流之輩如此「要脅」,心裡十分不是滋味。
「不成!」瑞絲很快的拒絕,「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壞人?世風日下,長得好看的壞蛋也不是沒有。」
須耘聽了她的話之後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這女人在稱讚他的長相,但是拐個彎又懷疑他是不法之徒,而且拿著刀子被人讚美,這畫面也未免太不協調了。
和胖子穿著一樣服裝的男人也許是見瑞絲並不像瘋女十八年裡的女主角,膽子便大了些,站在原地說:「這裡是任先生的家,你怎麼會在這裡?」
「有沒有搞錯?」瑞絲嚷了出來。「我在一個多小時之前才付錢給一個和你穿著相同衣服的胖子,租下了這裡,你現在居然說這是他的房子?你們是不是串通好的詐騙集團?小心我報警將你們一網打盡。」雖然對方人多勢眾,但是她的正義感卻不容許她縱容這樣的事情發生。
聽見她這麼說,兩個大男人總算解除威脅似的鬆了一口氣,看來這只是一場誤會。
「一定是你弄錯了,這套房是我前幾天才買下的,如果你不信,我可以拿房契給你看。」須耘解釋。
「房契?你以為只有你有?我也有。」瑞絲比他快一步的將還放在書桌上的文件攤在兩個男人面前。
須耘看過文件後,知道問題一定是出在仲介公司上頭,這位看起來像母夜叉的小姐沒錯,但是他更沒錯。
為了證明自已對這屋子的所有權,他還是拿出房契交給瑞絲,「這是房契,請你看看上面的日期,你就會相信這的確是我的房子。」
瑞絲看清了白紙黑字上載明的意義是什麼,但是要她承認一屋二主的烏龍糗事會發生在她身上,那實在太沒道理了,尤其自己可能還是理虧的一方。
「這裡……真的是你買的?」他看起來很年輕,搞不好比自己還要小上幾歲,居然能買得起這樣黃金地段的房子,怎不令人起疑呢?
「要不然你以為這屋裡的傢俱是怎麼來的,」須耘沒好氣的回她一句,轉向一直沒說話的仲介公司人員,問道:「何經理,你看這要怎麼處理?」
「這……」萬萬沒想到竟是自己公司擺了這樣的烏龍,何經理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什麼這呀那的,我告訴你們兩個,要我搬走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我好不容易才佈置好這裡,馬上又要我打包離開是萬萬做不到的。」瑞絲一屁股坐在床鋪上,表明了自己的決心。
什麼佈置?須耘頗不以為然的想著,前幾天他粉刷牆壁,清洗窗戶、地板,將傢俱公司送來的傢俱歸位放好,那才叫真正的佈置,而她只不過是把自己的東西拿出來擺上,這能說是佈置嗎?
「喂,你講不講道理?」須耘不明白一個女人怎麼會無賴到這裡種地步?
「我一向是個明理之人,但我說過了這不是我的錯,你現在要我走就是要我流落街頭,我才不會因為別人犯下的錯而讓自己承受那樣悲慘的苦果。」瑞絲執著的回答。
她說得好像也有那麼一點點道理,而且現在已經接近旁晚了,要她一個女人家背著那樣大的袋子在路上遊走,似乎有點不人道。而且萬一要是遇上了壞人,遭受不測,那才會教他良心不安。可是……難不成是要他走嗎?如果這女人打一開始能好好的和他說,他倒也能考慮自掏腰包去飯店將就一晚,但是她的氣焰咄咄逼人,讓他不甘心就這樣退讓。
「我也不走,這屋子是我的。」須耘穩穩的坐在床鋪的另外一邊,開始動手打開袋子,將裡面的東西往外掏。
瑞絲和須耘對看了一眼,彼此眼中跳耀的火花讓氣氛僵凝,何經理站在旁邊都能嗅出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火藥味。他只得趕緊打通電話回公司,將事情報呈給能擔當的人,他一個小小的經理,還是不要做出任何需要背負責任的決定比較好。
「是,是,我知道了。」何經理滿頭大汗的掛斷電話後,對著兩人支吾地說:「公司的意思是想先請兩位暫時委屈一下,我們將會盡快找到另一個合適的地方安排小姐轉租。」
