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地,她的右臂被人用力地抓住了,「該死,為什麼避開我?!」聲音是充滿怒意而不耐煩的。
徐初蕾也被他語氣中的不耐煩給激怒了,昂頭對上墨鏡後那雙深綠的眸子,「你給我放手!」
「你欠我一個解釋!」SAM根本不理會她的警告。
「我欠全世界解釋,惟獨不欠你的!」徐初蕾用力地踩上他的腳,SAM吃痛,連忙鬆開了抓住她手臂的手。
「很好,」SAM氣極反笑,「初蕾,你別忘記了,這世上不止你一個女人!」
這算是什麼?要挾嗎?還是宣告他SAM有一群女人排隊搶著做他女伴?她不稀罕!
「難道世上就你一個男人嗎?你儘管去找那些紅頭髮藍眼睛的美女吧!」她也笑,露出自己偽裝時才會有的淑女微笑。
心,卻連著胃都被揪起般難受。
「我會的。」SAM說完,習慣性地將雙手插入褲袋,不帶任何留戀地轉身疾步離開。
望著他漸漸模糊的身影,徐初蕾才意識到眼淚已經襲滿眼眶。她又悔又恨。後悔自己為什麼這麼衝動,其實一切只要三言兩語就能解釋清楚的,但是她在內心裡又深深地埋怨他,他應該懂自己的。他憑著自己的一雙眼睛就能讀透自己,那他們之間又何須言語的解釋呢?她以為彼此應該有這種默契的。
「算了,再也不要理他了。」徐初蕾用力地擦去眼淚,發誓要忘記這段自開始便讓她受盡委屈和屈辱的感情。
***
望著桌上那堆狼藉,徐初蕾知道,自己是完蛋了。吃了這麼多的東西,卻仍然不爭氣地想著他。咬一口麵包,就會想,他現在不知道有沒有吃晚飯。扔開麵包去吃薯片,又想到或許真有什麼性感美女正在給他烹飪美食。她只能瘋狂地往嘴裡塞著爆米花,卻又想到他身上的文身。天吶!爆米花跟文身有什麼關係?徐初蕾快瘋了。她知道再這樣下去,不要說SAM不要他,她會胖到全世界都鄙視她。
「徐初蕾,不許想他了,爭氣點。」她大聲告誡自己。結果,與他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如潮湧般一發不可收拾。
徐初蕾重重地歎了口氣,她早該知道,從認識SAM起,她的字典中,「爭氣」兩個字就被徹底抹去了。不只是爭氣,她的驕傲、自信、冷靜也集體消失了。到如今,她惟一的念頭,便是想見他。她努力回憶著認識他之前,自己是如何度過單身生活的。她試圖把自己調整到那時的狀態,可那根本是徒勞。
「真是笨!怎麼可以提醒他去找紅髮性感美女?!」很快地,情感便完全戰勝了理智。徐初蕾一想到他家中可能發生的一切,胃便及時地難受起來。
「我下次不能再這樣亂吃東西了。」她把胃痙攣歸罪於食物。其實內心裡知道,那種難受根本不是食物可以引起的。她是妒忌、是生氣、是無奈。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會有如此強烈的佔有慾,她原本以為自己會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輕易放棄了金沛,讓她小瞧了愛情的力量。如今,她身受煎熬,才知道自己對金沛做了多麼殘忍的事。現在自己也遭到報應了。
「算了,不想了。」徐初蕾起身,將桌面收拾乾淨。挽起發來,準備出去透透氣順便去扔垃圾。
走出黑糊糊的大樓,抬頭看天,意料中的,沒有星星。她笑自己的傻氣,深深吸了口氣,夜晚微涼的空氣讓她混沌的大腦感覺清醒了些許。就在這時,一個黑影突然擋在她面前。徐初蕾心下一驚,自從在酒吧被那個黑人挾持後,她不再是那個以為天下處處太平的小姑娘了。
「初蕾。」熟悉的性感男聲,略啞的聲音中帶著不確定。徐初蕾繃緊的神經頓時鬆了下來,是SAM。不知為何,心中竟然有甜蜜的感覺。
