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現代,台灣,法國巴黎,美國西雅圖 >> 協議交易,別後重逢,冰釋前嫌,麻雀變鳳凰 >> 鷹翔萬里作者:唐浣紗 | 收藏本站
鷹翔萬里 第十章 作者:唐浣紗
    晚上十點多。

    珀懿悄悄打開門,側耳傾聽外面的動靜,確定鷹荻翔已經離去,老爸和羽懿也各自回房後,她才慢慢地走到客廳。

    看著茶几上的茶盤還有見底的點心盤,她不禁冷哼了聲。看來他跟老爸聊得還挺開心的嘛!

    從下午三點開始,他們一直下棋、聊天,然後吃晚餐。吃過晚飯後,他還死賴著不肯走,陪老爸到公園散步後,又回到家裡繼續下棋!一直到十點整,老爸要準備上床睡覺了,他才離去。

    假惺惺!做這些根本沒有意義!珀懿把微亂的桌面整理好,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真怪,明明她才是這個家的一份子,結果卻為了躲一個客人,一整天都悶在自己的房裡,連晚餐都推說想要補眠,不肯出來吃,最後還是羽懿幫她盛了一碗飯,送到她房間要她吃的。

    「我幹麼啊?搞得像個小偷似的……」她意興闌珊地坐下來,怔怔地望著不久前鷹荻翔還佔據著的位置,臉頰不自覺地一直發燙。

    她覺得自己真的好奇怪,嘴上嚷嚷著討厭他待在她家,可卻又不願逃出家門,反而躲在房間裡偷聽他的聲音。

    唉!輕打自己的額頭,珀懿真討厭這樣的自己,太不乾脆了!

    「出去走走吧!」心底好煩悶,再加上白天睡多了,今晚很可能會睡不著,乾脆到附近散散步好了。

    找出外套披上後,珀懿帶著鑰匙就出門了。

    沿著小公園慢慢前進,公園旁有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商店、錄像帶店和咖啡館,安全無虞。

    夜風吹來,讓她的臉頰微涼,小手拉緊衣領,迷惘地看著前方。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鷹荻翔會出現在她家呢?

    他到底想怎麼樣?他想彌補什麼?

    不!珀懿用力地搖頭。已經發生的事是無法彌補的,而且她在冷靜思索後,也不得不承認妹妹說得有道理。一年前,鷹荻翔的確有做錯的地方,但是她也有錯。她真的太倔強了,明知道他誤會她,可她就是固執地不肯解釋,任誤會一直擴大,終至不可收拾。

    她不要鷹荻翔彌補什麼,她……她只是不想再見到他!

    因為她知道,自己是個很沒用的女人,只要一看到,:心房就會悄悄動搖,她依舊會為了他的一個眼神而心醉神馳,但她不要那樣。

    情愛的滋味太苦了,狠狠摔過一跤後,她花了一整年的時間,好不容易才慢慢站了起來,她不願再碰觸感情了。

    心緒紛亂地往前走著,突然,她的腳步頓住了,靜靜地看著前方。

    一輛黑色的跑車旁倚著一個男人,暈黃路燈的映照下,他的身影更加頎長,並隱約透露出一股孤寂。

    兩人沉默地互視。

    看到她,他的眼神充滿狂喜,熾熱的火焰幾乎要將她焚燒。

    這個男人太危險了!她氣他、惱他,怨恨他為何又出現在她面前,把她的世界弄得一片混亂?她已不敢再交出自己的心。

    咬住下唇,珀懿轉身就想離開,可腳步方旋,背後就有一股力道抓住她,微一使力,她就跌入他厚實的胸膛中。

    他粗嗄地開口懇求道:「別走!我們不能好好談談嗎?」

    「沒什麼好談的!」珀懿掙扎著想甩開他卻掙不開,因而氣憤地吼道:「鷹荻翔,你放手!你以為你是誰?你憑什麼在我家出現?你現在站在這裡又是什麼意思?以為上演一出噁心的濫情戲碼,我就會被你的誠意所感動,就會再度被你耍得團團轉嗎?你真以為我那麼笨、那麼好欺負嗎?」

    「相信我,我從來沒有覺得妳好騙或者好欺負。」鷹荻翔抓緊她,深幽瞳眸滿是愛戀。「如果我守在這裡的舉動令妳不悅的話,我很抱歉。我不是想打擾妳,我只是……只是想留在妳家附近,只是想看著從妳房間窗戶所透出來的光亮,因為那會讓我覺得很溫馨。」

    聽完這段話,原本滿腔怒火的珀懿身子突地一頓,但她隨即咬緊牙根,命令自己不許被他欺騙,不要被他的三言兩語給收服了!

