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佩兒欲哭無淚的看著眼前的一片零亂。
現在正在攻讀化學博士學位的她剛回到家,一推開門看到的就是這麼樣的一團亂。
這個該死的小偷,屋裡的什麼東西給他偷都無所謂,但為什麼要偷她爸爸的唱片?
現在可好,爸爸生前的最愛都不見了,若她改天上天國見到爸爸時,她哪來的臉面對他啊?
她無力的癱坐下來,怎麼辦?她無言問蒼天。
沒想到,爸爸過世至今還不到一年,屍骨未寒,她竟然就將他畢生所收藏的東西給丟了。
眼眶不由得一紅,真是該死……不過氣憤歸氣憤,平心而論,這小偷還挺識貨的,沒把那些「古董」當垃圾。
她的手輕觸著空無一物的平台,這裡原本擺放著一架古老的留聲機,也沒有了……她的心不停的往下沉。
「喂!沒事吧?」推了推杜佩兒,蔣紫童擔憂的說。身為杜佩兒的死黨,她在得知消息之後,第一時間趕來。
杜佩兒心情沉重的搖了下頭,「死不了。」
紫童聽到她的話,皺起了眉頭,「小姐,妳不要這個樣子啦,妳真的沒事嗎?不要嚇我。」
她們從國中時期就結為莫逆。
雖然只短短同班了三年,畢業之後,也各自考上不同的高中,但是兩人依然有聯絡,十多年來累積深厚的交情,成了無話不談的手帕之交。
從國中開始,佩兒的成績一向名列前茅,是個資優生,不像她,傻大妹子一個,成績能夠勉強低空飛過她就萬幸了。
佩兒現在是准博士,她則在高中畢業後,選擇不再升學,做過無數份工作,最後在東區租了個小店面,專賣些歐美的流行貨,有時為了要讓店裡多些新奇的東西,她也會飛到國外去尋找。
推了推眼鏡,杜佩兒的臉色不減憂愁。
「這個時候妳還想要我怎麼樣?」杜佩兒歎了口氣說道:「我家都遭小偷了,妳指望我能開心得手舞足蹈嗎?」
她的話使紫童楞了一下。
看到向來聰明能幹的好友如此煩躁無助的模樣,搔搔頭,她真不知該從何安慰起。
「小姐,」一名身材微胖的警察拿著相機走進書房,問著杜佩兒,「有什麼貴重的東西遺失嗎?」
她連抬頭的精神都沒有,只是淡淡的說:「貴重珠寶都鎖在銀行保險箱裡,沒放在家,所以算逃過一劫,不見的是一些電器,包括一架留聲機,近百張黑膠唱片和一堆書……都是我爸爸很喜歡的書,」她歎了口氣,「反正不見的東西一堆,怎麼辦?」
「那麻煩妳先列一張清單給我,我們警方會盡力幫妳找回失物。」
講得很簡單,但找回失物的機率大概是零,在場的人都知道,不過沒人會不識趣的說出來。
「好。」杜佩兒聲音有氣無力的。
「看樣子,今天妳也無法跟我們一起去警局了吧?」
她抬頭瞪了這個白目的警察一眼,她都快要難過死了,哪有那個心情跟他去警局協助調查。
這種情況這警察可能也見多了,聳了聳肩,沒有多話轉身離去。
警察走了之後,紫童拍了拍好友的肩膀,然後也沒有多說什麼,開始動手替杜佩兒收拾。
她心裡很明白,財務上的損失,佩兒不會放在心上,畢竟佩兒父親留下的財產加上死後的保險金,夠佩兒這輩子甚至下輩子都無憂無慮的過生活,她明白她難過的是遺失了父親生前的收藏。
看著她出神的樣子,紫童無奈的搖搖頭,放下手中撿到一半的雜物,去替她倒了杯茶,不顧她反對的塞進她的手裡,接著無語的斷續整理房子。
不知坐了多久,杜佩兒才幽幽的歎了口氣,站了起來。
她不得不接受事實,不管發呆多久,被偷的東西也回不來,房子亂成一團,當然不可能會自動回復原狀。
她捲起衣袖,跟紫童一起整理這片混亂。
突然,在書桌底下,她發現有個東西還會反光……
她趴下來去撿。
「妳幹麼?」紫童好奇的問。
杜佩兒將書桌下的東西撈出來,是張黑膠唱片,不過封面沒了。
「還剩下一片啊?」紫童接過手翻來覆去的看著,「這唱片還真是走運沒被帶走,不過是什麼歌啊?」
「不知道。」杜佩兒搖了搖頭。
「現在妳可以開心點了,至少……還留下一片,伯父的東西妳也不是都沒照顧好。」她試圖安慰她的道。
杜佩兒聞言忍不住笑了出來,「真是謝謝妳的安慰了。」
她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
「哎呀!人總是要樂觀一點嘛!不管今天發生了什麼事,明天的太陽還不是一樣會升起。」
她說得有理!
杜佩兒伸手接回唱片,低頭看著黑膠唱片上的反光。
是啊,至少還留下了一片,雖然不知道這是哪位歌星的唱片,但該也是父親的最愛。
她緊緊的把唱片護在自己的懷中,心中縱使對將遺失的東西尋回的可能性不抱任何希望,然而她的愧疚也少了許多。
她露出個笑容,就算只有一張,可也算留住父親的最愛,她握了握好友的手,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