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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年的最初 第十六章 作者:林如是
    彷彿做了一場夢,夢裡水深火熱,刀插鍋煎。

    醒來後,乍入我眼簾的竟是嚴奇憔悴的臉龐!

    「銀舞,你終於醒了!太好了!」他歡喜又放心,說不出的感激高興,甚至帶著哽咽說:「你已昏迷了三日,我真擔心,萬一有什麼不測……太好了!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我茫然看著他,看著四周的一切。

    「這是什麼地方?」我的氣息尚很微弱,他俯身過來,聽後回答說:「雲舞殿。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了!你不知當我接到消息趠去時,遲了一步見你中毒在地,心中有多悔多恨!幸好賀堂及時先趕去——」

    那夜我失去知覺後,嚴奇隨即趕來。我被硬灌下去的毒湯雖吐出了大半,毒質入骨不深,但體內仍余有殘毒,經過太醫緊急診治,才勉強保住一條命,昏迷了多日才醒來。

    太醫留話,只要醒過來,性命就無大礙,此後只要靜養一段時日,待體內餘毒淨出,便可痊癒。

    嚴奇日夜守著病榻,衣不解帶,只守著我醒來。

    那日他拋下冊妃大典,自閉在上書房內,使得太后震怒不已,在嚴玉堂和春香慫恿下,遷怒於我,而下旨將我賜死。

    賀堂得知,冒死通知嚴奇,並及時攔阻,總算得我大難不死。

    在我昏迷這幾日,龍太得知事情原委,嫣紅為了他的性命前途,昧著良心與香兒及春香玉堂狼狽為奸,圓證她們撒下的滔天大謊,驚怒至極,不顧一切闖進宮對嚴奇說出一切。嚴奇明白真相,更加懊悔不已。

    他下令不准任何人接近雲舞殿,甚至連太后親至也被他嚴拒回宮,顯示他守護我的決心。他如此「大逆不道」的決心,震驚了太后和內宮,無不議論紛紛。

    「銀舞,原諒我,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將你囚入長門宮……我發誓我再也不會這麼做!求你看著我!原諒我……」他感情真誠,不像是在偽裝。

    嚴奇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敢作敢當,我非常明白,但宗武和老奶奶的慘死……。

    「我問你一件事,宗武是否是你派人殺害滅口?你為了你的帝位而不惜剷除異己?」

    「我——我嚴奇頂天立地,豈會做出這種天地不容的事情!」嚴奇回答得斬釘截鐵。

    「真的不是你?…….」

    真的不是他在背地裡主導一切嗎?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會產生如此誤會,但請你相信我,我銫沒有派人殺害宗武,更沒有為了王位意圖剷除異己,宗將王爺既然未死,我隨時可將江山交還予他——銀舞,我只要你,只要你在我身邊……」

    那是不可能的!我早已許諾宗將藩——我想說卻沒有力氣說出來。

    「別太勉強了,好好休息,太醫囑咐要你多休息!」他細心為我拉整被蓋。

    「更達呢?」我勉強拉住他的手問。這是我唯一的不放心。

    「他很好,不必擔心。等過兩日,你元氣恢復,我會讓他來見你。快休息吧!別再說話!」

    我默默看他一眼,相信他的話,安心地入睡。

    每日,嚴奇都守在我病榻前,親侍湯藥。在他細心照顧下,我身體很快就痊癒,恢復以往的力氣。

    這段期間,他比以前更加勤政閱事,頗得朝廷上下一致的讚賞,氣象清明。

    太后自是感到歡欣。嚴奇的倔強,破天荒地使她不得不低頭。她屢次派人傳嚴奇至長生宮,有意修好,嚴奇卻每藉故推托。

    「嚴奇,太后畢竟是你母親。她既然有意修好,你何苦如此!」事不關我,我大可不管,何況她欠我半條命!