    然而她無法否認,當她聽到那句「只是想看著從妳房間窗戶所透出來的光亮,因為那會讓我覺得很溫馨」的話時,鼻頭莫名地發酸,冰冷的心湖也好像被溫暖的潮水給覆蓋過去了。

    她,無法不感動……

    不行!她不能這樣!她不能忘記這男人有多冷血無情。她也有最起碼的自尊,不是一個他招之即來、呼之即去的蠢女人!

    她硬是推開他,冷笑著。「鷹大總裁,你喜歡扮噁心、耍浪漫是你家的事,不過我可沒興趣奉陪,更不准你戲要我的家人,干擾他們的生活!總之一句話,請你不要再來我家,更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了。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談的嗎?難道你是嫌我還錢的速度不夠快?或者,你嫌棄我附上的利息不夠多?沒問題,我保證三天內馬上把剩餘的錢寄還給你,我們從此再不相欠!」

    這一回,就算要她去賣血、賣腎,她都會火速地籌出錢來,再也不要跟他有任何瓜葛了。

    欠鷹荻翔的那一百萬,她都有按月寄還給他,而且還附上利息。為的,就是不想再欠他一分一毫。

    「欠我的,妳還不起;相對的,欠妳的,我也還不起。」鷹荻翔低喃,深邃眼眸飽含濃濃愛意。「妳應該知道,我們之間絕對不只是金錢交易那麼簡單。打從一開始,『金錢關係』就只是個障眼法,妳我都心知肚明,只是我們兩個都太驕傲了,所以遲遲不肯正視自己的感情。」

    他的語調很輕,一字字卻精準地敲入她心底。一瞬間,她幾乎有些頭暈目眩,站不住腳。

    是啊,也許從他提出交易的那一秒鐘開始,兩人就感受到了對方的強大吸引力,但卻不肯正視那份悸動,驕傲地不肯先示愛,硬要以冷漠和不在乎來偽裝自己,結果最後卻被這份驕傲弄到兩敗俱傷。

    唉,他們兩個好傻……一樣傻。

    可即便如此,珀懿還是拒絕被他影響,冷傲地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請你讓開,我要回家了。」倘若知道這趟回來會遇到鷹荻翔的話,打死她她也不願踏入台灣半步!

    她才跨出一步,就又被他抓住,他聲音沙啞地道:「原諒我,我知道我錯了。當時的我真是愚笨又自大,我的心中好像總是有兩股巨大的聲音在拉扯,一個聲音清楚地告訴我──我要妳,要妳成為我的女人,成為我的妻子!但另一股聲音卻一直阻止我,告誡我不能愛上妳,因為妳是個唯利是圖的女人,妳的眼底沒有真愛,只有金錢。所以我可以跟妳有合約關係、可以跟妳互取所需,就是不能愚蠢地愛上妳。」

    從來不曾在任何人面前如此剖析自己,鷹荻翔的俊臉湧上一抹潮紅,按住她的大手卻更加堅定。「所以,我才會發瘋似地傷害妳,對妳說出那些愚蠢至極的話。我不該指責妳故意親近我的家人,說妳想拉攏我的長輩好嫁入鷹家。說來好笑,其實真正想走『長輩路線』的是我,不是妳!我費盡心思想接近妳的家人,甚至一再討好妳的父親,為的就是想多接近妳,希望妳能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

