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森斯望著手中的泥娃娃,心裡頭有一股說不上來的情緒;這眼前的泥娃娃是他整整花了三個月的時間雕塑完成的,事實上,該算是這幾千年來他最得意的作品了。
泥娃娃的雙眼玲瓏有神,表層的肌膚光滑得如真人一般;他一直說不上是什麼感覺,但眼前的這尊泥娃娃彷彿跟他有著某種默契似的,就算他還未贈與她生命,此刻的她仍像真人一樣,專注地凝視著他。
他低頭望了下手中的聖水,心中仍是一陣猶豫;這聖水是集合春天的第一顆露水所煉製的,當他將這露水滴在泥娃娃身上,則能贈與她生命,讓她去完成這三個月的使命。
但……
這幾千年來,看著無數的泥娃娃在三個月後個個化成了灰土,他的心頭也不無感觸,更何況眼前的這尊……
這尊泥娃娃的神情過於鮮活,他害怕她在人間會闖出大禍;不知道為什麼,他此刻竟有種不安的情緒。
想著,他再度歎了口氣,搖搖頭。「這幾千年來,我都這麼過了,現在又能有什麼選擇呢?」
說著,他輕輕地撒了手中的聖水在泥娃娃的身上,口中不禁默默地祈禱著:「只希望你能好好地享受這三個月的生命……」
當聖水慢慢地融入泥娃娃體內,這毫無生命的泥土在瞬間開始起了變化;只見這原本灰土的泥娃娃化成了一個女孩,靜靜地站在席森斯的眼前。
她的雙眼明亮有神,水汪汪的如泛著春天的露水,光滑的肌膚如凝脂般映著淡淡的玫瑰紅,而她的頭髮則烏黑的披在她的肩後……
席森斯嘴角泛起微笑;這泥娃兒果然像他當初所想的一樣,讓人又愛又憐。
「春天,」席森斯伸手撫上她細緻的臉龐,慈愛地又笑了聲。「你的名字叫春天。」
女孩望了望自己的雙手,一雙銅鈴般的大眼,彷彿仍在驚訝自己的存在;她動動手,又動動腳,不相信地又在原地跳了幾下,像在測試自己會不會因此而分解似的。
一會兒,她笑了,她的笑容如蜜似地甜到人的心頭,她的聲音如鈴般的悅耳,「我的名字叫春天!我是有生命……」
她興奮地吻上席森斯的臉頰,使得他慈愛的臉因此而掠過一抹紅暈。
他輕咳了聲,這才又接口輕道:「你的責任是要到人間去製造春天,你只有三個月的……」
「我知道!我知道……」春天興奮得幾乎聽不進任何一件事,只顧著此刻,她是有生命的……「我只有三個月的生命,而我必須去製造春天。可是,席森斯,我是有生命的……」她高興地在他身前漫舞,彷彿沒有一件事比現在更來得重要。
席森斯無奈地笑了,而每一個重獲新生的泥娃娃都是如此的興奮;可是,過了三個月之後呢?
他搖搖頭,只怕未來的日子,連他都不敢想了
☆☆☆
日本東京
「我們去那邊看花吧!」
一群女學生匆匆地自蕭啟煒身邊擦身而過,他回了頭,露出微笑,再度繼續自己的腳步。
三月是日本人春的季節,也是正值百花盛開的季節,所以在日本的大街小巷中,都不難看到各國遊客的行蹤,而他當然也是其中之一。
第一次來到日本的他,對日本可是一點也不熟悉,只不過想暫時拋開工作的壓力,又貪著朋友廉價販售日本來回機票,所以他也就莫名其妙地來到了日本東京。
他朝四周再度巡望了一會兒,不自覺地再度揚起了一抹性感的笑意;從來都沒有想要到這個國家的他,如今踏上了這塊土地,不禁為命運的安排而感到好笑
以往,日本一向不是他的旅遊目標,這次卻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卻莫名其妙地踏上這塊土地,那種感覺就好像在冥冥之中,有個聲音不斷地催促著他非要來這個地方一探究竟不可。
他望了下身旁的高樓大廈,除了林立的霓虹燈上寫的是日本字之外,說真的,日本跟台灣實在沒什麼兩樣……
想著,他又笑了,這次的日本之行,簡直就像個笑話一樣!真不知道接下來的這一個多月的行程,他都要待在這個像台北的城市,還是明天就該整理行囊,回台北繼續工作?