她剛想開口,便被他用食指封住雙唇。
「初蕾,求你。別再說那些會讓我發瘋的話,別再和我爭吵了,安安靜靜地聽我說完好不好?」他如此低聲下氣,夜色中,徐初蕾甚至懷疑眼前這個人到底是不是SAM。
觸到他請求的眼神,她異常順從而乖巧地點了點頭,緊緊咬住自己下唇,以表示自己會保持沉默。
「初蕾,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知道你和KEN之間沒什麼,我知道根本不什麼需要解釋的,可是,我還是受不了。看到你和他在一起,我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言行。」他說得這麼誠懇,那沮喪的神情撥動著徐初蕾早已因為他而變得異常脆弱的神經。她心軟了,她早知道的,只要他肯承認自己的錯,她一定會原諒他。即使自己曾經發過再重的誓,下過再狠的決心,這些,都抵不過他的一句話一個表情。
可是,她不能這麼輕易就讓他知道自己已經丟盔棄甲,自己已經原諒了他。
「那你就學會管住自己。」徐初蕾裝出冷冷的樣子道,「你與其他女人在一起時,我學著承受。那你也該學會承受。否則,對我不公平!」
他錯愕於她所說的每個字。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從來沒有考慮過她的感受。
「那我給你公平!」他沉默半晌,平靜地吐出這幾個字來。
給她公平?怎麼給?讓她也有充分的自由與除他以外的異性接觸?這不是她想要的。
「走吧。」SAM給她一個溫和的笑,牽起她的手。
「去哪裡?」徐初蕾就這樣一手拎著垃圾一手牽著他的手,迷茫地立在夜色中。
「收拾東西。」SAM理所當然道。
「收拾東西幹什麼?」徐初蕾仍然不懂,這和公平有什麼關係?
「搬去我那裡。從今天起,我的世界裡,就只有你,你可以每天二十四小時監督。」他說著,露出一個古惑的笑來。與其說是讓徐初蕾一天二十四小時監督自己,不如說是他不想再放手了。他已經決定了,要將她永永遠遠鎖在身邊。
「同居?」她低呼著,腦袋一片糊糊,盤算不出SAM這個提議到底對誰比較有利一些。
「初蕾,這該是你要求的公平了吧?」他將眼鎖在她臉上,這張臉,他怎樣也看不夠。
自己不是一直在盼望這一刻嗎?他竟然給出承諾了。他選擇放棄所有其他女人,只要她。她該高興才是。可是,她卻遲疑了。難道真的就這麼簡單將自己好不容易爭取來的自由交到眼前這個男人手上了嗎?同居,那將意味著兩個人生活在一起,那是比婚姻只差一步的相處方式。婚姻?徐初蕾心中這個神聖的詞一閃而過,太遙遠了!
「怎麼了?是不是覺得我不是個能夠帶給你幸福的人?」他望著她複雜的神情,心中沒來由地緊張起來。至今沒有唱片公司願意接納自己的事實,讓他的自信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戰。
她給他一個笑,並不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走吧,收拾東西去。」她決定了,將自己的自由,不,將整個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給他。
「我的確不是個值得放心托付的人。」他沒有得到她的回答,長長吐了一口悶氣。
「SAM。」她扔去手中的垃圾袋,很用力地握住他雙手,眼中閃著又愛又憐的堅定,「你就是我的幸福。」
SAM就這樣杵在原地,心,徹底被她的宣言給攻陷。為什麼,這個女人總是帶給他如此強烈的震撼和感動?