    但這不是我報復的方式。不過,我也無意勸解,我只說一次,嚴奇聽不聽,就不關我的事。

    他沉吟不說話,沉默得令人窒息。

    隔兩日,太后又遣人催請嚴奇赴長生宮,這一次,連我也被催列在內。

    「太后傳銀舞公主有什麼要事?」嚴奇眉頭緊鎖。

    「啟稟上王,奴婢不知。太后僅吩咐要奴婢請上王和公主同赴長生宮,其餘的就沒有交代。」

    「你回稟太后,就說本主有要事在身,無法前去請安。」

    「啟稟上王,太后吩咐奴婢一定要請上王和公主赴長生宮——」

    「住口!就照本王剛剛所說的回稟太后!還不快退下!」嚴奇沉下臉,相當懾人。

    宮女不敢再多言,又不敢回去覆命,跪在地上拚命地磕頭,不多久就磕出一頭顱的血。

    事情與我無關,我乾脆退開,眼不見為淨。但我知道嚴奇不是鐵石心腸的人。

    太后久候不到嚴奇,又派人來請。如此來了三四人跪在地上拚命磕頭請駕,嚴奇終於歎了一聲說:「你們退下吧!本王隨後就到。」

    嚴奇雖然應允,但並不強求我隨行,我也無意前往。我不相信太后,也不敢將更達獨留在殿中。

    不料,就在嚴奇準備前往長生宮時,太后突然駕到,一干人全來到了雲舞殿。

    「兒臣叩見母后。」嚴奇不得已,上前請安。

    我站在一旁,沒有任何表示。

    我不是她的子民,對我而言,她既不是天也不是地,更不是什麼如神的存在,我不會惶恐迂腐的感拜叩謝她的「不殺之恩」。

    「放肆,你這是什麼態度?」嚴玉堂老沉不住氣地發怒。她與我生有天仇,視我如眼中釘,沒有道理地憎惡我。

    「罷了,玉堂。」太后說:「就免銀舞行禮了!」

    「母后——」

    太后揮揮手,轉向嚴奇說:「奇兒,本宮三番兩次派人請你到長生宮,你不肯去,我只好自己來了。」

    「兒臣不敢!兒臣是因為有要事在身——」

    「要事?」太后歎了一聲說:「我命人鴆殺銀舞,你對我心有不滿,是以避不肯見我,對吧?」

    「兒臣不敢。」嚴奇答得必恭必敬。

    太后又歎了一聲,搖頭道:「罷了!你那個脾氣,本宮也說不動你了。」她轉向我說:「銀舞公主,你就過來見過王后和貴妃娘娘吧!」

    我不明白她此舉的用意,正疑惑著,卻聽嚴奇狂喜歡欣興奮地顫聲說:「真的?母后?您肯接納銀舞了?多謝母后!」

    他先是彎腰揖謝到底,又跪拜磕頭,歡喜之情溢於言表。

    嚴玉堂和春香卻像是被蛇咬到似地,又驚又氣又怒,連連反對說:「母后,這怎麼行!您要三思,怎麼可以讓這個妖女入宮!她惹的災禍還不夠多嗎?我不同意!」

    我不作聲,冷眼旁觀,感到些微疑惑。太后此舉有什麼深沉的含意嗎?嚴奇何以狂喜至此?而嚴玉堂和春香卻如此氣急敗壞?

    「王姊,請你自重!銀舞是由銀龍守護的公主,不是什麼妖女,你若再出口不遜,休怪我不客氣!」嚴奇毫不客氣地斥責嚴玉堂。

    但他並無心與她計較太甚,眉開眼笑地,不斷催促我快謝太后,再去見過王后和嫣紅。

    「不行!我不同意!」嚴玉堂歇斯底里地大叫。「母后,您千萬別被這妖——給騙了!」她慌忙拉著春香幫腔說:「春香,你快幫忙勸勸太后啊!」

    「太后,您要三思。方士所言——」春香開口說不到兩句,即被太后阻止。

    「都別再說了!」

    「母后——」

    「玉堂,」太后說:「這就是你的不是!這件事王后和貴妃都沒有意見,你就給我少說兩句!」

    「可是——」

    「好了,別再說了!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太后搖頭不再聽她辯解,若有所思道:「銀舞是伴妖星出現,但她入宮之際,天上卻出現『五星聯珠』吉兆。奇兒又對她著迷至此,非她不要,甚至不惜為了她與我反目——算了!也許一切都是上天注定好的!銀舞既能讓奇兒為她不顧一切,為了大局著想,還是成全他們吧!」