「對不起。」
一個女孩再度自他的身旁擦身而過,她抬起頭朝他望了一眼,這又低下眼瞼,羞澀輕笑地擦身而過。
望著她遠去的身影,蕭啟煒禁不住的又是一股笑意;今年二十六歲的他,有著一百八十幾公分的身高和一張剛毅性感的臉孔,明顯的五官及性感的雙唇,總讓人不禁想回頭望他一眼。
雖說他早已習慣別人注視的眼光,但看到日本女人這副畏畏縮縮的模樣,他還真是有點不習慣。
他笑了笑,再度繼續自己的腳步,難得放自己這麼一個長假,他該好好地享受這一個多月的日子才對!
「砰!」
一塊黑影不偏不倚地朝他臉上的方向衝來,在他還來不及做任何反應之前,整個人早已讓這黑影重重地擊倒在地上。
「老天,」他昏眩的低吟後,隨手撫上自己的鼻頭,感覺眼前像是在冒金星似的。說真的,長這麼大以來,還沒有讓人這麼折騰他的臉過。
他睜開雙眼,慢慢地拉回自己的視線,卻見一個女人大刺刺地的跨坐在他的胸前,一對細緻的柳眉,此時正困惑地輕蹙著。
若不是兩人以這樣的方式作為見面的開場,蕭啟煒發誓,眼前的女人會是他見過最美麗的女人……
她的美是種讓人說不出口的感覺,她的肌膚白皙的泛著一股淡淡的玫瑰紅,五官有種畫般的細緻,小巧的嘴巴讓人不禁想一親芳澤,而那雙烏黑的大眼竟像泛著海水般地清澈、靈活。
他完全看傻了,雖說他的工作讓他見識到不少的明星、模特兒,但他仍然確定,他再也找不到比她更有靈性的女人了。
「好痛哦!」女人在一陣蹙眉之後,終於嘟著嘴咕噥了一聲。
蕭啟煒笑了,這個女人竟然連聲音都如鈴聲般悅耳,他緩緩地坐起身子,眼前的這個女人正巧不偏不倚輕觸著他的胸口;他想,他喜歡這種與她親近的感覺……
「這樣坐在我的身上,該喊痛的應該是我吧?」雖說如此,他的語氣中仍掩飾不住那股笑意,眼前這個女人輕得讓人感受不到她的重量。
意識到自己的失禮,女人的臉在霎時變得如番茄般嫣紅,她急忙從他的身上站起身,卻讓他的手牢牢地抱了住。
見自己根本就站不起來,女人不禁又輕鎖眉頭。「你這樣抱著我,我怎麼站得起來?」
蕭啟煒笑了。「我想,我喜歡你這樣坐在我身上。」
女人伸手輕輕地支開他的胸膛,這又接道:「快點讓我起來,我的時間不多了……」
「是嗎?」他挑起眉,又是一抹性感的笑容。「那麼……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就放你走。」
來來往往的路人都不禁朝他們投來有趣的眼光,但此時,除了眼前的這個女人,一切的事情彷彿都顯得不重要。
「問題?」女人微側著頭,彷彿聽到什麼新名詞似的問了聲:「什麼叫『問題』?」
蕭啟煒笑了,再也見不到比她更會裝傻的女人了。
他清了清喉嚨,這才又輕道了聲:「其實,也不算是個『問題』,只是想知道你叫什麼名字罷了。」
「名字?」女人想了一會兒,這便還給他一個甜蜜的笑容。「春天,」她的聲音如蜜似的甜到他的心頭。「我的名字叫『春天』。」
「春天?」若不是她臉上專注的神情,蕭啟煒會認為她只是在跟自己開玩笑。「好奇特的名字。」
春天露出滿意的微笑。「因為我只屬於春天,所以席森斯就乾脆叫我春天。」
只屬於春天?蕭啟煒不知道她到底在說些什麼,但他必須承認,他非常喜歡這樣聽她說話。
他伸手輕撫她落在臂膀上的秀髮,更加驚訝於那烏黑的秀髮中如絲般的觸感。
「你幾歲?」他又問,仍無法相信眼前的這個女人竟處處牽引著他的情緒……
但他的問題卻讓春天再度蹙起了眉頭;幾歲?她不懂,為什麼眼前這個男人所說的話,老是讓她有聽沒有懂,多久算一歲?一年算一歲嗎?那麼從她出生到死亡不就不滿一歲?那麼,一天就算一歲嗎?
