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日,春雷初響,大地回蘇,來年風調雨順好收成。
寧昭陽死在驚蟄日、醒冬大禮的當晚。屍身隔日被發現在寧府梅園裡,身穿紅色女子衣裳,面目安祥。
醒冬聞訊,悲痛過度,吐血身亡。
一日之內遭逢喜喪,寧府上下一片悲慟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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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冬睜開眼睛,發覺自己身處一處空地,空地裡散落巨石若干,看起來有些眼熟,竟然是在梅園。
他怎會跑到這裡來了?記得他看見昭陽的屍體,眼前一黑,喉口一甜,血柱便從嘴裡噴了出來。
「昭陽——昭陽——」是誰的哭聲如野獸般嘶嚎,竟然是他!他死死抱住昭陽的屍體,血從他的嘴裡源源不斷地湧出來,身體逐漸冰涼,他倒了下去,倒在昭陽身上,雙手死死地糾纏住昭陽。
昭陽,等我,我來了。
睜開眼睛,竟然不是在奈何橋畔,卻在梅園。
一個紅衣女子遠遠地走過來,她披散著長髮,步履蹣跚,醒冬心頭突然狂震,他用力揉眼睛,以為自己視幻,結果不是。
「昭陽——」他張口狂呼,卻發覺呼不出聲。他向她迎去,卻發覺她根本看不見他。她穿著那件血紅色長袍,披頭散髮獨自行走,就這麼徑直走過去,連看也不看醒冬一眼。他伸手去捉,手從她的身體透過去。
風越發大,雲越發黑,空氣裡醞釀著某種壓抑的危險,沉沉唁唁。
昭陽在一塊巨石上坐下,她低低地哼著曲兒,悠然自得,臉上帶著迷夢般的笑容,曲兒隨風飄入醒冬耳朵裡,竟是昭陽在紅橋上所唱的曲兒。聽著這曲兒,醒冬心裡頭酸酸澀澀,有說不出的悲傷。
疾風狂捲,濃雲驟聚,隱隱地天邊滾來悶響,突然間,雷轟隆隆而至,醒冬渾身一抖,忽然聽見昭陽幽幽地在說:「你來啦?」
她在跟誰說話?醒冬望過去,卻見原本對他視而不見的昭陽直勾勾地望著他,狂風捲亂長髮,她的眼睛好像鑽進他的骨肉裡一樣緊緊地盯著他,臉上還帶著笑容。醒冬大喜,她終於看得見他了。
「你是在跟我說話嗎?」他朝她走過去,聲音顫抖。
「你為什麼要來?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跑來這裡做什麼?你走吧,晴雨還在等你。」
「發生了什麼事情?你不是死了嗎?我不是死了嗎?為何你我現在卻會在這裡說話?」
昭陽歎息了,歎得幽幽長長,她就那麼直勾勾地望著他,眼睛裡突然垂下淚來。「你好傻,你為何要為我死?我特意不告訴你的,就是不要你來救我,雖然你發過誓要救我,但我怎忍心讓你五雷轟頂粉身碎骨?你走吧,快走吧,求求你。」