    「銀舞,快向太后叩謝。太后答應讓你正式入宮,承認你的地位了!快!快向太后叩謝!」嚴奇頻頻催促我,掩不住滿心的狂喜。

    我終於明白太后的意思了。所謂「承認」,就是視我為王族一員,答應讓嚴奇納我為妃。

    嚴奇因為我,不得已與太后反目;太后讓步成全他對我的感情,是以他才如此欣喜若狂。

    我看著他們,搖頭後退。

    嚴奇對我好,深情癡心,我完全感受得到,也時有感動。但感情的事,無法如此一廂情願,我的心已給了宗將藩,我愛的也是宗將藩,怎麼能成為他的妃嬪!

    「嚴奇,我不能……」我搖頭。他應該明白。

    他臉色猛一陣蒼白,身形稍稍搖墜,黯然道:「我就不能嗎?我對你的心,蒼天可鑒!銀舞,我愛你啊——」

    「可是我——」

    「銀舞,」太后突然出聲說:「奇兒對你一片真心,為了你不計一切,你都已親眼所見,請別再折磨他,仔細考慮吧,我們走吧!」

    以國母之尊,太后這番話顯得極為低聲下氣。一行人魚貫而出。我別過臉,不忍再看嚴奇哀慟思慕的眼神。

    這場情究竟該怎麼算?我愛的是宗將藩,許的是宗將藩,必辜負嚴奇的真情癡心——只能辜負他了!我的心是屬於宗將藩的——我不敢想太多,怕會陷入感情的困擾,強迫自己入睡,不讓失眠的夜慫恿我動搖而陷入兩難的情地。

    迷迷糊糊睡到中夜,突然聽見小築的驚呼聲而驚醒過來。我直覺有事故發生了,跳起來衝到她房裡。

    「發生什麼事——」門開著,小築趴在更達身上悲傷痛哭。

    「更達怎麼了?」我衝到床邊。

    更達平躺在床上,四肢攤開著,臉色晦暗,殘留著痛苦的表情,床上一片凌亂,四處是掙扎過的痕跡。

    在他的咽喉處,有著明顯的勒痕,顯然是被人強勒致死。

    「更達!」我瘋狂地撲向他。「是誰?到底是誰這麼做?是誰?」

    我痛哭流涕,心中的悲痛不是眼淚即可洗刷。

    「公主……」小築泣不成聲。

    「小築,你可知道究竟是誰這麼心狠手辣?我絕對不饒過他!」椎心的悲痛,在我心中凝成一把恨的刀。

    「是……」小築吞吐半天,突然跪下去不斷磕頭,語無倫次地哭說:「公主,請你原諒小築!都是小築的錯!我不該……公主!我給您磕頭,請您原諒我——」

    「你起來說清楚,是誰殺了更達?」

    「是……」她又顯得遲疑,低著頭不肯面對我說:「是……上王……」

    「嚴奇?」我只覺得滿腦子轟轟地響,分不清驚怒,辨不明虛實,近乎歇斯底里地狂叫問:「為什麼?他為什麼要殺了更達?」

    劇烈的恨使我無法理智的思考,胸中那把怨恨的刀不斷想突胸而出。

    「究竟是為什麼?」我仰天吶喊。

    「那人說……是上王的旨意……因為公主……公主不肯答應上王的要……求……」小築仍吞吞吐吐的,頭越埋越忯。從我進來到現在,她一直這樣低著頭,未曾抬頭正視我。

    我滿心被狂燒的恨佔據著,恨不得立刻殺了嚴奇。

    「公主,您千萬別衝動!」小築急忙喊了一聲,抬起頭接觸到我的目光,反射地又低頭下去。

    不!我不會衝動——我要殺了嚴奇!

