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婚?
她沒聽方慶至提起這件事!如果他已經對她求過婚了,照說該會公佈才對,可為什麼她的家人沒人對她說?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回過神,她已經和翁韶晴回到房間,便見學妹苦著臉坐在靠窗的沙發上。
「學姊,你回來了。」一見她,蘇幼嘉擠出一個慘兮兮的笑。
「幹麼?笑得這麼難看?」
「那個……學姊,我會先回來,其實是想要盯著學長和吳小姐,可是他們兩個進了二樓房間之後,到現在都沒有下來耶……」
心頭,驀地抽得發痛。
這樣很好啊,他做好決定,讓她可以不用掙扎!
今天發生了這麼多事,她也可以不用消化,全部放空,因為他已經幫她做好決定。
「我先去洗澡!」她突地抓著行李袋,拿出自己的換洗衣物。
「學姊,你不去……」
將學妹未竟的話甩到腦後,許夕夏離開房間洗澡去。
蘇幼嘉不由得看向翁韶晴,她只聳了聳肩,無能為力。
但,那個說要去洗澡的人,明明知道一樓就有浴室,卻偏是往二樓走。
鬼迷心竅似的,她停在二樓的房門前,瞪著那扇木門,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走到這裡。
她明明是要去洗澡的,不是嗎?
可是……想了下,她伸出手,又在半空中頓住,退後了一步,卻又定在那裡不動,僵持著,心情很煩。,
方慶至待她,除去那張壞嘴,實在是好到無話可說,可是如果他真的那麼喜歡她的話,為什麼又跟吳欣寧窩在房裡那麼久?
已經很晚了,一路開車到這裡,他應該累了,差不多梳洗之後就要睡了才是,可是他竟留吳欣寧在房,那麼……在他身邊,可還有她的位置?
他既然已經跟她求過婚,為何什麼都不說?為什麼沒有人知道?就像是消息被刻意封鎖一樣。
她不懂不禁又退上一步,正要轉身離去時,門板突地打開,嚇得她無處躲藏,只能硬著頭皮回頭。
「嗨……」她氣虛地打著招呼。
「你在這裡做什麼?」方慶至倚在門邊,神色冷漠地問。
許夕夏的笑容僵得可怕,看著他像是剛洗完澡,只穿著棉T和藍球褲,教她的心不由得沉到谷底,莫名的,就連眼眶也熱熱的。
「沒事,我要去洗澡,不打擾你了。」她強迫自己笑著。
「二樓的浴室在我房裡,你要來我房裡洗澡嗎?」他似笑非笑地問。
「嗄?」不會吧……
「要進來嗎?」他退開一些。
「不好吧,你房裡不是有人嗎?」她乾笑,垂著臉抱緊換洗衣服。「我到一樓的浴室洗就好。」
她轉身要走,卻被一把蠻力拎著,往後拖進房裡,接著,門板被重重地甩上。
「啊!」許夕夏被甩進房中央的那張軟床,撞擊力讓她頭發昏,但她還是奮力坐起,怒瞪著他。「你幹什麼?!」
方慶至雙手環胸,站在床邊瞪著她。
「我才想問你要幹什麼?」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她溜到床的另一頭背對著他。
他身手矯健地爬上床,一把將她揪回來,由後抱緊她。
親密的肌膚貼觸,讓她渾身打了個寒顫,那力道強悍地讓她無法動彈、緊窒得讓她無法呼吸。
「……你如果再不來,我就要去把你給綁來。」他低啞的氣息吹拂在她耳邊。
許夕夏咬了咬牙。「你房裡已經有人了,還要我來做什麼?」
「你看清楚,這裡除了你跟我,還有誰?」
她一楞,這才發覺吳欣寧根本就不在房裡。
「那是一出演給你看的戲。」他突道。
聞言,她驀地回頭,直視他幽邊的眸。「你故意的?」
「對。」見她氣得開始掙扎,他將她值得更緊。「這本來就是你的意圖,不是嗎?但事實上,你真的要我這麼做?」
他之前就跟吳欣寧把話說開,讓她知道,他跟她之間沒有半點可能性,並要求她順便配合演這一場戲,只為了確定夕夏心裡是不是有那麼一丁點的在意他。
在房間裡等待時,他像是坐著無形的牢,等待著不知道會不會來的她。
「可是你這樣很卑鄙,你明知道欣寧喜歡你!」
「她喜歡我關我什麼事?我只在乎你!」
「可是你的在乎對我而言,是壓得我喘不過氣的困擾!」
方慶至垂斂著長睫,默不作聲,彷彿他早已猜中她的心思。
他惡劣地利用吳欣寧,就為了試探自己,這像是掀開了她心底的壓力鍋,讓她失去冷靜。
「我對每個人、每件事都隱隱約約有感覺,就算沒有記憶,我和他們之間都沒有距離感,可我卻一點都不記得你,不管是你身上的味道還是你的聲音,我對你的一切一點記憶都沒有,這代表什麼?」
方慶至緊抿著嘴。
她瞇緊眼,深吸口氣道:「代表我們不相愛,要不然就是……」
「不可能!」他吼著,氣息紊亂,但一會便鬆開她,自嘲地笑著。「也對……這也不是不可能的,高中三年,如果不是我主動接近你,你不會和我成為死黨,畢業時,如果不是我先告白,你也不會追上我的腳步……所以,你說得對,也許你根本就沒有喜歡過我。」
他笑著,搖頭失笑,而那雙面對他人冷漠,面對她卻繾綣濃情的眸,正淡噙著淚光。
許夕夏怔住,暗惱自己怎麼把脾氣發到他身上。
她不可能不喜歡他。儘管她不記得一切,可是在林子閃過的一道聲嗓很熟悉,那是他的聲音,像是在某段旅程中,他教她如何分辨方位,那嗓音是裹著濃濃笑意和無限愛戀的……
如果她不喜歡他,她又怎會因為他帶著吳欣寧回房而悶悶不樂?