「放心,我一定會簽到公司。我會比現在更紅,因為我要給你真正幸福的生活。」他發誓要出人頭地。
「會的。如果不是KEN,你早就簽到公司了。你要對自己有信心。」初蕾安慰他,給他鼓勵。
「什麼?KEN?」SAM皺起眉來,為這個名字帶來的不快。
「他……曾經對你下過『封殺令』…」徐初蕾這才想到,這件事其實是不該讓SAM知道的。因為,他接下來的反應一定是……
「初蕾,你去見他,不會是為了求他放過我吧?」SAM猜測著,綠眸又開始有波動。
徐初蕾就猜到他會往這方面扯,「不是,只是巧遇而已。」
「我不相信,你一定是為了我去求他了!」SAM極差的自制力又開始抵擋不住他的衝動。
「SAM,我沒必要去求他。我相信你是個優秀的歌手,我相信你一定會簽到真正欣賞你才華的公司,我更相信你的努力。」徐初蕾眼中一片清澈,SAM從這灣溫柔中能直視她心底的坦誠和毫無保留。
「謝謝。我真是……」他又是感動又是愧疚。
「你又欠我一個公平,竟然用你的『不相信』來報答我對你的信任!」徐初蕾微慍道。
「不要生氣了,大不了我用我的行動來報答你對我的信任。」他壞壞地笑著,眼中的綠色再次為她而燃燒。
「不要。」她躲開他幾乎是撲上來的擁抱,靈巧地向樓上奔去。
***
「JEFF,你前老闆同那個怪胎差點在一家高級餐廳火拚了!」一份報紙被準確地扔到JEFF面前的桌上。報紙上,SAM正劍拔弩張地望著紳士般悠然坐在那裡的KEN。JEFF的視線最後直直地盯住了SAM背後的徐初蕾,雖然照片上的初蕾糊塗到了幾乎無法辨認,可JEFF卻毫不吝嗇地將灰眸中所有的鄙夷、厭惡及痛恨全部投向她。
「不都已經散伙了嗎,怎麼還會對上的?」有人好奇地問。
「報道說當時好像還有個黃種女人在場。」是給JEFF報紙的那個人,顯然他已經將全文通讀了。
「那個下賤的女人。」JEFF冷嗤了一聲。
「越是下賤越是漂亮。」有人拿起報紙嘖嘖有聲地評了起來。
「你那個前任老闆看來也夠遜的,竟然同SAM掄起了女人。」圈內誰人不知SAM對女人,只要漂亮,皆是來者不拒的。
「閉上你的嘴!KEN是最優秀的!」沒人料到一向性格溫馴的JEFF竟然會如此大聲呵斥,那個說話的人立刻識相地收聲。
「我要是KEN,早就請那個女人吃子彈了。KEN是真正的紳士!遜的是那個人渣同那個賤人。」在JEFF心目中,KEN是完美而無懈可擊的。都是那個女人的錯!都是她!如果她沒有出現,一切都會不同。KEN與SAM不會鬧到反目的地步,而SUN也早就成為頂尖樂隊。而如今,SUN卻只能作為記憶被封存。
「JEFF,STEPHEN讓你去一下他辦公室。」門外有人過來傳話。
「哇哦,老闆親自招見。」不知誰怪聲怪氣地叫著,引來一片笑聲。
STEPHEN要見他?揣測著STEPHEN找他來的目的,JEFF禮貌地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進來。」是STEPHEN頤指氣使的聲音。這個老闆的確很老闆,至少他擺老闆的樣子是擺得十足十。不似KEN,完全融入了大家……
推開門,只見STEPHEN正派頭十足地抽著那款他最愛的雪茄。而背著自己的那個人,那頭黃髮、那個慵懶的坐姿,是SAM?!
