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綺玉在張律師滔滔不絕的對她動之以情、誘之以利的時候,腦袋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可惜她雖然不笨,但也沒那麼聰明,想了半天還是想不出來答案。
「我可以問個問題嗎?」她忽然開口要求,讓張律師不得不暫停他的遊說。
「請說。」他擺了個請的手勢。
「據我所知,蕭御對你們來說,應該比一個陌生人還不如,你何必為了他的繼承權這麼費心費力?他若失去他的繼承權,你不是可以多分一點嗎?可以請你幫我解惑嗎?」她看著冷漠西裝男,只見他以冷到快要結冰的表情瞪著她。
「蕭宗雄先生希望自己的兒子們感情能夠和睦。」張律師說。
「意思就是,讓蕭御娶一個門對戶對的女人是你的任務,如果達成不了這個任務,你也Gameover了?這樣就解釋得通了。」她若有所思的點頭道。
「少自以為是。」冷漠的西裝男終於忍不住冷峻的開口薄斥。
「是不是自以為是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若沒有好處,你們是不會出現在這裡的,不是嗎?」她揚起一臉假笑。
冷漠西裝男冷冷地瞪了她一會兒,驀然起身命令,「張律師,這事交給你,沒有成功就不要來見我。」
說完,他逕自轉身離開,那位唐美女也跟著走,只留下眉頭緊蹙的張律師仍坐在原位上。
「你是他的私人律師,還是蕭家的?」丁綺玉好奇的問。
「蕭家的。」
「意思就是,付你薪水的人不是他嘍?那他還拿雞毛當令箭、狐假虎威個什麼勁呀?演給我看嗎?」她突然很想要有兩撇小鬍子,這樣她就可以演出一邊揪著小鬍子玩,一邊若有所思的高人狀。
「丁小姐,我們就開門見山的說,你要多少錢才願意和蕭御先生離婚?」張律師朝目標直搗黃龍道。
「如果你能老實的回答我幾個問題,也許我會考慮。」
「你想問什麼?」
「蕭御繼承財產對剛才那位有什麼好處?」她好奇的問。
「這件事你遲早都會知道,告訴你也無妨。」張律師看了她一眼說。「蕭氏企業集團旗下的公司很多,跨足各個產業,也因此每間公司的規模與前景都不相同,大家都希望能獲得未來發展最好的,不想得到燙手山芋。蕭宇雄先生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便向身邊的四個兒子開出幾個條件,誰能達成任務便能擁有優先入主那幾間公司的權利。」
「意思就是說,除了剛才那位蕭家老大,我接下來還有可能會見到蕭家老二、老三、老四?」
「不能說沒有可能。」張律師保守的回答。
「那麼他們也會拿支票來請我走路嗎?」她睜大雙眼。
張律師一瞬間突然閉緊了嘴巴,而丁綺玉卻相反的笑咧了嘴。
「既然能出價的買家都還沒到齊,我看張律師你也別急,先緩緩。等大家都亮了牌之後,你們再一起來競價吧,我可是很公平的。」她滿臉笑容道。
他的臉色變得有些鐵青。
「丁小姐,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貪心不足蛇吞象?」
「沒有。我在校的時候不是一個認真的學生。」她微笑答覆。
張律師似乎被她氣到,也或許是被她打敗,突然二話不說的對她亮出底牌。
「五千萬,這是最後的價碼。你別以為另外三位公子有能力拿出這麼大一筆錢給你。我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三天內給我答覆,你可以得到五千萬,若是超過三天,五千萬的金額將會以一天減兩百萬的方式往下遞減到一千萬為止。」
