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多沒有見面,他的房間一如往常,除了一張床一個衣櫃,沒有其他多餘的傢俱擺設,簡單空曠得不可思議。
「你怎麼還沒睡?亞廝那傢伙呢?他怎麼可以讓你一個人溜下床?」
褚雲飛依舊是相當關心她的,見她拖著那瘦如竹竿的雙腿,以爬的方式來到他的房間,他差點沒衝到亞廝面前揍他一頓。
「我想單獨見你,所以……」她整個人被他一手抱起。
當他身上那熟悉的味道再度圍繞著她時,她鼻子一酸,但仍倔強地不讓眼眶的淚落下。
「怎麼了?是不是那傢伙欺負你了?」褚雲飛雖酷著臉,語氣卻充滿關懷。
「不是,我只是太開心了……沒想到你還是那麼關心我。」她緊緊抱著他,整個人窩在他的懷抱中。
「你這麼在意我,我總算可以了無遺憾的離開了。」他自嘲一聲。「我以為你有了藍亞廝後,絕對會把我忘得一乾二淨。」
「我怎麼會呢?你該知道我不是那種人啊!」她低呼道。
「難道你不恨我嗎?在我對你做了那種事後。」他低頭問她,問得直接井且殘酷。
「我……」她被他那雙冷邪的眼看得無所適從。
「你是我人體實驗的直接對象,要不是你命大,你就會因為過度高燒而死亡。在我對你做了這麼過分的事情後,你不恨我?」他咄咄逼人。
「不要說了!」見他如此坦然,她反而退卻了。
沒錯,她今夜偷偷前來,就是想印證心底的這個疑問。現在他不打自招,反而以盛氣凌人的態度請問,要她這個當事人情何以堪?
若是他一開始就不承認,她也會相信他的。
「小心,跟我走吧!我雖然已經一無所有,只要有你在我身邊,我就心滿意足了。」他忽然捉住她的小手,一反以往低調的態度。
「你說什麼?」她抬起訝然的視線。
「我不能沒有你,沒有你的這四年來,我過得好痛苦,幾乎快發狂了。」他深深凝視她,激動地表白。
「雲飛哥……」除了一臉驚愕,便是手足無措了。
四年不見,他的改變太大了,好似換了一個人。
「你跟著亞廝是不會幸福的,他娶你只是為了那筆財產和虧欠感。不然,你們都已經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了,他為何始終沒有碰你,是不是?」激動的語氣下,是憤怒不平的心。
「你怎麼會知道這種事?難道是亞廝哥告訴你的?」她難以置信地睜圓了眼。
此時此刻,他把她抱得好緊、好痛。
「用猜也猜得到,像藍亞廝那種有某種程度精神潔癖的人,是不會去碰自己不喜歡的女人。」他冷哼一聲,好似對他相當瞭解。
「可是……他吻過我……」她咬唇囁嚅,眼神黯淡下來。
「那是他必須做的掩飾啊,如果他不那麼做,怎麼會讓你以為他多少是喜歡你的。是不是?」他將她放在他的床上,輕哄著。
「可是……」
「不要再幫他找借口了,小心。」他摀住她的小嘴。「你難道會愛上一個對他完全不瞭解的男人?還是你傻到以為時間一久,你就會愛上他,而他對你的態度也會始終如一,一直戴著他那副溫柔的假面具?」
他一針見血,字字說到她的心坎深處。
