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現代,大陸 >> 誤打誤撞,別後重逢,再續前緣 >> 縈懷在心作者:沈寒晴 | 收藏本站
縈懷在心 第9章(1) 作者:沈寒晴
    他說的是什麼?

    常夢縈對著那扇門愣了好久,呆呆地,看著,再看著,直到細碎的片段逐漸理清,終於——他誤會了!勾出一抹沒有笑意的弧度,知道他是誤會才會突然這樣,也懂得了她曾經對他傷害有多深。原來一句話就可以!

    深吸一口氣,摸向桌上的電話,眼淚卻不在預期中地落下來,跌在她手臂上,熱的!痛!

    心中急速升起一陣攪動,直直由心底躥出來,心痛!

    她愣愣地抽回手承接自己的淚,一滴一滴落在手上,痛的卻是心。為什麼?就因為一個誤會嗎?可以澄清,可以挽回,為什麼要哭?為什麼要心痛——為他?

    為他!她猛然意識到在乎他的言行,在乎他的一切,在乎他說的每一句話,在乎他的動作表情,因為他對她甩門而去,難過!很難過!即使是誤會也不會有所減輕,這是因為她已經——

    「媽媽,你怎麼了?為什麼會哭?」煦陽不知什麼時候走出來,她卻沒發現,「他呢?是不是因為他?」

    她抬頭彎出極淡的笑,苦極,卻是笑,「動心,媽媽對他動心了。原來我真的可以。」

    「這就是他給你的,讓你哭?!」他用力抹著母親臉上的淚,語氣憤然,「如果他只能給你這些,那我們為什麼要他?他害你傷心,害你哭,我不會原諒他!」

    「你真是個傻孩子!」她抱兒子入懷,輕輕地輕輕地,親了下他的額頭,「因為他對媽媽好,我才會對他動心,他是很好很好的人。正因為他對我太好了,所以只有他走開時,才能發現已經不能沒有他,永遠離不開他了。媽媽現在真的想和他在一起了,再也不分開,共同度過以後的每一天。」

    「可是他讓你哭!」煦陽仍是悶悶的,但他能感覺出母親傷心下的快樂,為什麼會這樣?「傷心也可以和高興在一起的嗎?」他不明白。

    她點頭輕笑,仍是落淚。

    以前她也不知道原來傷心是可以和快樂在一起的,直到真正難過的時候,才發現覺悟得太晚,他可能很早很早就在她心裡了。她在乎他,所以會為他的情緒牽動。她平靜地接受這個事實,因為內心早已在渴望這一刻。

    「等媽媽把誤會講清,就會給你一個真正的爸爸,他一直是惟一能擔上這個稱呼的人。」

    他點頭,小小的手臂摟住媽媽。

    今天他要陪媽媽哭,哪怕是一整夜,因為以後不會再有這個機會,那個人——他的爸爸,會永遠給媽媽快樂和幸福。

    區懷諶看著面前坐立不安,如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來回走動的大哥,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其實這樣的畫面很難得,他應該大笑才不算虧本,不過為將來著想他實在不敢。

    「大哥,拜託,你要打電話就打電話,要出去就出去,或者你有什麼問題想問就趕快問,不要繼續在我辦公室裡走來走去轉圈了好不好?」在大哥第七次摸向桌上的電話時,他終於忍不住抗議出聲,這其中還不包括他摸向自己手機的次數。

    區懷謹像被燙到一樣收回手,狠狠瞪了弟弟一眼,極緩極慢地向面前的皮椅上落座,剛剛沾到幾秒,立刻躥起來重新磨鞋底。

    事實上他整夜都處在這種坐臥不寧的狀態,整夜未眠,無論睜眼閉眼滿目滿腦都是她。想打電話,又生她的氣;不打電話,卻總覺得哪裡不對,可是偏偏不願先開口詢問。再等一下就好,再等一下開週一例行晨會,她一定會出現,看到她的狀況他再決定怎麼做。