「你說什麼?」瑞絲和須耘異口同聲的大聲問著,互看一眼之後又各自別過頭去。
「什麼意思?」須耘霍地站了起來,「你最好把話說清楚一點。」
面對高頭大馬的任須耘,何經理原本就不甚高的身材彷彿顯得更矮小了。他自知理虧,說起話來便氣若游絲。「既然兩位都不肯讓步,公司希望兩位能先住在一起,直到我們找出解決的方法。」
「可是貴公司的辦事能力實在令人不敢恭維,要是你們沒找到讓我滿意的地方怎麼辦?」瑞絲也站了起來,事情關係到她的權益,她便不會沉默。
「這……」何經理一邊想著應付之道,一邊往門口移動。「我們一定會盡力讓事情圓滿解決的。」說完腳底像抹了油似的,一溜煙就不見了。
「喂,你怎麼跑了,你——」瑞絲在門邊喊著。
「別叫了,他沒有膽子回來在你我的炮口下成為炮灰的。」須耘氣定神閒的坐回床鋪上,手也不停地將東西慢慢整理著。
「那怎麼辦?」
「你也聽見他說的了,只有暫時先住在一起!」須耘將手一攤,顯示他也無可奈可。
「那怎麼行?孤男寡女的,要是傳了出去,我將來要怎麼嫁人呀!」瑞絲垮下了肩膀,滿臉愁容的說。
果然還是女人,甩不開世俗關於道德的包袱。須耘幸災樂禍的想著。
「像你這麼凶的女人,要嫁出去一定很不容易。」想到了剛才被她嚇一跳的滋味,他便想在嘴皮上扳回一城。
「你說什麼?」瑞絲手技著腰,母老虎的本性又準備發揮出來。
「我說你要是怕名節不保,大門就在那兒,你請自便。」須耘還故意把貼身內褲拿在她面前晃了晃。
瑞絲又用噴火的眼睛看著眼前這名長相的確不賴的男人,不過他的嘴可不像他的臉蛋那樣討喜,相反的,她真想看看他嘴裡塞滿了布條的樣子。
「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打退堂鼓,順你的意自動離開這裡嗎?告訴你,我偏不。」
瑞絲氣沖沖的打量著屋裡,接著她像發現了什麼寶物似的大喜,搬了書桌前的椅子,跑到落地窗旁邊,使勁的扯下窗簾。
「你要幹嘛?拆我房子嗎?」須耘不解地問,他挑選的海豚花樣窗簾礙到誰了?
瑞絲不理會他,直到她把窗簾整個扯下後才回答:「當然是放在你我之間做屏障呀,暫時先釘在天花板上,明天你再去找人來改成滑動式的拉門。」
「為什麼是我找?」須耘不明白她何以如此理直氣壯。
「如果這屋子真是你的,那麼你就是房東,房子早晚要交回到你手裡,改裝房子當然是由房東出錢啦!」
多會算計呀!須耘看在她是女流之輩的份上,懶得再爭辯下去。
「等一下你睡沙發,我睡床。」瑞絲又說得那樣順理成章。
「這又是為了什麼?」須耘大為不滿的說著。
「還用問嗎?」她指著床鋪說:「這裡只有一張床,總不可能要我犧牲到和你同床共眠的程度吧!幸好有兩個枕頭,我可以讓給你一個。」
什麼跟什麼?這女人八成是搞混了身份,他任須耘才是這間屋子的主人,他才擁有所有物的支配權,不是嗎?
「你讓開!」他對她揮了揮手,要她別霸佔著床。
「我不要!」瑞絲悍然拒絕,「你有一點氣度好不好?把床鋪讓給女士睡是禮貌耶!」
須耘實在是被她聒噪的聲音搞得煩死了,他不理會她的抗議硬是將她「提」到了旁邊,然後像變魔術似的將原本的雙人床拆成了兩張。原來雙人床單底下是由兩張單人床合併而成,這下子誰也不必睡在那手腳都伸不直的沙發上了。
「你倒是防患於未然嘛!」瑞絲有點佩服他的小聰明,禁不住小小的稱讚他。「萬一要是有訪客來,將床鋪一拆就行了。」
「你想太多了。」須耘一邊將一張單人床拉過她所設的屏障,一邊回答:「當初之所以會買單人床,是因為那家傢俱店的雙人床剛好缺貨,我既懶得再跑別家問又不願意等,所以將就兩張單人床湊合了。」
這麼簡單的理由。瑞絲有些氣餒自己猜錯了,但她隨即又問:「那這兩個枕頭又怎麼說?」
「這就更簡單了,一個拿來枕著睡覺,一個是用來抱著的。」
「又不是小孩子了,睡覺沒抱東西會讓你缺乏安全感嗎?」瑞絲撇撇嘴,頗不以為然。
「你管我。」須耘拿起一個枕頭,突然不懷好意的笑著說:「不過我倒是從沒試過抱著枕頭以外的東西睡覺,或者你願意出借你的身體讓我嘗試看看,搞不好就可以戒掉我抱枕頭的習慣了。」
