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愈來愈受到重視的外國節日,漸在國內蔚為風潮,商人的腦筋動得很快,企畫出一連串應節商品,舉凡巧克力、香水、鮮花等層出不窮,消費能力充裕的都會男人,也很甘心的掏出荷包,為心愛的另一半購置一、兩樣小禮物博取對方歡心。
反正各取所需,地球能不滅的原理也在此。
朱新堤應該是今天最忙碌也最幸福的女人了,她收到無數的鮮花和包裝精美的進口巧克力,夾帶著各種示愛的香水卡片,雖然這些都是純然的物質,卻也夠令人羨慕的。
從早忙到晚,俱樂部裡不會因為情人節而停擺,相反的,為了討愛人驚艷的眼光,每一個女人都卯足了勁,護膚、修臉、洗三溫暖加上化一個賞心悅目的妝,這些事足以耗掉女人生命中二分之一的時間,但是無妨,女為悅己者容,花費再多時間和心血,對女人而言都是值得的。
而男人對女人的報酬,總是由她們付出的多少來決定。
白天的工作總算落幕了,這個醉人的夜,卻剛展開。
新堤在個人休息室裡換上華倫天奴的晚宴裝,她淡掃娥眉,搽上聖羅蘭六號唇膏的唇煥發著誘人光彩,那排密密長長的睫毛,毋需刷上睫毛膏都已無比動人。
她是欣賞自己的。
有哪一個女人能像她如此富有光澤?
她在嘴角勾起一抹屬於得意和縱容的笑意,敲門聲響起,何斯愉懷抱著一束香水百合走進來。
「朱小姐,又有妳的花。」何斯愉將花束擱在桌旁,新堤從鏡子裡掃了那束花一眼。
「哦?誰送的?」新堤一面戴上耳環,一邊漫不經心的問。
又是個有婦之夫吧!喜歡她的男人,十之八九都是已婚男人,那些年輕的小伙子是不會對她這風情萬種的女人產生興趣的。
「是古先生,三雅的古副理。」斯愉的眼神裡帶著一絲戲謔的笑意,本來嘛!誰會想到像古律明那樣看起來類似公家機關的人居然會浪漫的送花?
「有留言嗎?」她還是心不在焉的問。
「附有一張粉紅色精美卡片。」斯愉調侃的回答。
「念出來。」新堤毫不避諱的說,這種情書,她有一整個櫃子,多的是沒有拆封就直接丟進去的。
斯愉拆開信封,她清了清喉嚨,掩藏不住笑意的說:「我念囉!」
「念就念,幹嘛故作神秘?」新堤懶洋洋的說。
斯愉轉動著眼珠子}i家槐菊跅颻睿骸膏牛欽餉蔥吹模榱B覽齙男碌絛】悖楷畛繷蛌e雷ゅw怕擅骶瓷稀!?
「就這麼幾句話?」新堤挑動眉端,像是聽到天方夜譚。
「是啊!就這幾句。」斯愉忍著笑回答。
「真土!」新堤終於罵了出來,「他以為這是什麼年代啊!還青春永駐?難道他不知道我開的是美容坊嗎?是不是在諷刺我?用這麼恭敬的語氣,他以為是在回國父的信啊!」
斯愉噗哧一聲,笑得不能控制。
「朱小姐,我看這個古律明是拘謹太久了,一時之間很難改過來,你別生氣。」斯愉很難得,居然幫著古律明說好話。
「我才不會跟那種沒見過世面的人一般見識呢!」新堤刻薄的批評,「改天叫他帶他老婆來做做美容保養吧!跟那種人過日子,也光鮮不到哪裡去,亮麗我想是更談不上了。」
斯愉好不容易止住的笑意又被新堤引得開始氾濫了。
新堤總是這樣,像是除了她以外的女人都只會煮飯打掃似的,只有她最明艷最動人,千軍萬馬也比不上。
「要不要我打個電話過去道謝?」斯愉玩笑歸玩笑,還是不忘公式化的添上一句。
「電話當然是要打囉!不過,不是你打,我親自打。」新堤得意的說:「給他一點溫柔,畢竟三雅現在是我們合作的大股東,沒有古律明,就少了很多方便。」
「我看,還是幫你準備一份回禮送過去吧!」斯愉周到的說。
新堤神秘的一笑說:「不必了!送禮物還不如我約他吃飯來的叫他高興,何樂而不為呢?反正我沒有損失。」
「跟他吃飯,你受得了?」斯愉皺起了眉頭,心想:若換作她,她可不能忍受。
「應酬嘛!台詞還不是都一樣?只是人換了而已,沒什麼不同。」新堤非常通情達理,她從來不會跟自己的鈔票過不去,能夠讓客戶滿意,只要能力所及,她都會全力去做。
「那麼今天呢?你跟哪一位共享燭光晚餐?」斯愉笑吟吟的問,對於新堤的情事,她特別感興趣。
