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點……應該是他家的後院……不過現在怎麼多了一群小鬼……
他皺著眉。
鬧哄哄的城堡中,開著生日舞會,小惡魔的尖叫嬉鬧不絕於耳,一群又一群四五歲的小鬼,在他身邊跑來跑去。
「啊,你是……」女主人瞧見臉色不太好的他,連忙趨向前來,腦海裡則回想自己何時邀請了這個看來陌生的客人。
「安卓·辛西爾·道格拉斯。」他展開迷人微笑,吻了她伸過來的手。
思,一陣反胃感傳來,他渾身起了雞皮疙瘩。與其親吻女人,他寧願親吻身邊那一大坨流著鼻涕的小惡魔,只不過礙於禮貌……這是禮貌禮貌……他朝著她笑。
女主人紅起了臉,支吾著講不出話來。
他掛在唇角的微笑高揚,得意自滿,金髮碧眼的他在這群人當中是最為亮眼的存在,她因他恍惚,情有可原。
「一閒……一閒隨意……」
他想,她大概是把他看成,與這些小惡魔的父母同行而來的人吧!
他跨入拱門,走進城堡裡。黑暗和濕涼一股腦兒地湧來,舒爽他略微緊繃的情緒。
「唉,還是自己的家好,多麼美好的味道啊,陰沉得要發霉似的。」
人全聚集在外,只有他待在裡頭。盤著迴旋梯而上,腳下的地毯踏起來還是像以前那樣柔軟,他哼著歌,城堡外呼嘯過的風似乎也在歡迎他的歸來。
實在是太久沒回來,有多少年,他也忘了。外頭那些奇奇怪怪的人,想必是席拉的子孫們吧!誰告訴過他,席拉那年懷的是三胞胎,三個小夥子繁衍的速度比菌類還快,一下子就生了堆孩子,後來城堡住不下,乾脆搬到外頭的城鎮去。
走到自己的房門前,他發覺門板上掛著玫瑰繞成的花圈。鮮紅欲滴的花辦,血般的顏色,他認得這是他哥哥亞歷當年培育出來的美麗品種,為了這個,亞歷甚至該死的有段時間沒理過他。
他哼著歌,蒼白的手指在花辦上撫過,花辦枯萎了,一片一片緩緩掉落。
是哪個混球這麼無聊,將玫瑰編成花圈,置在他房門口。
他記得亞歷死後,就沒人這麼做過。
「你是誰?」他正想打開門進人房間時,後頭有聲音傳來。他轉身,看到個與他一樣有著金髮的小伙子疑惑地盯著他。
「嗨!」他微笑。
「這個房間鎖著的,你進不去。」那看起來不過十三四歲的年輕小傢伙,認真地說。
「你叫什麼名字。」他的眼睛因為眼前這個優良品種而閃閃發亮,細皮嫩肉懵懂無知的神情,看來就是很好下手的模樣。
「傑米。」
「傑米?挺可愛的名字。」他朝著這小傢伙笑,努力而無害地笑。向來沒人能抗拒他的魅力,他有著一勾小指,將人迷得暈頭轉向的詭異能力。
傑米紅了臉,雙頰像極熟透的蕃茄。
嘿嘿,待會兒,他一定會給他狠狠地咬下去,品嚐傑米稚嫩的味道。
「這個門鎖死了,不能開、」傑米的聲音有些慌張,目光左右移動不知該擺哪裡。眼前的男子有著張蒼白卻俊美妖異的臉龐,他的視線一投來,就令自己渾身灼熱。
「噢,是嗎?」他手心滑過門把,接著啪咐一聲,門就咿呀地開啟了來。
傑米驚訝地看著他細緻的像上等白蕾絲的手。「咦……怎麼可能……」他叫著。
「進來。」他握住傑米手掌,將他帶往自己的房內。
「我住在這裡這麼久,從來就開不了這扇門。」傑米回頭,發現門自個兒關了起來。
碰地,合上。
「你在這裡很久了?」他的手,撫上傑米的臉頰。
傑米倒抽了一口氣。
「很冶?」他問。
傑米點了點頭。
「或許,你分一些體溫給我,我的手便不會這麼冷。」他拉起傑米的襯衫,手探進了衣服底下。
傑米沒有反抗,只是僵著,又慌又亂。
「那些玫瑰花,是你弄的?」他埋進傑米頸項中,聞見了泥土的味道。這奇特的感覺令他懷念,許久許久之前,亞歷身上也有這麼樣的味道存在,和著汗味,帶著淡淡花香,而亞歷所散發的一切,都是那麼容易地便令他,為之瘋狂。
「是……」感覺有些不對勁,傑米連連往後縮。
他一把將傑米推倒在床上。
