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大姑第三次提起做媒的意思時,我終於忍不住了,插嘴道:「大姑,人家自己的事情自己有主意,你跟著摻和什麼呀?秋姐是個中專生,寧海辰是個博士,兩人能有共同語言麼?你不知道寧海辰他媽可挑剔呢,再說了,論輩分寧海辰還是要叫她一聲小姨。」
表姐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勁了,居然幫著大姑說話:「海辰他媽那關沒問題,現在只要是女的,兒子喜歡,她就沒意見。至於輩分不輩分的有什麼要緊?反正又沒有血緣關係,關鍵在於海辰自己能不能相中。」
「哼!」我死死地瞪了寧海辰一眼,「他相不中?秋姐能不能看上他還不一定呢。」
大姑笑道:「你看這孩子,說來說去還是向著自己姐姐。」
「是啊是啊,我不向著自己姐姐,難道跟你一樣向著外人?你領人來相吧,最好將三姑、老姑、大伯、二伯家裡未婚的姐姐們都相一遍,一次搞定,ok?」我說完一甩手出去了,自己都感覺嘴裡的酸味沖得不得了。門內傳來一陣笑聲,居然還有寧海辰的,該死的傢伙,以後再也不要理他。
我獨自跑到潔兒房間裡生悶氣,一會兒寧海辰推門進來,我看他一眼,轉過身去。他在我身邊坐下,手臂搭上我的肩頭,我用力一扭,沒有甩開,於是伸手去撥,被他一把握住,我用力扯也扯不開,沒好氣地道:「放開。」
他不放,跟個沒事人似的淡淡地道:「舅媽叫我們去接潔兒放學。」
「叫姐夫去。」
「舅舅還沒回來呢,你忘了?」
「那你自己去。」
「她說讓我們倆一起去。」
「我不去。」我繼續用力,終於掙脫了他的手。
「幹嗎?嘴噘的這麼高,生氣啊?」他點點我的唇。
「才沒有,你少臭美了,你相你的親,我幹嗎生氣?」
他低低地笑,胸腔貼著我的後背震動,雙臂一環就把我摟在懷裡,嘴唇貼著我的耳朵,「你看你,說要跟你姐姐相親就氣成這樣。那以後結了婚,我成了你姐夫,有了家有了孩子,你怎麼辦?」
結婚?我心頭猛地一震,渾身僵硬,他已經有結婚的打算了?他不是剛剛失戀麼?他心裡不是還有個出國在外的校花麼?要是他真成了我姐夫,我該怎麼辦?我能怎麼辦?他又不是我什麼人,也沒跟我承諾過什麼,我們只是朋友,親人加朋友……
我心裡一陣委屈,眼淚一下子充滿眼眶,辟里啪啦不聽使喚地往下掉,落在他胳膊上。他攤開手掌,承接我的淚珠,長長地歎息,「傻丫頭,又哭了,你怎麼這麼傻呀?」
「是啊!」我猛地站起來推開他,朝他大吼,「我是傻,又愛哭,你以後都不要理我。」然後奪門而出,差點撞上表姐。
表姐驚道:「這是怎麼了?沐陽,你上哪兒去?」
我丟下一句,「去接潔兒。」鞋也沒提就衝出門去,將背後焦急的呼喚遠遠拋開。
可惡的寧海辰,該死的寧海辰,天殺的寧海辰,你去死,去相親,去結婚,去生孩子,去S市,去過你的日子,我再也不要理你,再也不要聽到你的聲音,再也不要看到你的笑容,再也不要跟你打牌,再也不要坐你的自行車,再也不要靠著你的胸膛哭,再也不要為你吃醋,再也不要……不要……我不要他不理我,如果他今後真的不理我,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我已經喜歡上他了,已經好喜歡好喜歡他了,甚至喜歡到超過了我的父母、室友、表姐、姐夫、潔兒和所有所有的人。現在這個世界上我最喜歡的人就是他,對我最好的人也是他,我不要他離開我,不要他做我姐夫,不要別人跟我分享他,不要啊……