「你想得美!」瑞絲立刻退後一大步,指著那張俊美的娃娃臉說:「我先警告你,我的嗓門可是很大的,只要我一喊,這整棟大樓都會聽見,你最好別打歪主意,免得丟臉。」
須耘這才端詳起眼前的女子,她有一頭長髮,有些凌亂的紮成馬尾,一張瓜子臉上有著一雙水靈的大眼,高挺的鼻樑下有著一張粉紅色的唇,雖說不上驚為天人,但也稱得上是「上等美女」了。能和這樣的美女共居一室原本應是件賞心悅目的事,但她如果不要那麼「恰北北」,一切才稱得上是完美。
瑞絲同樣也在打量著須耘,她的身高對一般東方女性而言已經算是鶴立雞群了,可是這個男人竟然還要高出她一個頭,輕鬆的休閒襯衫上面的兩個鈕扣沒扣,露出了紮實的胸膛曲線,明明是個成熟男人的身體,偏生得一張娃娃臉,而且言詞也像個不懂事的小孩一樣令人討厭。
「你到底看夠了沒有?」瑞絲再也受不了自己像個陳列品讓他盯著瞧。
「你放心,我對女人的品味很高的,不會因為你而降低了格調。」
「希望你記住自己說的話,因為男人多半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沒什麼智慧的。」
兩個突然被硬湊在一起的陌生男女竟然是以鬥嘴來做為認識對方的開場白,實在是有點滑稽。須耘想了一下便笑了出來,他怎麼也料想不到,脫離家庭獨立的第一天竟然就碰上了這樣有趣的人。
「喂!」須耘又開口喚她。
「我不叫喂,我有名有姓,叫齊瑞絲,又有什麼事了,小男生?」
「小男生?!」這下換須耘嚷了出來,「你倒是說說為什麼叫我小男生,給我個讓我服氣的理由。」
「你明明就生得一張娃娃臉嘛!」誰知道那張臉騙倒過多少個小女生。
「看長相不准,說出你的出生年份。」他也為他的長相苦惱過,但那又不是他的錯,他像母親,而母親像個洋娃娃,遺傳到她的娃娃長相,他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呀!
瑞絲報出了自己的年份。
須耘喜不自勝的說:「我們是同年的,所以你不能說我小。」
同年的?怎麼可能?!他看起來明明就比出自己小嘛!瑞絲摸了摸自己的臉蛋,難道是現在用的保養品沒效?或許她應該換個牌子了。
「我是五月生的,你呢?」瑞絲不服氣的又問。
須耘愣了一下,垮下肩膀回答:「七月。」
「哈,比我小兩個月,所以你還是小男生。」瑞絲可得意了,得意她贏了,卻忘了自己比他「老」兩個月。
「我不叫小男生。」須耘同樣也報出了自己的姓名,接著說:「既然已經避免不了要暫時相處一陣子,我建議我們應該說清楚使用屋內設備的權利,免得日後老是為一些瑣碎的事情吵嘴,我搬出家裡圖的是安靜,可不希望你像只老母雞一樣的整日在我耳邊吱吱喳喳的煩死人。」
「你放心,只要你不來煩我,我根本就懶得開口和你說話。」瑞絲抬高了漂亮的下巴回答著。
兩個不鬥不相識的人,誰也不願意在一交手的時候就屈居下風。
須耘從沒在女人身上受過這樣的委屈,他的英俊與挺拔不論到哪裡都吃得開,讀大學的時候,偷偷愛慕他的女人更是藉著選修的名義將他所在的教室擠得水洩不通。他是家中的獨生子,三個姐姐在社會上都是精明幹練、有頭有臉的人物,卻把他這個惟一的弟弟放在手掌心疼,大約也是因為這樣,他見多了溫柔婉約的女人,只有這個叫作齊瑞絲的女人是惟一的例外。除了自家姐姐之外,她是惟一不會在自己面前裝模作樣的女人。
抬頭看著天花板,窗簾掛起的兩邊就像是楚河漢界一樣畫分了兩人的界線,可是相處在同一個屋簷下,又真能做到漠視對方的存在嗎?算了,須耘甩甩頭,暫時不去想這無聊的問題。看看自己擁有靠近陽台的這一邊,她說是為了怕飛簷走壁的壞人發現她這個秀色可餐的美女而起歹念,所以把可以俯瞰夜景的絕佳位置讓給了他,這女人怪得令他費疑猜,明明是自己膽小卻偏要辦個理由來掩飾。
他的書桌已經被她當成了梳妝台,上面瓶瓶罐罐都是屬於女性的東西,他打消了向她討回所有權的念頭,在金錢方面他並不欠缺,大不了他再為自己添一些傢俱,免得由自己的半個窩顯得那樣空洞。現在首要之務是解決民生問題,總不能讓廚房形同虛設吧!