「亞廝哥他不是那種人……」她想替他辯解,口氣卻完全沒有自信。
褚雲飛說的沒錯,她的確對亞廝完全不瞭解,她對他之所以產生好感,全是看在他細心照顧她的那份真誠上。可是那是不夠的,她很清楚這一點,卻一直逃避,不願去面對。她總是天真的以為,終有一天,等兩人相處的時間長到足以厭煩對方時,那時她自然就會瞭解他這個人了。
「小心,等明天一早天亮,就跟我走,嗯?」他抓著她冰涼的小手,再度勸誘道。
「不,我不能。」她驚慌地想甩開他的手。
「為什麼?」他緊抓不放。
「雲飛哥有小璦就夠了,不可以這麼貪心。」她咬著唇別過頭去。
「小璦她死了。」
「什麼?」
「小璦在兩年前就已經死了。」他終於放開她的手,語氣冰冷得可怕。
「為什麼?她不是一直活得好好的?」她驚訝地追問。
她終於明白隱在他眼神後的那抹悲傷和絕望從何而來,這個世界上他最摯愛的女人已經不存在了。
他的心……定是死了。
「我殺了她,用我這雙手結束掉她這短暫而可悲的生命。」他冷酷地伸出自己的雙手,雙眼凝視它。
「我不懂,你為什麼……」
「因為我沒有多餘的錢可以養活她!我名下所有的錢財已經在兩年內耗用殆盡。而那該死的藍亞廝明明知道他和你結婚後,我一定會落得這個下場,但他卻冷眼旁觀,眼睜睜地看著我和小璦走上絕路。」
「如果你沒有錢,儘管把我名下的財產拿去用啊,全部給你和小璦也沒關係。就算我當時在昏迷中,你也可以拿去用,我存在瑞士銀行的那個帳戶密碼只有你知道,不是嗎?」她因聞噩耗而掉淚,為小璦的死深感不值和冤枉。
「沒有用的,在車禍發生後,那傢伙已經把你名下所有的財產,轉存到你另一個銀行帳戶下。那傢伙不知道用什麼方法得到那個密碼和帳號,我之前以為是你告訴他的。」他定定地看著她。
「怎麼可能,我完全不清楚錢的事情。」她又急又冤枉地辯解。
「是那傢伙太精明,害我錯怪了你整整四年。不過我不後悔,用這雙手親手結束小璦的生命。我很清楚,那只是在做一件早該做的事情罷了!」他苦笑一聲地搖頭。
「雲飛哥,你不要走好不好?」見他一臉落寞的模樣,她忍不住哭著抱住他。「之前因為我人還昏迷,所以無法給你任何幫忙,現在我既然已經清醒,我絕對會不計代價地幫助你。請你相信我,只要你開口,我能力所及之處一定在所不惜。就算你要我名下所有的財產,我也願意立刻過戶給你,只要你願意留下來,不要離開我。」她像是要挽回什麼似的,極力慰留道。
「你有這份心,我就很開心了。」他摸摸她的頭,欣慰道。「兩年前,當我一針殺死小璦時,原本也想跟著她一起離開,可是我想到了你,想到你仍昏迷不醒,生死未卜,所以我把命留了下來,為的就是等你醒的一天。現在,我的這個心願總算了結了。」冷峻的臉部線條下,是他充滿溫情的眼神。
「不要,不要離開我。從小到大,這十二年來,你一直陪伴在我身邊,就算我昏迷不醒,你也等著我醒過來。我不管當初你為何要打我那一針,我只知道現在的我並不怪你,更不怨你,我只希望你可以為了我留下來,留在這座小島上陪我。」她掛著眼淚向他央求,畢竟,他就像是她的親哥哥啊!這種宛如親情般的情誼要她如何割捨?