我想著想著,就一個人蹲在馬路邊上哭起來。我說過我討厭冬天,從第一個冬天開始,我的眼淚就沒有停過,為了父母,為了小月,為了白大俠,現在冬天還沒有結束,又為了寧海辰。不同的是,父母吵架的時候我跌倒了自己又爬起來;小月死的時候我難過卻還有力量安慰小叔叔;白大俠走的時候我把我的傷心講給他聽;可是現在,我的心好酸好痛好茫然,我不知道該怎麼做,甚至沒有力氣站起來,就這樣在街邊疲憊地揮灑自己的眼淚,赤裸裸地展現自己的傷心。這一切都是因為寧海辰,因為他在不知不覺間走得太近太近,讓我想要防衛,想要豎起自己的刺也來不及了。
一件寬大的外套披在我肩上,一雙有力的手臂把我抱起來放在自行車橫樑上,我沒掙扎,這是我熟悉的懷抱和氣息。鞋掉了,他幫我撿起來穿好,一手摟著我的腰,一手把車把,一句話也不說,直接帶著我到博士生公寓,牽著我上樓,開門,把我按在床上坐好,遞給我一條毛巾。我手指絞著毛巾,眼淚還在源源不斷地往下掉,空曠的屋子裡只有我細微的啜泣聲。
好久好久,他在我對面蹲下,一根手指抬起我的下巴,另一隻手笨拙地幫我擦眼淚,不擦還好,越擦越多,我看到他的臉和臉上淡淡的若無其事的表情就更想哭。他的表情漸漸嚴肅,沉聲威脅道:「別哭了,再哭我就要吻你了。」
我打了個嗝,憋住氣,哀怨地盯著他,啜泣聲沒有了,眼淚卻依然肆無忌憚,我不是存心想哭,是淚腺自己不聽話。他默默地看我,眼裡有溫存,有憐惜,有疲憊,有無奈,還有一種深沉的我看不太懂也逃避去懂的東西。他驀然抓住我雙肩,溫熱的唇深深地吻住我,把我憋緊的嗚咽融進他的呼吸,久久不肯放開。這個吻,比上一次多了些熾熱纏綿的力量,也多了些心痛疲憊的無奈,但同樣成功地治好了我的眼淚。我的腦海先是一片空白,然後湧上一片赤紅,身上輕得像飄浮在雲端,如果不是他托著我的腦後和脊背,我一定會跌下去。
「沐陽,」他嗓音沙啞,熾熱的目光緊鎖著我氤氳的眼神,「你想我怎麼樣,你說啊,我一定做到。」
我的大腦還處在停擺狀態,憑著本能開口:「我不想你相親。」
「好,還有呢?」
「不想你結婚。」
「好,還有呢?」
「也不想你揉別人的頭髮。」
「好,」他扯起一抹笑,「以後不會了。你說了這麼多不想,那麼你想我怎麼樣?」
「我想你——陪我一輩子。」
「好,」他的笑意更深了,「還有呢?」
「還有——」我苦苦思索,突然反應過來,抗議道:「為什麼是我想你怎麼樣?為什麼不是你想怎麼樣?」
「我想?」他的笑容掠過一絲苦澀,「小丫頭,你肯給我機會想麼?我什麼也不敢想,只要你想就好。」
我困惑地皺緊眉頭,「我不太明白。」
「傻丫頭。」他輕啄了一下我的唇,「我等你想明白。」
「不行。」我揪緊他的衣襟,不讓他起身,「不許話說一半,必須要說清楚。」
他重新與我對視,滿臉鄭重,「你真的想我說清楚?」
「我,我……」他的眼睛亮得令我害怕,讓我忍不住又想豎起自己的刺。
他溫和地一笑,揉亂了我的頭髮,「我想以後每天都能揉你的頭髮。」
「哦。」我莫名地鬆了口氣,明知清晰與朦朧之間只隔了一層薄薄的紙,卻拒絕去捅破它。
他突然頑皮地眨眨眼睛,道:「我還想以後可以常常吻你。」
「不行!」我急忙抗議,親吻是只有情人才會做的事,當然親白大俠那次例外。可要命的是我已經被他吻了,還吻了兩次,不,三次;更要命的是,我發現我喜歡他的吻,會臉紅心跳,會飄飄欲仙,甚至在他離開我的唇時有那麼一點點失望。
哦!我蒙住臉呻吟,我絕對不僅僅是很喜歡很喜歡他,我應該是愛上他了,可是我是要單身的啊。而且,情人是最不可靠的關係,我要他做我的親人和朋友,那樣才會長長久久。那麼,我天真地想,或許我們可以做比親人和朋友更近一點的朋友,他不是說單身是不結婚,不等於不談戀愛麼?我可以跟他談戀愛,就不用跟別人分享他,然後我還可以單身,正好兩全其美。但是,這樣做好自私哦,不知道他會不會答應,而且他媽催他結婚,要抱孫子,肯定不會答應。啊……我十指揪著頭髮,好煩,我為什麼要愛上他呢?做單純的朋友不是很好麼?
