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是還沒要去度蜜月?」
「但我們可以玩假裝度蜜月的遊戲,怎麼樣,你想知道是什麼遊戲嗎?」
「我可以不要問嗎?」
「可以。遊戲不是用來問,是用來……玩的!」
當新婚妻子應該要做什麼?簡宜臻一早起來……不,說一早太誇張了,照正常人的時間,現在差不多要吃中飯了,但她只做了洗完澡這件事。現在則是坐在開放式廚房的餐桌邊,認真搖晃她的雙腳,以及,認真的看她老公煮食。
「餓了嗎?再等我一會。」楊少恩光著上身,只套了一件長褲,利落的翻炒鍋裡的什錦炒麵。
「餓了。」她很少運動,昨晚運動過量,所以很餓。「你會不會生氣?」
將煮湯的爐火關小,他疑惑的問:「生什麼氣?」她昨天沒有像喝醉酒那樣折磨他,他又什麼好生氣?
「嗯……因為我不會煮菜。」她有點慚愧的說。
沒錯,在家事方面,她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大小姐。
家人太疼寵她了,家事有鐘點傭人做,喜歡做菜的媽媽會準備一家大小的三餐,再說,她家還有一個大廚小哥,哪用得著她動手。
之前她帶去公司的便當,也都出自媽媽之手,她真的就只負責外送部分,唯一有天分的就是燉補品,畢竟,現在很難找到像她這麼有耐心的人了,所以,只有補品才是她煮的。之前她也問過要不要請幫傭,但她想學著自己來,不想為了傭人放棄這專屬於他們的兩人空間,而且她……想親自為他做點什麼。
不過現實的問題來了,就算她想學也沒那麼快,他們總不能天天吃補,所以這第一餐還是得麻煩她的新任老公。
「那你會不會生氣?」將炒麵分裝成兩盤,楊少恩問她同樣的問題。
「生什麼氣?」因為太餓而生氣嗎?
動手關掉這一湯的爐火,他順手將鍋鏟洗好,「氣我們暫時不能去度蜜月。」
「不會啊,我才沒那麼小心眼。」邊說,她邊盯著他半裸做羹湯的樣子,覺得好幸福。「我知道你是因為公司的案子走不開,況且又不是不去,你不是說下個月我們多休幾天去歐洲玩?」
她看起來有這麼小氣度嗎?連這點等候的雅量都沒有。
擦乾手,楊少恩將裝好盤的炒麵送上桌,體貼的連叉子都直接放到她手裡,看她呼嚕呼嚕吃起面,心暖暖的。果然,嬌妻餓了,能快點吃到的平民美食可比豪華大餐重要得多。
「我也一樣。」他記得她喜歡吃的配料,細心的從自己的
盤子裡挑給她。
嘴角沾著油漬的簡宜臻傻呼呼的抬頭,「什麼一樣?」
抽出紙巾,他細心的替她擦嘴角,連這麼平凡的動作,都讓他覺得愉悅。
完蛋了,原來……原來他是這麼會寵妻的男人,這點,也只有她能讓他體會到。
彎身,他輕吻她,「我也不是這麼小心眼的人。」
「蛤?」他的動作讓她頓時忘了兩人聊到哪裡。
「你可以體諒我不能去度蜜月,為什麼我不能體諒你不會做菜呢?老婆。」這稱呼順耳到他想一輩子都這麼叫她。
此時固執版的小小簡宜臻衝破主人的腦袋,冒出頭挑戰男主人的極限,「那不一樣,我們下個月就可以去度蜜月了,但我不能保證下個月就會煮菜。」
「那就下下個月、下下下個月、下下下下個月……」
「那如果我都學不會呢?」固執版的小小簡宜臻站在主人肩上,跟男主人嗆聲。
他笑了,「那就別學了,我下下個月、下下下個月……都煮給你吃,我娶你是要你當我老婆,又不是煮飯婆。」
難怪明旭結婚之後就會變傻老公,看來他不會是例外。
「……喔。」羞紅臉,她趕緊低下頭假裝認真的吃麵。
害羞版的小小簡宜臻被甜言蜜語呼喚出來,順勢踢了固執版的小小簡宜臻,讓女主人的固執消散,只留下冒愛心的眼睛跟加快節拍的心跳。
「你怎麼了?臉這麼紅,是熱了嗎?」楊少恩明知故問,因為他特別喜歡妻子變換很快的性格跟臉。
「呃……對……不對」看他要轉空調,她又脫口否認,「就是……就是一早起來……呃,腦袋混混沌沌……大概就、就血液循環不好……臉色發白,啊,不是,是紅……對,紅」
喔,她在說什麼自己都搞不清楚了。
「是嗎?」吃完麵的楊少恩側倚在椅子上,手肘彎起靠在椅背,手掌則是撐著臉頰,慵懶的看著她。「那我們來玩猜謎遊戲,幫你醒醒腦,怎麼樣?」
「又玩?」想起上次的快問快答,簡宜臻就頭大,彷彿現在就能感受到他指關節的拜訪。
勾人的唇角上揚,海一般深的眼睛直盯著她,「你應該很想玩吧。」他用眼神提示她,另外一個關於拒絕的答案,會為她帶來危險。
她聽出來了,這是句號結尾,不是問句。
「呃,對啊,超想玩的。」
「很好,問題一,我是你的誰?倒數……」這次,他一樣有預感,她說的答案不會合他意。
簡宜臻雙手抱頭,閉起眼睛,完全靠第一直覺回答,「老婆、老婆、老婆。」這個答案是上次的正解,這次總不會錯了吧!