醒冬還未說話,突然聽見另一個聲音響起:「你認錯人了。」他這才發覺還有一個小孩在場,他的眼裡只有昭陽,竟然沒有發覺。他朝那小孩看去,頓時驚呆了。
那小孩分明是他,是十歲那年的他。
那小孩正一邊說著,一邊朝後退。
回憶漸漸甦醒,醒冬想起眼前這一幕,原來曾在千年前發生過,那個時候他以為是一場噩夢的一幕,竟然在十年後重新上演。
「你趕快回去吧!這麼晚不要呆在外頭,況且開始打雷閃電,很危險,有什麼事你明天找到那個人再說好不好?你回去好不好?」他聽著十歲的自己好聲相勸昭陽。昭陽卻不理睬,自顧自地看向天空,嘴裡唱起曲兒來。
剛說打雷閃電,雷電就來了。嘩啦啦啦,巨大的閃電劃破夜空,隨後,隆隆雷聲震耳欲聾。
醒冬眼睜睜地看著那道從未見過的巨大的閃電朝昭陽劈去,彷彿巨蛇吞噬,他眼不能動腳不能移,只見巨石被劈中,碎成千萬片,碎石飛濺,彈到了臉上,他想喊想讓昭陽快逃跑,喉嚨裡卻像被堵住般一點兒聲音都發不出來,耳中只聽昭陽清越的聲音唱著曲兒,那曲兒聽得他落淚,閃電接踵而至,一個比一個巨大,雷聲一輪接一輪,一輪比一輪震耳,那曲兒卻越發清晰,隔著電閃雷鳴煙塵飛揚,昭陽的眼神淒艷絕決,一眨不眨專注於他的臉上,千萬種情緒混合其中,散發出絕世的美,彷彿曇花臨終前奮力一現的美麗。
所有閃電糾結成穹廬狀兜頭罩了下來,地面的閃電騰空而起,劇烈的碰撞瞬間發生,巨大的圓柱沖天射去,土地隆起,天際下沉,暗夜如晝,在圓柱電環的中心,一束白光利劍般向著,昭陽的頭頂射了下來,昭陽始終看著他,一眨不眨。
這個人原本應該是死掉的,他之所以會復活,是專程要來害我的。今日煞氣沖犯,原本我就是想避開他的,沒想到還是避不開,而且還見了血光,看來我是命中注定逃不過那一劫了。現如今只有一個法子,只要他起毒誓在我有難時救我……
我寧醒冬發誓,寧昭陽若是有難,我定會相救,若是食言,五雷轟頂粉身碎骨。
「不——」醒冬淒厲地大吼著起身朝那雷電中心撲去,「不——昭陽——」
醒冬,你乖,很快就沒事了,知不知道?那雷電再不會傷害你了知不知道?
醒冬哥哥,你這心病,還是再被雷電打一次才能治癒呢!
昭陽,我們下世再做夫妻,好不好?若我早死,定在奈何橋上等你,你一日不來,我一日不投胎,你答應我,答應我。
我答應你,醒冬哥哥。
醒冬哥哥。
嗯?
我喜歡你,你喜歡我麼?
傻瓜,我不喜歡你,喜歡誰?
各種聲音交雜在一起,在耳邊不斷地迴響,雷聲逝去,閃電逝去,醒冬抱住了昭陽,抱住了實實在在的昭陽,閉上眼睛,他的唇角溢出安心幸福的笑容,在飛向高高的天空時,他緊緊地抱住昭陽,這一次。他再也不放手。
一股紅光從他胸口激射而出,迎上利劍般刺扎而下的白光,轟——紅光直衝而上,再在空中化作煙花點點散落人間。緩緩地,緩緩地,醒冬和昭陽的身體緩緩落地,輕輕柔柔落在染上淡淡淺綠的泥地上,好溫暖啊!
