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鼻孔滑下兩條紅蛇一般的血,十五年來,頭一次打他打到見血。
我有點心虛,就用怒意掩飾過去。
「喂,說出你的條件。」看他沒有反應,我自暴自棄的放下拳頭。
「嗄?」
「叫你直接放棄是不可能了,我給你一個條件,你不要喜歡我好不好?」
我忍不住唉聲歎氣起來,自己何德何能,可以如此縱容一個好詐的騙徒使用他擅長的威脅和談條件手段。
可是段品威偏偏不識相。
「歡歡,我喜歡你,我不要條件。」他搖搖頭。
怒火攻心得無法控制行為能力,我又往他鼻樑上揍了一拳,「不准你喜歡我!放棄我對你我都有好處!」
「不要……」他仍然沒有躲開,只是傻傻的看著我,鼻血流得更凶,眼淚泛滿了眼眶。
演戲也演得太逼真了
雖然沒有為那些灑狗血的電影哭過,可是看到一個男生如此,我就算心腸再硬,也無法完全狠心不動容。
我突然有些內疚,有些心虛的抽了張衛生紙遞給他。「喏,擦一擦。」
可是他卻抓住我的手。
干什……啊
他的臉朝我撲了過來。
不、不不!這絕對是惡夢!
我段語歡向來只喜歡美少年的,我不能接受被一個掛著鼻血的陽剛男強吻!
尤其這個傢伙,還跟我該稱一聲「老爸」的男人有張同樣剛毅的俊臉。
可是,貼在我唇上的他的唇……不是惡夢。是事實!
因為我還嘗到了流進來的血味,段家的血。
「品威!等……唔」
唇上的溫度,是罪惡的;入口的蜜津,是溫熱的;滲入的血,是段家的。
段品威看著我,然後從口袋摸出了一樣東西。
隱約一瞥,赫然是保險套。
我、我的天……他這種氣勢……不是要對我強來吧?
不行!昨天才被那隻貓給吃干抹淨……男性尊嚴豈可一天之內碎裂兩次?
我決定掙扎,然而雙手被緊緊抓著,難以掙脫。
眼前的頭顱更加逼近,段品威正打算繼續糾纏我的舌頭,卻突然整個人倒了下來。
沉重的「咚」一聲,他往我身上靠過來。`
「段品威?」我愣住,搖了搖他的肩膀,唇上的氣息味猶在。
「頭……好暈」
活該,原來是失血引起的頭暈。
要是現在還想亂來,看你鐵定精盡人亡!
不過攸關人命,所以即使平日看他不順眼,我還是趕緊取來面紙替他止血。
一問之下才發現,他從我偷跑出去後,連昨天晚餐、今天早餐和午餐都沒有吃。
原本還在心中埋怨是他自己找死不吃的,可是看見他臉色如此蒼白卻還死抓住我的手,力道之大,讓我鐵打的心也不得不軟化。
「歡歡……我好疼……」他搗著鼻樑,雙眼發腫。
搞什麼鬼,一個大男生哭成這樣丟不丟臉?
我忙敷衍他,「好好好,下次不會打這麼重。」
「下、下次?」他可憐兮兮的張大了眼。
我決定不理他,捏了兩個濕紙團就塞進他鼻孔。
「歡歡,你替我揉揉鼻樑,都腫了……」
「腫起來很好呀,省得你花錢去隆鼻,不用揉了!」我不耐煩的打發他,準備去好好的調整昨天被男人侵犯的心情
「可是……」
「又怎麼了?」煩死了!明明是他自找的!這年頭就算摸摸女孩子的頭髮也算性騷擾,何況像他這樣對一個良家男孩強來?