「嘿,別虐待你的頭髮。」他扒開我的手指,仔細地梳理我柔軟的髮絲。「這麼好的頭髮,你捨得我還捨不得,等再長長一些,就可以梳起來,戴上我送你的頭飾了。」
「寧海辰。」我可憐兮兮地看著他,欲言又止。
「嗯?」他將我的頭按靠在他肩上,「想說什麼就說啊。」
我想了想,搖搖頭,還是不要說了,他一定不會答應。就做最好最好的朋友吧,反正他答應了我不相親不結婚還會陪我一輩子。
「傻丫頭,幹嗎搖頭?不好意思說?」
本來就是不好意思麼,如果他說不行,那我以後再沒臉見他了。沒臉?「糟了!」我猛地跳起來驚呼,「忘了去接潔兒,快快快,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他笑道:「已經來不及了,我追出來的時候就叫舅媽自己去接了,等你想起來,潔兒早就被人拐賣了。」
「哦,天哪!」我蒙住臉,「我以後沒臉去表姐家了。」
沒臉歸沒臉,去還是要去,我已經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接受他們的盤問和調侃,結果他們就跟什麼都沒發生似的,誰也不提,害我白心虛了一場。我想八成是寧海辰編了什麼理由替我搪塞,問他他又說他什麼都沒說,更奇怪的是,從那以後表姐再也不提讓寧海辰相親的事情。完了,他們不會是懷疑什麼吧?雖然我跟寧海辰根本沒什麼,真的沒什麼。
真的沒什麼麼?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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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很快到了,在表姐的百般勸說兼威逼利誘之下我終於決定考研。在他們大學老師眼裡,本科學歷根本什麼都不是,起碼也要是個碩士才算有出息,事實上近兩年就業形勢的確不樂觀,尤其是理工科的女孩子,不考研,似乎沒有其他的出路。宿舍沒有長明燈,人又多,準備考研的都紛紛出去租房子。寧海辰幫我在博士生公寓租了個房間,帶室內衛生間,兩張床,我跟晶晶一起住,陶江平那傢伙不知道哪根神經搭錯了,寧可到碩士生公寓找人家出租的空鋪,也堅決不到博士生公寓來。九月底,晶晶的男朋友辭掉工作回來跟她一起考研,於是這個見色忘友的就拋下我搬去跟她男朋友一起住了。整個房間除了我就是書,連點人氣都沒有,一時間還真不習慣,因為要用功學習,表姐那裡也不經常去了,反而是寧海辰,因為在同一棟樓裡比較方便,每天都會來看我。
「小丫頭,開門。」他定時在門外喊。
我頂著昏脹的大腦,光著腳板就去開門。他拎著滿滿兩袋東西站在門外,把一包塞給我,道:「接一下。」
「哦。」我接過來往牆角一放,又爬回床上。
他放下東西坐到我旁邊,摸我的額頭,「怎麼了?不舒服?眼睛都腫了。」
我三兩下蹭上他的大腿枕著,有氣無力地哀號:「寧海辰,我好累哦,昨天晚上做模擬題做到兩點,結果才打了三十幾分,為什麼一定要考研呢?我看我是考不上了。」
他按摩我的頭部,柔聲道:「別灰心,開始都是這樣的,再系統的複習一個月就會提高很多。」頓了一下,他突然問:「沐陽,如果不考研你想幹什麼?」
「我想看小說,想看電影,想逛街,想溜旱冰,想看電視,想上網,反正就是不想學習。」
