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元潤玉也很想加入勸說藏澈的行列之中,換在從前,她或許真的會開口,但如今已經是他的妻子,說什麼她都會支持他的決定,同居一室,絕不倒戈相向,她一直覺得這是她身為他的妻子,所該遵守的原則。
「八月?為什麼?」元潤玉總覺得她似乎知道原因,但是又不肯定。
「人說『八月娶土地婆』,聽傳是因為八月十五是祭土地公的日子,八月娶妻,會娶到土地婆,民間有一說,土地公懼內,很怕土地婆,宸爺與我賭氣是一回事,但是,若問驚鴻提八月迎親,能夠表示出他願意一賭以後當個懼內大丈夫的決心,我想宸爺比較困難找到理由反對。」
「這些事,你以前就都知道了?」
「我只是料想以宸爺的想法,要不傷兩家感情,卻又要阻著不讓問家迎親,以民俗上的禁忌下手,最合情合理,也說得過去,所以先前雖然知道一點,但後來又問懂這方面的老人家,小小惡補了一下。」
第10章(2)
在『京盛堂』中,有不少掌櫃夥計對這些事瞭若指掌,經商做生意的人,雖不若務農的人看天吃飯,但其實也是迷信的,比如店舖的擇地要訣,或一些吉日吉時,總是知道多些,順天順時,做起事來也才好順風順水。
元潤玉看著她的夫君,怔了許久,從雷宸飛提出忌喜年,又提出不宜違反長幼之序,讓她與藏澈先成親,問驚鴻與雷舒眉的親事押後之時,其實,她早就知道這些習俗,但在藏澈告知之後,就忍不住要佩服她這位姐夫可以拿這一點來刁難問家,不讓她家夫人短時間內再提起親事,而就在剛才,聽她家夫君說完一大串忌月,心裡更是有一種莫名的悵然,一直以來,對於一些宜忌事項,包括食衣住行,以及一些民間習俗,她都是背得滾瓜爛熟的,所以,他說的那些,她都是知道的。
但是,她僅僅只是知道而已,可是,她家夫君以及姐夫可以拿這些來做私底下的較勁,表面竟然還可以保持和平,不聞煙硝之味?!
也是!用這個借口忒好,總歸鴻兒娶不了眉兒姑娘,只能怪習俗,怪老祖宗的一些不成文規矩,怪不了這兩個人擺明了誰也不肯先低頭的錯。
但無論如何,這心思,真是她萬萬不及的……
「為什麼不說話了?」藏澈注意到她明顯的沉默。
元潤玉又默了半晌,想她在成親之前,就知道她家夫君是這種善於籌謀之人,她能說什麼呢?不過被他這一提醒,讓她忍不住幽幽一歎,道:「我只是覺得好可惜。」
「什麼事可惜?」
「就……好可惜,八月十五祭土地公啊!」元潤玉頓了一頓,瞥了他一眼,完全不掩自己竟然沒想到的惋惜表情,「唉……好可惜。」
藏澈瞧出她擺明就在惋惜竟然沒有想到可以把他們成親之事,延到明年八月,這擺明想將他這個夫君踩在腳底的心思,讓他沒好氣地瞟了她一眼,「玉兒,別想太多,咱們已經成親了。」
「是啊!是成親了啊!但你沒誠意,而且又黑心狡猾,只會建議我家鴻兒當個懼內大丈夫,輪到自己就叫我別想太多……哼哼,我就偏要想。」完了!跟在這個人跟蘇小胖身邊,她真的會學壞。
她家鴻兒?這女人忘記自己現在是他藏家的媳婦了嗎?
藏澈眸色一閃,沒作聲,只是一邊笑著,一邊雙手不安分地摸上她柔軟白淨的臉頰,順便摟摟無論抱過幾次,都不嫌膩的纖細身子,「玉姐姐疼瑤官,怎麼會忍心欺壓瑤官呢?是不?」
又裝嫩?!
其實最教元潤玉氣憤的不是這男人喜歡在她面前裝嫩,而是裝嫩起來,竟然一點違和感也沒有,最近的他,甚至於可以厚著臉皮在他一些兄弟面前喊她「玉姐姐」,教她羞得都不敢去看他們那些人臉上古怪想笑的表情了。
她滿心氣惱得想要拍掉他的毛手,但一拍在那修長的男人手背上時,卻又不忍心了,改為疼愛般地摸著。
她好像,嗯……有點被他撒嬌慣了,還有一丁點兒上癮的感覺?
明明就是一個大她好幾歲的老奸巨猾,但怎麼辦?見了他這一副小嫩草模樣,她就很想給他好好地疼愛,教誰也欺負不了他。
「姐姐這可是在吃弟弟豆腐?」藏澈咧笑,也不抽回大掌,就任著她來來回回地撫著手背,那柔軟的白荑撫在男人筋骨分明的手背上,細緻而微涼,分外有一種撩人的純淨美感。
「這也算吃豆腐?」元潤玉瞪了他一眼,「這叫做姐姐對弟弟的疼愛,知道嗎?你這弟弟不管人前人後,動不動就亂親姐姐的嘴,那才叫做吃豆腐……唉呀!都是被你鬧的,藏大總管,為什麼你明明大我七足歲,我卻老是覺得自己好像還是嫁給一個弟弟夫君呢?」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藏澈總覺得他好像錯過了一件自己似乎早就該知道的事實。
「我沒提過嗎?」
「沒有。」雖然不知道她所說的事情是什麼,但是藏澈才不管那麼多,斬釘截鐵,一口咬定,眼眉之間透出一絲不悅。
元潤玉總以為他該知道才對,卻不曉得在她取消婚約之後,沈晚芽為了不影響她的閨譽,下令所有曾經知道或操辦過訂親事宜之人一律封口,所以,至今知道她曾與問驚鴻有過婚約的人,仍是寥寥那幾人。
因為不知道箇中內情,所以元潤玉以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道:「你不知道我與鴻兒曾經有過婚約嗎?夫人一直想把我許配給鴻兒當妻子,如果不是為了你的事,我現在說不定已經是問家少夫人……」
「慢著!」藏澈震驚地打斷她的話,「那你跟他……」
「我跟鴻兒有沒有什麼,你不是最清楚了嗎?」她瞟了他一眼,被他這麼一問,原本已經酡紅的雙頰更是燙了起來。
「不,那天的細節我根本就不記得了,說不定……」這一刻,在商場上總是談笑間強虜灰飛煙滅的藏大總管,一臉默默地看著他剛過門的妻子,臉上的表情不是懷疑,而是哀怨。
元潤玉被他那副「你再不跟為夫的解釋清楚,為夫的一定不肯跟你善罷干休」的表情給氣笑了,這根本就不是吃醋,擺明了存心跟她鬧!她歎了口氣,拍拍她家「瑤官弟弟」修長骨感的手背,語氣半哄半敷衍地說道:「雖然鴻兒對我是真心的好,但我跟鴻兒之間是清白的。」
他一臉正色地看著她,道:「以後我對你會更好,絕對比他好。」
「真的?」
元潤玉總覺得他的語氣像是在對她做宣告。
「所以,不許後悔沒挑他當丈夫,知道嗎?」
「瑤官,你是不是誤會什麼?」元潤玉肯定他必定是誤會了「什麼」,要不她不會聞到濃濃的酸醋味兒,「我和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