「小心,你雖是這座小島的主人,卻也無法自己作主的。別忘了,藍亞廝不會想要在這裡久留,他會要你跟他一起回船上去的。」他替她拭去臉上的淚珠,滿是無奈。
「你不用擔心,我一定會改變他的心意的,我現在立刻回去告訴他。」話一說完,她急急忙忙地就要離開。
「我抱你回去吧!」他不忍見她步履蹣跚。
「不,我不能一直依賴你們,我要自己走,我的雙腳得多運動才行。」在她的堅持下,她跌跌撞撞地離開臥房。
留在房內的褚雲飛,則是沉默不語地抽起煙,若有所思。
☆☆☆
亞廝在房外的走廊上運到顏心。
當他洗好澡,發覺房內出奇地安靜時,立刻走出浴室找人。等他發現她不在床上,於是連頭髮都還來不及擦乾,便一身濕漉漉地衝出房外。
然後,就在她臥房外的走廊上見到她吃力地緩步移動著。
「小心,你這是在幹什麼?」他見到她在地上爬行,心臟差點沒跳出來。
「不要扶我,我要練習自己走。」她拒絕他伸出的雙手,語氣和態度和先前明顯不同。
「你跑去找褚雲飛?」原本的擔心在聞到她發上的煙味後瞬間變色。
「是又怎樣?」她狠狠瞪他一眼,敵對態度相當明顯。
「那傢伙給你洗腦了?」嗅聞到她的火藥味,他心裡當然很不是滋味。
她從不曾給他臉色看的,而現在,她卻明顯表現出討厭他的態度。他很懷疑,褚雲飛究竟跟她說了些什麼?竟有如此大的影響力。
「什麼洗不洗腦,我聽不懂。」她別過頭去。「你別管我,我自己會爬回床上的。」她甩開他伸出的雙手。
「我可不允許。」他不容她拒絕,硬是用雙手抱起她,筆直走回房內。
「你這個人怎麼這樣,放我下來!」她又捶又推的,一路抗議地被抱回她香閨內的床上。
亞廝顯然也被她這種出奇不合作的態度惹毛了,放她下來的時候,臉色鐵青。
「喂,你未免太過分了,你怎麼可以強迫我做不喜歡的事情。我……」她不滿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的唇給堵住小嘴。
不知過了多久,當她早已把嘴裡想抗議的話全忘了時,他才滿意地離開她嬌喘的芳唇。
「晚安。」亞廝沒有二話,替她蓋上被子後就要回到浴室吹頭髮。
他額上的發還滴著水呢,怪不舒服的。
「等等!」顏心被他這突來的吻擾得芳心大亂。
剛剛褚雲飛說,他是為了安撫她、不讓她起疑,所以才會吻她的。現在的他不正是如此嗎?她心存懷疑地喚住他。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過我不願意聽你真的開口。」他沒有回頭,嘴角冷迸出聲。
「如果你真的愛我,請你拿出你的誠意來。」她鼓起勇氣開口試探。
「喔?你要我表現誠意?」他終於停下腳步,回過頭來。
精銳的雙眼冷脫著她。
「沒錯,既然我們是夫妻,我們就應該……」她的話還沒說完,他已經站在她面前。
「就應該怎樣?」他蹲下身來,戲謔的眼盯著她的。
「就……應該做該做的事……」她被他盯得臉紅心跳,剛才那一吻後作力還在,她簡直快喘不過氣了。
「褚雲飛那傢伙有沒有順便告訴你,什麼是夫妻間『該做的事』?」他僅存的右眼變得深沉。
「那種事情不必他說我也知道……」話一出口,她才發覺自己說溜了嘴。
「果然是他故意破壞我們兩人的感情。」他冷哼一聲。
「本來嘛,你如果真的愛我,為什麼不願意碰我呢?」她理直氣壯地問。
「那傢伙有沒有告訴你,你的身體狀況不適合做愛?」人家姑娘都已經開口了,他也不好再一直逃避下去。
「沒有。」她聽得訝然,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這就對嘍,我不碰你的原因就是這樣。」他歎了口氣。「你還小,不該計較這種事的。」
「我才不是計較呢!雲飛哥說的沒錯,如果你真的愛我,不會如此理智的。就算我的身體不好,不適合任何劇烈運動,但那是以前的我啊,現在我已經好多了,根本不能和以前相提並論。」她天真地辯解著,不知道這些話根本是在玩火。
尤其是對一個既愛她又壓抑許久的男人來說。
「不行,今晚我太累了,改天再說吧!」他投降似地「婉拒」她的誘惑,求饒地揮手轉身。
「咦?」