可是明天禮拜日,爸媽昨晚打電話來,說想來看看學校環境……」段品威鼻音很重,威脅啟動。
我原本已經踏出房門的腳,瞬間變得僵硬。
轉頭,對上那雙無辜的眼睛。
其實很想找一本辭海乾脆把他鼻子打平,可是理智不斷提醒我這麼做的後果。
他嘿嘿笑了兩聲,挨上來,「快點,快點替我揉嘛……」
我僵硬的點點頭,然後扯唇一笑。
看見我笑,他也傻傻的回笑,看起來幸福無比。
「啊——歡歡!別在我臉上灑紅花油呀!弄到眼睛了!」
隔天我們起了個大早。
爸媽很早就來到學校,展開熱烈的親子交流。
可是老爸一看到段品威,馬上皺起眉頭。
「威威,你眼睛怎麼這麼紅?」
我在一旁緊張起來
怎麼會不紅?昨天大哭又被灑紅花油……
段品威依然是招牌的傻笑,「沒什麼……昨天歡歡他用紅……」
我馬上用力往他肚子槌了一下,然後微笑。
「老爸、老媽,坐長途車很辛苦吧?先到宿舍坐坐。」
老爸這才別開了視線。
老媽則笑著將我摟進懷裡。
「歡歡,怎麼好像長高了?」
被女性如此親密摟著,即使是老媽,也實在覺得彆扭。「才幾個禮拜哪會長高……媽,別抱了,被看到很丟臉的。」
「呵呵,難說呀,你們這年紀的男孩子,長高的速度跟阿米巴原蟲分裂的速度差不多。」
「幹嘛形容得這麼噁心?」我忍不住縮了下肩膀。
嚴格說起來,雖然我不喜歡當段家的小孩、段品威的弟弟,可是卻喜歡當老媽的孩子。
她是個美麗而幽默的女人,我實在難以想像段品威是她的產物。
觀察十幾年來,我早已明白自己對段品威的厭惡來自何方——老爸。
我知道老爸不喜歡我這個兒子。
上一代的家庭是古板且注重血統的,聽說老爸娶老媽時,也是嚴格挑選過的門當戶對之組合。
有一次偶然聽到親戚們在討論,據說我當初要被收養時,老爸還和老媽吵了起來,最後老爸是看在段品威直嚷著要個弟弟玩、老媽子宮又出了問題的份上,才只好收留我。
十幾年來,老爸對我態度不冷不熱,可是我總是有種自己是顆腫瘤的感覺。
段品威和老爸長得極為相似,不過個性上,老爸屬於中肯型的男人,老媽則是喜歡唬弄人、逗弄人的女人。
我不得不懷疑,當年老爸會不會其實都被媽耍得團團轉才娶她的?
不……我不能將美麗的老媽拿來和段品威這只動物比。
有了這個結論,我將注意力放在眼前健康的親子對話上,沒走多少路,一家人已經進了宿舍,坐在小沙發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你們宿舍怎麼有一股霉味?」老爸不滿的挑剔著。
老媽接口:「親愛的,不然你以為這宿舍是五星級的嗎?沒有漏水就該偷笑了」
「環境這麼差對唸書沒有幫助不用說,等畢業時,命都少了一半。」
「既然你這麼擔心,乾脆在台北買下一棟小公寓給威威和歡歡算了。」老媽慫恿著抱怨不斷的老爸。
「可是這樣不大符合經濟效應……只是要住個三年……」老爸有些猶豫。
我在心中猜測他到底會不會買。
畢竟那點錢對段家是沒什麼差別的,只不過老爸這人向來務實,不符合他理念的事情,即使對他沒有太大影響,那擦了印度神油的硬脖子是怎麼也不可能點頭的。
媽依然在一旁說著風涼話,「反正物價隨時在漲,三年後的房價鐵定讓你夠撈回本。」
我正聽得出神,不料,趁著爸媽在爭論到底要不要買下一棟校外的房舍問題時,段品威悄悄移到了我身邊。
「歡歡,你剛剛在校門口槌我那一下,早餐快要被你槌出來了……」
「閉嘴!別又想威脅我!」我最討厭他這種抓把柄的小動作。
他無辜的傻笑著,「要想我閉嘴,不把你最近踹我下面、揍我鼻樑揍到流鼻血的事情講出來,等爸媽回去你要親我一下……」
「你瘋了!你昨天還不是強吻我?」
「那你也可以跟爸媽說呀,這樣他們就知道我喜歡你的事情,也會知道你是個同性戀,而且他們一定會覺得是你影響我的正常性向。」
我拳頭收緊了起來……
什麼正常性向?
別把自己的變態想法加諸在別人的身上行不行?
我可沒求過他和我一起當同性戀!
不……現在要是爆發出來,鐵定沒好處。
正準備忍著恥辱答應他這天殺的要求,老爸在一旁傳出了嚴厲而低沉的怒斥。
「威威、歡歡,這是什麼東西?」
原本小小的口舌之爭被打斷,我與段品威同時轉頭,也同時被老爸手上的東西嚇走了三魂七魄……
那是昨晚段品威拿出來的保險套。
腦袋瓜裡,瞬間出現自己被老爸閹掉的場景。
不知道明天的新聞會不會刊登北祿男校學生的失蹤事件?
要是被爸媽知道我的性向,還有段品威要是膽敢在這時候給我出櫃,我絕對會死無葬身之地……
不行!