很好,果然沒有感受到堅硬的指關節……嗯,不太對喔,有什麼濕濕軟軟的東西在舔她的耳朵?
從耳尖舔進耳朵裡……簡宜臻倏地張開眼,放大的俊臉正好對著她笑,笑得好邪氣、好得意。「你幹麼?不是要玩猜謎,怎麼……」他的舌頭終於離開她的耳朵,改用雙手捧著她的臉,認真的說:「還問我,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擔心什麼?」現在劇情是走到哪裡?她怎麼老是跟不上他的節奏。
「老婆,我是擔心你耳力不好,所以剛剛幫你『治療』一下,現在你覺得好多了嗎?如果沒有,我在幫你治療久一點。」
他問得很真誠,她聽得很心驚。
她老公的詞彙用法都跟別人不同,什麼「治療」、「調教」、「懲罰」之類的,肯定都是雙關語,而且受害者都是她。
「不用了,我沒有耳力不好。」她跟琳琳認識這麼久,就算天生耳力不好,被琳琳念久也就通了。
「沒有?這麼說是我誤會了。」楊少恩假意自責,但眼底的笑意很明顯。
「回到問題一,我是你的誰?倒數計……」
「我不是說了嗎,老婆、老……啊——我改答案、改答案……等等——」來不及了,她另一邊的耳朵也遭殃。奇怪,她是有這麼好吃喔?!
「老婆,你的病症很嚴重,要不要先來個全身身體檢查?」反正今天休息,他不介意拿來玩醫生病人角色扮演遊戲。
「老公、老公啦!」想聽她叫老公就直說嘛,幹麼拐著彎玩這麼折磨她的遊戲!
「老婆,我叫你的時候,是這種幾天沒睡覺又被吵醒的不耐煩的聲音嗎?如果說,我跟你道歉。」
這個賊人!竟然有了新招——以退為進。
強拉開笑臉,她將聲音裝得甜膩,「怎麼會呢,老公。」
聞言,楊少恩也笑了,將她從椅子上抱到他懷裡,「很好,老婆。」
「我們整個早上都要玩這個遊戲嗎?」她忍不住問出口。
不過她真正想問的是,他們跟公司請的整三天假,就是為了玩這個遊戲嗎?
下巴頂著她的頭頂,他像人體搖椅一樣,緩緩搖動她,「什麼遊戲?」
「老公老婆極致版加上我一直被整的終極版遊戲……呃,再加上搖椅進階版。」她覺得廣告部門待久了,腦袋的東西真的比較活。
「不,看來老婆你完全不瞭解蜜月的意義。」他的手掌開始不安分的在她平坦的小腹遊走。
「我們不是還沒要去度蜜月?」
楊少恩溫熱的氣息故意吹吐在她的頸項,惹得她寒毛豎起,「但我們可以玩假裝度蜜月的遊戲,這才是今天早上的重點……或者該說是往後三天的重點,怎麼樣,你想知道是什麼遊戲嗎?」
「我可以不要問嗎?」她猜得到,一定是她不想參與的那種。
「可以。」看到她驚訝的表情後,他隨即道:「遊戲不是用來問的,是用來玩的。我們就來玩超級醫生極致版加上頂尖對決終極版,再加上……老婆,我是很民主的,我採納你的意見,玩你喜歡的搖椅進階版。」
不過一秒,簡宜臻就錯過拒絕的黃金時段,雙手被大手環住,嘴唇被吮住,而且如她所料——兩人對搖椅的定義,果然不同!
