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因接了一支髮型屋的Case,他們替她又換了比以前更俏麗亮眼的造型。而她一向太過纖瘦的身材,也因懷孕而呈渾圓,令她彷彿加了一層亮彩似的,整個人都亮閃閃的。
多謝小海的維他命,眾家姊妹們貢獻的大補、小補的湯湯水水之賜,她整個人感覺棒極了。
不過,如果不算上夜夜望著空床的痛苦,及一些想告訴這奇跡的製造者之一關於寶寶的訊息,卻找不到人述說的寂寞,那麼她這些日子可算得上完美。
不過,這些日子,在白天忙碌的工作結束,而她那位護妹使者,也滿意地回飯店去後,她才有機會享受屬於自己的私人時間,那時她最愛做的一件事,就是去翻閱姓名學的書。她想找出一個好聽又美又偉大的名字,給她的小寶貝。她呀,男女都看,畢竟,現在還不知道寶寶的性別。
「怎麼啦?喜形於色。」甲模特兒一面擺Pose,一面低語問著坐在她前面的珊雅。
「喔,有嗎?你看錯了吧。」珊雅隨口道,但話才剛落人又開始傻笑起來。
「Irig姊,別小氣了,看你最近神清氣爽、容光煥發,整個人都亮起來。」乙模特兒用艷羨的口吻道,「說,用什麼保養品,也介紹我們用嘛!」她催促道。
「對嘛、對嘛。Irig姊,你最近又是外景、又是熬夜的,皮膚依舊『水水』,說嘛,不要『暗坎』喔。」丙模樣兒又羨又妒地追問著美容秘方。
「對呀,好東西要跟大家分享。」甲模特兒道。
就在眾人你一句、我一句時,攝影師終於對麻雀似的模特兒們抗議了,「各位大人美女們,太陽快下山了,勞煩各位動作快點,好提早收工。」
話說完,這才使聚在一起的聚美女,一哄而散。
在攝影師的要求下,大家或倚牆角、或靠路燈、或站在人行道中央仰頭看天、或……「OK,好,收工了。」在拍完最後一組後,攝影師終於肯放過高呼感謝上蒼的眾人。
一下子工作人員全忙著收道具,而模特兒們也全到休息區去換裝、卸妝了。
「各位,我還有別的通告,先走了。」有好幾個行色匆匆的模特兒,妝未卸,衣服一換好,包包一背就走人了。
而剩下的只有珊雅和前來客串的曾惠虹及工作人員。
一換回自己的衣服後,珊雅就忙著跟頭頂上那髮飾奮戰。「咦,有事嗎?」從鏡中,她看見曾惠虹衣服未換,妝也未卸,正雙手環胸地斜睨著她,心有所悟地問道。
「你……跟橙明正式分手了吧?」曾惠虹那倨傲的表情中帶有試探的味道。
翻了個白眼,珊雅也不想多加註解,「是……吧。」人家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反正,對方似乎也不想聽實話。
「那麼你不介意我跟他交往吧?」她那口氣挑釁味濃厚。
「請便。」珊雅哭笑不得,心想現在的年輕人還真的奉行「只要我喜歡有什麼不可以」的主義。
看珊雅如此識相,曾惠虹大喜,一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口氣,「本來憑你就不配跟他在一起,有那位希臘佬追你就不錯了。」她那不屑的表情扭曲了她的外貌。
「不過,聽說他以前追你追得很勤耶!」大哥呀大哥,你到底是看上她哪一點?珊雅見她的態度就很生厭。
「哼,烏鴉哪能配鳳凰!」曾惠虹對外貌自負得很。
幸好大哥不在,否則,恐怕會傷心死的。珊雅暗自慶幸。大哥昨天已跟蕭大哥到高雄去開會。
畢竟,他來台灣,除了找她外,另一個目的是要勘查台灣是否適合設分公司。
看來,自己要想辦法轉移大哥對曾惠虹的盲戀。
「嗯,姓羿的,我剛說的你聽見沒有?」曾惠虹見自己叫囂了半天,對方均沒反應,不免有些氣惱。
要不是為了形象,她早就耍起以前混太妹的那一套了,哪會如此好言相勸?