    「小築,」下了這個決心,我的心比蛇蠍還冷。「明天一早,你就去稟告上王,說我願意接受他的冊封。」

    「公主!」小築驚訝地抬起頭,第一次正視我。我不理她,丟下她茫然地走回內殿。

    隔天嚴奇得到消息,立刻歡喜的趕來。我不見他。等到那一天,再見他的那一天,我要親手殺了他!

    隨即,整個宮內都為冊立貴妃的事忙碌不堪,從上到下,都浸淫在一片喜海當中。

    嫣紅來了幾次,我也不見,太后、王后、龍太、賀堂……不管是誰,我全都不見。

    終於到了那一天。

    我在文武百官之前,被正式冊封為貴妃,接受萬人的祝福恭賀。嚴奇喜色溢於眉梢,我終於是屬於他的了。

    當晚,王宮設筵請文武百官。我一身艷麗華貴,靜坐在雲舞殿等待。

    小築在身旁侍候,看我一身華貴,又羨又慕,讚賞道:「公主,您真的好美!穿上這些華麗的衣裳,顯得更美,真的就像是天女下凡!」

    「是嗎?」我無動於衷,從枕頭底下摸出一把匕首,握在手中翻看。

    「公主!您拿這把匕首要做什麼?」小築的聲音又驚又駭。

    我沒抬頭,專注地看著匕首。

    「做什麼?」我反問一遍,自答道:「刀子是用來殺人的。我要殺了嚴奇!」

    「千萬不可!」小築驚呼一聲,衝過來想搶走匕首。

    門外傳來聲響,嚴奇來了。我推開小築,迅速把匕首藏在枕頭下。

    「你們都下去吧!」嚴奇進門後,摒退所有的人。小築頻頻不安地回首,眼神在哀求我別做傻事。

    終於只剩下我們兩人。

    他走過來,輕輕落在我身側,圍滿密密的情意。

    「銀舞,」他用發自內心的深情、感動人的聲音說:「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我等這一天等了好久好久,你終於屬於我的了!」

    我沒有說話,悄悄伸手到枕頭下。

    「銀舞……」他擁住我,搜尋我的唇。

    我摸索著,摸到匕首的首柄,用力一握,極快抽出來,朝嚴奇的後心剌下去——

    「公主,快住手!」小築突然闖進來,撞開我。力道一偏,僅劃破了嚴奇的衣裳,沒傷及到他。

    嚴奇驚魂未定,驚問為什麼。

    「為什麼?銀舞?你答應冊封,就是為了殺我嗎?」聲音到最後,顫抖得變調。

    「沒錯!我之所以答應與你為妃,就是為了殺你!」

    「為什麼?」如果心會滴血,我知道,他的心早已千瘡百孔。

    「為了替更達報仇!」我的心比他更痛。「你竟然如此心狠手辣!更達那麼小,你何其忍心殺了他!」

    最後一句我是咬著牙齒逼叫出來的。

    「我殺了更達?」他驀然一呆。

    我絕不再被他所騙,持著匕首又朝他刺去。

    「住手!公主!」小築拖住我,慢慢跪下來,哭喊著說:「更達不是上王殺的!跟上王沒有關係!公主,您快住手啊!」

    「你說什麼?」我愕然看著她。

    她仍死命地拖住我,哭道:「更達的死,跟上王絲毫沒有關係,上王根本是無辜的!是長公主帶人來,勒死更達的!」

    她抽噎著,繼續說道:「長公主反對上王立公主為妃,為了加深公主和上王之間的裂痕,使得公主恨上王,叫人勒死了更達,故意嫁禍給上王。她威脅我捏造謊言,讓公主信以為真,否則就要殺我滅口。我——我——公主!請您原諒我!」