待她睜著驚愕的眼,無法相信他竟說出四、五十歲中年人的對話時,忽地,他又一個轉身,惡狠撲羊地將她整個人壓躺在床上。
這突如其來的突擊,讓她一時之間措手不及。當反應過來時,他整個人已牢牢地壓在她的身上,讓她動彈不得。
「若你非得要我用這種方式來表達所謂的誠意,我願意照辦。」他向來溫和的眼神露出不曾見過的侵略性。
「亞廝……」她因緊張、害怕及不安而喘息。
他充滿慾望的熾熱氣息團團圍繞住她,讓她因此更加慌張不安,一顆心撲通撲通地狂跳。
「還沒開始,你就緊張成這個樣子,我敢保證等會兒你的身體一定會受不了。」他伸手撫摸她的臉,充滿挑逗。「如果後悔,現在喊停還來得及。」他的手滑入她被解開的睡衣前襟,輕輕撫弄著。
「不,我不會後悔。」她閉上眼睛,整個人因緊張而僵硬。
他的手正放肆地在她身上游移,所到之處,讓她既不安又恐懼。
見她一臉「慷慨赴義」的模樣,他不禁覺得好笑,原先國吃醋而故意捉弄的心情完全消失無蹤了。
他不該因吃醋而發火的,他望著她緊閉眼睛的俏顏搖頭失笑。
感覺到她身上的重量忽然除去,她這才不明所以地睜開眼來。
「現在還不是時候,在我們兩人的感情還沒成熟前,我不要你為了證明某事而勉強自己。」他又恢復原本的溫和與柔情。「你要我證明的誠意,我會證明給你看的,不過不是用這種下流的方式。」他重新扣上她睡衣前襟的扣子,安撫道。
「亞廝哥……」見他又恢復本來的模樣,她不禁紅了眼睛。
剛剛一定是因為他不高興她跑去找褚雲飛,所以才故意捉弄她的,打從一開始,他就沒有和她結合的意思。
「怎麼哭了?」見她低聲抽噎,他輕問。
「我沒有討厭你的意思,我只是替雲飛哥感到不平,所以才……」她愈想解釋,愈是說不清楚。
「我知道,所以我才會吃醋。」他摸摸她的頭安慰道。
「你真的會因此而吃醋?」她難以置信地反問。
「我剛剛的表現難道還不足以證明!他將她擁入懷中。「我不清楚褚雲飛到底跟你說了些什麼,不過鐵定是跟遺產有關,且絕不是什麼好聽的話。自從你昏迷後,我完全沒有動用到你名下的財產,倒是你瑞士銀行戶頭的錢,全部被領得一於二淨。我猜,大概是被那個傢伙領走的吧!」
剛繼承遺產時,汪律師清楚地移交了顏家的所有財物。因此他對於顏心的財產相當清楚、要不是他稍早在書房意外發現一張瑞士銀行的交易明細單,他恐怕也被褚雲飛這老奸隱瞞過去了。
「沒關係的……那些錢我原本就不打算動它。」說這活時,她顯得有些激動。
「小心,難道你認為我欺騙你?」他看得出她眼底的懷疑。
「不是的,我只是……」她一臉為難。「你們兩人的話我都相信,我到底應該相信誰?」她發出求助的眼神。
「廢話!當然是相信我!」
不知何時褚雲飛忽然從房外闖入。
「人家小倆口正在甜言蜜語,你忽然闖入,不覺得太不禮貌了嗎?」亞廝站了起來,理了理身上的白色浴袍。
「儘管耍嘴皮子吧,反正你也活不久了。」他冷笑一聲。「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麼要苦等你們來到島上的這一天?」
「要不是小心吵著要來看你,你以為我閒著沒事做?」他一手緊摟著她,安撫她過度受驚的情緒。
「小心,別怪我,我是通不得已的。」他冷冷地直視她愕然而失望的神情。
「這麼說錢的事情……還有小璦的事情全是你的謊言?」她顫著聲,難以置信地仰望他。
「小璦的事情是真的,她在兩年前就已經死了。」他面無表情地說。「是我親手殺了她。」
「既然人都已經死了,你要我們的命也沒用。那些財產對你來說,已經起不了作用了!」亞廝望著他掏出來的槍,補上一句。
「誰說沒用?小璦沒了,我還有真正的小璦,只要我付得出錢來,一定有辦法讓她死而復生的。」他的言行幾近瘋狂。
「是有辦法,不過那也是幾百年後的事了,你活不到那個時候。」面對危機的亞廝相當冷靜。
至於一旁的顏心,倒也不擔心自身的處境,她所難過傷感的,是褚雲飛已然失去心智的瘋狂行為。
「我可以活到再次見到小璦時,只要我也有足夠的錢施行人體冷凍術。」他逼近兩人。「這就是我為何需要你們兩人名下財產的原因,這下子你們可以一起共赴黃泉,死得瞑目了。」他舉起槍來,對準兩人。