神遊回來的珊雅,看了她一眼,「你不覺得你在說廢話嗎?你為何不當橙明的面說呢?」無聊!冷哼聲後,珊雅把東西全掃進包包中,打算走人。
有時間跟她廢話,還不如去找夜人借兒子玩。
這陣子,她已成為夜人家的免費保母,只要找到空檔就會去照顧小傑琛,免得以後小寶貝來臨時手忙腳亂。
珊雅正準備走人時,一位戴著棒球帽的工作人員,正手捧著一大束粉橘色的玫瑰花走向她們兩人。
「小許,我都說不要送我花了,你聽不懂是嗎?」曾惠虹佯裝一副不耐煩的口是心非相。
那位召喚小許的工作人員一臉尷尬,不自在地說道:「這花不是送給你的啦,小虹,是給Irig小姐的。」語畢,他把那一束亮眼優雅的香檳玫瑰遞給珊雅。
「給我的!」捧著花,珊雅一時想不起有誰會送她花。
曾惠虹在一旁挺惱羞的,又聞珊雅的話,以為她在諷刺自己的自作多情,一時氣極得無理大鬧。
「你不要太得意,是本姑娘不要,否則那花不知排了幾條街,憑你這德行有人追,哼,想必對方不是瞎了眼,就是得了失心瘋。」她那叫囂的模樣很沒氣質。
「你不覺得嫉妒的女人很醜嗎?美、丑本就沒一定的標準,何謂美、何謂丑?還不是兩個眼睛、一個嘴巴、一個鼻子的組合。」珊雅乎常只是懶得跟人吵才會裝傻。
「小虹,你就少說兩句。」小許便把張牙舞爪的曾惠虹拉走,「Irig小姐,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她計較。」他哈腰說道。「對了,送花的那位先生在對街轉角等你。」
珊雅不在意地擺擺手,「算了,我先走了。」手捧著花,她往對街走去,很想知道送花的人是誰。
「放開我,你為什麼幫她?她也只不過是個小模特兒而已。」曾惠虹的個性天生欺善怕惡。
「小虹,Irig小姐的後台很硬的,不然,你以為那些浪子型的攝影師為何沒人敢吃她的豆腐?再說一點吧,為什麼記者們很少來騷擾她跟家天王的情事?」小許好言道。
「我……我就不信,憑我的美貌會有人不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說穿了,曾惠虹一味地糾纏著橙明,除了他外貌、才華、地位吸引她外,另一個原因是不信男人會不被她所吸引,好勝心作祟佔了大多主因。
小許搖搖頭,「別說我沒勸過你,凡事適可而止,要不然你不但演藝界混不下去,就連台濁你也別想待下去。」語一畢,他人就走了。
「哼,我才不相信。」曾惠虹根本不信小許的一番苦勸,快速脫下那身小禮服,套回自己的衣服,也快步去追珊雅,她很想看看是誰送花給珊雅。
※※※
珊雅走到街口正等著信號燈,準備過馬路到對街去見見那位送花的神秘客,突然她看見……「是他?嗨,橙明,喂……」她驚喜地跟對街的心上人揮手,好久、好久沒見到他人了,一時間她忘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此刻,她只有一個念頭──投進他的懷抱中。
倚在牆角的男子,在聞到喚聲後抬頭,「小雅。」他笑得好璀璨,雙手大大地迎接那飛奔進懷的心上人。
兩人好開心地笑著,而那重逢的畫面,就有如廣告或文藝片中男女主角相擁的書面一樣,那麼唯美、浪漫,引人感動。
俊男美女的組合,本就容易吸引眾人的目光焦點,再加上那親匿、自然的動作,就像一幅流傳古今的鉅作般唯美。
一時間,令對街的攝影師飲恨不已,而追來的曾惠虹一時扭曲的表情令人懷疑,上一分鐘在鏡頭前巧笑倩兮的美女,跟此刻的她會是同一人。
「哈……哈,橙明,別轉了,我頭昏了。」珊雅笑盈盈地說道,「放我下來,我最近胖了五、六公斤了。」
放她下地,他吻了一下她的額頭,「這是你自己說的,我可一句話也沒抱怨喔。」橙明調皮地眨眼道。
她不悅地白他一眼,「你不是通告全排滿了嗎?怎麼還有時間來找我?」揚揚手上的花,她問:「你真的?」
「來看你是因為好想你,至於它呀……」他搔搔頭,「是酆凝交代我真的,求和嘛。」他笑得很尷尬,「你不喜歡它們嗎?但花店只剩下……」