簡宜臻不知道別人度蜜月是幹什麼的,但她覺得就算沒度蜜月,他跟少恩玩的「遊戲」,也跟度蜜月沒什麼兩樣。
休假的三天,她每天都在親身體驗當只煮熟蝦子是什麼感覺,直到她老公出差一個禮拜,也回公司忙了一個禮拜的她,終於有空來拜訪死黨。
「你想為你老公準備愛妻晚餐?!」
「嗯,他今天晚上回來,我想給他一個驚喜,不過……」簡宜臻低頭看了一下腕表。「還要去接機,所以,我只剩幾個鐘頭的時間學點簡單菜色。」
「那跟時間沒有關係……這樣說好了,小臻,你很好,真的,我認識你這麼久我很清楚。」頓了一下,康琳琳才又接著說:「可是我們必須認清楚,只要是人就會有弱點,面對弱點我們要……」
「克服。」興致勃勃的接下。
「錯,是哪個草菅人命的教你這種錯誤觀念?」康琳琳蹙起眉,認真的說道:「正確答案是屈服。」
「不是吧,小學老師說……」
「所以他是小學老師。」
「什麼?」不會吧,她結婚之後變笨了嗎?不僅跟不上少恩的節奏,連琳琳的話也聽不懂了。
「哼,如果他這麼厲害怎麼不當高中老師、大學老師?所以他是小學老師嘛,他的任務不是講真理,而是哄那群小祖宗,讓他們安靜點。」就像教投資的通常會賠的很慘一樣,理論用說的是不行的。
「不是這樣的吧?小學老師是為了指導國家未來的主人翁學會克服自己的弱點,努力向前之類的吧。」身為小傑的乾媽,她實在很擔心小傑的媽會害小傑的人生變黑白。
「當然不是,小學老師騙小朋友克服自己的弱點,就是要那群小笨蛋把時間浪費在這些不可能成功的事情上,避免被他們吵還有長江後浪推前浪,你想想,這不是一舉兩得?哎喲,一個簡單的觀念就可以害死人,你看多嚴重。」一說起道理她就口渴,手開始往水果籃撈。幸好她老公總是準備好好的等她享用。
「是、是嗎?」還真是一個觀念可以害死人,這是什麼觀念啊!簡宜臻有種想去電話簿翻找虐童專線的衝動,精神虐待也是很嚴重的!她擔心小傑的人格發展會有問題。
「就是。所以呢,你就試著屈服你的弱點,不要拿你老公的胃開玩笑。」畢竟,小臻的兩個掛了,那她老公就會失業。
這樣不好,他們現在是家有妻小的家庭,禁不起失業。
「你太誇張了吧,我的手藝沒那麼差好不好,你又沒吃過。」不過她也沒辦法回「你也一樣」。
琳琳只是懶得動手,樂於享受明旭哥的服務,其實她的手藝跟小哥一樣,是大廚型的。
所以,她才找琳琳來幫忙啊。本來想回家找媽媽教點家常菜,才突然想到爸媽跟公婆一見如故,現在已經受邀去瑞士玩了,遠水救不了近火。至於她小哥就別指望了,別教她一些毒死老公的菜的就不錯。
「是呀!我好嫉妒那個吃過的人喔……」康琳琳馬上當著好友的面,右手的食指、中指交叉,接著說:「幸好我不是那只白老鼠。」
「喂!」真是不給她面子。「我真的煮得還不錯,少恩說很好吃。」
「那是他沒味蕾。」說不定早就給毒壞了,失去該有的味覺。「不,讓我想想,你有試著煮過什麼嗎?記住,補品之外。」
朋友不是當假的,她很清楚好友的優缺在哪裡。
「琳琳……」不愧為多年好友,很清楚往問題的核心鑽洞。「他出差前讓我煎過荷包蛋、火腿、熱狗……」
「停。」康琳琳舉高手制止。「你是去早餐店打工嗎?那些食物只要分有沒有熟,有什麼技巧可言?說不定有沒有熟還是你老公跟你說的。」
「呃……我們真是好朋友啊,琳琳。」而且,她不敢說的是,她老公還是站在身後指導,她只要負責手動。
「是啊,你要不要換個真的配得上『煮』這個字的料理?」康琳琳開始咬蘋果,擺明了不打算教她。「放棄吧,阿基師在電視上教煮菜,也沒有人人變大廚嘛。」
「有了,我煮過玉米濃湯!」
「喔?」將音量轉小,她洗耳恭聽。「你加了什麼?」
這問題很簡單。「水。」
頓了好一會,康琳琳高舉雙手投降。「好好好,你不用屈服,我屈服就好,你這個高徒我沒辦法教。」
想也知道她煮的是包裝濃湯,這個連小學生都會。