    不哭!不准哭、不能哭!珀懿狠狠地告誡自己。抬起下巴,把眼底的熱霧逼回去,她刻意冷淡地說:「你不必跟我說這些,反正,所有的事情都過去了,我們現在只是陌生人罷了。」

    「去他的陌生人!」鷹荻翔惱怒地反駁,發燙的手捧起她的臉蛋,闃黑幽瞳深深望著她,試圖勾引她的魂魄。「我知道我是個大笨蛋,一個徹頭徹尾的大笨蛋!有個女孩曾把她的心交給我,可愚昧的我卻不知珍惜,反而殘忍地傷害她。珀懿,原諒我,我知道錯了。妳一離開西雅圖,我就後悔得想宰了自己。我一直悄悄注意著妳的動態,我知道妳回到台灣工作,也知道妳後來又去考空姐,有關妳的一切,我一直都知道。但,我沒有勇氣馬上來找妳,因為……」

    把額頭抵住她的臉頰,他深深歎息。「……因為我是一個混蛋!我深怕自己沒有資格再度擁有妳,我無法原諒自己把妳傷得那麼重。所以,我才會默默地在暗中守護妳。接近妳的家人不是謀略,而是發自內心的。因為愛妳,所以我也愛妳身邊的每一個人;我好感謝妳的父親,感謝他教導出如此美好的妳。」

    晶瑩的淚花在珀懿的眼底打轉,可她卻倔強地不肯讓它滴下。哼!他話雖然說得很好聽,但她不會再上當了!眼底的淚不是因為被他的話感動而湧出的,絕不是!她再也不是那個天真癡傻的藍珀懿了!

    抱著她,輕吻她雪白柔美的頸項,吻著她可愛的耳垂,鷹荻翔深情低喃道:「我想念妳,想念妳所有的一切,想念我們在飛機上的邂逅、想念那個紅著臉摔到我懷中的女孩、想念妳堅稱我是色狼時的固執神情、想念妳在亂流中死命抓住餐車不放的堅決表情、更想念妳躺在我房間大床上的嬌憨模樣……老天,我想妳想到陝發狂了!」

    臉上沒有任何反應,但珀懿的身軀卻輕輕震動了下,纖手幾乎要緊抱住他。

    他說的是他自己的心事嗎?為何她卻覺得他是在講她?她一樣想念他,想念他的高傲自負、想念他深邃誘人的黑眸、想念他懷裡的溫度、想念他把她帶到天堂的熱吻……

    不可以!冷靜一點兒!

    珀懿搖搖頭,堅決地推開他,告誡自己不能被他蠱惑,不能再重蹈覆轍。

    她突然想起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嚴肅地問道:「我問你,除了接近我的家人外,你是否還做了什麼我所不知道的事?如果有,請你老實告訴我,我最痛恨被人蒙在鼓裡的感覺了。」

    儘管不喜歡他擾亂她的生活,但珀懿卻不得不承認,鷹荻翔為她所做的事,的確令她動容。那麼驕傲的男人,居然會放下自尊先跟她道歉,而且為了挽回她,他還花了好多時間和精力在她的家人身上,將她父親照顧得無微不至,讓父親重展歡顏。這一份用心,她無法不感動。

    聽到她的問話,鷹荻翔的表情有些猶疑,思索半晌後道:「詠懿真的很棒,她的確擁有驚人的音樂天分,這一點,我相信妳比我更清楚,對吧?她的音樂才華不該被埋沒。」

    詠懿?珀懿心一驚。他為何會突然提起小妹?小妹不是在紐約……等等!一個念頭突然掠過她的腦海,她想起來了,大妹說,小妹在紐約申請到全額的獎學金,可以不必再煩惱學費和生活費的問題了,難道……

    她緊張地瞪大雙眼。「你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妹妹的獎學金是你……可是,她明明說那是一位華裔音樂家所提供的啊!」老天!不會吧?難道連小妹的獎學金都是這傢伙搞的鬼,而她卻毫不知情?