她就知道,一向認為花是既貴又不實際的他怎麼可能買?不過,捧著花,她揚起一朵笑靨,心中升起了甜蜜滋味。
「你要帶我去哪裡?」珊雅問得不是很真心。
「私奔。」橙明說得一本正經。「你願意嗎?」
珊雅一時以為他在說笑,捶了他一下,「別說笑了。」
只有橙明自己心裡明白,他剛才說的有多真心。他真想帶著小雅到一處無人島,遠離最近這一切的壓力及他最不想面對的現實。
到車旁後,橙明拉開車門,先把她的包包及花束放在後座,「上車吧……嗯,怎麼了?」橙明發覺她面有難色,不禁開口問道。
「不,沒什麼。」珊雅思索著如何遣詞用字,「你這車是跑車型,底盤較低,對我而言,不怎麼舒服。」
橙明頓時臉色一變,有些不悅。
他不高興,她也很不爽,她只不過是懷孕了,他為什麼就是無法接受這事實?她氣他的同時,也更氣自己為什麼要愛得那麼委曲求全。
她自認為自己做得夠多了,為了怕他沒面子,她懷孕一事除了親近友人知道外,並無他人知道。而為了怕懷孕的消息走光,這陣子她拚了命在趕後幾個月的秀約。她到底為誰辛苦、為誰忙?
離他上次說,給他時間後,至今已有一個多月了,他一直沒任何行動,當然啦,大哥的防護措施做得滴水不漏,但他連試的舉動也沒有,怎麼會不教她感到心寒?
「你要上哪去?」見她拿起包包轉身就走,橙明連忙拉住她的手,焦躁地問。
「哼,我上哪去關你什麼事?你既然無法正視我懷孕的事,我走好啦。」珊雅企圖掙脫他的手離開。
「你別無理取鬧好嗎?」橙明發覺已成為人們注視的焦點,連忙壓低聲音,免得讓人聽見。
她瞄了一下四周,「我不爽,怎樣?無理取鬧、歇斯底里是孕婦的特權,不行嗎?」她也壓低了嗓子。「我真不懂懷寶寶對女性而言,是一個很大的轉捩點,而你也只不過是坐享其成,為何那麼排斥他?」
「小雅……」橙明伸手想拉她,卻被她一閃躲掉了。
珊雅吸吸鼻子,「我好想跟你談談關於他的事,但你……只是一味地當鴕鳥,拒絕認清事實、承認他的存在。」她抿緊了嘴,背僵得好直,表情有著憤怒及哀傷。
「小雅,對不起。」他承認自己太沒擔當了,「你先上車好不好?不要走了。」再次伸手想拉她,卻被她再度閃過。
「我決定了。」她站走後,一個轉身,「從今天以後他只是我的問題,也是屬於我一人的,跟你沒有任何關係。」她深吸一口氣,冷著臉喊道:「走開!」
「不,我絕不放棄,也不跟你分手,你是屬於我的。」橙明再也無法保持好風度地大吼大叫。
珊雅不語,只是用著銳利的眼神看著他。
「求你,你不是答應要給我適應的時間嗎?」
她依然無語,但那表情已寫出她給他很多時間了。
「你不能這麼不公平,你一直瞭解,我從沒想過要在生活中除了你我之外,再添一名意外的訪客。」
珊雅的表情軟化多了。
「我是有想過,等我倆都準備好,再比照世俗的方式來結婚,但你……」他依舊無法說出口,彷彿那兩個字會噎死他似的。
珊雅不知自己該氣,或該同情他。如果,他真的是一開始打算漠視,她肯定早八百年就跟他一刀兩斷,畢竟,她自信養一個孩子對她而言,非難事。
但他真的有在努力、有想表現出關心,但他就是下意識地排斥這個孩子,她真的很想同情他。
「橙明,婚姻代表了對彼此的尊重,它並非一道枷鎖,也非屈就。」珊雅總算開口了。
說真格的,她雖不排斥婚姻,但也非一定要不可。
「不,我懂你的意思。我只單純地盼望,在每天晚上我闔眼時,最後一眼看到的是你。」橙明這話說的並非浮華之詞,也非敷衍之說。
說不為這話感動是騙人的,但珊雅怕自己又心軟而後悔,「橙明,你這說詞只是怕失去我的感言,還是……」
「當然是真心的。」橙明有點臉紅,似乎不太相信,剛才那些肉麻兮兮的情話真是出自他的口。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愛屋及烏,把愛分享給我們的孩子?」珊雅快要落淚了。
她不是不明白,在現實的生活中,並不如小說、電影中的完美,但好希望能有一個「家」的溫馨感覺,難道這是奢望嗎?