「SAM,你和JEFf曾經合作過,就讓JEFF帶你到處走走看看吧。」STEPHEN皮笑肉不笑,一副標準的資本家嘴臉。
「嗨,夥計!」SAM整個人連同椅子一起轉了過來,衝著JEFF揚了揚嘴角,似笑非笑。
「到底是怎麼回事?」JEFF沒有理會SAM,眼睛望向正在吐著煙圈的STEPHEN。
「SAM是公司預備新簽的歌手,CINDY正在起草協議書。
趁此間隙你帶他去熟悉熟悉環境吧。」STEPHEN說著,揮了揮手,顯然是拒絕JEFF再問更多,並示意他們離開。
「好吧,跟我來。」JEFF冷冷地說著,已經踏出了離開的腳步。
SAM顯然沒有將JEFF的不友好放在心上。他懶散地站起身來,掏出衫衣中的墨鏡架在鼻上,然後大步跟上JEFF。
「SAM!好好幹!」STEPHEN突然衝著離開的SAM大聲道,語氣彆扭得充滿了熱情。這樣一個靠販賣音樂為生的商人,竟然突然這麼有激情,實在是一件非常彆扭的事。當然,能讓他充滿激情和熱情的,自然是能盈利的事。
「我可不記得你是個內向沉默的人。」SAM望著前面那個冷漠的背影,嘲諷道。
SAM永遠都有一句話能將人激怒的本事,「我一直知道,你是個混球。」JEFF臉色不佳地回了他一句。
「讓我想想,我不記得自己哪裡對不起你。」SAM撥弄著右耳的銀圈,裝出一副沉思的樣子。
「哼,我是不是還該感謝你弄散了SUN?」JEFF不屑地質問。
「散不散伙,不是我說了算的。」他將矛頭直指KEN。他才是大老闆,是合是散都是由他決定的。
「你?懶得跟你說!」JEFF拒絕再與他交談。
「JEFF,從頭到尾就是你們在多管閒事。一切都只是我的私事!SAM心中不爽。曾經同樣是搭檔,JEFF的天平卻永遠偏向KEN!
「你搶了別人的女朋友,竟然還指責別人多管閒事?!你究竟有沒有大腦,有沒有一點羞恥感?!」JEFF真想替KEN好好教訓這混賬傢伙一頓。
「他根本不懂她,憑什麼還要將她強留在身邊。」SAM伸手掏出一根煙來,緩緩點上。
「該死的把煙滅了,這裡不准抽煙!」JEFF怎麼瞧他那副慵懶樣怎麼不順眼。
「KEN當然不懂她!只有你一向最瞭解婊子心中想什麼。」
JEFF自顧自地道。就在他話語剛剛出口的剎那,只覺右頰一陣火辣辣地痛。不知何時,SAM的拳已經挨了上來,而他眼中那要殺人般的暴戾更是嚇住了JEFF。
「你給我小心點!」SAM咬著牙,臉上青筋暴起。他用食指直直指著JEFF,由於太過氣憤,手指在空中劇烈地顫抖著。
他是認真的?這個換女人如換衣服的男人竟然會為了一個女人而動怒?SAM這次不是玩玩而已,也不是存心給KEN難堪的?難道他真的愛上那個女的了?不會!JEFF搖頭,SAM要是懂得愛,樹同樹之間也能含情脈脈了。
***
JEFF走馬觀花地帶著SAM游了一遍公司。兩個人始終保持著距離,JEFF在前,SAM在後,沒有言語,彷彿是兩個碰巧順路的陌生人一般。
「天吶!瞧!那是SAM!」
「真的好酷啊。」
「我們公司要簽他了嗎?」幾個做文職工作的女孩子一眼認出了SAM,興奮的語調再怎麼壓制還是傳入了JEFF和SAM的耳中。JEFF早就知道SAM對異性的殺傷力,不屑地冷笑了一聲。心想,身後那臭小子一定又在那裡暗自得意了。
而SAM冷著一張臉,全然沒有注意到旁人對自己的議論。他因為JEFF的話而陷入沉思中。初蕾是一個那麼純真的女孩子,而JEFF會如此誤會她,完全是因為自己的原因。他從來都以為,只要是真心相愛,兩個人就可以在一起。他確認自己這次是認真的,可是為什麼他的愛反而讓初蕾被JEFF那般指責?回想起JEFF那些可怕的話語,他不由打了個冷戰,如果初蕾聽到這些話,會如何傷心。不,不可以讓她聽到。SAM打定主意,一定要保護好她,盡自己所有的能力,不讓他的初蕾受到丁點傷害。