如果他不曾在她心裡留下半點影子,為什麼她剛剛會不自覺就走到他的門前?
至少有一點,她是確定的,他愛她,可是,她卻用最尖酸刻薄的話傷他。
「你把我困在這裡,轉身離開……為什麼失去記憶的不是我?」他低啞喃著,一行淚滑落他漂亮笑彎的唇。
「你不要這樣……對不起,我……對不起……」許夕夏手足無措地跪坐在他面前,不知道要怎麼安慰他。
他緩緩抬眼,輕輕握住她的手。「你有沒有想過我的心情?你在我面前,可是你不知道我是誰……其他人,你都隱約有印象,可是唯獨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八年的時間,怎麼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
「有,我有感覺啦……」瞧著他不斷滑下的淚,教她不捨地伸手擁住他。「對不起,我會想要撮合你和欣寧,是因為我覺得你跟她很搭,因為我覺得我怎麼也想不起你,不想耽誤你……」
他總是從容不迫,總是霸道強勢,所以她從沒想過他竟然有這麼脆弱的一面,此刻,在她面前,他像個無助的大男孩,不是坐在辦公室裡,用流利英語和人談判的精英分子。
方慶至輕吐一口氣,像是把積壓在心間多時的恐懼擔憂吐出,而後輕輕地把臉枕在她肩頭。「我沒有要你想起我,我只是想跟你重新談一場戀愛……你不需要因為想不起我就覺得內疚,或感到有壓力。」
她呆住。他怎會知道她內疚?她沒告訴任何人呀……
「我認識了你十一年,許夕夏,你以為這段時間的相處都是假的嗎?你忘了,但我記得很清楚。在高中畢業那一年,我們開始交往,那時的我也不過是十八歲的小毛頭,你當然覺得沒距離……而我現在的努力都是為了你,為什麼反被你視為距離?」
「我不知道……也許是因為我自卑吧……」
「為什麼要自卑?我就愛這樣的你,開心地畫著你最喜歡的畫,等到休假時,我們會一起去踏青爬山,偶爾去打打籃球……只有你能陪我天南地北地去,我可不要一個連踏青都穿著高跟鞋的女朋友。」
許夕夏聽著,不禁笑出聲,笑落了一滴淚。「你真的好過分,為了試探我竟然利用欣寧,你沒有想過她會難過嗎?」
「我跟她溝通過了,這經過她的同意……她比你還清楚,我對你的感情。」他輕撫著她細軟的發。「你以為我為什麼會幫你準備外套?你以為那些食材是誰要服務人員準備的?也只有你會讓我大費周章地安排,讓我甘心為了你努力,再苦也笑著面對。」
她聽著,想起他為了渡假,還特地把工作提早完成……突地腦袋閃過一件事,她不由得脫口問:「你……不是跟我求婚了嗎?」
他一楞,抬眼看著她。「你想起來了?」
「沒,我聽山莊的人說的。」
方慶至無所謂地笑著。「我跟你說有什麼用?你把一切都忘了。」
「可是……」
「光是靠近你,你就想逃了,若再告訴你有婚約,不是存心逼你去死?」
許夕夏聞言,忱然大悟。
原來,他早已猜中她的感受,所以不敢躁進,按部就班地靠近,就怕一下靠得太近,會讓她逃得更遠。
「況且婚戒也不知道被你丟去哪了,我跟你說這些做什麼?」
「可是為什麼沒有人知道?」
「你說要給大家驚喜,要我保密。」
許夕夏呆掉,沒想到搞了老半天,全都是自己出的餿主意。偷覷他,見他微嘴笑意,柔得她心頭發軟,也在這時讓她發覺他們靠得有多近。
「我要去洗澡了。」她低頭找換洗衣服。
「在這裡洗。」
「咦?」
不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