「傻丫頭。」他用力捏一下我的臉,「我不是問你這個,我是說,如果你不讀研究生,又找不到好的工作,以後打算怎麼辦?」
我努力地想,認真地想,最後大聲歎氣,「沒的可辦,只有考研,要是什麼也不用做就有人養多好?」我異想天開的喃語。
他低低地笑了,「就算有人肯養,你肯做個不事生產的米蟲麼?」
我嘴硬道:「為什麼不肯?」不過說心裡話,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一定不肯。俗話說「人沒有吃不了的苦,卻有享不了的福」,讓我每天無所事事的只是吃和睡,我會發瘋。
「你呀。」他揉著我亂糟糟的頭髮,「等哪一天真的想有人養了,再來告訴我。」
「寧海辰。」我仰望他,「我告訴你哦,其實我一直有個很美很美的夢想。」
「什麼夢想?」
「我想當個作家,寫小說的那一種,自己開個髮廊,就取名叫心情發屋,我可以每天坐在髮廊裡,聽那些來理發的女孩子們講她們的愛情故事,然後寫成小說。你知道麼,在古代頭髮總是跟愛情聯繫在一起,所以有『青絲,情思,夫妻結髮,婚後束髮』等等說法。我想,那些來剪髮的女孩子,大多數都是有故事的。」
「那麼你呢?」他十指插進我的髮絲,柔柔地按摩髮根,「你的頭髮有什麼故事?」
「我的?」我愣愣地對上他的視線,我最初剪髮是因為對父親的埋怨,對愛情的失望,現在蓄髮是因為懶得去剪,最重要的是,因為他喜歡我的頭髮。如果哪一天他不喜歡揉我頭髮了,那我寧願剃成禿子。
他手指撩起我的發稍,輕聲低語:「青絲,情思,你的情思已經長這麼長了,很快就可以結髮束髮了。」
我臉上一陣發燙,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夫妻結髮,婚後束髮,他卻單挑了結髮束髮兩個詞來說,他在暗示什麼?
我尷尬地起身,突然覺得這樣跟他窩在床上有些噯昧,急忙尋找話題轉移,看到牆角的袋子,一把扯過來道:「我看看你都買了什麼?哇,這麼多零食,你想撐死我啊,我都已經胖了兩公斤了。」
他淺淺一笑,隨著我的話題轉,「人家都是累的掉秤,你反倒長份量,說明你不夠用功。不過你本來已經很瘦了,胖一點才好看。」
我急切地申辯:「誰說的?人家已經很用功了,我都三個月沒有看過小說了,還說我不用功?」
他笑,「你就那麼喜歡看小說?」
「唉!」我揮揮手,「你不明白了,就跟表姐姐夫迷牌,你迷圍棋一樣,我就是迷小說,而且我比你們還實際呢,起碼我嘗試了自己寫。」
「真的?」他興致高漲地道,「你寫了什麼東西,給我看看。」
「不給,你會笑話我。」
「我保證不會,我發誓。」他信誓旦旦地舉起右手。
「不給就是不給。」他肯定跟表姐一樣認為那是小女孩才喜歡看的東西,幼稚。
他瞇起眼睛道:「給不給?」
我警覺地想逃,高叫:「不給。啊——」
逃跑沒有成功,他一把抓住我按在床上,用力地呵我癢,不斷威脅,「給不給,給不給?」
「啊哈哈哈,不給,哈哈哈,小人,不給,哈哈哈哈哈,不行了,救命啊,救命啊,哈哈哈,快放開我,哈哈哈哈哈,不行了,我投降,哈哈哈,我投降,給給,我給了。」到最後我的聲調都分不出是哭還是笑了。