看她那難過的梨花帶淚的模樣,教他心疼不已。
他輕揩去她滑出眼眶的淚珠,「小雅,我的小黑炭,我不是不願,我也努力想試,但……」他痛苦地望著她。「我怕呀,除了怕那軟綿綿、小小的哭泣娃兒外,我更怕我無法做到一名好父親、好丈夫呀。」他的表情似乎也要哭了,「我是我爸的孩子,一個拋妻棄子的男人的孩子呀。」心結之所以稱為心結,那是他內心恐懼的表徵。
「胡說,你是你,你父親是你父親,有什麼一樣?難不成你除了我外,還有別的女人嗎?」她叉腰斜睨著他。
「不……不,當然沒有。小雅,你怎麼會如此亂想?」橙明有些生氣。
「那麼,你是否認為你對我的愛,會受到外在的誘惑而改變呢?」珊雅一臉凶樣地問道。
「我自認定力還不錯,或許有人投懷送抱,也或許真的出現一位令我心動的大美女,我不敢誇口不會心動,但心動跟行動卻是兩碼子事。」否則,這陣子曾大小姐那塊肥肉,早就被他吃得一乾二淨了,哪還會留到現在。
「那麼既然你都如此自信滿滿,你到底在擔心些什麼?怕失去自由或自我?」珊雅搖搖頭,不知該說他太強調自由而漠視內心的聲音,還是罵他不想面對現實?
橙明臉上閃過訝異、錯愕的表情。
「你從未仔細去想過,對吧?」見他那滑稽表情,她差一點失笑出聲。「老實說,我不認為一段戀情的失敗該怪對方負心,或自憐受騙識人不清。」
橙明洗耳恭聽珊雅的話。
「戀愛是兩人一起談才稱為戀愛,也是兩人共同要維持的責任,若是有一方的成長步伐無法一致或後退時,失敗的苦果就該兩人承擔。」珊雅決定不兜圈子。
橙明聽是聽進去了,但一時間卻無法融會貫通。
「我要好好的想一想。」他不想敷衍,「暫時不談這個,天快黑了,我載你去吃東西吧。」在馬路邊站得似乎夠久了,橙明決定先解決民生問題再說。
珊雅也站累了,不多說什麼,就乖乖地上車了。
※※※
酒足飯飽後,橙明開口問:「小雅,你在外面也住很久了,什麼時候你才肯跟我回家?」
啜了口鮮果汁,珊雅歎氣道:「不要談這件事好嗎?」
「為什麼?難不成你未嘗想過我?」說話的同時,他的眼波還不忘放出誘情的電波。
她被他瞧得忍不住臉紅心跳,「當然想過呀。」誠實、坦白,她認為這才是相處之道。
「那為什麼你還是不肯跟我回家?」橙明悻然道。
「又繞回原點了是嗎?我不是不肯回你的……」見他臉色大變,一臉凶神惡煞相,她急忙改口,「回我們的家。」見到他緩下臉色,她暗自鬆了口氣。
「那只要我肯承認……」他還是無法順利把那兩個字脫口,見到珊雅失望地準備起身走人,「小雅……」
「橙明,你先通過我大哥那關吧。」她此刻煩死了,反正身為人家的兄長,幫自家妹妹收爛攤子是天經地義的事,要不然,她要個大哥做什麼?