醒冬緩緩睜開眼睛,昭陽也睜開了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望住他,眼中淚光閃閃。
「你……你沒事吧?」醒冬顫著聲問,不敢相信他們二人居然死裡逃生。
昭陽搖搖頭,淚水搖了出來,「又是這樣,你每次都只想著我有沒有事,卻不去想著你有事沒事?你不是最怕雷電了嗎?為何要衝進來救我?我不是說不要你救了嗎?你為何不聽我的話……」
「我怎能不救你,昭陽,我怎可能不救你?我已經失去你一次,這是上蒼給我機會重新得回你,我怎能不救你?若是不救你,我獨自活著還有何意義?」
「你現在說這種話,當初為何聽娘一說我喜歡你,就嚇得逃走了?當初為何我求你娶我,你卻不允?」
「我哪是嚇得逃走?我走,是因為發覺自己愛上了你,又自知我們兩個不可能有結果,趁著你我陷入未深,我忍痛離開,誰知竟是自欺欺人,我一路淒苦抑鬱,發了瘋—樣地滿腦子全是你,直至再也無法忍耐而病倒。昭陽,昭陽,你是否對我下了什麼法術,為何連我自己都未發覺,對你用情竟已深至如此地步?就像你所說的,我原以為自己能夠熬下去,熬下去娶晴雨,熬下去生子,熬下去老死,但是最終發覺我做不到。我丟下晴雨,丟下滿堂賓客,我什麼都不管了,只想見到你,但是我卻找不到你,心執院裡人去樓空,我發瘋了似的找你,最終卻找到你的屍身……」豆大的淚水落在昭陽的臉上,他哽咽著,
「我好不容易才重新得回你,管你在世人眼中是男是女,我都不管了,我一定要娶你為妻,任何人反對我都不聽……」
寧昭陽聽廠這番話,心結徹底解開,唇上綻出歡喜的笑容,「醒冬哥哥,有你這些話,我縱然再遭一億次劫難,也值了。」
「不許說這種傻話!」
「醒冬哥哥,我們私奔吧,找個地方隱居起來,生很多很多小孩,一輩子幸福快樂地生活好不好?」
「不。」醒冬搖頭,「不,昭陽,」醒冬深情地凝視著她,「我決不帶著你躲起來,我和你不是見不得光的,我說過了,不管你在世人眼中是男是女,我一定要娶你為妻,即使全世界的人都反對,我還是要堂堂正正地娶你為妻,堂堂正正地一起生活,一起白頭偕老,我已經打定主意,我只問你,昭陽你是否願意,你是否有勇氣陪在我的身邊?」
昭陽撲上來,將醒冬撲得朝後仰倒在地,她又哭又笑,「你還問我願不願意?你還問我?我怎可能不願意?聽你這樣說,我歡喜得都快瘋了,你居然還問我願不願意?醒冬哥哥!醒冬哥哥……」後面的話消失在吻上來的紅唇裡,如膠似漆,難捨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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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這樣好嗎?」
雲端上停著一隻金麒麟,麒麟上坐著兩個人,一個持韁繩,一個卻將腦袋靠在他肩膀上,打著哈欠。
「哈——」好大好大一個懶腰,好長好長一個哈欠,好濃好濃的埋怨,「每次都在睡得正好的時候有事,我真是苦命啊!」只見那人明明又年輕又俊美,卻穿了件浴不可耐的金光燦燦的衣裳,一邊說話一邊哈欠如雷,「什麼好不好?那傢伙的人情我算是還清了,過了這一世,就跟她再不相干了。說起來那傢伙的運氣真是有點兒背呢,我答應用她的一世美滿還她那個人情,誰知居然給我接連九世都遇人不淑死得極為淒慘,最後還要本大人我親自出馬給她排命,那個傻乎乎的傢伙是本大人翻遍閻王老爺的生死簿給她找出來的,絕對不會虧待她,還有什麼不好的?我還給了那傢伙百年修行護體,她沒事拿出來扮大仙顯拔,我都沒吭一聲,我對她這麼仁至義盡,還有什麼不好的?」
「我意思是,既然是要給她一世幸福,又為何讓她以男兒身與他相遇?在世人眼裡,她是個男人吧?兩個男人在一起,怎麼生活?您那障眼術也使得太缺德了點兒吧?」
「要你雞婆?那傻子都說了不管她是男是女都要娶她了,不是嗎?況且只要那傻子知道她是女的就夠了,再說了,那傢伙長得過分美麗,再是女人,不是要惹禍嗎?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有什麼話你就說出來,斜著眼珠算什麼意思?算你的眼睛比我長得漂亮嗎?啊?啊?啊?」