「當然是周先生!至少今天以前他的表現都沒有讓我失望過。」新堤抬起睫毛,給斯愉一個神秘的眼神,那向上彎的嘴角,充滿了俏皮的笑意。
是的,一個男人如果讓女人稍微產生吝嗇的抱怨,那麼,他就不會得到這個女人的尊敬。朱新堤要的,向來是闊綽的男人,也是已婚的男人。
這種男人不會有天長地久承諾的麻煩,她已得過天長地久承諾的教訓。
今天晚上,新堤跟周漢原約會。
周家經營飯店及航空事業,名列成功企業家雜誌評論之冠,誰都知道他的妻子邵予霞是印尼木材大王的獨生女兒,能幹貌美兼而有之,他為周漢原生的一雙兒女都是耶魯大學的高材生,應酬交際的手腕更是高桿,賢內助的封號可能就是為這種女人所發明的。
周漢原的現任女朋友是朱新堤,這也是人人都知道的事。
他們公然出雙入對,毫不避諱的在雜誌封面出現,他的轎車更是常停在名媛的門口,而各個上流社會的宴會中,更是少不了手挽朱新堤的周漢原。
新堤對男人的魅力也在此,她從來不要求當個透明人,而那些偷腥的男人卻忙不迭的要將她現寶,完全無視於他們妻子的存在。
今年情人節,周漢原訂了「雅宴」的位子,他除了大束鮮花以外,還遞了一個精緻的首飾盒給新堤。
用金錢堆砌而來的愛情,對新堤來說特別迷人,也特別有保障;對周漢原來說,這可能是最容易的方式,他給不起任何女人名分,錢倒是多的揮霍不完,雖然他知道新堤的品味奇高,這反而更加深了他的興趣,也許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
「喜歡嗎?」周漢原輕輕握住新堤的手,深情款款的問。
她牽動嘴角,望著他笑,「只要你送的,我都喜歡。」
這當然不會是真話,周漢原不會不知道,他擁有過的女人太多,什麼是真心什麼是假意,他非常清楚,但是,對於新堤,他純粹是一種迷戀,不管她是敷衍也好,是真心也好,他都愛聽。
這是一種奇怪的心態,他喜歡看到新堤待在他身邊,喜歡能隨時招來旁人艷羨目光的滋味,更重要的,新堤是個教人無法自拔的女人,上了她的癮,很難戒除。
「這次到巴黎,我特別吩咐訂作的,保證全世界沒有第二套這種珠寶。」周漢原炫耀的說,像是在保證他的愛情。
新堤把眼光落在他的臉上,幽幽的說:「你心裡有我,我就很高興了,實在不必花這個錢。」
「那怎麼行?」周漢原對她耳語著,「我知道你喜歡這個睥子的首飾,你開心,比什麼都重要。」
「漢原。」新堤柔柔的叫他一聲,接著重重歎息,眼神迷濛的問:「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因為我愛你呀!怎麼問這種傻話?」他緊擁了她一下,溫柔的說。
新堤偎在他懷裡,享受著彼此傳來的體溫,她一邊不安分的撥動著他的領帶夾,一邊轉動眼珠,自在的巡視著別桌客人的卿卿我我。一心兩用,是她很早以前就學會的事。
當新堤懂得同一個時間並非只能做一件事情時,她就開始知道不必過於在乎某些事。
然後,她驀然的被一個剛進門的男人吸引住了目光。
她張大了眼,一瞬也不瞬的看著這個距離她不遠的男人,如果說上次那個背影只是有些相似罷了,那麼,現在這個正對著她,對身旁女伴充滿體貼笑容的男人,絕對是「他」。
她不可能認錯!新堤想著,縱然已經隔了將近十年,而滄海已桑田,她也不會輕易將他忘記,畢竟是她有愧於他。
是他,他還是那麼從容,合身的西裝將他的身材明顯的標榜出來,歲月一點都沒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跡,他的眼神向來充滿了犀利和探索。
他是天之驕子,有足夠的環境供他揮霍,環境的優渥也造就了他的卓越不凡。
新堤微微將頭側埋在周漢原懷裡,因為,「他」向這頭靠近了。
而顯然的,他根本沒有注意到新堤,只全神貫注挽著他身旁的那個女人,一個美麗且雍容的女人。
他們往樓上去了,他還是走得那麼自然優雅,新堤暗暗鬆了口氣,她可不想在這個時候上演什麼樓台會,時間已不同於往日,她不再是處處受限於家風的千金小姐,也不是那個被主宰、被安排的朱家女兒。