「我要下去買點東西回來,你想吃什麼晚餐,我幫你順道帶回來。」須耘好心的問著,如果讓她在一旁對自己的食物虎視耽耽,他可不想浪費一個碗去接她的口水。
「我還不太餓,謝謝你的好心。」瑞絲的聲音透過窗簾傳了過來。
須耘不看可否的自行下樓到附近的超市採購,除了食物之外,又添買了一些零食、飲料,還有民生物品。他想著,女人似乎都喜歡抱著零食看電視,不知道那個凶悍的女人是不是也如此?隨即他又拍拍自己的腦袋,幹嘛替她設想那麼多,她又不見得會領情。
但想歸想,零食還是落入了籃子裡等著結帳。
進屋之後,沒看見她的人,浴室裡倒是傳來了嘩啦啦的流水聲,那種感覺很怪異,他們既不是男女朋友,更不是夫妻,可是她這樣在浴室裡洗澡實在給了人無限的想像空間,還充滿了曖昧的色彩。他連忙鑽進廚房,為自己張羅晚餐,免得思想邪惡的東想西想,真如她所言是個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他只弄了簡單的炒飯,才剛準備進食,浴室的門就混著一陣煙霧和肥皂香味的打了開來,瑞絲濕著一頭長髮,穿了件寬鬆的凱蒂貓睡衣走了出來,他一時受到震驚似的放下了湯匙,忘了該把食物放進嘴裡。
他已經承認她是個「上等美女」,但是現在的她清新嬌艷,那句「出水芙蓉」的成語大概就是形容像她這樣剛出浴的景象了。原本紮在腦後的馬尾已經放下了,一頭長髮像黑色瀑布一樣的垂在她的胸前,她的模樣簡直帶著挑逗的嫵媚。
「你先別吃,來看看這水龍頭怎麼回事,出來的水竟然會分岔呢!」她拉起他的手臂就往浴室裡走。
看來他這個房東並不輕鬆,除了要自己付錢買東西之外,還要兼做修理水電的雜工。
他這廂蹲在浴室裡修東西,瑞絲卻被炒飯的香味吸引,捧著盤子大快朵頤。當她把最後一湯匙的飯送進嘴裡時,須耘正好走了出來。
「齊瑞絲!」須耘忍不住連名帶姓的大喊。
「幹嘛?」瑞絲吞下了最後一顆米粒時,撫著心口說:「你這樣突然大聲嚷嚷害我差點噎到。」
須耘指了指那個已經被吃得乾乾淨淨的盤子說:「你說過你還不餓的,那為什麼把我的飯吃光了?」
「本來是不太餓的嘛,但我怎麼知道你的炒飯會那樣香,視覺加上嗅覺引發了飢餓感,所以就忍不住吃光了。」她的玉手拍上他的肩頭,說:「你別那麼小氣,再炒一盤就行了嘛!」
「我只買了一人份的白飯上來而已耶!」要他再下去一趟,他會癱在電梯裡,天知道他已經從中午餓到現在了。
「這樣呀……」瑞絲歪著頭想方法,突然看見自己床邊的袋子裡露出了泡麵的一角,她立刻拿出泡麵,像在騙小孩的說:「要不然我的泡麵給你吃好了,又快又省事。」
這是什麼世界?他一盤香噴噴的炒飯被她吞進了肚子裡,她現在居然反過來安慰他吃下充滿了防腐劑的泡麵了事?!要是被家裡那一票女人知道了,他非得被迫吃下十全大補不可。
「你常吃這個東西嗎?」他沒有接過泡麵,反而問她。
「還好吧,懶得出門買東西時就用這個果腹了。」她常覺得泡麵是最偉大的發明,它幫許多懶人解決了吃飯的問題。
「你不會自己下廚煮一些營養的食物嗎?」他這才注意到她寬鬆的衣服下單薄的身子。
「下廚?」瑞絲吐吐舌頭,俏皮的說:「我怕把廚房燒了。」
又是一個新時代女性!須耘在心中想著,他那三個能幹的姐姐全都是廚房白癡,家裡的三餐都是母親和菲傭在張羅,看來「君子遠庖廚」這句話將會被大幅度的修正,世界頂級的廚藝大師不全都是男性嗎?!
看來往後別想在這個女人身上撈到什麼營養品可以吃的了,他還是認命的再次下樓,不過他這次學聰明了,還買了電鍋和米,以後要多少白飯就有多少白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