    或許他可以先去她辦公室看看?猛然將走到門口的腳步轉回來。

    不然打個電話?他觸電似的抽回摸向西裝內袋的手。

    要不讓弟弟去探一下口風……

    不會吧,又用這種掙扎的眼神看他!區懷諶受不了地大喊道:「不用再想了!我告訴你她今天不會來了!」

    「為什麼?」他從幾米外狂衝過來,快得讓那個大喊的人愣了好久。

    「因為……因為……她請假了。」區懷諶結巴幾下,語言功能馬上恢復,「她早上打電話說今天不來了。」

    「她為什麼不跟我請假?」

    那你問她!區懷諶有苦難言地向上瞄著天花板,費了很大力氣才控制住不去捂耳朵,呵,真是振聾發聵呀!

    「她去哪兒了?還是在家裡?病了?有什麼事要去做?有誰和她在一起嗎?她有沒有說幾點回來……」一連串轟鳴接連而至。

    竟然有這麼多問題要問?果然是萬事考慮縝密!但他不想失聰,也不想提前重聽,揮了揮手,成功讓那個雷神閉嘴。

    「今天是她母親的祭辰,她帶孩子去山上掃墓了,我以為你應該知道呢!」

    「該死的……」區懷謹猛捶一下桌子,一長串的咒罵流暢滾出。

    她前些天提過最近是母親祭辰,他也說要陪她去,可是竟然在這個時候和她慪氣,真是……

    區懷諶目瞪口呆地盯著大哥,從不知道面前向來嚴謹冷靜的人私底下藏有這麼豐富精彩的詞彙儲備……

    「我問你誰和她去的?什麼時候回來?那個地方在哪兒?你給我發什麼呆,快說!」咒罵完畢,他拎著弟弟衣領用力搖醒,考慮要不要給他一拳讓他回神。

    「呃,她……」記憶重新鏈接,剛才那段自動刪除,「她開車去的,沒說什麼時候回來。」

    眼前人「嗖」一下飄到距他最遠的角落,掌中的手機已經貼到耳邊,以一種惡狠狠又帶著某種恐懼的眼神射向他。

    開車、帶孩子、墓地,這些場景自動在區懷謹腦中換成荒郊野外、孤身女人帶小孩、開百萬跑車,再加上她本來就很糟的駕駛技術!電話中的長音像在他心上狠狠繫了一根弦一樣,怕等、怕斷,更怕變成永無音訊的短音……

    倏然接通,弦松,對面的無聲猶如天賴,卻在意識回轉的下一秒不知如何啟口,他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或是打招呼、或者繼續沉寂?只覺得心裡堵的那塊結一下湧到了喉頭,哽住,難言。

    彼端遲疑一會兒之後先開口,聲音平淡無溫:「你過來吧。」

    好,他當然要過去,卻沒應出聲。

    「在東郊墓園。」

    「縈兒……」緩緩吐出的兩個字猶如扯動他的心,將掩在氣怒下的痛楚都掀了出來,心痛,只緣於想見她,「等我。」

    又靜了一會兒,常夢縈輕道:「我等你,讓司機送你來……別擔心。」最後三個字帶著一絲猶豫,帶著掙扎。

    掛斷電話,區懷謹整顏看向弟弟,眼神恢復沉靜,「會議你主持吧,今天有什麼事盡量幫忙處理,我可能不回來了。」

    呃?大哥什麼時候用這種口氣交代過工作?還有……還有剛才……他在做夢,還是看電影?區懷諶眨了眨眼看向大哥,直到見他走向門口——

    「你等一下!我還有一句話!我要說……」走了,來不及了!哎,那就算了。

    沒說的那句話是——夢縈不是一個人帶孩子去的,可以不用著急。

    他剛才忘了。

    東郊墓園,並沒有想像中的荒山野嶺畫面,松柏遍植,建築環繞,倒有點像平常的公園。

    區懷謹發瘋一樣催促司機趕到,終於在抵達時意識到她不是一個人來的,林興睿等在停車場,任可欣站在路口,他們應該是陪夢縈一同來之後又到外面等他。這樣最好,他承受不起她有任何損傷。