「好了,大致你都看到了。」兜了一圈,回到了大老闆辦公室門前,JEFF望著SAM冷冷道。
SAM轉過頭,只當他如空氣般,推開了辦公室的門。JEFF不再是他的朋友,甚至是他仇恨的人,因為——他對初蕾出言不遜了。
***
SAM立在他經常站的那個位置,眼睛鎖定商務樓的出口處。很快,他冷漠的眸子因為一個嬌小的身影而染滿了溫柔與憐愛。
「SAM,你怎麼來了?」初蕾驚喜地問。
「走吧。我請你去吃牛排。」SAM一把將她摟入懷裡。心猛地一沉,想到幾天後,再也不能如此無拘無束地將她摟在懷中,他們必須避開所有人耳目才能在一起……他輕輕甩了甩頭,告訴自己,暫時不想這些。
「牛排?為什麼?我今天剛學了烤薑汁餅乾的方法,正想試著做給你吃呢。」徐初蕾現在滿腦子都是熱騰騰冒著香氣的薑汁餅乾。
「以後有機會。」SAM被她單純的饞貓樣給逗樂了,可是,以後真的還有機會嗎?他的心漸漸起了陰霾。
「SAM、SAM。」初蕾輕搖他的臂膀,才喚回他失神的眼,「你怎麼了?」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她小心翼翼地問。
意識到她在為自己擔心,SAM立刻解釋:「沒、沒什麼,其實,是件值得慶祝的事。」說到最後,他自己都不自禁地露出笑來。
徐初蕾看到他唇邊那幸福的笑,也跟著癡癡地笑了起來,「SAM!你簽到公司了?一定是。我就知道!你太棒了!」
「所以,親愛的初蕾,我有這個榮幸邀您共進晚餐嗎?」
SAM誇張地行禮鞠躬,做出了一個邀請的姿勢。
初蕾將手將給他,甜甜地回答:「我非常願意與閣下共進晚餐。」
***
初蕾選了一家情調相當不錯的餐廳,SAM習慣性地挑選了一個隱蔽的角落。
「初蕾……」待兩人坐定,SAM幾乎脫口而出那個敏感的協議,可是看到初蕾滿臉喜悅的陶醉樣,他又將到嘴的話吞了下去。
「什麼?」初蕾笑吟吟地問。
「我是想問,你怎麼知道這麼有格調的餐廳?」SAM顧左右而言他。
「坐公車每天都經過這家餐廳呀。我遠遠地望著,就覺得很喜歡,那時我就在想等你簽了公司我們一定要來這裡慶祝。」初蕾說著愜意地伸了伸雙臂,「沒想到願望這麼快就實現了。我覺得太幸福了」
SAM溺愛地刮了一下她的秀鼻,「點菜吧,幸福的小女人。」
「我要橙汁、至尊牛排全熟、水果色拉、香蔥薄餅、土豆泥,」徐初蕾指著菜單上的冰淇淋圖片,「嗯,這個也不錯的樣子。要一個香草味的……」
「初蕾,」SAM無奈地望著她,眼中藏著笑意,「你看過《GONEWITHTHEWIND》沒有?」
「當然。怎麼了?」初蕾仍在瀏覽菜單。
「如果你變得像斯佳麗的奶媽一般胖,我一定和你分手。」
SAM狹促地笑著,眼見佳人被自己打擊的不悅樣很是覺得有意思。
「什麼嘛,小氣鬼!」徐初蕾小聲咕噥著,卻顯然是將SAM的話聽進去了,雙手已經將菜單合上。
「給我一杯冰Martini,一份至尊牛排,五分熟。」SAM將菜單交還侍者,並將墨鏡摘下。
「SAM,給我說說今天發生的一切。是哪家公司?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他們對你有什麼要求?天吶!我急著知道一切。
徐初蕾不停地問著,露出平時少見的興奮與激動。
「是STAR唱片公司。」SAM望著初蕾,腦中仍為如何開口告訴她那個條款而費神。
「STAR?全北美實力前三位的大公司。」初蕾由衷地感歎著,「我的SAM真棒!」
SAM點了點頭,卻沒有露出得到讚揚後該有的得意。
「SAM,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初蕾察覺到了他的心神不寧。
