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說來還真怪異,他們不是在接吻嗎?明明氣氛是那麼美好,她也開口問他吻她的原因了,他竟然還要她先回答他的問題,小氣!
現在她都老實招來了,怎麼換他不說話呢?是她的話嚇著他了嗎?
「你該不會覺得我神經有問題吧。」就算他認為她怪,她也沒什麼好驚訝的。
「是很不可思議,不過我很好奇,你想幫那名女鬼的忙,到底是抱著什麼心態呢?」久久,展鴻禾傳來低厚好聽的聲音。
她說的話或許有些荒謬,但她連鬼都看得到了,還有什麼怪事不會發生。
他只是聯想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所以沉默了很久,因為她。
聞言,喬辛莓惘然了,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你是因為可憐她才想幫她的嗎?」
喬辛莓沒想到展鴻禾會這麼直接了當的追問她,不自在的愣了會兒,緩緩地找到聲音開口。「我可憐她,不對嗎?」
「沒有什麼不對。」展鴻禾輕扯笑,無謂的聳聳肩。連他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極了,他竟會為她想像到另一層面,這是以往的他所不屑的。
「展鴻禾,你要說嘛就一口氣說完,別裝神秘!」喬辛莓可沒那麼耐心等他揭曉答案,跳上他所坐的沙發,只差沒拿把刀抵在他脖子前脅迫他。「說啊,你是不是在心底暗罵我笨!」
幫助女鬼完成心願,一般人鐵定會以為她腦袋壞了吧!
展鴻禾淡笑,說著話中之話。「你說的那個女鬼已經夠可憐了,你還可憐她,那她豈不是更可憐了。」
喬辛莓擠破頭仍舊參不透他的暗示。「我當然知道她很可憐,但我這麼做錯了嗎?難道你要我什麼都別管嗎?」
「應該說,難道你不認為,打從心底去幫助別人會比較快樂嗎?」
「我費盡心思幫她找強尼,還不夠嗎?」
「你還是懦弱,小莓。」
一句話教喬辛莓渾身僵凍了,眼前的展鴻禾對她而言,就像是個陌生人。
對,這個她最深愛的男人,居然毫不猶豫地刺痛了她的傷處……
「展鴻禾,你懂什麼!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掙扎、煩惱了好久才決定幫她的!你憑什麼說我懦弱!」喬辛莓委屈的想哭,又不甘心在他面前哭。
當童童主動找上她,要她幫忙時,其實她有多麼害怕未知的一切,當她想到強尼或許是展鴻禾時,她也鬱悶了好久好久,這些都是她一個人承受的!
他沒有她這雙眼睛,根本無法領會她的心情!
「小莓,你從來沒有喜歡過你的眼睛吧!」展鴻禾一針見血。
他怎麼會不清楚,被陰陽眼纏身的她,有多麼抗拒這個後天的能力,但他再怎麼疼惜、寵溺她,對她仍是沒有實質上的幫助。
她也根本不需要自艾自憐,她只是多了雙獨特的眼睛罷了,這世界在她看來或許會有點變動,但並不足以影響她的人生。很可惜,她並不明白這一點……
喬辛莓嗤笑,他問的等於是廢話!「為什麼我要喜歡我的眼睛?我恨不得沒有這雙見鬼的陰陽眼,那麼我就可以過著正常人的生活了!」
「你現在的生活不正常嗎?在我看來,你就是你,沒有因為一雙眼睛而有所改變。」展鴻禾否決了她的話,不希望她一直自暴自棄下去。
「可是我不覺得我哪裡正常!我討厭我的能力,討厭我怎麼那麼倒楣的擁有這雙眼睛,討厭看到那些三不五時就出現在我面前的孤魂野鬼!」喬辛莓怨恨的訴苦著,像是陷入了泥沼,爬不起身。
「你說你討厭孤魂野鬼,那你拿什麼善心去幫助那個女鬼,未免太假仁假意了吧。」展鴻禾毫不留情的捉她語病,一點喘息的空間都不留給她。
喬辛莓倏地刷白臉色,氣焰消抹了,只剩自我哀憐。「對,我假仁假意,我就是討厭看到孤魂野鬼,我不是真心想幫助童童,我只是想盡快解決、盡快解脫!」
說完,她把頭部埋入了膝蓋間,沮喪無比的道:「我這麼說,你滿意了吧!」
他好壞,嘴巴壞就算了,還把她損得沒有一處優點!