她仔細地想了好一會兒,這才肯定的給了他一個答案。「七歲!我現在七歲,明天我就八歲了!」
她伸出兩隻手,七隻手指直直地擺在蕭啟煒的眼前,竟讓他有種被騙的感覺;這個名叫春天的女人,怎麼看也不像是個七歲的小女孩,而她竟然告訴他,自己只有七歲大?
「你一定是在開我玩笑吧,你怎麼可能只有七歲大,那我豈不是只有八、九歲而已。」
見他不相信自己說的話,春天再度嘟起她小巧的嘴巴,真不知道這個男人既然不相信她,又為什麼老問她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
她一鼓作氣地站起身子,而後使力地朝他做了一個鬼臉。「不相信就算了,我沒時間跟你耗了,再——見。」說罷,轉個身,便一下子消失在人群之中。
待自己再也見不到她的身影,蕭啟煒抬頭望見路人莫名的眼光,這才拍拍屁股,自地上緩緩地站起身。
這個女人……
他揚了揚嘴角,說不上心頭那股莫名的愉悅感,只知道長這麼大以來,沒見過這麼有趣的女人。
他的身旁彷彿仍隱隱約約殘留著她的餘香,他下意識地嗅上剛撫過她秀髮的手,細細地享受著環繞在指間的餘香。
這味道,像玫瑰、像百合、像水仙,也像紫羅蘭……他笑了一下;說不上來,只知這個女人身上泛著花香,而且輕易地擺盪著所有男人溫柔的情弦。
望著她離去的方向,蕭啟煒不禁感到空虛;看來,想要再見到她,真的要靠運氣了……
☆☆☆
「Vincent!」
一聲細緻的叫聲拉回了蕭啟煒遠走的思緒,他回頭看,只見一個日本女人緩緩地朝他的方向走來。
「由美子,」他盈了一個笑意,這才站起身,禮貌性的為她拉開一旁的椅子。「好巧,在這裡也碰得到你。」
「可不是嗎,我剛剛還不確定是不是你呢!」她說著,優雅地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在向侍者點了杯咖啡後,隨手為自己點了一根煙。
望著她點煙的樣子,蕭啟煒沒有再接口,只是淡淡地盈著一抹笑意;由美子是他去年合作過的一個日本模特兒,長得白白淨淨,身材也不錯,對一個日本人來說,長得的確稱得上美人;只是……怎麼也不合他的胃口。
雖然她三番兩次的對他示意,只可惜,他這個人一向有個壞毛病,沒興趣就是沒興趣,就算她脫光了站在他的眼前,他還是一樣沒興趣。
想著,他不禁覺得好笑;以這種超乎常人的審美標準,真不知道自己要到什麼時候才交得到女朋友?