SAM複雜的眼神投向她,綠眸中寫滿了心事。
「他們有什麼不公平的要求?還是……你其實不需要勉強自己,如果覺得會不自在,或是他們不夠重視你,你完全可以找其他的唱片公司。」徐初蕾生怕他又受到了什麼傷害。
「初蕾……」他心痛地喚著她的名。這個讓他不知該怎麼去愛的可愛小女人,她竟然還在一心一意地為他的情緒他的自尊心而擔心。他開始懷疑,自已是不是太過草率地簽下了協議。
初蕾是何等冰雪聰明,看到SAM欲言又止的表情,再觸到他眼中的戀戀不捨,她立刻明白了,「困擾你的事,跟我有關。」她苦笑著,給出精準的判斷。
「兩份牛排、色拉、薄餅……」侍者打斷了兩人的談話,「兩位,你們的東西齊了,請慢用。」
「我們先吃東西吧。」SAM端過那份全熟的牛排,仔細地切分著。
「那份牛排是我的。」她指出SAM的錯誤,卻並沒有糾正的意思。她的食慾在一瞬間煙消雲散了。
「我知道。」他將切好的牛排放到她面前。
「我已經很不安了,你不要再對我這麼體貼了。」初蕾心底的不安感漸漸擴大。SAM從來沒有這麼溫柔過。她敢打賭,這是他第一次替別人切牛排。究竟是什麼事?難道、難道公司同他簽約的前提,是要他們分手?所以、所以SAM才會這麼溫柔,因為這是他們的最後一餐了?
「是不是你成為他們歌手的前提是與我分手?」徐初蕾慌亂地拿過香草冰淇淋,一勺接一勺地送入口中,卻食不知味。
而眼睛早已被水霧給朦朧了。
「不!當然不!」「分手」這個詞像是帶電般,將SAM整個從座位上彈了起來,「天!你想到哪裡去了?我怎麼會同意這種事呢。」
「那是什麼事?」盛冰淇淋的碗已經空了,她卻仍未抬頭,沒有止住的淚,一滴接一滴落入碗底。
SAM伸手想托起她的臉,卻摸到一臉的濕潤。他倒抽了一口涼氣,低聲地用力地咒罵著:「我真該死!」
徐初蕾聞言,知道自己這樣已經影響到SAM的情緒。她連忙用紙巾擦去臉上的淚水,「我不該這麼情緒化的。到底是什麼要求?你告訴我吧,可能並不是我想像中的那麼糟糕,是不是?」
SAM歎了一口氣,綠眸細細看著初蕾,最後她眼中的肯定讓他有了勇氣,「公司要求我能入住他們安排的別墅,以維持一個對外的單身形象,我們不可再以同居的形式一起生活了。
而且,我不被允許有固定的女友。」SAM省略了最為關鍵的一點,因為徐初蕾的膚色。STEPHEN強調,徐初蕾的黃皮膚會讓歌迷將她同大洋野子聯繫起來,他不希望自己花重金打造的歌手因為女友的膚色而受到歌迷排斥。
「我們……以後是不是很難見面了?」徐初蕾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湧起無數的疑問。
「不是,當然不是。只要躲開媒體就行了,公司會為我安排有這方面經驗的助手。初蕾,一切沒有任何實質上的改變。」他執起她的手,生怕她會憑空消失般牢牢握住。
她給他一個信任的笑,綠眸中的焦慮和自責才稍稍平緩。
「如果不是因為我太愛音樂、如果不是他們這麼重視我願花重金打造我、如果不是成為世界巨星的夢想眼看就能實現,我是不會被說服的。」SAM是如此矛盾,他也思想鬥爭了好久,才狠著心簽下了協議。
徐初蕾雖然知道,自己這次是排在那些「如果」之後了,可是她更知道,SAM沒有做錯。他如果為了自己放棄那些「如果」,才會讓自己覺得內疚和不安。她不該成為他前進的阻礙。
「SAM,我很高興你把握住了這個機會。」徐初蕾將另一隻小手輕輕覆上他握著自己的大手上,「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我們以後還是可以一起吃牛排、一起……」她不知道還能在一起幹什麼,他們以後會不會衍變成只能一起吃頓飯的比朋友還不如的情侶?她不知道。