    鷹荻翔沈穩地微笑。「沒錯,是我拜託那位華裔音樂家,以他的名義成立獎學金的。獎金由『鷹氏集團』提供,音樂家則負責掛名。可是,有一點我必須跟妳強調,那份獎學金是公開競爭的,每一位茱莉亞音樂學院的學生都有資格爭取。角逐的人很多,倘若詠懿不夠優秀的話,她根本無法在甄試會上打敗勁敵,順利脫穎而出,爭取到那筆獎學金。」

    什麼?怎麼會這樣?珀懿真的傻了,瞠目結舌地看著鷹荻翔。

    Mygod!現在是在玩整人遊戲嗎?她只不過離開台灣半年罷了,為何所有的事都亂了?鷹荻翔大舉入侵她的家,取得她家人的信任,老爸喜歡他、羽懿尊敬他,甚至連遠在紐約的小妹,也是用他提供的獎學金來唸書的!這、這……這實在太詭異了!他竟在不知不覺中,完全掌控了她的人生!

    她很想對鷹荻翔大吼大叫,很想罵他多管閒事,叫他滾遠一點兒!可不爭氣的淚霧卻佔據眼眶,心湖變得滾燙,熱熱地漫流至全身上下。

    怒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酸楚的情緒。

    他為什麼要為她做這麼多?為什麼不辭辛勞地只求再度接近她?他不但把她在台北的家人視為至親,甚至連遠在紐約的小妹,他都費盡心思地照顧,以最不傷害她的方式,巧立獎學金的名目來幫助她們,毫不傷害她這個姊姊的自尊。

    他為地做了這麼多,把她的感受和喜好放在第一順位,可她不要他這樣!

    他不是冷酷無情嗎?他不是一直輕視她嗎?為何要突然對她這麼好?為何要讓她重燃希望?

    她怎麼敢再度接受他呢?她忘不了心碎的痛楚,那種屈辱,她不想再品嚐第二次了。

    臉頰濕濕的,珀懿想以手背抹去,鷹荻翔卻搶先一步按住她的手,另一手憐惜地拭去她的淚珠。「對不起,我不該再讓妳哭的。唉,也許我真的是一個很糟糕的情人,但我求妳再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們重新開始,好嗎?分離一年對我而言已經是最大的酷刑了,妳可以用各種方式懲罰我,就是別再離開我了!」

    不用看他的眼睛,珀懿也可以清楚感受到,他眼底的火焰暖暖地炙燙著她的肌膚。他語調裡的深情令她鼻酸,豆大的淚珠爭先恐後地墜下。

    不行!這算什麼?一年前,當她極度渴望他的愛情時,他卻吝於給予她一點兒溫暖,反而用最殘酷的話語來傷害她、誣蔑她。而今,他憑什麼要她回到他身邊?就憑這幾句花言巧語?

    不!

    不管紛墜的淚水,珀懿用力推開他,握緊雙拳吼著。「我不會原諒你的,永遠不會!鷹荻翔,早在你羞辱我的同時,也一併殺死我們之間的感情了!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吼完後,她轉身就往自己的家沖,不敢回頭再看他一眼。

    這一晚,兩人都無法入眠。

    只不過,一個是在公寓裡頭暗自垂淚;另一個,則是在夜風中癡傻地倚著車門,仰首靜靜地守候著那一扇窗戶所透出的微小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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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天後

    飛機平穩地飛行,這一班飛機是由台北直飛美國洛杉磯。

    珀懿在廚房裡整理東西,資深空姐沈翠茵走進來,拍拍她笑道:「嗨,珀懿,好久不見了,原來今天是妳幫圓圓代班啊!不過我聽說妳剛休假回台北耶,難得回來,怎麼不多休息幾天,多陪陪家人啊?」

    珀懿勉強擠出一抹笑。「還好啦,其實我也休息夠了,剛好圓圓說她身體很不舒服,問我方不方便幫她代班,我就答應了。」

    珀懿的心緒一片紊亂,假裝忙碌地整理紅酒。唉唉,真是糟透了,這一趟回台北簡直像是場浩劫。

    她簡直是逃上飛機的。

    跟鷹荻翔不歡而散後,隔天早上,她頂著一雙熊貓眼,躲到好友圓圓的家。本來只是想借住個幾天,不想回家看到鷹獲翔的。剛好圓圓身體不適,到處在找人代班,她沒有多加考慮,就一口允諾要幫她上飛機。

    原本計劃停留一周的假期,她才休三天就銷假上班了。上機前,她打了通電話給羽懿,簡單地說明自己要飛洛杉磯,過一陣子再回家。

    她知道自己的行為很像鴕鳥,以為逃上飛機就可以躲避掉一切。但,她還能怎麼辦呢?