他笑著,優雅而無害地笑著。「別這麼害怕,我又不會吃了你。」
「不是的……我……我……」
他就是喜歡這麼樣怯生生不懂反擊,又慌亂無措的少年。他爬上床,將傑米壓在身下。
「其實你可以反抗,如果你想反抗,我覺得那倒也不錯!」
他的唇角揚著,美麗的笑容迷惑鼓動著週遭慾望。
比起親吻先前那女人的手背,他倒寧願舔舐這少年腳趾。
扯開傑米的扣子,他低頭吸吮傑米的唇。
反正這回大概又等不到想等的人,他乾脆先把該做的做了,省得浪費這份送到眼前的大餐。
「傑米……放鬆點……」
進到深處,他感覺傑米強烈顫抖著。
少年青澀的身軀對他而言是種媚藥,他不斷需索這副柔嫩的身體,直到自己的腰都要軟掉了為止。
要命的蠱惑,令他停止不了自己的動作,傑米低啞的聲音壓抑地喘息著,他連心臟也為之顫抖,興起一股滿足的痛。
「放鬆點……」他對傑米說。
少年的名字叫傑米,有張天真無邪的臉龐。
天就要亮時,少年熟睡在他的床上,純白的被褥裹在少年身上,少年柔軟的金髮,讓他想起遙久遙久之前就再也無緣相見的太陽。
城堡外濃霧瀰漫,空氣濕寒。
他得趁這時走,否則天就要亮了。
伸手輕弄了下傑米的發,傑米的髮絲柔軟得就像最輕柔的絲線,他掛著滿足淺笑,而後傑米醒來,朦朧的眼凝視著他。
「我要走了。」
城堡之外,夜沉得如墨一般,孩子睡著後,大人舉著火把,說著關於這座百年城堡的傳說。
「這裡有著吸血蝙蝠。」
「是受上帝詛咒的產物。」
「它有著銳利的牙。」
「會撕裂你的咽喉食取血液。」
傑米跟在他身邊,他們走出來時這群人方巧講著了最重要的部份。
「很久很久以前,城堡裡住著兩個王子,大王子亞歷有著一頭黑髮與向夜神借來美麗黑眸,小王子安卓有著著金髮與太陽般燦爛的笑容。小王子的情人是個溫柔的公主,名為席拉。但是大王子愛上了席拉,他於是殺了小王子,奪走席拉。被親生哥哥奪去生命的小王子,靈魂痛苦著,夜夜都回到城堡內遊蕩。失去所有的小王子詛咒所有人,更詛咒上帝,後來城堡裡的人一個一個生著詭異的病,相繼死亡。上帝動怒,他將小王子的靈魂變成吸血鳊蝠,並且讓小王子從此害怕陽光:水生永世與黑暗長存下去,作為無止境的懲罰。」
「聽說,被吸血蝙蝠咬到的人,就會變成吸血怪物,只能靠食取人類血液活下去。」
「身上還會留下被咬的印記,一輩於懼怕太陽。」
他漫步而過,聽著這些人講話內容。傑米跟在他身旁,安靜而柔順。
走出跨著護城河的吊橋,遠離人群,他說:「幾百年來,人們永遠重複著這個故事。」
傑米拉住他冰冷的手掌,發覺他過低的體溫簡直不是人類應有的溫度。
「但他們所說的,只有一句正確。」他微笑著。
「失去愛人的小王子詛咒上帝。」
他詛咒上帝。
失去亞歷的瘋狂,讓他詛咒上帝。
天就要亮了,城堡外濃霧瀰漫的森林濕冷而陰寒。
「我該走了。」他的手指撫過傑米柔嫩的頸項,傾身,他在傑米脖子上留下印記。
銳齒陷入的痛,刺人肌膚底下,鮮紅的血液湧出,滋潤了他飢渴的喉。
「這個記號會留著,一輩子不會消失。」他笑。「我喜歡你,你讓我心情愉快。」
「不留下來?」傑米問。
「不,我是來等人的。那個人沒有回來,我留下,也無意義。」
他轉身之際,霧更濃了,將傑米拋在後頭,他常繞在嘴邊的歌聲輕輕響起。
有沒有一種愛,可以天長地久。
有沒有一種愛,可以天長地久。
霧裡他的身影化得朦朧,森林裡的風吹來,散了所有。
有沒有一種愛可以天長地久請別告訴我沒有你若不再愛我我這性命又有何用又有何用十年後時間……二零零幾……忘了……但他記得是一月十八號
地點……應該是他家的後院……不過什麼時候挖了座游泳池……
他皺著眉。
探照燈打在游泳池畔,有些冶的夜裡,游泳池畔幾個年輕人來回游著。
他抬頭,有個招牌大刺刺地掛著。
「古堡飯店?」他驚愕地張開鮮紅的唇。
飯店?