說著,他從公事包裡拿出一張名片放在桌面上,起身又對她交代,「這是我的名片,你隨時都能打電話給我。打擾了,告辭。」說完便轉身離開。
大門在她身後不遠處砰一聲關上,丁綺玉轉頭看一眼之後,這才懶洋洋的走上前將大門上鎖。
「早該這樣了,真是浪費我的時間。」她撇唇喃喃自語,然後轉身筆直走回書房,繼續幫大神做任務。
***
蕭御晚上八點十分才提著晚餐踏進家門,屋裡一片沉靜與漆黑,就像沒人在家一樣。
但他知道家裡不是沒人在,而是他養的那只米蟲大概玩遊戲玩累了,現在正蜷曲在床上睡覺。
她總是這麼隨性又輕鬆自在的,讓他一點壓力都感覺不到,真好。
將客廳的燈打開,再將米蟲老婆想吃的牛排放到餐桌上,他轉身走進臥房,果然看到他的米蟲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他嘴角微揚的走到床邊,坐下來俯身親吻她。
「懶鬼,該起床嘍!」他一邊親吻她,一邊柔聲喚道。
被喚醒的丁綺玉輕吟一聲,眨著有些沉重的眼皮,咕噥地問:「幾點了?」
「八點多了。」他告訴她。
「喔。」她輕應一聲,又在床上賴了一會兒這才真正的醒過來,然後腦袋一清醒,立刻想到一件事——「牛排!」她叫道。
蕭御忍不住輕笑出聲。
「就知道要吃。」他糗她,「我買回來了,你再不起來吃,牛排冷了變硬變難吃你可別抱怨,誰教你懶得出門。」
「不會,我很好養,才不會抱怨呢。」她迅速從床上爬起,跳下床就往門外衝去。
蕭御搖頭失笑,隨後走出房間,然後看見她已自動自發的坐在餐桌邊,動作迅速的拆開他帶回來的外賣。他嘴角輕揚的走到客廳去開電視,卻在茶几上看到一張從未見過的名片。
天鏗律師事務所張承浩律師
他皺著眉頭,若有所思的看著手上這張名片一會兒,這才拿起電視遙控器把電視打開,聲音略微轉小後,帶著那張名片轉身走向已經開動的她。
「好吃嗎?」他拉開她對面的椅子坐下來問道。
「嗯嗯嗯。」她吃得沒空回他,只能發出一串嗯聲,外加一臉燦爛的笑容來表示她的滿意程度。
「這間牛排店是阿凱推薦的,下回遇到他記得跟他道謝。」
「好。」吞下口中美味的牛排,丁綺玉笑容滿面的點頭道。
蕭御將自己的那份牛排拿來吃,吃了一會兒後,彷彿不經意的以閒聊的方式開口問她,「今天在家都做了什麼?」
「我幫你把那個任務做完了,感謝我吧。」她嘿嘿笑著,有些得意。
「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那是夫妻任務,而不是我一個人的任務吧,夫人?」他挑眉道。
「可是那任務是你要做、你接的呀,當然是你的任務。」
「好吧,辛苦夫人了。晚點上床後,夫君我會好好感謝你的。」
他曖昧的神情讓丁綺玉的臉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狠狠地嬌瞪他一眼,趕緊低下頭繼續吃她的牛排。
「除了玩遊戲外還做了什麼?」他再問。
「睡覺呀。」她說。
「除了玩遊戲和睡覺呢?」
「你想問什麼?不會是冀望我掃地、拖地、倒垃圾、洗浴室吧?」她瞠大了眼問他。
「那些是鐘點女傭的工作,你想搶人家的飯碗嗎?」蕭御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
「那你幹麼一直問我今天做了什麼?」她嘟嘴道。她就是一隻米蟲,在家裡除了吃、睡、玩遊戲,偶爾看下電視、打個電話外,根本什麼也不會做,他是明知故問。
「因為這個。」他輕歎一口氣,將剛剛在茶几上看到的名片拿出來,放在餐桌上推向她。
丁綺玉低頭看了一下他推過來的名片,上頭的「律師」兩個字讓她猛然想起他出門不久後所發生的事。