「不可以,你已經浪費我這麼多時間,讓我沒時間找其他人幫忙,怎麼可以臨陣脫逃!」她決定先威嚇,再來是很有用的一招——盧。「琳琳,多簡單的都行,幫幫我嘛,拜託,我真的想自己煮一餐。」
「不要,很麻煩,尤其對象是你。」康琳琳不為所動,眼睛只看著電視屏幕,一點都不想理她。
「我這麼麻煩嗎?」她垂下頭,簡宜臻悶悶地喃喃自語。「也對啦,他出差這個禮拜,家裡的碗盤碟子摔破不少,電飯鍋、烤箱、微波爐卻都是新的,我可能不適合嫁人,一輩子都當不了好妻子。」
「……」她什麼都沒聽到,繼續看電視就對了。
「我也想自己聰明點,想像平常媽媽跟小哥是怎麼煮飯的,就算想起一點點也好,可偏偏我的腦子就是不中用,我真是個糟糕的女人啊。」
「……」哈哈哈——電視節目好好笑,她沒聽到什麼哭音。
「身為一個不能生的女人,如果……」
「閉嘴!」康琳琳霍地站起身把電視關掉,「你拖拖拉拉做什麼?還不趕快去廚房準備,實際做看看?我可不要我徒弟分不清味酣和醋,色拉脫當色拉油,鹽巴和糖分不清,還以為起司就是凝結的奶油。」
聞言,簡宜臻偷偷的笑了,跟著死黨走進廚房。
又不是只有琳琳認識她很多年,她也認識琳琳很多年啊,這死黨就是心慈嘴賤,哪捨得她繼續裝可憐、貶低自己。
救護車嗚嗚咽咽,淚流滿面的簡宜臻僅僅捉著丈夫的手不放,一路跟著醫院推床到急診室,臉色蒼白得讓人以為她才是急診病人。
「這位小姐,你是病人的……」身著白色制服的護士拿著一份文件,想要病人的家屬填寫資料。
「我是他妻子,你們快……快救他,你看他很痛……」
簡宜臻哽咽得幾乎無法說出話來。
「別擔心,這位太太,醫生一定會幫他,你不要緊張,慢慢說。」看慣了病人家屬的護士小姐語氣平靜,不疾不徐的先安撫驚惶失措的家屬。
「……我很愛他,他不能死,請你們用最好的治療,他不可以……他答應過……」要陪她一起白頭。
「好,我們知道了,麻煩你先讓開讓醫生診治,有什麼問題都會通知你,請你到左手邊的櫃檯辦掛號……」
「不,我不離開!萬一他……他看不到我怎麼辦……我不能離開他……」心很痛,淚珠不受控制的往下掉,但她除了握著丈夫的手之外,什麼忙也幫不了。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不,是她的錯,婚後的美好讓她忘了他的病。
對啊,他好像沒在吃藥,好像也沒定時跑醫院,更沒再聽他提起病情……肯定是怕她擔心,所以選擇自己承受吧。
她好粗心,關心保養他的身體,應該是她的責任啊,看著現在的他,她難掩自責。
「小姐,你鎮定一點,你這樣醫生沒辦法醫治病人,病情會更糟。」護士不斷安撫看起來太過緊張的病患家屬。
其實,他們初步判定病床上冷汗直冒的男人並不嚴重,因此先給予點滴注射。
「可是他痛得嘴唇發紫……病情是不是很嚴重……救救她……」慌到不知所措的簡宜臻拉住醫生的手抽噎著,無法冷靜換氣,感覺胸腔內的兩片肺葉急速收縮,氧氣難以進入。
「先生,麻煩你先叫你太太不要太激動。」老醫生轉過頭,眉頭微皺的吩咐一旁待命的護士再推張病床過來。
胃部抽痛的楊少恩苦笑著朝妻子伸出左臂,「呼吸,小臻,別讓我擔心。」
聽見他說話,乖乖深吸一口氣又吐氣,面色灰白的簡宜臻連忙捉住丈夫,將頭靠在他頰邊。「不要嚇我,我不能……沒有你……」
「乖!別哭,你想讓我心疼死嗎?」
一聽到他滿不在乎說出「死」字,她臉色更白了。「不許,不許,不許你說死……」
「好、好、好……別緊張,不說就是,把眼淚擦一擦,你忘了?我最喜歡你笑。」捂著胃的楊少恩一邊哄著妻子,一邊忍耐疼痛。
作怪的器官讓他疼得只能弓身,沒法輕鬆擁妻子入懷,但他很清楚她為什麼會反應過度。
自責自己玩笑開過頭,偏偏現在又不合適講清楚,怎麼樣也得先把他的胃搞定。不過,看在好笑的醫護人員眼裡,他們不禁要懷疑到底哪個才是病人,因為妻子的病情似乎也不輕。
