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工作內容牽涉被保護者的安全,以及公司的聲譽,易莫勒並未透露太多,岳妃也從不追問,對她而言,易莫勒能每天晚上回到家裡陪她就已經足夠了。
「小妃阿姨。」易瑄坐在餐桌上,看著在廚房裡忙東忙西的岳妃。
「什麼事?」這次工作特殊,假日時易莫勒也得上班,岳妃自然擔負起照顧小兄妹的重責大任。
「小妃阿姨會跟爸爸結婚嗎?」
岳妃呆了一下,轉頭看著小女孩。「你怎麼會突然這樣問?」
「陳阿姨說只有爸爸和媽媽才能睡在一起,小妃阿姨每天都和爸爸睡在一起,你們會結婚嗎?」易瑄又使出她的招牌動作——歪頭。
岳妃關了瓦斯爐,走到她對面坐下。「瑄瑄是不是不喜歡小妃阿姨跟你爸爸結婚?」小勤同意了,她當然也要尊重瑄瑄的意思。
易瑄用力搖頭。「沒有啊,我喜歡小妃阿姨當我的媽媽,因為小妃阿姨好溫柔,對我很好,而且長得又好漂亮喔!」
岳妃摸摸她的頭,笑說:「瑄瑄也長得很可愛,小妃阿姨最喜歡你了!」
「比喜歡爸爸還喜歡嗎?」小女孩大大的眼睛眨呀眨的。
「……」這問題可就難倒她了。
「以後小妃阿姨也可以陪我睡覺嗎?」
「當然可以囉!」
「我看到爸爸了!」坐在客廳看電視的易勤突然開口。
易瑄立刻跳下椅子衝進客廳,果真在電視新聞裡看見父親高大帥氣的身影。
岳妃晚了她一步走到沙發邊,目光直盯著出現在電視新聞裡的人。原來他這次保護的對象是政界人物,而且還是許雅祺。
她不禁皺起眉頭,心裡有不好的預感。
***
「我也是見到後才走到這次保護的對象是她。她要競選連任,不過清廉正直的形象對黑道來說太礙眼,一堆恐嚇信讓她也緊張起來,已經向政府申請隨扈,不過她的家人不放心,因此私下請我們擔任護衛。」易莫勒簡短解釋。
「那你和她有說話嗎?」
他邊換衣服邊說:「沒有,她身旁有隨扈,我不宜靠得太近。」想到母親乍見自己的那瞬間,似乎也愣住了。
「你都不想跟她說話?」岳妃又問。
他歎了口氣,一提起家人就露出苦澀的笑。「她不想跟我說話,我又何必去打擾她,她早和父親離婚了,我的出現只會影響她的心情,又何必?」
「莫勒,你是不是……」
「嗯?」
「不……沒什麼。」如果他不知情就沒必要讓他起疑,有些事情不說比說好,就讓這個秘密一輩子都是秘密吧。「既然她是目標,你務必要小心點,不要讓我擔心。」
「我已經跟公司請辭了,這次的任務是最後一次,以後不會再讓你操心了。」
岳妃握住他的手,輕輕說了聲謝。
「傻瓜,該說謝謝的人是我,謝謝你這麼愛我,讓我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讓我的生命有了意義。」
「討厭!」岳妃把臉別過去。
最近,她似乎特別愛哭。
到了開票當天,所有人都關心開票結果時,許雅祺支開隨從,來到易莫勒面前率先招呼。
「好久不見了。」
易莫勒本想喊她媽,又礙於自己的身份而作罷,只能輕輕點頭。
「你很幸運,遇見一個對你很好的女人,記得要好好對待她,別像你父親那樣。」她的丈夫是她心中永遠的痛。
「我會的。」
許雅祺又多看他幾眼,然後轉身離開。
「媽……」易莫勒最後仍是忍不住喊出口,這一喊也喊住許雅祺的腳步。「謝謝你照顧我。」
許雅祺不語,舉步離開。
待投開票所把票開出來後,許雅祺高票當選,現場氣氛更加熱鬧,就在許雅祺出來向支持者謝票時,幾名黑衣人緩緩靠近,隨扈立刻上前制止。
易莫勒覺得有異,連忙上前,下一瞬間,一聲金屬槍響引起現場的騷動。
第二聲槍響,易莫勒馬上撲倒許雅祺。
眾人有的做鳥獸散,有的連忙趴下動也不敢動,一時間,場面十分混亂。
在場的記者立刻開始現場實況轉播。
「剛才就在許議員出來謝票的時候,有幾名黑衣人靠近台前,隨從上前瞭解情況,緊接著傳出兩聲槍響,不知道這幾名黑衣人和槍響是否有關聯?我們現在知道的是許議員平安無事,有一名隨從中彈倒地。記者會隨時為觀眾做後續追蹤報導,現在把時間先交還給棚內主播……」
在電視機前觀看的岳妃嚇出一身冷汗。
幸好,小勤在房間寫功課,瑄瑄年紀小看不懂新聞。
她拚命打易莫勒的手機都沒人接,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不曉得他是否平安無事。
記者說他中彈了。
她好怕,整顆心糾結起來,就怕有個萬一……
莫勒,你說過會陪我到老,會照顧我一輩子,會和我一起環遊世界,我們還要去當志工,你絕不能食言!
此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一直打易莫勒的手機,最後,手機終於接通了,但不是他接的,接電話的人是許雅祺。
「他在醫院,你快過來。」她說。
岳妃先將易勤和易瑄送到陳阿姨那裡,再開車趕至醫院。
她一看見許雅祺,連忙上前問:「他怎麼樣了?」
「子彈打中他的左肩,送到醫院的時候人還是清醒的,醫生正在動手術取出子彈。我很抱歉……」沒想到真有人欲置她於死地,如果不是兒子及時撲倒她,現在躺在裡面的人就是她了。
「許阿姨,在莫勒心中,你永遠是他的母親,請你不要這樣對他。」雖然莫勒未曾提過,但看他對小勤與瑄瑄那樣的疼愛,她猜他或許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許雅祺不發一語。
「這件事由我來說並不恰當,可是莫勒絕對不會再說了,因為他曾經受過那樣的傷害。他的兩個孩子——小勤和瑄瑄,其實是易大哥的孩子,是他不要的孩子,莫勒知道後,就把他們帶在身邊,視如己出的照顧。許阿姨,你說莫勒對自己的身世不知情,我倒是覺得他或許已經知道了,所以特別感同身受,才會保護他們兩個。」
許雅祺聞言,終於露出怔愣的表情。
「假如你對莫勒還有一絲感情,請你對他好一點,就算不能視如己出,但畢竟你們也曾相處過十幾年不是嗎?請你將他當成一個晚輩就好。他一直都是無辜的,因為不會把這些事情說出口,無法為自己爭取什麼,也很清楚自己的存在讓家裡不曾安靜,所以他選擇離開,如果不是為了你們,他又何須獨自來到陌生的地方受那麼多苦?」岳妃說著說著,眼淚忍不住潰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