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是稀飯配秋刀魚,很日式的。
「哇!有小姑娘呀!」宇野宙一看見章小盼,眼睛馬上發亮,只差沒有流出口
水。
章小盼不是沒有看過老年色狼,但是宇野宙不懷好意的眼神和其他老年色狼是不一樣的;她不由得覺得有一股寒意從腳底涼至頭頂。
「外公,她是阿齊撿回來的。」天擎不冷不熱地說著。
「啊?是這樣的嗎?真可惜。」老頑童宇野宙失望地道。
怎麼回事?他們祖孫之間究竟在打什麼啞謎?為什麼她的「獵物」會顯得那麼沮喪?「所以,小擎,你也該努力一下了,你看人家小齊都有對象了。」宇野宙不滿地對孫子抱怨。
呵!敢情他原本以為章小盼是他寶貝孫子的女人,所以才會露出那麼興奮的表情吶!
「呃!不是,爺爺!我不是……」章小盼急忙地開口想辯解。
商齊立即對她使了個眼色,阻止她說出真相。
章小盼馬上會意,笑開了臉;她知道商齊已經吃怕「相親宴」了。
她一點也不介意成為南齊的煙幕彈,因為這意謂著,至少他現在不必再去面對其他的女人;她暫時也不必擔心他可能會和哪個看對眼的女人在一起。
真好,她忍不住有了好心情。
「不是什麼?」不過,宇野宙的耳朵可尖了,黯淡的老臉又活力四射。
他大概以為會有什麼戲劇性的轉變吧!天曉得他盼著孫子娶妻生子有多久了,頭一次看見這二個大男人帶女人回來過夜,對他來說簡直像是打一劑強心針!
「外公,您今天和醫生還有約吧?我陪您一塊兒過去。」天擎又露出他的招牌惡魔微笑。
「真是的!明明自己有個孫兒在當醫生,為什麼我就非得去給別人看不可呀!」宇野宙嘀嘀咕咕的埋怨。
他說的是名醫宇野萬里吧!章小盼暗自猜測著。
她知道宇野家的人,在斯文外表的包裝之下,其實都是深藏不露的。
那麼,她一定得在尚未驚動遠在台灣的字野萬里或是其他人回來之前動手,人一多的話,要下手就不容易了。
但是另一方面,她又貪戀著和商齊在一起的時光,不忍這麼早離開。
神啊!請再多給她一點時間吧!
如果注定要失去,也永生不能擁有,至少,至少讓她能暫時抓住這一刻,縱使只是短暫的相處時光,她也無怨無悔了。
「那……小齊,你要不要帶這位小姐到處去逛逛?東京有不少好玩的地方喔!」宇野宙話鋒一轉,熱心的建議。
「也好。」商齊微笑道:「那我們去遊樂園吧!」「拜託!那多沒情調,又不是小朋友!」宇野宙怪叫。
又不是他要約會,他那麼激動做什麼?章小盼打從心底覺得這一家子的人都是怪人。
「放心吧,爺爺。我會善盡主人的職責,不會讓我們的客人感到無聊的。」商齊拍拍胸脯保證。
那麼,這就很像普通的約會嘍?
章小盼發現自己的臉沒事又在那裡亂髮紅了。
「擎,你好像不高興?」商齊突然發現好友的臉上居然沒有笑容。真是奇跡耶!
「我為什麼要不高興?」天擎淡淡地反問。
「他大概是在鬧彆扭,因為好朋友被搶走啦。」宇野宙取笑著。
「被搶走」三個字令商齊沒來由的心頭一驚。
難道,擎也對她……章小盼看見天擎恍若利刃的眸光,想起了他昨晚警告她的話,俏臉驀地一沉。
當下氣氛凝重異常,商齊和章小盼不約而同的心情沉重起來。
天擎卻在此時揚起一抹邪氣的笑容,站起身來推動宇軒宙的輪椅,非常溫柔她笑著。
「我們該走了,時間差不多嘍!」丟下炸彈的人很自在地離去,留下二個人各自猜測著這傢伙暗藏玄機的笑容是啥意思。
這該死的天擎!
章小盼真是對他恨得牙癢癢的,他該不會是擺明了要破壞他們的美好時光吧!
或是……那傢伙真是個||圈內人?
看商齊對她太好,所以嫉妒嗎?
不會吧!