他放開手,我四腳朝天地攤在床上猛喘氣,仍不忘回嘴,「小人,就會用這招欺負我。」他整個人懸在我上方,不動也不說話,烏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著我,眼睛裡閃著熾熱的光芒,我彷彿被下了定身咒,無法動彈,渾身上下被他的視線烙過,灼熱的燃燒起來。
他慢慢地伸出手,撫上我滾燙嫣紅的面頰,肌膚相觸的瞬間,我感覺一股電流迅速從頭頂貫穿到腳底,麻得我本能地抽了口氣。這輕輕的一聲驚醒了我也驚醒了他,他的手在我臉上一頓,那火燒火燎般的視線稍稍減緩,默默地撥開我垂落額前的發,啞聲道:「還不去拿來我看?」
「哦。」我像只油鍋裡逃生出來的大蝦,迅速跳起來,一陣手忙腳亂,終於翻到了那篇塗改的亂七八糟的手稿,遞給他之前,忍不住重複一遍,「說好了不准笑我。」
「嗯,不笑你。」他鄭重地接過,轉過身坐到窗口的書桌前翻看,我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不知是該像往常一樣偎在他身邊,還是找個借口溜出去。
「你,你看吧,我去洗頭。」我匆匆躲進衛生間,怕再不找塊空間喘氣,就要被室內熾熱的氣氛憋死了。
洗了頭出來,我擦著滴水的頭髮,還是忍不住湊到他旁邊,小心翼翼地問:「怎麼樣?」
他抬起頭,有些迷惑地看我,「我常聽你的同學叫你才女,卻沒想到你的文筆這麼好。」
「好麼?」我抑制不住嘴角上翹,「寫著玩的,你也喜歡看這種東西?」
「談不上喜歡,也不討厭,不過你寫的東西我想看。」
我得意地笑道:「這麼給我面子啊。」
他暖暖的笑,接過毛巾,幫我擦頭髮,「讓我帶回去慢慢看吧。」
「可以,反正放那兒也是放著。」
他仔細地擦乾我的發稍,將毛巾搭在床樑上,突然單手從背後圈住我的腰,把我摟坐在腿上,一手點著手稿上的題目,輕聲念「君心難求」,一手準確地按住我胸口,沉聲道:「要我說,是你心難求。」
我全身一僵,怯怯地偏過頭來問:「你今天是怎麼了?」
他搖頭,另一隻手臂也圈上我的腰,胸膛緊緊地靠著我的脊背,下巴放在我肩膀上,歎息道:「沒怎麼,讓我抱你一會兒。」
「騙人,」我展平他揪緊的眉心,「你有心事。」
他沉默半晌,最後搖頭道:「沒有,我只是覺得很累,很不確定。」
「累?課題做得很累麼?還是你們導師為難你了?」
「不,」他抓著我的手按在他胸口,「是這裡累。」
「心累?」我擔憂地道:「你怎麼總是心臟不舒服?我看你還是去看看醫生吧,這種事可大可小的。」
「傻丫頭。」他用力揉我的頭髮,「你就是最好的醫生。」
「我?」我呆呆地盯著他,看到他眼底深處跳躍的光澤,忽然間有些明白了,頭一垂很鴕鳥地道:「我才不是醫生。」
「小鴕鳥,要看醫生也要等你考完試之後陪我去。」
「行啊,到時候我建議醫生在你這裡劃上一刀。」
他笑了笑,沒有做聲,我卻覺得那笑容好痛,就像我真的在他心上劃了一刀,當日白大俠虛弱的笑容突兀地浮現在眼前,令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我猛地抱緊他,顫抖地道:「寧海辰,你不要有事。」
「傻丫頭。」他順著我的背,「怎麼了?我會有什麼事?」
「我不管,總之你答應了要陪我一輩子,我就不准你有事。」
「唉!」他歎了口氣,「只要你肯……我絕對不會有事。」
「我肯什麼?」
他靜靜地看了看我,最後道:「等你考完試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