「老、老爸……那是……」想開口解釋些什麼,可惜腦海裡一片當機狀態。
不料,一旁的段品威卻鎮定的開口打斷我的話:「那是保險套呀,老爸。」
我身體隨著老爸眉頭那深得像條海溝的皺痕一僵。
笨蛋!老爸當然知道那東西的名字叫作保險套呀!不然你以為你是怎麼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
「這是誰的??威威,還是……歡歡?」老爸銳利的視線在我們兩兄弟之間游移,手上捏住的那個玩意兒不住的搖晃著,似乎想從我們兄弟倆臉上的表情查出一點蛛絲馬跡。
可是段品威卻舉起手來要討回去,「我的,還我!」
我簡直不敢相信!
他居然敢向老爸這麼直截了當的嗆聲。
「你買這種東西幹什麼?」老爸瞇細了眼,視線從我身上移開。
「不是買的,是學校送的。」
段品威毫無懼意的看了回去,我則在一旁繃緊了皮。,
「送的?」
「對呀,上次學校男女性教育講習送的,爸需要嗎?如果不要就還我,放在皮夾裡可以防漏財耶,我想說我這人迷糊得很,老是掉生活費,才會留著迷信一下。」段品威傻笑著,看起來仍是一貫的天真無邪。
真會演戲!
昨天明明才架著我想用上那個保險套的!
雖然是謊言,不過看老爸臉上表情輕鬆不少,我也鬆了口氣。
想必老爸一定覺得,與其在男校看到保險套,他寧願發現自己兒子已經搞大了女孩子的肚子。
「那就好。」哼了哼,老爸聽到這等回答,額頭的大海溝終於不見了。
媽卻開口調侃他:「好什麼好?這年紀就是要盡量嘗新鮮,光是性教育能讓你這兒子學到什麼?男人啊……最重要的就是真槍實彈上場……」
我的天!我瞪大雙眼。
老媽呀,不是我要說,可是要是真的真槍實彈上場,你這寶貝親生兒子的子彈可是會打在我身上啊!
拜託你別慫恿他「開槍」好嗎?
「你懂什麼?威威還這麼年輕,隨隨便便發生性關係,要是染到什麼病可怎麼辦?」
「喔?好意思嫌自己兒子?不知道是哪個性急的色鬼當年要我躺在地上,然後不管三七二十一……」
「別連那種事情都扯出來行不行?」老爸嘀咕著。
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對夫妻唱雙簧,十幾年來的今天,我才弄懂品威像誰。
外表整體像老爸,口舌功夫像老媽,裝傻功夫又像老爸。
總之就是沒遺傳到一樣合我意的!
爸媽離開後,我已經渾身乏力的癱在床上。
段品威卻不看人臉色的靠了上來,「歡歡……」
我沒有回答。
「歡歡、歡歡、歡歡……」
「你這白癡閉嘴行不行?吵死了!」我不耐煩的一吼。
段品威果然乖乖閉上嘴,可惜維持不到兩秒。
「你怎麼講話老是這麼粗魯?當初你母親替你取語歡這名字,必然是希望你講話討人喜歡……」
「你再說。」我拔高了聲音。
過去十幾年,我一直討厭提起自己的身世。
想到我母親將我生下來,卻丟在孤兒院門口,也害我因此被來院裡參觀的段品威看上,我只覺得她是毀了我這一生的禍首。
而此時的段品威,簡直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好吧,我不說。」說著他果然閉上嘴,可是身體卻更挨過來些。
我瞪他一眼,「又幹嘛?」
「歡歡,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他賊笑著,伸手戳戳我臉上酒窩的位置。
「忘記什麼?」拜託,我又不是他,天天如此健忘。
段品威又是大言不慚,「我剛剛救了你,你應該以身相許的。」
寢室內瞬間瀰漫著低氣壓。
我瞪著他,他則笑瞇瞇的看著我。
「歡歡……」看著我許久,段品威又道。
我沒有回答,依然狠瞪著他。
「你真的不選我?」他表情忽然嚴肅了不少,「可以告訴我理由嗎?」
看著這樣的段品威,我突然覺得他陌生了起來。
相處了十幾年,只覺得自己為何這般苦命,要和一個白癡又老是帶來災難的混帳當兄弟,從來不知道這傢伙也有認真的時刻。
可是,心理上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不能接受他。
「理由一,你是段家唯一的小孩。」
「你也是段家的小孩呀。」他瞠圓了雙眼,「我很聰明吧,歡歡,當初喜歡你時就知道只有你來段家當小孩,才會和我永遠在一塊兒」
白癡理論。
我不理他,繼續說:「理由二,你不是我喜歡的型。」
「歡歡喜歡哪一型?我可以改變的。」他用誠懇的雙眼注視著我。
就算你這張臉變了,腦子裡的東西也不可能變
想歸想,我表面上依然不理他。
最後,停格了很久……我深吸一口氣。
「理由三,我討厭白癡!」
星期一一早來到教室,李皇文就黏了上來。
「歡歡,你星期六那天怎麼失約?」
「失約?」我愣了下,轉頭看著一臉無辜的段品威。
「對呀,我等你等好久,你都沒出現,最後只好一個人進去看了。」李皇文臉上的擔憂多過譴責。
我忍不住心一揪,又氣又難過,段品威卻對我無所謂的聳聳肩,一臉他只不過是不小心忘記替我解釋的嘴臉。
段品威居然沒去替我解釋?