「啊!我都忘了問你,你叫什麼名字?」商齊丟開那團曖昧不清的疑雲,重新展開明亮的笑顏。
「小盼!」不知是受了什麼蠱惑,她居然把遺忘多年的本名報出:「我叫章小盼。」「小盼嗎?」這二個音節在他的嘴中吐出,成了悅耳的天籟,「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你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他很誠心地讚美她。
她相信商齊不是會說花言巧語討好女人的男人,他的稱讚令她覺得很開心,至少,從來沒有人如此說過她的名字。
當然,是有人稱讚過她的眼睛,多半是獵物啦,就連爺也這麼說過;只是他們都不是商齊,只有商齊的讚美最令她心動。
「我們走吧!你有沒有特別想去什麼地方?」商齊體貼地問。
章小盼笑了起來,挽住他的手臂,再自然不過地說:「就去遊樂園吧!」不知怎麼地,二個人的遊玩地點從遊樂園轉到東京鐵塔去了。
館內有水族館及蠟像館等設施,開放時間是從早上九點到晚上八點。
但二個人都認為,來到東京鐵塔,不上特別展望台一窺東京的夜景是很可惜的一件事。
從特別瞭望台上往下看,可看見皇宮,丸之內大樓及東京,和日本人心目中的聖山||富士山。
以前章小盼不是沒有來過東京鐵塔,雖然大多時候是自己一個人,有時為了暗殺任務,再不然就是爺逼著她來。
可是,她頭一次發現,日本是如此華美的一個國家,繁榮、五光十色、燈紅酒綠。
之前她只覺得隱藏在這些絢爛之下的,不過就是些醜陋的人性。
可是,和商齊在一起,再看著這個在忙碌中的城市,竟覺得它有著一股不可思議的安詳及美麗。
不,或許是因為,她的心態已改變,所以看事情的角度也改變了。
許多以前看來索然無味的事,現在卻變得異常的可愛。
只要和商齊在一起,所有的事都會變得不一樣。
或許,這就是她之前一直在尋找的、一直渴望得到的||愛情!
她驚覺自己愛上了商齊,那個看來憨憨傻傻的大男孩。
她能擁有這樣美好的幸福多久?她忽然起了一股貪念,盼望能和商齊在一起長長久久。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蟬娟。
她是為了遇見他而出生的,她現在知道了。
「東京鐵塔的開館時間到了,請還沒離開的遊客加速您的腳步……」突然,公式化的廣播女聲喚回章小盼游離的神智。
「我們走吧!」商齊抬手看了眼手錶,再溫和不過地說道。
「喔!好。」章小盼無意識地漫應著,待眼角的餘光瞥見窗外滂沱的大雨時,不禁憂心忡忡地道:「下雨了耶!」因為他們是出來玩的,所以沒有開車,而是搭電車、坐地下鐵來的,因此連把傘也沒帶。
這下子可好,他們回不去了;就算搭得上電車,也得走上長長的一段路才能回到宇野家。
而且,他們不能確定現在宇野家有沒有人能來接他們。
「怎麼辦呢?」章小盼喃喃地道。
商齊無奈地推了推眼鏡,和章小盼一起隨著其他人往出口走去。
走到出口,雨勢仍以傾盆之勢下著,二個人手足無措地立於出口處,隨意地四處張望著。
然而,後面湧出的人潮直將他們往外推,兩人頓時被雨淋濕。商齊見狀,急著想伸手招計程車;但每次車子一停下來,便被後面的人搶先上車。他回頭看著全身濕淥淥的小盼,心裡擔心再這麼淋下去,怕她會因此而生病。
「該怎麼辦呢?」有人可以依靠的時候,再精明的殺手也只是個普通的女人。
驀地,商齊的目光停駐於一個定點上。
「我想,我知道該怎麼辦了。」他側過頭來,雙睜炯炯地看著她。「可是必須委屈你。」「咦?」章小盼莫名所以地抬起頭看他,然後,她明白他的意思是什麼了。
有著「MOTEL」字樣的霓虹燈,在黑夜中閃著奇異的光芒。
既然一時搭不上計程車,又不可能一直站在出口處前等雨停,所以二個人只好找個地方躲雨,順道把淋濕的衣裳弄乾。
但,很尷尬的是,原來偷情的人還真不少,待他們好不容易來到MOTEL時,只剩下一間房了。
別無選擇的,二人只好一起進入這間專供偷情用的MOTEL裡。
「你去弄乾身子吧!」商齊和章小盼進入房間後,氣氛有點尷尬,他隨即紳士的請她先去弄乾身子,免得她感冒了。
「嗯。」章小盼低頭看了眼連內衣都已明顯透出的濕衣服,窘紅了臉,連連點頭。但一起身,看到那以半透明的噴砂玻璃所區隔開來的浴室,腳上就像綁了鉛塊,動也動不了。
「怎麼了?」商齊撥了下濕淥淥的頭髮,不解地問。
「那個……」章小盼指了指浴室的方向,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你放心,我會把眼鏡拿下來,什麼也看不清楚的。」商齊體貼的說,眼裡儘是真誠。
可是,看不清楚並不代表看不見啊……接下來商齊打了個驚天動地的大噴睫,驚動了她。
「還是你先進去吧。」她擔憂地提議。
「你確定?」他向來是女士優先的。
「嗯!」她朝他肯定的點頭,並伸手把他推進浴室裡。
她絕沒「偷看」之意,只是不希望他感冒而已。
嘩啦啦的水聲由浴室傳出來,章小盼很淑女的克制自己好奇的眼睛,盡量不溜向那道噴砂玻璃。
在台灣,有不法的旅館會裝設針孔攝影機,拍下情侶、夫妻恩愛的鏡頭,再以高價賣給色情行業。
她會知道這事是因為她也曾經利用過針孔攝影機,在窺視到那個男人到達高潮時殺死了他。
她是個冷血殘忍的殺手,卻因為商齊而牽動所有的柔情心緒。
她丟掉所有的一切,只為了偷取和他相處的片刻時光。
這或許是報應吧!