「對喔,我忘了今天家裡來了客人。」她告訴他。
「什麼樣的客人?」他問她。
「一個自稱是你大哥的人,還有一個張律師,以及你的未婚妻。」
「噗!」她最後一句話讓蕭御剛送進嘴巴裡的牛肉噴了出來。「你說什麼……咳咳……」他話說得太急,不小心岔氣咳了起來。
「你還好吧?」她擔憂的問,起身去倒了杯水給他。「快喝點水。」
他接過水杯,連續喝了兩口水潤過喉嚨後,迫不及待的再度開口問她。
「你剛才說什麼?未婚妻?我哪來的未婚妻?你別聽那些莫名其妙的傢伙亂說話,我現在就去打電話叫他們過來把話說清楚,如果他們不肯過來就我們過去!」他怒不可遏的說,越講越生氣,彷彿快氣炸了。
「算了,幹麼為了幾個陌生人所說的幾句謊話氣成這樣,不值得。」她急忙起身拉住轉身要去打電話的他說。
「他們竟跑到這裡來對你亂說話,我絕不會原諒他們!」他依然怒氣衝天。
「他們說他們的,反正也影響不到我。你看他們走了之後,我還是一樣好睡又好吃就是最好的證明了,不是嗎?」她哈哈笑道,安撫著他的情緒。
「他們還對你說了什麼?除了那個該死的未婚妻外。」蕭御深吸一口氣,稍微控制了下自己的情緒後,重新開口問她。
丁綺玉猶豫的看著他,不確定該不該說實話,光是未婚妻一詞就讓他氣成這樣了,如果她告訴他那些人拿支票來打發她,要她和他離婚,離開他的話,他會不會在她眼前爆炸呀?
「嗯……」她沉思。
「不准說謊騙我。」他突然提醒。
「我話都還沒說,你怎麼知道我要說謊?」她皺緊眉頭。
「你的表情就是在動歪腦筋的表情。」他說。
「我才沒有動歪腦筋!」她抗議道。
「你敢發誓說,你剛才沒在想要不要說?或乾脆避重就輕,隨便說一點無關緊要的部份就好?」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直問。
「你怎麼會知道我在想什麼?!」丁綺玉瞠大雙眼,難以置信的脫口道。
「因為我比你自己還要瞭解你。」他催促她,「快點說,不要騙我。」
「好吧,但在我說之前,我要先申明一下。」她認真的看著他下但書。
蕭御不知道她要申明什麼,只能點頭。
「不管他們說了什麼或者做了什麼,對我來說都像在看戲,還有就是,我覺得這場戲還滿有趣的,讓我有往下看的意願,你可不可以不要衝動,先陪我看戲,直到我覺得無聊不想再看為止?」
蕭御沒有應聲,只是直勾勾的看著她,表情若有所思。
「可以嗎?」她眼巴巴的看著他,再問一次。
「如果他們膽敢傷害你一根寒毛,或者是害你受傷的話,我絕不忍耐。」他沉默半晌才不疾不徐的開口說。他有他容忍的極限,她必須知道。
「好。」她立刻點頭答應,只希望他能按捺住脾氣,別讓這件事破壞他們現在所擁有的平凡卻幸福的生活。
「說吧,他們對你說了什麼?」
雖然已經決定要告訴他一切,但到要真正開口說時,丁綺玉還是忍不住躊躇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開口將事情經過告訴他。
然後就見他的臉色越聽越難看,雙手的拳頭越握越緊,下巴也一樣繃得死緊。
「唉,大神夫君,放輕鬆點啦,我不是說了,我都把它當成戲看,它一點都影響不到我,看我好吃好睡就知道了?反倒是你這樣板著臉比較讓我受驚,晚上我若做惡夢的話,一定是你害的。」她緩和氣氛的嘟嘴道,想讓他放鬆些,但成效不彰。
「唉,你別繃著臉嘛。來,給大爺我笑一個。」她再接再厲繼續逗他。
「你是男的嗎?」他鐵青緊繃的臉終於有點鬆動。
「好,改一下。來,給姑娘我笑一個。」
「你還是姑娘嗎?」
「怎麼不是?」
「結了婚還能再稱為姑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