這個大騙子!
不管怎麼樣,我知道現在和段品威翻臉絕對只是硬碰硬,最多碰出好幾個包,對事情毫無幫助,所以決定拐個彎。
我祭出最引以為傲的微笑,「對不起,那天剛好鬧肚子,後來一折騰也沒辦法和你聯絡,今天請你吃飯算是陪罪,好嗎」
事情又回到原點,就算這個假日得知段品威對我這個做弟弟的意淫多年,我還是不可能因此對他改觀。
可惜偏偏這個混帳不識相。
「歡歡,我也去。」
「不准來!」
說著,推他一把後,我拉著李皇文走回座位,決定今天都不跟段品威講話。
上次分配座位,我和段品威剛好一個在東、一個在西,相差了十萬八千里遠,我懷疑老師是刻意的。所以上午的室內課只要一打下課鐘,我就拉著李皇文到處跑,讓段品威完全找不到機會靠近我。
可惜了,午餐前最後一堂的體育課終究難逃一劫。
「歡歡!」才剛到操場集合,段品威已經追了上來,口氣中充滿恫嚇。
「幹什麼?」以為大聲就贏了嗎?不肯示弱,我也粗聲回應。
「你不要躲著我行不行?我到底哪裡招惹到你,你每天面對我都這種臉孔?」他沒什麼耐心的扯著我的手臂,力道之大讓我肌膚都泛紅了,「為什麼胳臂要往外彎,偏偏和李皇文這麼要好?」
看來這傢伙真面目露出來了。
我冷冷一笑,看著被他用力抓住的手臂,心血來潮的道:「品威,你抓得我好痛呀!我只不過不想和你同組,幹嘛打人?」
這句刻意加重音量的謊話馬上引來其他同學的側目。
「品威打人?怎麼會……」
「可是他的確抓著歡歡呀……」
「你看歡歡的臉都皺起來了,一定很痛,品威這麼高大……」
段品威愣住,馬上訕訕的鬆開手,可是看向遠處李皇文的眼中卻滿是不甘心。
「歡歡,你幹嘛陷害我?」他轉向我,雙眼濕潤,無辜的嘟著嘴。
陷害?我忍不住嗤笑回去,「這種事情你常常對我做!」
「可是我都是替你解圍的。」
「胡說八道!」怒斥一聲,我走了幾步路抓住了李皇文打算繞過段品威,怎麼知道李皇文卻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抬頭一望,發現他的臉色簡直不比空氣污染過的天空好看多少。
正覺得納悶,李皇文突然發出細語般的聲音——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李皇文的身體在顫抖,實在詭異,畢竟和他相處了幾個星期,都沒聽過他害怕什麼。
「舅舅……」
舅舅?
我一時不解,又聽到旁邊的同學們在起哄。
「你看!新的體育老師。」
「我的天,好俊的臉孔,你不覺得很像誰嗎?」
「唔,像誰……對了,是李皇文……那張臉很像班長呀!」
雖然剛剛氣氛正僵,可是聽到這番討論,讓我和段品威不約而同的互看一眼,最後轉過頭去。
然而,看到那張臉孔,我全身的血液瞬間凍結了
溫柔的笑容、漂亮的臉孔、修長的身材……還有眼中閃爍的精光!
賽……賽克思貓!