她是朱新堤,名媛時尚負責人,有一身的光彩在綻放,有耀人的本錢等著男人逐鹿,有大把追求者在獻慇勤。
往事,不能介入她的生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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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展婕第一天到徐氏機構上班,化上淡妝,換上頗為正式的粉菊色套裝的制服後,她將長髮在腦後清爽的挽起來,配上一副秀氣的珍珠耳環,變成了有一絲絲柔媚氣息的小女人,那股屬於她這個年紀的稚氣驟然消失。
她就是要這種感覺。
很奇怪,她從來不以為被稱讚為純真是件好事,相反的,如果有人說她充滿純真性格,她會覺得很可恥。
提起大小適中的公文包,雖然裡面除了一些隨身攜帶的女性用品之外,什麼文件資料都沒有,但她還是堅持在開始上班前去買了一個女強人才會用的公文包,
她非常有正確的工作態度,不要太隨便。
能夠進入徐氏機構工作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又是像她這種兼職人員,頂多只能被安排到人事部門或是業務部門當個助理就要偷笑了。
但是,朱展婕是不同的,她相當年輕,還是個大三的學生,可以說沒有任何工作經驗,卻憑著聰慧被錄取於廣告傳播部,並且工作時間還可以配合她的課程,絕對不會有衝突。
展婕的好友小珊在知道她的被禮遇之後,曾又妒又羨的逼問她,「你說,錄取你的主管是不是男的?」
「是啊!」展婕笑了笑,不置可否,「怎麼樣?」
「那就對了!」小珊拍了她大腿一下,一個「不出所料」的表情馬上浮現,「我就知道,只有男主管才吃妳那一套!」
「哪一套?」展婕還是笑,她太清楚小珊的個性,胡亂分析、推敲錯誤是她的生活特色。
「美色啊!」小珊理所當然的揚起眉。
「真服了你想的出來。」展婕敲她的腦袋瓜子,懶洋洋的說:「這麼大一個機構,你以為別人都是白癡嗎?沒有實力,遲早被掃地出門,我和你打睹,我會做出成績來,而且令你刮目相看!」
小珊斜睨著她,不以為然的說:「何必呢?真弄不懂妳耶!又不是環境不好,你家那麼有錢,你又是最小的女兒,幹嘛有自家的江山不去坐擁,反而喜歡去看人家臉色做事?」
展婕不以為忤,牽動著嘴角微笑,「人各有志,有錢是一回事,不是有錢就可以醉生夢死,我朱展婕有自己的理想,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懂嗎?」
雖然小珊還是一臉不解,但是,展婕就是決定要這麼做了,不管旁人怪異的眼光。
她從來只做自己。
像這個時候,她早早到了公司,正確的上班時間是九點,而現在,只有八點二十分。
徐氏機構第二十樓,高級主管及企畫部門的辦公室,此時正靜悄悄的一點聲響都沒有,太安靜給人一種時光倒流的錯覺,冬日的陽光很亮眼,這是展婕所喜歡的。
沖了一杯咖啡,她坐下來開始專心的看公司簡介及創始資料,所有基本該知道的,她早有腹案。
像任何一位讀法律系的准律師一樣,朱展婕的頭腦精明又冷靜。
時間很快的溜過去,陸陸續續有人打卡進來了,展婕以微笑招呼,每個人都很友善,她很明白,泰半是因為她的容貌。
有一張美麗非凡的臉龐是無法讓人產生敵意的。
她很專心,完全忽視新同事對她的注目禮,如果花時間在這上面,她肯定會忙呆。
報到手續很繁複,一個享譽國際的大機構還是免俗不了把簡單變複雜的流弊,這點她可以體諒,凡事都沒有十全十美。
她被安排到一個靠窗的位置,一個她很喜歡的位置,陽光點點透過帷幕玻璃灑落,好像可以看到世界,也使人感覺精神抖擻,展婕全心全意,刻不容緩的開始工作,她的臉孔融合了熱忱及不馴。
十點多,開放式的辦公室裡突如其來一陣騷動,展婕從文件裡抬頭一看,眼前走廊上一個穿著深藍色西裝的男人正面帶笑容的回答眾人的問好聲,他微微頷首,氣度自如,像個君王。