「哼,你幹麼非要聽他的不可?」他不高興了。
那個該死的希臘佬!橙明本來就不怎麼喜歡他,現在更氣、更火了。
以前,小雅的護花使者有夜人、士鑫,及其他很多各行各業的朋友們,這些人就夠他喘不過氣來了。
現在,那些人出國的出國、忙妻兒的忙妻兒、拚事業的拚事業,他好不容易可以單獨擁有佳人,誰知無緣無故的又跑出這位程咬金。
「家橙明,不准你說我大哥的不是。」珊雅故意板著臉,冷聲道。「大哥他是為我好。」她口氣軟化了許多。
「我知道、我知道。」他不耐地說道。
「橙明,如果大哥只是一味的施壓,我當然會反抗,但他的出發點是為我著想,你教我如何反抗、抱怨呢?」
對,他此刻是她心中的大英雄。橙明怒想著。
但她是一個懷有身孕的弱女子,又是孤獨一人,希臘佬當然會義不容辭的幫助她,尤其,小雅又是他的親妹子。
一切只能怪自己不好,本來是應該他來照顧小雅的,幫助她、支持她、鼓勵她。
他此刻好沮喪,他真的好想去做到小雅期盼的事,但他就是沒辦法辦到。
拍拍他的頰,珊雅瞧他失魂落魄的模樣,有些擔心,「橙明,你沒事吧?」
甩甩頭,橙明盯著她笑道:「不,沒事。」
一張他百看不厭的臉蛋、一雙經常閃著愛意的藍色眼眸、一張帶著邀請的唇,突然,他好怕自己會失去眼前的這一切,要不是正在餐廳中,他一定會狠狠地把她擁入懷中,深深地注入他的感情。
珊雅也看出他的熱焰,臉紅地別開了臉,嗔道:「在公共場所,別亂來。」
橙明湊近她的耳朵,「待會你真的打算直接回家嗎?」他手不安分地游移到她放在桌上的手掌,「不想做點別的嗎?」他極盡誘惑勾魂之能事,就希望能使珊雅神魂顛倒,乖乖地跟他回家。
一直認為獨處是自由的,但此時此刻他卻很希望能重溫昔日兩人世界的感覺。
珊雅忍不住倒抽口氣,「橙明,你……不公平,竟然在公共場所誘惑我。」她漲紅臉低吼著。
「誰在乎,情人間的親匿是自由的,再說……」他的手悄悄地滑到她微凸的小腹,「你可是我孩子的媽。」咦,「孩子」兩字的脫口似乎沒有想像中的難。橙明訝異地想著。
但這句重要的話,偏偏被忙著應付羞澀及壓抑慾火的珊雅給忽略了。
「控制好你的男性激素吧!」她一面怕引人注目強展笑靨,一面怒火中燒低吼著。「你要是這樣,別想我會原諒你。」珊雅氣呼呼地鼓起腮幫子。
他哪不知小雅那西洋的外表下,其實有一顆比東方人更東方人保守的心。
私底下,兩人怎麼玩、怎麼瘋,她都樣樣奉陪,但一在公共場所,她那保守、拘謹的個性就會跑出來。
歎口氣,他知道要是不放手,兩人九成九真的會鬧翻。「好、好,我放手,」他坐正身子,「說正經的,你真的不想回我們的家嗎?你種的那些花都快枯萎了,還有我已連續吃了好久的外送,我好想念你那道浪漫的『日光雞』,還有我半夜踢被時,少了個大暖爐……」橙明開始訴苦。
難怪袖旋抱怨她活像有兩個小寶貝似的,有時夜人還會跟兒子爭寵,令她常哭笑不得。
此刻,橙明不正跟小傑琛一樣?珊雅好笑地想著。
「還有……」他又陸續抱怨了多項,「你真的還是不跟我回去嗎?」橙明那小媳婦的模樣演得入木三分。
珊雅只是笑著搖頭。
※※※