    她不敢留在有他的地方,因為只要一想到他為她所做的種種,想到他深情地祈求她再給他一次機會,她的心就像極了快融化的奶油般。

    她有股衝動想撲向他,撲入她長期思念的懷抱。

    但她不敢,她不敢相信鷹荻翔真的愛上她了,她不敢交付真心,不敢再賭一次。

    「妳好糟糕,居然落荒而逃,真是丟臉!」她低聲罵著自己。

    「珀懿,妳在自言自語什麼啊?」沈翠茵挨近她。「妳別歎氣了,我才該歎氣呢!這次換我服務頭等艙,頭等艙雖然只有一個客人,可是那位老先生卻是個『澳客』!從一上飛機後就拚命地挑剔東、挑剔西,嫌餐點難吃、酒的年分不對、沒有提供他慣看的報紙和雜誌、魚子醬的味道走樣等等,還嫌我們公司的椅子超難躺,害他腰酸背痛,甚至嫌棄我們的服務態度不好!拜託,我都已經戒慎恐懼,極為小心地服侍他了,他還說我服務不佳,揚言要直接到總公司去投訴,讓我丟飯碗!厚∼∼我快瘋了,也快累死了啦!」

    「這麼糟啊?妳好辛苦!」珀懿很同情她。跟翠茵姊一起工作很多次了,她知道翠茵姊絕對不是個怠惰的空服員。

    沈翠茵很無奈。「辛苦也就算了,做得半死還要被人嫌棄,真是令我心灰意冷!唉喲,我的腰好痛喔∼∼」她一臉痛苦地按住腰。「一定是老毛病又犯了,可是我又不能稍坐下來,讓腰部休息一下,因為那個老先生要我馬上把這些點心送進去。」

    珀懿很不忍心,立刻道:「翠茵姊,不如我替妳拿進去吧!我服務的商務艙客人不多,而且還有其它同仁可以支持,我先幫妳送個點心進去好了。」

    「真的可以嗎?」沈翠茵雙眼一亮,但隨即又煩惱地道:「可是那個老先生的脾氣真的超壞的,我怕妳會遭池魚之殃,也被他罵。」

    「我沒關係。」珀懿笑笑。「我又不是第一天當空服員,什麼樣的澳客都見過了。況且只要我用心服務,就算被罵也無所謂啦!倒是妳,快坐下來休息吧,我幫妳送點心過去。」

    「真的嗎?那就謝謝妳了,妳人真好!」

    推著餐車走向頭等艙,其實珀懿心底七上八下的。唉唉,連資深的翠茵姊都搞不定,可見這位老先生一定是超龜毛的澳客,她待會兒進去後一定會被罵得更慘的。不過,既然答應翠茵姊要幫忙,也只好硬著頭皮上陣了。

    掀開深色布幔,珀懿進入頭等艙,映入眼簾的景象卻讓她愣住了。

    咦?一片黑暗?

    怪了,頭等艙內為何沒開燈?就算客人想睡覺,要求熄滅大燈,但空服員也都會留下暈黃的小燈啊!

    怎麼會這麼暗呢?珀懿不安地站在原地,不知自己該不該往前走。好怪,還是先去打開小燈吧!

    黑暗中,珀懿憑著記憶往前走,想去開燈,不料燈卻突然在一瞬間亮了!不,不是燈亮了,而是……老天,是很多蠟燭一起被點燃了!

    「啊!」她驚呼,伸手摀住自己的唇,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

    好美、好夢幻!