    轉入一片柏樹林,掛念的人就在不遠處,她靠著其中一棵柏樹坐在地上,微閉著眼,週身瀰漫著淡淡傷感和孤寂氣息。很奇怪的,看到她的一刻那種氣怒矛盾的感覺都不見了,好像在瞬間中和化成一縷哀思,只是想看她,貼近她。

    察覺他走近,常夢縈抬起頭,向他露出極淡的笑。

    他同樣淡笑,蹲到她身前。看到她過度紅腫的眼睛,心裡不自禁地擰痛,伸手輕撫向她的臉。

    「哭了?」他輕蹭她臉頰問著,眼中閃著自責。

    她點頭,知道他是指昨晚。

    他重重呼出一口氣,坐在她身側小心摟她入懷,全身湧上一股愧疚之意。無論因為什麼,害她傷心就已經是他的錯了。

    「我誤會你了是不是?」不自覺疑問的話從他口中說出。

    她再次點頭,埋進他懷裡。

    不想再說什麼,他不想說,她也不想,只是想偎在他懷裡,一直偎著。不願見他難過,尤其那難過還是由她而生。

    區懷謹輕抱著她,靠在樹上,慢慢撫著她的長髮。為什麼會這樣?他一直想疼她寵她一世的,卻偏偏冤枉了她。

    將昨天所有的心情回想,煩悶,失落,懊惱。煩悶她的朋友將她悉心守護;失落於她因恐懼而不願結婚;懊惱曾經錯過擁有她的機會……一切的怨結最終竟發洩在她身上,一言不和就對她惡語相向,他終究沒有自己以為般重視她。能守護她的喜樂,為她扛起一切,卻忍受不了她不需要自己,哪怕是一句話。當年他何嘗不是犯下同樣的錯誤,如果他先一步抓住她,又怎會讓兩人同樣孤苦八年?她年輕,心中有陰影,他卻主動放棄,所有的一切——全錯在他!

    過去,現在,只錯在他不夠在乎她!

    「縈兒,我愛你。」他輕輕念著,聲音輕顫,手也微微顫著,一直以來他盼著能有說出這句話的一刻,卻是在傷她之後。

    常夢縈深埋在他懷中,仍不願抬頭,淚水漸漸灑落在他身上。愛她,卻融著他的傷痛、無力,她自以為動心已是回報,他卻愛她至深。從頭到尾,她都在欠著他。

    「我對你動心了,就在你離開之後發現的,真的。」她悶聲說著,能說的也僅限於此。

    他輕輕抬起她的臉,在她眼中找著為他牽繫的情緒,他找到了!「真的嗎?」仍是問著,對著那片水光。

    她灑淚而笑,「我再也不想讓你離開了,我們永遠在一起好不好?」

    好!想說話,卻已哽住難言,只能點頭。他惟一的所求就是她能動心,此刻真的得到了,她在受傷之後仍然願意信任他。

    他握住她的手,十指交纏——永不分離。

    緊貼胸前,牢牢護住——重若生命。

    你可明白?他以眼神無聲詢問,眼中沁出的是期望,不再是傷痛。

    她用力點頭,同樣緊握住他的手。

    感性時間完畢,她起身認真道:「我們結婚,我昨晚的意思就是說結婚。」

    區懷謹愣了下,臉上閃過愧疚和疑惑,很快又瞭解地笑笑,搖頭。

    「為什麼?你不是想的嗎?我們結婚之後再生一個女兒,一個姓區的女兒,由你把她帶大,正好和兒子一人一個。」她眨了眨眼,「明白嗎?或者你還有哪裡不清楚?」

    他好笑地擦著她臉上的淚痕,發現她還有繼續說的意圖,立刻摟她入懷阻止,以唇。

    怎麼會這樣?她驚愕地睜大眼,又被移來的濕熱侵襲,只能合眼,然後唇再度被侵佔,徹底的。

    「我以前愛你不夠多,才會在明知你有恐懼的情況下仍想用婚姻困住你,以後不會了,我願意慢慢等,一直等,等到你拋棄過去的陰影,願意全心地接受婚姻,那時我們結婚。我等著你真正走出心結的那一天,哪怕是用上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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