「別傻了,就算我們兩人死了,你也得不到財產的,因為我早已申請財產變更,把我們名下共有的財產脫產出去。現在的我,不僅是一名窮光蛋,就連小心,也身無分文了。」
「你……放棄那筆龐大的遺產?」他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為什麼汪律師沒有告訴我?」他低吼一聲。
「自然是收下了我的大筆酬金,嘴巴緊得很。」他很滿意褚雲飛這種出乎意外的驚訝神情,但卻更加小心他手上的槍支,因為子彈不長眼。
「可惡!你竟然如此狡猾。」他因過度激動而全身顫抖。
「不敢,我一直謹記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句話。而你,顯然是自負過頭了。」他開始感受到危險性,褚雲飛手中的槍相當不穩。
「既然如此,我們三個人就同歸於盡!」褚雲飛望了全身發抖的顏心一眼,眼神有著些許猶豫。「小心,我問你最後一次。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走?」他絕望地看著她一臉畏懼的模樣,答案已經不言而喻了。
顏心沒有開口,只是怔怔地瞅著他潰散的目光。
「想死就自己去死,我們兩人還想長命百歲!」亞廝以不變應萬變。
然後,他真的舉起槍來,指向自己的太陽穴。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一旁的顏心忽然搖搖晃晃地衝上前去,使盡全力拉下他手上的槍。
「小心!」亞廝看得心驚膽戰,被她這突來的動作嚇出一身冷汗。
「雲飛哥,小心求你,不要做傻事。好不好?」她顫著虛弱的腿哭著求他,不顧他手上的槍隨時有走火的可能。
「你管我做什麼?既然我無法預約我和小璦未來的幸福,不如早點投胎轉世,一世一世地繼續追尋她。」他說得哀怨且無奈。「在臨死前,我很開心,至少還有你為我流淚。」他冷然地低望她一臉淚水的可憐模樣。
「雲飛哥,如果你非死不可,就先殺了我吧!」她抓住他的槍,抵住自己的胸口。
「小心!你這是做什麼?」一旁的亞廝跨步向前,卻無法介入兩人之間。
「我這條命可以說是因你八年的照顧換來的,如果你真的得死,我想陪你一起共赴黃泉,這次換我在地獄照顧你,替你承受種種痛苦和煎熬。」哀然卻堅定的語氣聲聲撼動褚雲飛。
「這是你的真心話,是不是?」褚雲飛冷絕的神情瞬間融化。
「我願意跟你一起死。」她毫不猶豫地點頭。
一旁的亞廝雖不動聲色,心底卻很不是滋味。
此時此刻,褚雲飛才明白顏心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遠遠超出自己所知道的,百倍、千倍、萬倍……
「這就夠了,小心。」褚雲飛忽然收回手中的槍支,頹然地大笑一聲。「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話一說完,他忽然轉身,頭也不回地奔離。
「雲飛哥!」顏心想要追上去,整個人卻因雙腳無力而跌倒在地毯上。
「小心,不用追了,讓他去吧!」藍亞廝蹲下身來,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可是我好害怕從此以後見不到他……」她偎在他身上哽咽著。
「那我呢?你會不會害怕失去我?」他吃味地用力圈住她。「見你這麼在乎他,你知道我心裡多麼不是滋味?!如果有一天我也想不開,你是不是也願意陪著我同赴黃泉?」他逼問她的心意,態度是不安和強硬參半。
「我才不想和你一起翹辮子。」她掛著眼淚搖頭。
「你這答案會要我命的。」他挫敗地搖頭歎氣。
「因為我想要和你這個窮光蛋一起吃苦,一起為我們未來的幸福打拼,所以我不會陪你一起做傻事,更不會允許你想不開。」她吸了吸鼻子笑道。
「小心……」他因她這番告白而深深動容。
「我還是很擔心雲飛哥。」她的話打破他短暫的幸福美夢。
「既然如此,我帶你一起去找他。」說完,他抱起她,兩人相偕離開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