    頭等艙內幾乎全被白玫瑰給塞滿了,一叢又一叢的玫瑰在燭光的照射下,展現出深淺不一的顏色,有的嬌艷、有的清麗、有的嫵媚,一片花海中,香水蠟燭成為引航的星子,勾引著情人的腳步。站在原地的她,可以輕易地聞到繚繞一室的香氣。

    珀懿以為身在夢中,但背後卻突然傳來腳步聲,接著,有人把她的身子往前推,她回頭,居然看到好多人站在後面!有羽懿、梅蒂、翠茵姊……還有那個裝病的圓圓,甚至連年邁的父親都來了!每個人手裡都捧著一個小蠟燭,笑咪咪地道:「快往前走啊,新娘子!」

    「你們……」珀懿看著妹妹和好友,恍然大悟道:「好可惡!你們早就知道了?你們居然聯合起來設計我?」

    羽懿哈哈大笑。「姊,這都要怪妳啊!妳這麼ㄍㄧㄥ,我們若不好好設計妳,給妳下猛藥的話,不知道要拖到民國幾年才能喝到妳的喜酒呢!」

    圓圓也樂不可支,臉上完全沒有「說謊者」該有的愧疚之色。「哈哈!早在妳逃到我家的同時,妳妹也帶著男主角來找我幫忙啦!嘖嘖,那麼帥氣又深情的男人,真是極品喔!珀懿啊,妳要是不嫁給他,就是頭殼壞去嘍!」

    梅蒂很興奮地說:「快往前走啊!珀懿,我一聽到妳有好消息了,立刻想盡辦法跟別人換班,火速飛回台灣來呢!不過,能看到如此浪漫的好戲,還真是值得啦!」

    珀懿被一群人簇擁著往前走,而後,她看到了他。一片花海中,他身穿三件式的白色西裝,漾滿笑容地注視著她。他的眼眸比燭火更加火熱,眸底的深情幾乎要令她當場沈醉了。

    「老大,你急召我們到台灣來,就是要我們當迎親團啊?在兩萬英呎的高空上迎親,嘖嘖,真是太帥了!不愧是我們的老大!」

    珀懿轉頭,看到三個同樣挺拔帥氣的男人走過來,欽磊出眾的氣勢讓一旁的女人個個臉紅心跳,是荻翔的三個弟弟──鷹荻堯、鷹荻峰、鷹荻威。

    討厭!她拚命深呼吸。這個鷹荻翔真的好討厭,居然……居然這樣……她要哭了啦!

    「好久不見了,大嫂!」鷹家二少鷹荻堯瀟灑地微笑,指著自己的大哥,戲謔道:「雖然這傢伙談戀愛時很笨,不過,還是請大嫂好心地收留他,委屈點兒當他的老婆吧!對了,爸媽和爺爺已經在西雅圖的教堂等我們了,飛機抵達洛杉磯後,我們就直接轉往西雅圖,老爺爺迫不及待地想跟孫媳婦敘敘舊呢!」

    羽懿也笑道:「姊,我也叫在紐約的小妹搭機趕往西雅圖了,呵呵,她在電話裡笑得跟我一樣開心呢!」

    什麼?這些人還真是全部都計劃好了!珀懿的臉蛋越來越燙紅,手足無措地看著鷹荻翔,又看看眾人。

    老天!

    突然,一旁的眾人大叫──

    「男主角!下跪、下跪!求婚一定要下跪才有誠意!」

    在眾人的起哄中,鷹獲翔真的單膝下跪,深情款款地執起她的手,道:「嫁給我吧!我知道妳是個倔強的女孩,必須要飛翔萬里才能追逐到妳的心。珀懿,答應成為我的新娘,讓我陪妳共度往後的人生旅途,好嗎?」

    眨眨眼,她努力想將淚水逼回去。珀懿滿臉紅暈地瞪著鷹荻翔,哽咽道:「你先起來啦!你……你好可惡!」這傢伙怎麼可以用這種方式勾引她?老天,她若繼續凝視那雙盛滿柔情的幽眸,一定會無法呼吸的!