被吼的人一點兒都不受他怒氣影響,神色平靜,吐出來的話卻氣得人吐血。「大人您那什麼金童轉世的謊話,什麼因觸犯天條,被貶下凡塵,需受一世輪迴之苦再返天庭,什麼性情頑劣任性,是非黑白模糊,亦正亦邪,恐怕下界後頑性不改誤入歧途,在人間成為禍害,所以需要找一家福澤深厚的人家投胎,以保證他這世平平安安莫要走上邪道,聽起來怎麼這麼耳熟?好像說的就是……」
「你敢說?」金大人滿臉通紅,「你還敢說?不要以為我不敢趕你走?」
「大人若要趕我走,我沒有怨言,但是該說的話還是得說,大人,您就把那障眼法撤了吧!這是何必呢?」
「人家覺得這樣會比較好玩一點兒不行嗎?」金大人理直氣壯,那蠻不講理的神情竟和昭陽有幾分神似,「哼哼,不撤不撤偏不撤……幹嗎?你瞪著我我也不撤!」
「那隨便你。」
「嘎?」金大人悶住。怎麼不求他,求他他就撤。他不求,金大人好鬱悶。「當真隨便我?金大人忍不住問。
「是啊,隨便你,回去吧,不早了。」
金大人氣起來,好啊,要憋是不是?要憋大家了起憋,看誰憋得住!
「回家!」金大人氣鼓鼓地道,麒麟揚蹄破空而去,消失在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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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夫人有喜了。」
嗆啷當!寧老爺的茶碗落地,摔得粉碎,寧夫人也是目瞪口呆。
「你再說一遍!」寧老爺和寧夫人同時逼近老大夫。
「少……少……少夫人有喜了。」老大夫嚇得直結巴。
「不——可——能——!」寧老爺和寧夫人異口同聲大吼道。
老大夫漲紅了臉,他行醫四十載,還從來沒有碰到敢懷疑他醫術的人,「少夫人的的確確是有喜了沒錯,不信您可以再請其他人來診斷,這城裡還有誰的醫術比我高超,您儘管請來便是。」
寧老爺頹然地坐回椅上,茫然地道:「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一年前,醒冬口口聲聲咬定昭陽是女兒身,死活要娶昭陽。兩兄弟成親?笑話!荒天下之大稽!寧老爺自然是不肯答應。准知醒冬居然給他跪著不起來,風吹雨打日頭曬,寧老爺狠著心腸不管他,他居然給他一氣跪了三天三夜,硬是跪到暈倒,醒來再跪,跪到寧老爺心裡發毛。而寧昭陽呢?醒冬一日不起來,他便一日不肯吃飯睡覺。最可氣的是寧夫人居然站在他們那邊替他們求情:「他們兩個是真心相愛啊,你若是不同意他們成親,他們真能去死啊,老爺,我寧願不要面子,寧願被人笑話,也不要再失去這兩個孩子!」
寧老爺當她婦人之仁,置之不理。結果寧夫人帶著醒冬和昭陽離家出走,寧府缺了醒冬,登時大亂。寧老爺憋了半年實在憋不住,只好派人將他們找回來,算是被迫同意了這樁婚事。
八台大轎迎親,天仙樓大宴三天,那個風光,至今仍為人津津樂道。
為了顏面好看,對外說昭陽其實是個女孩,因為小時候算命的說要作男孩養才能養得活,所以一直當作男孩養大,如今嫁給醒冬的寧昭陽,自然是女孩了。只有寧老爺和寧夫人心裡明白,寧昭陽其實根本是個男子。醒冬摯愛昭陽,根本不可能納妾,昭陽又是自家兒子,寧老爺怎可能找個女人跟昭陽爭寵?寧老爺這一脈到了這一代,算是斷了。寧老爺也早就想開死心了,沒想到一年後的今天,居然給他來這個大驚喜:昭陽居然有喜了?自己養了那麼多年的兒子,怎可能分不清男女?寧老爺是徹底糊塗了。
「我要去看他們!」寧夫人起身激動地道,雙目盈滿淚水。
「我也去!」
寧老爺和寧夫人在門口擠作一團,好不容易出了門,爭先恐後朝心執院跑去,寧老爺跑掉了一隻鞋,寧夫人跑亂了新梳的髮髻,昭陽有喜了,有孫子抱了!經歷了醒冬昭陽兩「兄弟」成親的事情後,寧老爺和寧夫人的承受能力異於常人,起初的震驚散去後,滿腦子只剩「寧家有後」這個天大的喜訊,哪裡還去管昭陽是男是女,即使昭陽是男又如何?即使這個孫子是由男人的昭陽肚子裡生出來又如何?不管了啦!乾脆,日後就真的當昭陽是女人算了,小孩都有了,不是嗎?