展鴻禾挨近她,想搭上她的肩安慰她,最後卻抽回手,等她自己站起來。「小莓,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你會擁有陰陽眼?」
聞言,喬辛莓微微抬起帶著哭意的雙眼。她當然有想過她為什麼擁有這雙陰陽眼的原因,但是,想過了又如何,她的厭惡並不會少一分……
「雖然我說過我不信邪,但其實我很想看看,你眼中的鬼。」這些念頭,是在遇見她之後才開始有的,展鴻禾甚至想不起,從前的他是怎麼不屑鬼神之說的。
彷彿在不知不覺間,慢慢的被她佔有了心,也影響了他的信念……
喬辛莓不可思議的望著他。「是我聽錯了嗎?你怎麼可能……」一般人害怕都來不及了,何況是無法與陰氣共存的他,居然會有這種破天荒的念頭……
「其實你很幸運,至少你能看的到另一個世界,多體驗一些從未有的際遇。」小宋那傢伙總是說他陽氣過甚,連鬼都怕他,這輩子恐怕是見不了鬼了!
「我幸運?你說說看我哪裡幸運了……」喬辛莓對這句話可不滿了。
展鴻禾撫著她黑亮的發,難得的溫柔細語。「你不覺得只有你能為他們做些什麼事嗎?不是同情、也不是逼不得已,而是打從心底想為對方完成心願。」
「我真的可以真心的完成童童的心願嗎?」怎麼這項工作在他說來,變得那麼偉大了?害她似乎被他說服,不那麼討厭她這雙眼睛了……
「對,你可以,而且只有你辦得到。記住,擁有陰陽眼的你絕對不是倒楣的,你是幸運的,你比任何人還幸運,還能為死去的人們做些什麼。」
喬辛莓震愣,訝異的道:「從前的你是不會說這種話的。」
為什麼她從來沒想到這雙眼睛所帶來的價值,只是拚命的逃避、厭惡……
展鴻禾朝她噙起淡笑。「人都是會變的,當我看到你冒著生命危險衝入馬路,只是想救那個小孩時,我的心就變了……」愛上了她,也逐漸的去認同,是她那雙眼睛拯救了一條小生命,她所看到的世界也絕對比他還寬闊。
也因此,他慢慢承認了另一個世界的存在,改變了他原本斬釘截鐵的信念……
「謝謝你……」心,像是繽紛了起來,喬辛莓甜甜的笑著,冷不防地撲向展鴻禾,吻住他,深深的一吻,吻得他失控的奪回主導權前,把他的手按置在她胸前。
「你……」展鴻禾沒想到她會那麼大膽,先是主動獻吻,然後……
「感覺到我的心跳聲了嗎?」喬辛莓吐了吐舌,好不害羞。「怎麼辦,我好緊張啊,你說我真的辦得到嗎?」如他所說的,她好想打從心底去幫助童童。
要不是她太嫩了,展鴻禾會以為她是想誘惑他。「要是你做不到的話,我會嘲笑你的!」
「我拼了命也會做給你看!」喬辛莓鬆開手,轉身,踩著輕快的腳步離開。
見狀,展鴻禾迅速的吃完她為他做的便當,然後失神了好久好久,漾起笑,碰觸著唇上她所留下來的餘溫。
愛上一個人,就會想給她幸福、想為她做些什麼吧,看著她的心終於開朗了,他比誰都還要欣喜若狂……
「強尼,你怎麼一個人在傻笑?」
被打斷了思考,展鴻禾錯愕的發現,陳經理不知何時己走進他的休息室。「經理,找我有什麼事嗎?」
陳經理坐在沙發上,一臉正色道:「是這樣的,我上次幫你爭取的進修機會,你考慮的如何了?」
展鴻禾沒有馬上回答,他差點忘了還有這回事。
對,過年前他曾經對公司提出,想到美國進修廣告製作這門專業,經理也在不久前,幫他申請到這個難得的好機會,可他現在卻猶豫了。
當時的他沒有包袱,的確能夠瀟瀟灑灑的到美國進修,此時已非往昔,他心底已有了喬辛莓這個牽掛,根本捨不得離開台灣。
他甚至還沒來得及對她說愛,怎麼繞夠說走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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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展鴻禾的休息室後,喬辛莓直奔片場,想在第一時間找到小宋。
如果展鴻禾不說,她永遠都不知道,原來她這雙眼睛還有它的價值在,她之所以會和童童相遇,冥冥中也一定存有緣分牽成,而且,只有她能實現她的心願。
雖然她不知道,小宋會不會相信她所說的,但無論如何,她都會想盡辦法讓他倆相見,沒有留下一絲遺憾……
「小宋呢?」喬辛莓氣喘呼呼的問著工作人員。小宋平常都安分的待在片場,怎麼她一急著找他,他就不見蹤影了。
「是這樣的,小宋中午時接到一通電話,就臨時請事假回去了。」
「請事假……自疋發生了什麼事嗎?」喬辛莓也不安了起來。
「這個就不太清楚了,不過小宋當時的表情很奇怪,好像大受打擊……」
喬辛莓問不出所以然,直接跟工作人員要來地址,打算去小宋的住處。
「小莓,我也要一起去……」
「童童,你怎麼突然來了?」喬辛莓瞠大眼,嚇了一跳。