「我們會在一起,一輩子!初蕾,給我兩年時間完成我的心願,一旦我達到理想中的輝煌,我們就結婚,然後周遊世界。」
SAM說著,從口袋中掏出一個錦盒來。他小心地打開,裡面擺著一枚精巧的鑽戒。
「你是我的。」他不理會她的反應,直接用戒指圈住了她的一生,不允許她有反悔或逃走的念頭。
兩年……徐初蕾不能肯定,兩年的時間真的會讓自己越過那些「如果」,成為SAM心目中的惟一嗎?她不敢去想,可是心中隱隱又希冀著。
不知何時,兩人已牽手走在無人的街道。初起的秋風吹在身上涼涼的,初蕾不自禁地雙手抱胸。記得初遇SAM時還是初夏,轉眼便已經到了秋天,如果時間可以停留,她希望和SAM永遠活在此時此刻。「執子之手,與子攜老」,望著他緊握自己的寬厚手掌,感受著自他掌心傳出的溫度,初蕾所有的感覺都是溫暖的。好暖!溫暖不僅僅傳自手掌,連受不住秋風的身體都覺得不再冷了,這才意識到,溫暖源自他將外套披在自己的肩頭上。初蕾恍惚間抬起頭,是他那雙清澈到幾乎透明的綠眸,原來在脫去塵囂與喧鬧的夜晚,SAM可以變得如此簡單而單純。她想開口,他卻先一步將食指豎在唇前,示意她安靜。
她點頭,溫馴得像只羔羊。他那原本放在唇前的指向上指了指。徐初蕾仰頭,繼而綻放出會心的笑來。滿天滿天的星星,閃爍著點綴著整個天幕,望著它們,幾乎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除了天地的蒼茫,根本無暇感受其他。
「送給你。」SAM微笑著,沒有看星星只是貪戀地望著那個仰頭看星星的美麗女孩。
「太美了。」徐初蕾不捨得將視線移開,「SAM,謝謝。」
「應該是我謝你才對。」SAM習慣性地掏出一根煙來點上,並且很順利地將初蕾的注意力收回。
「小時候來看星星時,我就在想以後長大了一定要同心愛的女人一起分享。應該謝謝你幫我完成了這個心願。」他綠色的眸子中印著煙火,閃耀著灼烈的紅色光芒。
「你小時候常來這條街?」初蕾好奇地問,頭一次聽他提起他的曾經。
他眼中一黯,只留香煙在夜中燃燒,「我母親以前經常帶我來這裡,這裡從前是個廢棄的操場。很大。」
SAM似乎陷入了某種沉思狀態,聲音到最後變成了喃喃自語。初蕾不再繼續追問,她記得父親的調查資料中清楚地寫著,SAM的母親是個妓女,在SAM七歲那年,她因精神失常被送入了瘋人院。究竟是怎樣的打擊才會讓一個女人的精神狀態完全崩潰?徐初苦無法想像,可她可以體會到的是,SAM的內心深處是深愛他母親的,而且他非常懷念兒時的種種。
「SAM,你有我,我永遠不會離開你的。」想到他無父無母的童年、想到他曾經自暴自棄的歲月,她無法控制內心的激動,一下撲入他懷中。
SAM怔了怔,隨即,扔去手中燃至一半的煙,緊緊將她擁住。
「初蕾,你這個小巫女。」他說罷,便狠狠吻上她,「初蕾,我愛你。」他貼近她又紅又燙的耳,柔聲道。
「我也是。」她將頭埋入他懷中,給他百分之百的回應。
「等我。我要給你別墅、給你豪華生活、給你所有的幸福。」
SAM希望能將她為了自己而失去的一切全部償還給她,他要她如所有完美故事的女主角一般,擁有所有的幸福。
「有你,我便擁有一切幸福了。」初蕾根本無視那些自己曾經擁有過,卻為了他而放棄的身外之物。
這個女人,總是這樣,在不經意間一次又一次地打動著他那顆早已為她沉淪的心,她一點一滴,成功將它完全佔滿,不留一絲空隙。
情不自禁地,再次深深吻上她。明天起,他們便不再擁有這樣的自由,他們便要異地而居了。他必須珍惜今天與她共處的每分每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