「到了日本來,怎麼也不打個電話給我?」
她的話,再度打斷了蕭啟煒漫不經心的思緒,他抬起頭,又是一個淺笑。「沒想到那麼多,只是來度個假罷了。更何況……決定得很突然,什麼也沒有準備,更別說是打電話給誰了。」
「你還是可以打電話給我的經紀公司啊!」她不滿地嘟囔。
「我想,你應該很忙,所以也就不打擾你了。」他客氣有禮地道。
「是嗎?」她輕噘起一張小嘴,好一會兒才又接口:「那你這一次來日本,準備要待多久?」
他聳聳肩。「還沒確定……可能很快就會回去了,也可能待上一個多月。」他自己也不知道。
「那麼,可以住在我那邊啊!」她細白的手輕輕地撫上他放在桌上的大手,整個身子微微地朝他的方向傾近。「反正地方很大,隨時歡迎你過來。」
見她的動作,蕭啟煒巧妙地抽回自己的手;自己差點還忘了一件事,眼前的女人非常的主動,再不走,她可能整個人都要貼上來。
「我已經找到住宿的飯店,所以不打擾你了。對了,」他佯裝望了眼自己的手錶後又接道:「我還有點事,可能要先走了,改天有空再撥個電話給你吧!」說罷,他才剛要起身,便隨即又讓由美子的手抓了住。
「等等,」她說,隨手自皮包裡拿了張紙,寫了排號碼後遞給他。「這是我的電話,你隨時找得到我。記得,」她又拋了個媚眼。「我會一直等你的電話。」
若不是當著她的眼前,蕭啟煒鐵定會抖掉一身的雞皮疙瘩;但他仍是收下她遞過來的紙條,還給她一抹性感的微笑。「我會打個電話給你的。」
話才剛說完,他便朝她點個頭,轉身匆忙地往大門口的方向走了出去。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由美子再度揚高了嘴角;以前在台灣的時候,他總是對她冷冷淡淡,可是,現在他可是在日本……
想著,她不禁又是一陣得意。她相信,她一定有辦法讓他完完全全的屬於他由美子一個人。
☆☆☆
夜晚,讓整個東京有著霓虹閃爍的美。
蕭啟煒深吸了一大口氣,如釋重負般的一陣滿足;這春天的晚風有種淡淡的溫暖,讓人的心情也跟著莫名地愉快了起來。
習慣於日夜顛倒,異常忙碌的他,難得一次休假,竟感覺自己像是整個人被解放似的,連走路都覺得輕快。
來日本第二天了,這也放棄了原本打道回府的念頭,他發現,其實在日本,還有許多日式古堡,或是花季可以欣賞。或許明天,他就該搭個車到大阪去晃晃。
想著,他再度慢慢地踏著自己的腳步。如此毫無目的地四處亂逛,和這忙碌的街頭相比較之下,他也顯得格外的悠閒自在。
沿著小公園旁的路慢慢走來,連呼吸的空氣都跟著新鮮了起來。他隨意地巡望了一下四周,沒一會兒,便讓一旁的人影吸引住了。
那個女人……
他笑了,從來不曾預期自己還會再遇見她,日本這麼大,而她竟然再度出現在他的眼前,難道,真的是上帝注定讓他們相遇嗎?