「我聽到了強尼好傷心的喊我的名字,我找不到他,只好跟著你了……」
「我知道強尼是誰了,一起去吧!」喬辛莓招了計程車,和她坐入車內。
途中,童童像是回想起什麼,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我出車禍的那天,就和強尼斷了訊息,他根本不知道我死了,一定在咖啡廳裡等了我很久很久……」
喬辛莓想安慰她,搭上她的肩,無奈卻穿過她的肌膚,碰觸不到。
天啊,她居然連抱緊她的能力都沒有……
「我對不起強尼,如果那天我沒有無照駕駛,開快車去赴約,我就不會讓他等不到我了……」童童仍是啜泣,想著她和強尼天人永隔,就傷心欲絕。
「這不是你的錯。」喬辛莓也紅了雙眼,苦笑道:「你只是太喜歡他、太想見到他本人了,不是嗎?」
「那我現在還能見到他嗎?」
「會的,我會幫你完成心願的。」
「那他看得到我嗎?」
喬辛莓遲疑了,一時也找不到答案,只見車停了,司機轉身過來,用著很怪異的眼神的望著她,直髮咚嗦的道:「小姐到了……」
看來,她和童童的對話嚇著司機了,她忘了正常人是見不到童童的。
喬辛莓十分不好意思的趕緊付了車錢,偕同童童下車,來到小宋的住處。
小宋在嗎?她不知道,既然來了就碰碰運氣吧。
「小莓,強尼真的看得到我嗎?」童童沮喪的問,其實她比誰都清楚這答案。
「童童,你不是說,就算你和強尼沒有見過面,你們的心仍是繫在彼此身上。如果他就是強尼,我相信他就算看不到你的人,也會感覺到你的存在。」喬辛莓努力的想讓她感到安心。
「小莓,我果然沒有選錯人,你真的是個好人……」
「我只是比其他人幸運,能夠被你選中而已。」喬辛莓按下門鈴,微笑道。
沒錯,她是幸運的,她看到了另一個世界的喜怒哀樂,也因此,她開始懂得生命的可貴,懂得該怎麼把握現在,不錯過任何一秒能相愛的時間……
她決定了,待完成童童的心願後,即使豁出去了她也要向展鴻禾告白……
很快地,小宋紅著眼眶的前來開門,驚訝道:「小莓,你怎麼來了?」
「小宋,你叫做強尼,那你應該認識童童吧。」喬辛莓開門見山的道。
小宋的臉色乍變,沒料到她會知道這個名字,無奈的苦笑道:「認識又如何,已經都不重要了……」
小宋在人前向來都是陽光開朗的形象,喬辛莓還是第一次見著他那麼頹然的表情,試探道:「童童對你很重要吧!」
「夠了,別再跟我提她的名字了,我不想聽……」小宋像是在逃避什麼,情緒變得很不穩定。
「你這麼說,她會很傷心的。」因為,她已經躲到她背後哭了……
「喬辛莓,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你走!」小宋激動的想把門關了。
「如果我說,我什麼都知道,而且還是童童告訴我的,你信嗎?」喬辛莓在他關門前急忙喊出。
「開什麼玩笑啊!她已經死了!」小宋愣了會兒,難以置信的道。
「就是因為她已經死了,我才知道你們的事!」
所有的堅強已被喬辛莓這句話給破除,小宋難過的蹲下身,掉著男兒淚。「童童她已經死了,死了近一個月,我居然是最後一個知道……」
喬辛莓沒有說話,只是靜靜聽著他宣洩心情,這也是童童最想聽到的話吧……
「童童那天沒有來赴約,我以為是她變卦、不想見我了,之後,我拚命的上線找她,還寄電子信、留電話給她,希望她能親自告訴我,不想和我見面的原因。
沒想到今天中午,我接到她家人打來的電話,說她早在一個月前赴約的那天,意外出車禍身亡了……是我害死她的,如果我沒有主動約她見面,她就不會……」
「童童她也很自責,她說那天她如果小心開車,開慢一點的話,她就不會讓你等不到她的人了……」
小宋依舊痛哭失聲,拳頭猛捶著地面。「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我連她最後一面都看不到,也沒辦法為她送終……」
「想見童童嗎?」
小宋絕望的抬不起頭。「別傻了,我沒有陰陽眼,我看不到她啊!」
「她就在你身邊。」喬辛莓一個眼神,要童童自她背後走出,面對他。
聞言,小宋倒抽了口氣,拚命的探著四周,想看看她、想知道她站在何處。
「或許你看不到她、也聽不到她的聲音,但是我會竭盡所能的,讓你感覺到她就在你身邊……」看著童童一臉嬌羞,喬辛莓也打從心底感到快樂,好想再努力拉他倆一把,成就這對有情人。
「童童她說,你是個很帥氣、很陽光的男孩子,和她想像的一模一樣……」說完,喬辛莓注視著小宋一臉的猶豫、不敢置信,直到轉為信任的表情,幾乎等了好一會兒,才等到她最想聽到的話。
「小莓,那你可以告訴我,她的樣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