站在階梯上的他,依然笑靨如花,「大家好,我是新來的體育老師,還有以後保健室也是我負責管理的,我名字叫作林亞學,大家可以叫我貓貓老師,有沒有什麼問題?」
「我有問題!」一個滿臉通紅的男生舉起了手。
「請說。」又是一笑。
「為什麼是貓貓老師?」
我偷偷在心裡回答那個笨蛋學生:因為他是賽克思貓呀,你對他漂亮的臉蛋有興趣,而他對你有的是「性」趣呀,
賽克思貓流暢的回答:「因為我養了一隻貓,為了表示我很疼愛它,我都以貓自居,希望可以因此跟他更加親密」
在聽到這番回答時,我心中只浮現了「騙子」兩字
可是一旁的李皇文卻又抖了下,我發現他臉色越來越難看。
賽克思貓安靜片刻,又對大家宣佈:「還有,我的小外甥李皇文是你們班的班長,過去多虧大家照顧了。」
周圍馬上響起熱烈的討論。
「難怪這麼漂亮的臉蛋會有兩張,原來是親戚……」
「其實連氣質都有那麼點像。」
我一愣,原來剛剛李皇文口中的「舅舅」是在叫賽克思貓。
而我居然被好朋友的舅舅給吃了。
老天爺!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了?
我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原本站在階梯上的賽克思貓已經邁開那曾經讓我覬覦的白皙長腿,朝著我這邊走過來。
明明對方是在微笑,卻給我一種恐懼的感覺……
他慢慢靠近的同時,我發現不只我在發抖,連李皇文也一臉僵硬的顫抖著。
「小文,怎麼臉色這麼差?」走過來以後,賽克思貓含笑,看著李皇文。
李皇文一抖,「沒、沒事……」
奇怪了,怎麼李皇文表現出來的態度比我這個受害者還要恐慌?
賽克思貓將手掌放在李皇文額上探溫,「奇怪,沒發燒呀,不如等等到我辦公室來,我拿點藥給你吃。」
「不用了!」
李皇文突然激烈的反應起來,好像突然從惡夢中驚醒般往我旁邊跳了過來,遠離賽克思貓。
看見李皇文朝我靠過來,段品威馬上拉住我,將我拉到身後。
我這才想起了這隻大型動物還在我身邊。
「品威,讓開。」李皇文口氣很差,心情好像突然沉重起來。
「憑什麼要我讓開!」
「歡歡不想讓你靠近。」
段品威揚起下顎,向他示威,「歡歡是我弟弟。」
無暇顧及兩人的爭吵,我眼光只放在賽克思貓身上。
「你……」我顫抖的唇終於動了動。
他對我眨眨眼,然後比了個「噓」的手勢後,隨即轉頭面對爭吵中的兩人。
「小文,別和同學吵架,我要開始上課了。」
李皇文馬上閉嘴。
我總覺得李皇文很怕他這個舅舅。
段品威馬上得寸進尺的將我摟入他懷裡,「沒錯,別和別人搶弟弟。」
這個白癡。
我厭惡的推開他,雙眼仍緊緊盯著賽克思貓。
「你叫作語歡對不對?」
他輕聲細語的態度,讓我直冒冷汗,只能僵硬的點點頭。
段品威直拉著我嚷道:「歡歡,他怎麼知道你的名字?」
「我習慣上課前把學生的名單看熟。」賽克思貓對答如流。
從這短短的片刻,我終於明白賽克思貓其實是個說謊功夫和品威不相上下,甚至有贏過傾向的雙面騙徒。
盯著我幾秒,賽克思貓又開口:「第一次?」
「什、什麼第一次?」我舌頭幾乎打結
他該不會要在眾人面前洩露那天的一夜春宵吧?
那的確是我的第一次呀——第一次屁股開花。
不過說也奇怪,我從頭到尾還是沒有一點痛的感覺。
「呵呵,我問你是不是第一次打籃球?」他指了指籃框,接著便拿起哨子,笑呵呵的離開去整隊。
可惡!看著他臨走前臉上的戲謔,我知道我又被耍了。
段品威在一旁突然臉色陰沉了起來。「歡歡……」
「干、幹嘛?」我驚覺不妙,因為每當段品威發出這種聲音時,表示有災難要發生了。
「我覺得他怪怪的……」段品威晶亮的目光繞在我身上,又轉頭看了看賽克思貓。
呼……好險只是覺得……沒有篤定。
要是被段品威發現那晚我和賽克思貓……我相信段品威絕對不會像現在這麼安分。
一旁的李皇文也插了進來,「歡歡。」
我瞪了他們兩個各一眼。
別老是歡歡、歡歡個不停行不行?
「你別太靠近我舅舅。」忽然冒出這句話,李皇文警告般的看我一眼。
我頓時愣住,心中也忍不住苦笑起來。
李皇文呀,你知不知道我和你舅舅早就已經……
嗶——
隨著哨音響起,全新而混亂的一堂體育課即將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