寧夫人和寧老爺跑啊跑,跑得氣喘吁吁衣散發亂,跑得沿途下人個個呆愣愣地看著他們,一路跑進了心執院,砰一聲推開了門:「昭陽……」
寧老爺和寧夫人驀然瞪大了眼睛,瞪得眼珠幾乎落地,死死瞪著床上,無法動彈。
「啊——」寧昭陽驚叫。
「啊——」寧夫人尖叫。
「啊——」寧老爺狂叫。
醒冬歎著氣,掀被蓋住昭陽的身體,「爹,娘,你們進來時可否先敲一下門?現在不太方便,可否麻煩您二位先出去一下?」
寧夫人和寧老爺被推出了房門,匡,在背後閉上。
寧夫人看看寧老爺,寧老爺看看寧夫人,一樣的驚駭欲死未恢復。
「你……看見了?」寧老爺問寧夫人。
「你……看見了?」寧夫人問寧老爺。
寧老爺點頭,寧夫人也點頭,異口同聲嚷道:「昭陽真的變成女人了,啊——」
躺在床上讓醒冬擦身的昭陽疑惑地道:「爹娘這是怎麼了?」
醒冬溫柔地俯身在她臉上印下一吻,道:「我讓剛才給你看病的大夫去告訴了他們一個喜訊,恐怕是那個喜訊刺激了他們吧!」
「什麼喜訊?」
醒冬神秘地一笑,那笑容裡蘊含著無限的幸福、滿足、寵溺和溫柔,他凝視著寧昭陽,手指滑過尚平坦的腹部,引起一陣細密的小疙瘩。
醒冬就那樣笑著對寧昭陽道:「昭陽,你這下不做女人也不行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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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紫衣男子走進內室,只見書籍散亂一地,軟塌上,金衣男子一手垂在地上,一腳跨在扶手上,睡得一塌糊塗。「又睡著了。」紫衣男子歎息一聲,俯下身去收拾東西,收到軟塌邊,踏上原該睡熟的人驀然捉住他的手腕。
「大人,請放手。」
「我把那個障眼法解開了,你的氣可以消了嗎?」金衣大人故作漫不經心地道,眼角卻偷偷瞄著紫衣男子的臉色,哼哼,還說隨便他解不解,根本就是說謊,一回家就跟他翻臉,還離家出走,大騙子,陰險!
紫衣男子仍舊垂著頭,長長的黑髮遮住嘴角悄悄揚起的笑,「洞庭龍君剛剛送過來的秋蟹,大人想不想吃?」
滋,金大人的口水立刻滴了下來。
【全書完】
註:文中寧昭陽所唱兩首曲子,分別為:
「桃花開,桃花落,開落一任東風過,何事怨命薄?癡來纏,愁來磨,欲問桃花花不語,始信當時錯。」
「昨是掌中珍,今似天邊月。霜冷紅橋夢不成,回首清笳徹。可羨兩鴛鴦,更惜雙蝴蝶。拼把經年怨共癡,挽作同心結。」
皆為好友鴨子所作,特此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