    「妳不答應我就不起來。」鷹荻翔笑得有些狡猾,向鷹荻堯便了個眼色後,他的手上立刻多了一個精緻的珠寶盒。打開珠寶盒,裡面躺著一枚美麗的戒指,還有一樣東西。

    一樣讓珀懿看了,淚水立刻奪眶而出的東西──

    鷹夫人曾經為她戴上的銀鐲。

    「原諒我。」鷹荻翔深情地望著她,眼底滿是憐惜。「為了這隻銀鐲,我曾經愚蠢地傷害妳,但,現在我要告訴妳──這隻銀鐲是屬於妳的,妳是它的主人!早在我帶妳回西雅圖的時候,妳就無法由我的生命中抽離了。倘若妳不答應我的求婚,不戴上戒指和銀鐲的話,我就把飛機的窗戶打破,把銀鐲扔出去!」

    一旁的梅蒂大笑。「哈哈哈!別來這套啦,講這種爛笑話!鷹大總裁,為了表示你的歉意,你應該說──如果妳不答應嫁給我的話,我也了無生趣了,乾脆吞下戒指,自殺謝罪吧!」

    什麼?!珀懿驚恐地瞪著梅蒂。唉呀,她出那什麼爛主意啊?萬一真弄出人命的話──喔,停!

    她懊惱地拍打自己的臉,瞧瞧她多沒用,別人隨便講一句話,她就替鷹荻翔心疼了,都還沒過門就這樣,真是個笨女人!

    她淚眼汪汪地看著鷹荻翔,最深愛的男人就單膝跪在她前方,渴望她點個頭,渴望聽她說出「Yes,Ido!」

    她該答應嗎?該答應嗎?

    腦子一片混亂之際,珀懿聽到機長的廣播,聲音充滿笑意──

    『各位旅客,大家午安!歡迎你們搭乘「寰宇航空」,機長在這裡向各位宣佈一項喜訊──有一位男性乘客在飛機上順利求婚成功了!落地後,他即將前往教堂,正式迎娶全「寰宇航空」最漂亮的空姐!這位乘客非常高興,因此決定請大家吃蛋糕、喝香檳,讓大家一同分享他的喜悅!現在就讓我們為這對新人獻上最誠摯的祝福吧!』

    「哇哇∼∼」

    「好浪漫喔,是誰在高空中求婚啊?以藍天白雲來見證愛情耶!我好羨慕喔!」

    「真是太夢幻啦!我也要叫我男朋友在飛機上求婚,這樣保證永生難忘!」

    後面的機艙響起陣陣歡呼。

    「珀懿,恭喜妳啊!妳好棒喔,即將成為鷹家少奶奶了,老公不僅超帥,而且超愛妳耶!」

    好友一一簇擁過來恭賀,一旁的藍父更是笑到合不攏嘴,很開心女兒找到了好歸宿。

    「恭喜、恭喜∼∼」

    什麼?!珀懿被左一聲「恭喜」、右一聲「要去哪裡度蜜月啊?」給搞得暈頭轉向的,忍不住出聲抗議。

    「等一下,我還沒答應啊!」該死的豬頭機長,誰叫他廣播的啊?她又還沒答應,機長居然來這一招趕鴨子上架!「我要抗議!為什麼沒人聽我說話∼∼」

    「別叫了!」鷹荻翔起身,笑容滿面地把嬌妻摟入懷中,順勢為她套上戒指和銀鐲,春風得意地道:「小美人,閉上妳的小嘴,現在,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忙呢!」他的俊臉往她靠近。

    「等一下!」珀懿羞紅臉想推開他。這人是土匪啊?這根本就是逼婚嘛!她還沒說YES耶!

    「喲呵∼∼新郎吻新娘嘍!大家快來看喔∼∼」

    圍觀者很high,興奮地開香檳、拉彩炮,手舞足蹈的,簡直把機艙當舞廳用了!

    如雷的掌聲和歡呼聲中,有情人的唇瓣緊緊貼合,她的喘息和抗議都被他給吞沒了。

    淚珠盈盈墜下,原來,這就是幸福的滋味。

    言語是多餘的,纏綿熱吻已融化了所有的誤會。

    感受著他越來越火辣的吻,珀懿甜蜜地笑了,小手緊摟住未來的老公。

    這真是一趟最奇妙的飛行經驗,因為當空姐,她邂逅了他,也在高空上接受他的求婚。空氣裡充滿了玫瑰花的味道,觸目所及都是親友真誠的笑臉,她覺得好幸福,真的好幸福。

    她知道,這一份幸福將會永遠地傳遞下去!

    【全書完】

    編註:

    敬請期待五月與大家見面的《鷹獵君心》,以及陸續推出的《鷹且留情》、《鷹遙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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