因為她雙手沾滿無辜人的血,所以她必須受詛咒||無法和所愛的人相守終生的詛咒。
不一會兒,商齊便淋浴完畢走出浴室,章小盼則迅速進入浴室。
她聽見他打開電視的聲音,但她始終沒有勇氣回頭去看他的注意力是否在電視上。
她想,她是相信他的,自相見的第一眼起,她就知道他和它是兩個世界的人,他和她是不一樣的,他是正人君子。
如果她誘惑他呢?他是否會被她誘惑?
如果他們注定無法相愛,她是否能要求他給予難忘的一夜?
她是個頗具姿色的女人,她自己知道,但她敏捷俐落的身手讓她從不需以身體丟換取任務的成敗。
她不敢奢望商齊也會愛上她,只要曾有過一段記憶,足以令她回味終生,她就覺得很幸福。
她關上水龍頭,換上收納櫃中的浴袍,推開了門,走向商齊身邊。
她發現他真的很專心地在看……卡通,這個童心未泯又沒情調的男人!章小盼不由得瞪大一雙眼睛,有些埋怨地瞪視他。
「啊!」聽到聲音的商齊側過頭,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你出來了」」小心!」語調轉換是由於章小盼不小心腳尖勾到地毯的凸起處,跟搶地向前傾身。
商齊在第一時間彈跳起身,接住她因重心不穩而前什的身子,和她一起跌滾於地毯之上。
「你沒事吧?」商齊以他高大的身軀護著她,雙手緊摟著她,訝異女性胴體的柔軟芬芳,心底有著不容忽視的波動湧起。
「嗯!謝謝!我沒事||」章小盼微笑地抬起頭,卻意外看見南齊眼底所竄起的火苗。
也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的,二張薄唇不自覺地相接,深深地汲取對方口中的一池甘澤。
[刪除N行]
「該死!」商齊全身的血液瞬間凍結,迅速從她身上移開。
他真該死,他差點就佔有一個女人的身子,而他根本沒有問過她是否願意,是否是因為愛他才給予他回應,而不是因為它的強迫!
何況,何況天擎似乎也對她……「該死!」商齊懊惱地又低咒一聲,伸手拿過置於矮櫃上的行動電話,卻不經意看見章小盼受傷的眼神。
他心中的罪惡感更深、更重了。
他不知道的是,竟小盼之所以會露出那樣的眼神,完全是因為他的反應。
他所表現出來的反應,讓她感覺他根本不願和她上床,而且很後悔和她有這麼親匿的接觸。
他給她的感覺,讓她覺得自己像是個廉價的妓女,她挑逗了他,他卻不屑接受她的挑逗!
「喂,我是商齊。」商齊按下通話鍵,眸光卻緊盯著她。
︵你現在在哪裡?能不能自己回來,還是要我去接你們?兩下得不小吶!︶天擎的聲音由另一頭傳來。
「我……」商齊看著章小盼低垂著頭,沉默地穿回浴袍要起身時,他突然有一股想把她拉回懷中的衝動。
︵怎麼了?你還好吧!你的聲音聽起來怪怪的。︶天擎調侃的語調是別有深意的。
「我沒事……」他看見章小盼穿回一身濕衣服時,驚訝地丟開行動電話,衝上前去攔住她,「你要去哪裡?」「去看看雨停了沒。」章小盼沒有抬頭,語氣有些冰冷。
「剛剛……對不起!我不是……」「剛才的事不必再提了。」章小盼出聲打斷他的話:「我會當作沒那回事的。」「小盼,我……」商齊驚愕的抬起頭看著她冷淡的面容。
「快去講電話,別讓人家等太久。」她伸手推推他,「我沒有事的,你不必擔心我。」這下子商齊更加確定,章小盼是被他強迫的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