「他是我們總裁,徐先生。」坐在展婕旁邊負責廣告的葉孟主動的向展婕介紹。
「哦?」展婕輕佻起眉,眼神跟著他。
原來是他!展婕的心裡泛起團團漣漪。
「徐先生通常在十點半左右進辦公室,除了他出國藿貔~務以外,風雨無阻。」葉孟又好心的把情報提供給展婕。
「這是他自己的公司嗎?」展婕輕描淡寫的問。她心想:如果是,還真不簡單,一個人統領這麼大的國際集團。
「應該是吧!」葉孟聳了聳肩,不經意的說:「公司的事都是徐先生說了算數。」
展婕沒有再問下去,徐聖遠已經進入總裁辦公室了,他的臉孔卻清楚的浮現在展婕腦海中,那個下雨天,他但笑不語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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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多月過去了,展婕非常習慣這種忙碌的工讀生活,她優遊其中,盡情體會充實,在學校與公司之間穿梭,許多大學生所過的腐化誘惑日子被她杜絕於心門外。
今天,又是最早一個到公司,進入茶水間,她照慣例要煮一壺咖啡,讓香氣甦醒精神,同事裡有許多咖啡狂,她並不寂寞。
手捧咖啡杯,溫熟傳遞到手心,她站在玻璃窗前眺望著這個城市,四周的空氣彷彿微涼,顯得安靜而和諧,湛藍天空裡有浮動的雲,像一條時間的河流,緩緩而過。
一個杯碟碰撞的聲音驚醒了她,她回過頭,難得有人跟她一樣早。
她看著身旁這個安靜的男人,是的,安靜,很奇怪,出於第六感,展婕就是覺得這個男人是一個只沉默做自己的事,而擺明了不願與他人交談的人。
「你早。」展婕看著他,出於同事之誼,她很普通的問候了句。
斐辛馬虎的掃了她一眼,對她的問候並不怎麼起勁,他隨意的點了點頭,逕自倒了杯咖啡。
展婕好奇起來,她愈挫愈勇的精神又開始發揮了,血液裡那份冒險的鬥志不露痕跡的展現。
「你是新來的同事嗎?」她搜尋著記憶裡的片段,三振出局,記憶裡,沒有這個人。如果他不是新進同事,就是十九樓以下的同事,二十樓裡的人,她已經全部混熟了。
斐辛微微一楞,這是什麼人?居然不知道他。
「不是。」他冷淡的眼神像是在告訴她,他很不耐煩。
「那麼,你在哪一個部門?」展婕像個小檢察官似的發問。
「跟你有關係嗎?」斐辛反問,不是輕蔑睥睨,而是覺得無聊。
展婕看著他,倒也乾脆的答:「沒關係。」
斐辛滿意這個答案,他點點頭,理所當然的沒有回答展婕的問題,拿起咖啡杯,與她擦身而過。
怎麼會有這種人?他的架子倒是很大啊!展婕側著頭,有絲不悅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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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葉窗開啟了一半,徐聖遠坐在辦公室裡優閒的看著企畫書,他的嘴角微微牽動著,丁荷送進來的冰茉香綠茶令他精神為之一振。
他一直不以為中年的成功人士只能喝鳥籠茶和黑咖啡,就像他不習慣抽煙而喜歡偶爾到夜總會跳上一整個晚上的舞一樣。
這是一份相當精采的企晝書,再三翻閱攤開在桌面的資料,他不禁拍案叫絕。
新的觸角、完全的新鮮。
已經多久沒有看到這麼叫他想將文字具體化的企畫案了?
縱然一代新人換舊人,而新,也多半不如舊。
朱展婕--
這是嵌在企畫書封面角落裡的一個親筆簽名,字跡龍飛鳳舞,揮灑自如。從字看來,她應該是個不失赤子之心的女孩子
按下內線,徐聖遠突然想看看這個潛力無窮的企畫者。
「丁秘書,請廣告傳播部門的朱展婕小姐進來。」
當展婕輕叩完門板,進入他的辦公室,而與他四目交望時,徐聖遠楞了一下,他希望自己沒有看錯。
「妳……就是朱展婕?」他頗為失笑,是她!