「喂,聽說你跟橙明分手了,你打算跟你大哥回希臘,這是真的嗎?」一大清旱,大腹便便的宓糖兒就跑來吵醒依舊在夢鄉的珊雅。
「發生什麼事了?糖兒。」打了個大哈欠,她愛困、愛困地問道。「小心呀,肚子快掉下來了。」她看著眼前激動的宓糖兒,替宓糖兒捏了一把冷汗。
「我聽阿凝說,在他們演藝圈內,關於你跟橙明的事,目前有七、八個版本在流傳著。但還是從你跟橙明分手,曾惠虹從中介入開始。」宓糖兒很擔心地說道。
雖然說橙明不願結婚,排斥小孩很令人生氣,但不可否認的,他跟小雅可真是天生一對。
「拜託,你在說笑嗎?昨天我才跟橙明出去吃飯而已,他還死求活求地要我回去。」珊雅大翻白眼道。
她哪有能耐甩開,那瓶死黏著她不放的家牌快干劑,分都分不開了,還想拔掉,下輩子吧。
「呼,那就好。其實,我倒覺得耐性很重要,像我家小妹,還不是孩子快入學了,才肯乖乖的登記入籍。不過,我倒很羨慕那種沒有束縛感的兩人生活。」宓糖兒道。本來她也很想維持這種關係,但注重禮規的阿凝說什麼也不肯,在雙方各退一步下,才完成了兩人的終身大事。
「是喲,我還沒耐性,孩子都快六個月大了,我也跟他一樣震驚,我都接受了,真不知他還在考慮什麼?」珊雅沒好氣地說道,同時也下床梳洗了。
「別灰心,說不定等孩子落地,他就會接受事實。」宓糖兒在浴室門外道。
珊雅歎口氣,「願一切如你金口。」她從床頭框上拿出一瓶維他命,倒出了三顆,配合開水吞下。
「難怪小海說你是模範孕婦、教材的代言人,」宓糖兒見她自動自發吞下指定藥劑,佩服道。
看她一眼,珊雅苦笑道:「我沒你命好,有人追著你吃藥,不自動點,行嗎?」珊雅笑得有點勉強。
見珊雅有點感傷,她急忙轉移話題,「對了,小海不是交代一餐一顆嗎?還是……」宓糖兒好奇地問道。
「沒錯,我懶嘛。」她吐吐舌,「有時一忙就忘東忘西的,乾脆一次解決,省事多了。」健忘跟迷糊都是親戚。珊雅自嘲地想著。
「喂,你不要緊吧?接那麼多工作,身體吃得消嗎?」一想到這陣子她的早出晚歸,宓糖兒很變心。
「安啦,懷孕又不是生大病,按照昔日的作息,反而會減少害喜的機會。」珊雅招呼宓糖見到客廳去。
「哼,說到害喜,我就嫉妒你,你全都沒受過那種吐到連膽汁都吐出來的罪。」一想起那陣子可怕的害喜,宓糖兒忍不住打了個寒頡。
「你八成沒照小海的指導方式,補充單糖的葡萄汁、柳橙汁來增加血糖,少吃油炸食品,臨睡前或剛睡醒時吃點白吐司、蘇打餅來墊胃,多喝稀釋液體補充電解質,還有,最重要一點……」
「愛吃什麼就吃什麼。」宓糖兒快樂地接口,「這點我可執行得最徹底。」她惡作劇地眨眨眼。
可憐的阿凝,十成被整得慘兮兮。珊雅暗自在內心替他哀悼。
就在兩名孕婦快樂地交換孕婦經時,一聲電話鈴聲,打散了她們正濃的興致。
「要來催你上工的嗎?」宓糖兒深感掃興地嘟嚷著。
「不可能,我今天有產檢,丫丫沒排通告。」說歸說,她還是伸手接起電話,「喂,我是珊雅,哪拉我?」
「哇……」一聲震破耳膜的哭叫聲,率先入耳。
「小雅,救命呀!」接著是傳來橙明氣急敗壞的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