在他還未發覺之前,自己早已朝著她所在的位置前進……
望著一朵朵的牡丹花在自己的掌中盛開,春天滿意地露出了笑容,她隨手輕點了下一旁的花苞,只見另一朵牡丹沒幾秒鐘的時間便成了一朵鮮艷的花,她再度得意地揚起嘴角。
她喜歡花兒盛開的感覺,喜歡草兒輕磨著腳掌心的感覺,喜歡微風中透著淡淡的青草味、花香味。
雖然席森斯再三叮嚀,她只有三個月的生命,但,她就是春天,她告訴過自己,要好好的放縱這三個月的生命,享受生命的每一刻,所以她要所有的花兒都為她開放、為她歡唱……
她舉起雙手,閉上雙眼,感受著微風在臉上彈奏出柔美的樂章,她旋轉、漫舞,沉浸在瀰漫的花香之中。
她將整個身子毫無顧忌地往後仰,期待自己能仰躺在青青的草地之中,但身子才一倒,她整個人卻隨即讓一雙強而有力的大手抱了住。
「我不知道原來天使都這麼不怕死。」他踢開一旁的石頭,順勢將春天一把擁進懷中,這不怕死的春天,險些就跌在這塊石頭上,要不是他及時趕上,他可能真的永遠見不到她……
倚偎在他結實的胸口,春夭回頭望了眼身後的人影,竟是昨日見到的那個男人時,她的心情突然感到莫名地愉快。她再度盈了一抹蜜似的笑,這才又緩緩接道:「……我不是天使,我是……」
「春天。」
他為她接續了未完成的句子,只見她微笑地點點頭,這又說道:「天使是不會死的,而我……只能活到九O歲。」
蕭啟煒笑了,不懂她到底在想些什麼。「再多活個十歲不就長命百歲了?可沒有人真的想活得那麼老哦!」
春天抬頭一個噘嘴,賭氣地離開他的胸膛輕道:「你不會懂的!」說罷,這便舉步朝別的方向走去。
只是,還不待她走幾步,她纖細的手隨即讓他握了住。他將她拉回自己的眼前,慢慢地感受著她五官的細緻。
「我從來沒有看過像你這麼美麗的女人,像是……」他說不上來。「……用筆,畫出來……」
她什麼話也沒說,只是張著一雙烏黑的大眼,無辜地望著他。一直過了許久,才見她緩緩地開口輕道:「『畫』是什麼?」
蕭啟煒先是一愣,隨即便揚聲大笑;「畫」是什麼?哈!他差點忘了眼前的女人簡直單純得像張白紙。
他伸手輕點她小巧的鼻頭笑道:「『畫』就是用來形容像你這樣的女人……」
她還是不懂。「那是件好事?還是件壞事?」
他完全沒轍了。「什麼叫好事?什麼叫壞事?」他只是找個形容詞來形容她罷了,哪有所謂的好壞事?
只見春天睜著銅鈴般的大眼想了好一會兒,便認真地解釋給他聽:「『生命』是好事,『死亡』就是件壞事;『花開』是件好事,『花謝』就是件壞事。你說『春天』像『畫』一樣,到底是件好事還是壞事?」
蕭啟煒笑了,他無法理解她這小小的腦袋瓜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他無奈地搖搖頭,這才又接口:「美得像『畫』是件好事,但是如果美到讓人心疼,那就是件壞事。」
「你的心會疼嗎?」她關心道。
蕭啟煒的神情溫柔地望向她,若不是因為這只是第二次見到她,他鐵定會緊緊地將她擁進自己的懷中,再也不會讓她離開自己一步。
這樣的女人,究竟叫他該如何捨得。「如果見不到你,我想我會開始心疼。」
只見春天放心地回了他一個笑容。「那就站在你看得到的地方就好了。」
可不是嗎?他在內心一陣淺笑,若真是這樣,他不就成了「戰慄遊戲」裡的殺手,非得將她五花大綁起來不可了。
一會兒,他意識到她赤裸的雙腳,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你……都不穿鞋的嗎?」
「鞋?」又是一個問句,她朝他視線的方向望了去,這才會意地舉舉自己的腳笑道:「草,軟軟的,好舒服,我不喜歡那個,」她指指蕭啟煒腳上的鞋子又接道:「硬硬的又像船的東西。」
是嗎?他低頭望了下自己的雙腳,頓時覺得穿鞋是種累贅似的,竟也跟著不自在了起來。
鐺——鐺——
遠方再度傳來一陣報時的鐘聲,蕭啟煒看了下自己的手錶,這才頓覺時間的飛逝,他再度抬頭望向眼前的春天。「這麼晚了,你也該回家了吧?」
「家?」她又皺起了眉頭。「什麼東西?」
他不懂。「那你都睡在哪裡?」
「睡?」她更不懂了。「又是什麼東西?」
蕭啟煒翻了翻白眼,此刻的他感覺像是在為一個嬰兒上課似的,講什麼,她一個字也聽不懂……
「走吧!」他放棄了解釋的念頭,將她一把抱了起來,跨步走出公園為自己招了輛計程車。「看來,你就暫時跟我窩在飯店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