他記得她,下雨天,與她有過一面之緣,她叫他老頭,雖然他從不覺得自己有多麼老,甚至還覺得自己是挺有魅力的。
展婕微微一笑,她的態度相當篤定,「是的,徐先生找我,有什麼吩咐?」
多麼客氣啊!這不像她,那股不饒人以及調皮氣的模樣簡直去了一半。徐聖遠在心裡思忖著。
「妳坐!別拘束。」徐聖遠對她展開一個溫柔的笑容,「你的企畫做得很好。」
「謝謝您。」展婕中規中矩的回答,態度不卑不亢,很像一個下屬見上司該有的態度。
徐聖遠看著她,開始困惑起來。
難道他現在真的一點吸引力都沒有?那麼容易被人忘記?尤其是在一個他也只見過一次面,卻印象非常深刻的美麗女孩面前。
他實在不太相信,自己雖然步入中年,卻還保有比年輕男孩更大的成熟魅力,無論任何女人看見他都像蒼蠅沾到糖般捨不得放掉,還沒有什麼女人能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的。
「你受過特別訓練嗎?」徐聖遠沒話找話講,一邊把玩著筆,想著下一個話題。
「沒有。」展婕落落大方,正經的回答:「廣告是我的興趣,憑著興趣,就可以做得很好。」
徐聖遠倏然一悸,展婕極普通的話一針見血的砍中了他的想法。
這正是當初他拒絕在英國繼承家業而獨自來台發展的原因,這是他的理想,也是他對自己的期許,他不願意永遠做個只懂坐享其成的大少爺。
徐聖遠頗富興味的望著她,「你這麼年輕,怎麼知道?」
「年輕,並不代表渾渾噩噩。」她微微一笑,輕描淡寫的回答:「現在的年輕人已不同於往昔,年輕不再是借口,要獨自努力的,總是要走過。」
她像張藏寶圖,年輕卻沒有那股青澀,是那種很聰明,很早就懂得該如何生活的人。
「如果我想約你,會不會被你拒絕?」徐聖遠單刀直入的問。
對於這樣一個像沉在最深海底的女孩,他雖然欣賞,卻也不想碰釘子,畢竟身份地位對於徐聖遠來說,還是很重要。
「你認為呢?」她笑著,教人猜不透。
「你告訴我。」情場翻滾多年,徐聖遠深諳遊戲規則。
展婕坦率的露出一個微笑望著他,「也許以後會有機會吧!現在,我只想把工作做好。」
「和我約會並不代表你不能將工作做好。」他更坦白的說:「而且,我也不會因為喜歡你,而在工作上給予你任何優厚。」
「我知道。」她美麗的面容浮上一抹淡笑,「你當然會公私分明,徐氏機構會有今天,並非浪得虛名。」
「那麼,你還猶豫?」徐聖遠直視著她,不是質疑,而是好奇,「莫非我真的是一個毫無吸引力可言的老頭?」
展婕從容的笑了笑,誠懇的說:「你明知道你不是的。」
「而你卻很高明的拒絕了我?」徐聖遠緊盯著她的眼睛,企圖抓取她的情緒。
「如果不談這些,我想,我會工作的愉快些,」展婕不正面回答,仍是採用迂迴戰術。
徐聖遠爽朗的笑了起來,一時之間他有一種衝動,也有另一種特別的情緒。
「這實在有點不像你,我記得那個下雨天,你相當凶,充滿敵意的眼眸清亮無比,很動人,也很真實,不像現在這麼拘謹。」
展婕接口說:「因為你是我的上司,所以我尊重你,我希望在工作時能有工作的樣子,不被太多雜事所打擾,而私底下,我才可以是任何樣子。」
「是原則?」他有些懂了這個小女人的想法。
她肯定的點了點頭。
「好吧!理由成立,我可以諒解。」徐聖遠給了她承諾,「我保證絕不在上班時間和你談私事,但不保證在下班時間不打擾你,OK?」
這句繞口令的話還是說明了他的不輕言放棄。展婕無奈的在心裡歎了口氣。
「再說吧!」她微微頷首,禮貌的說:「徐先生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出去做事了。」
朱展婕離開辦公室後,徐聖遠不自覺的微笑起來,他有自信,更有把握,只要他想要的,沒有得不到的,他已經不是當年的徐聖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