    「你說什……」我看著她,又看看嚴奇,咚的一聲,手裡的匕首掉到地下。

    「這是千真萬確的事!上王深愛公主,小築不能讓公主誤會上王而殺……」她抽噎不停。

    「銀舞……」嚴奇舉步過來。

    殿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夾帶著一聲聲的「銀舞」呼叫。

    「宗將!」我不如思考,盲目地奔出去。

    嚴奇冊封我為貴妃,是朝中大事,京城四處,想必早已傳遍這個消息。宗將藩憂急如焚地趕來,而不顧身陷險境。

    「銀舞——」我聽到嚴奇在我身後追吼的聲音。

    「宗將!」我一意奔向宗將藩。

    早已有許多衛士聞聲圍過來,嚴奇急喝衛士攔住我們,卻無人應聲敢動。在那些衛士心中,宗將藩有著無比的威勢意義,是如神的存在,即使江山早已易主,仍是一樣。

    宗將藩帶著我,一路如出無人之境,直奔波碧湖。

    夜正深濃。波碧湖狂潮如海,巨浪不斷當空拍落下來,驚濤裂岸。陰風颯颯,綿綿密密的烏雲吹滿整個天空,籠罩著湖岸、樓閣、整個的大地。

    近到湖畔,我方見徐少康怔立在湖岸,呆望著波碧湖泅湧的波濤。

    「少康!」我奔過去。

    他如夢方醒,抓著我的手,興奮地指著由湖心不斷卷拱而起的漩渦說:「楊舞,你看,我們可以回去了!」

    狂浪拍碎在我臉上。自湖心捲湧出一輪漩渦,如漣漪一般擴卷而來,迴旋著詭異的深邃,激裂著銀白的閃亮……它在呼喚。踏進了那個漩渦,落入了那個墜落,一切就可以回到遙遠的零初。就像當初那個漩渦……

    「楊舞!」徐少康神情興奮地望著我。

    「銀舞——」宗將藩不安地喚我一聲。

    「銀舞——」第三聲呼喚在風中傳蕩,嚴奇單騎道來了。

    馬騎昂首嘶叫人立,不斷噴著氣。嚴奇下馬快步奔來,四個人成四方對望站立。

    「楊舞!」徐少康看著漩渦,再叫了我一聲。

    我緩緩搖頭。

    「為什麼?這不是屬於你的世界和時代,你留在這裡有什麼意義?」

    「因為……」我轉頭望一眼宗將藩。對徐少康說:「少康,我未曾告訴你,我曾失落在這個古代過……但澄死時,我那段平空消失的記憶與時間,就是失落在這裡。」

    「真的?」徐少康現出複雜、不可思議的表情。

    「少康,你快走吧,把我忘了——」我說:「別忘了你的家人在等你!你應該回去……」

    徐少康靜望著漩渦,沉默許久。最後,他轉頭問我:「我們還能再見嗎?」

    我仰首看天,回他一個微笑。

    「保重了,楊舞——」他緊緊摟抱住我,然後頭也不回地躍入不斷迴旋的深邃。

    「再見了……」我望著激爆成光點的銀亮,將他捲旋而去。鬢旁,猶著附著他殘存在我臉上的淚滴。

    「銀舞……」宗將藩伸出手。

    我走前兩步,回頭說:「嚴奇,原諒我辜負你對我的一片真心。我愛宗將,為了他而選擇留在古代。而他,為了我放棄江山——」

    「我也願為了你放棄江山啊——」嚴奇發出椎心的吼叫,想挽留——

    「我明白。只是我的心,早在我為宗將自刺時就許諾與他了。」我走到宗將藩身前,將手放在他的手。

    他牽引我上馬,對嚴奇說道:「嚴奇,我將『上清』交給你了!」

    嚴奇怔怔地望著我們,凝淚欲滴,淚光在眼裡打轉,如是波碧湖泛閃的銀亮。

    漩渦仍然不斷在迴旋,迴旋著詭異的深邃,激裂著銀白的閃亮——從最初到結束,一直。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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