「你還痛嗎?」她手心淨是他流出的汗,濕了十指。
他忍痛裝出無事樣。「稍微好了一點,沒剛才那麼痛了。」
「那我……」
「你去櫃檯辦理手續,等我好嗎?」
「……好吧。」
聽到她的回答,醫護人員終於鬆口氣,不然這個男病患不管生了什麼病,都有可能先痛死。
誰料到出差回來的當晚,楊少恩是在醫院的病床度過,最主要的任務是——打點滴,其實,他只是在國外吃了不乾淨的東西,嚴重一點的食物中毒而已。但他拜託醫生用顧左右而言他的說辭,暫時讓他老婆安心點,至於「細節」,他打算等回家心情好、氣氛佳的時候,再跟老婆說實情。
不過,他沒料到那群「魔頭」消息這麼靈通,才兩個小時不到,就趕來看熱鬧了——
「原來還沒死呀!」簡梓鑫先是一開口就沒好話。「我以為可以直接辦遺產轉移,連文件都拿來了,真實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你真能撐呀!不肯把財產留給小臻。」真是可惜,沒瞧見一張白布蓋在臉上。一臉寵溺地拍拍妹妹的頭,再一陣冷言冷語落下。
「大哥,你在胡說什麼,我老公不會有事!」剛剛她一時慌了手腳,沒多想的要找人幫忙,結果下意識就打給哥哥們了。
「哥——」她才不要什麼財產,只要丈夫的病快點好起來。
「乖,你累壞了,先到一旁坐著,我帶了你小哥烤的藍莓蛋糕,吃一點墊墊胃,別餓著了。」面對妹妹,冷面律師可就溫柔多了。手捧著八吋大小的現烤蛋糕,簡宜臻真有點餓,在大哥關愛的眼神下,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
「大哥,少恩身體不舒服,你別欺負他。」平常愛打愛鬧就算了,現在少恩都病成這樣了,她可不希望再加重病情。
欺負?簡梓鑫的眼底閃了閃。「怎麼會呢!大哥可捨不得你傷心。」
「嗯。」她終於露出微笑。
雖然不放心,但是不可否認,看到大哥出現,她就像吃了定心丸似的,慌亂的心情平靜許多,也沒那麼害怕了。
她是簡家最小的孩子,也是唯一的女生,從小到大一直在哥哥們的庇護下成長,縱使有時會怨他們管得太多,沒有自由,可是他們也真的沒讓她受過一點傷害,是可以依賴的家人。
怕妹妹生氣,簡梓鑫壓低音量,「親愛的妹婿,聽說你快死了,有什麼遺言要交代,在我們『暫時』算姻親的份上,律師費打八折。」皮笑肉不笑的楊少恩馬上回以顏色。「大哥能趕來探望真叫人感動,我和小臻才聊到第一個孩子該取什麼名,你說叫楊寶寶呢?還是楊綿綿。」
真可惜呀!只能姓楊,永遠不會是簡家人,不論事羊寶寶或是羊咩咩,全沒他們的份。
「寶寶?」簡梓鑫嘴角抽了一下,「哼,八字都還沒一撇,我怕你沒機會見到寶寶出世。」
「咦!你說什麼?我沒聽見,要不要說大聲一點?我老婆,你妹妹一定很想知道我們相處得有多融洽。」他說得好不愉快,臉上掛著笑容。
「你……」好小子,敢用小臻將他一軍!
「要笑,大舅子,別一臉橫眉豎目,你妹妹在看你。」呵!真好用的罩門,就像馴獸師的鞭子。
硬要扯動嘴皮的簡梓鑫冷冷揚唇。「聽好了,我妹妹只能當貴婦,絕不能淪為棄婦或寡婦,你要是識相就早點離婚,別讓我捉到你在外頭亂搞,下場更慘。」
「很抱歉,大哥,要讓你失望了,我答應要陪老婆一起到老,怎麼能你叫我去死我就死呢!」楊少恩面大無辜的攤攤手,刻意加大音量,等著老婆大人大發雌威。
「什麼啊大哥,你竟然要我老公去死,你……你實在太過分了!」她現在最聽不得的就是「死」字。
「小妹……」
一團黑影直向面部而來,沒想過要閃避的簡梓鑫被打個正著,藍莓口味的蛋糕砸進嘴巴。
「哼!我最討厭大哥了,要是少恩真有什麼,我一輩子都不理你——」
最……討厭他?!
滿臉蛋糕的簡梓鑫頓時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