飯店。
遠處,原本濃霧瀰漫的森林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座超級豪華的高爾夫球場。果嶺上刺眼的旗幟飄來蕩去,探照燈聚起光芒,將夜晚燃得如同白日明亮。場內,還有幾個穿著名牌運動服的男子,悠閒揮桿打著小白球。
突然間一顆搞錯方向的白球越過高爾夫球場,咻地飛來,打中他的眼睛。
「哎呀!」他慘叫一聲,倒地不起。
「席拉,你的孫子們究竟搞什麼鬼。」他受創過重,一時無法起身。
游泳池內幾個人紛紛上岸,往他靠攏過來。
「先生,你沒事吧?」
他的視線內,進入了個黑髮灰眸的少年,少年瘦弱的身體穿著小小泳褲,看來一派地天真無邪。
少年身上的水,滴土他的臉,他瞇起丁眼,讓少年純真無瑕的模樣給迷惑了。「我沒事,不過起不來,你能幫我一把嗎?」
少年笑著。「沒事就好,你如果在我飯店內出了什麼事情,那我可頭疼了。」
少年退開,朝旁邊的服務生吩咐。「看看這位先生住在幾號房,送他回去。」而後裹起浴巾,走遠去。
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議,從來就沒人這麼對過他,怎麼他的魅力竟然失效了?
一旁兩名服務生將他攙扶起來。「先生,請問幾號房?」
「不用了,我自己會走。」他隔開這兩名看來二十好幾的服務生,他向來不喜歡和太老的物種過於接近,他喜歡的只有十三四歲的少年。
因為這時的男孩皮膚又嫩又滑,咬起來又嫩又脆。他吸吸蘇蘇地吸了一下口水,在等到想等的人之前,有對象可以打發時間了。
雖然這次的難度看來有些高,不過他不怕。
他的名「安卓·辛西爾·道格拉斯」,是魔界最俊美迷人吸血王子,他有益惑所有物種的能耐,更有世間萬物都無法抗拒的魅力,無論看上誰,那個人都得臣服於他的腳下,成為他的奴僕。
不過,事情當然會有例外。唯一不吃他這招的,是女巫這種生物。
只是,眼前這少年怎麼看也不像是會騎掃把在天上飛,他胸有成竹,可以手到擒來。
探照燈打在水面上,舞動的水波間照出幾個人的影子。
他揚著笑離去,池間的倒影裡,並沒有他的。
「本飯店采預約制,很抱歉,請您於預定住宿前兩個月先行預約。」
櫃檯的服務生掛上電話,奇拉維走進古堡大廳裡。
「見著我哥沒?」奇拉維的黑髮滴著水,女孩般美麗臉蛋上有著粉紅色的唇。奇拉維是飯店管理員之一,十五歲的他目前休學待在飯店學習經營管理中。
「剛剛出去了。」服務生說著。
「出去?三更半夜去哪裡?」奇拉維皺著眉頭。
「他沒說。」
這時有輛汽車在門口停了下來,奇拉維立即跑了出去。
「哥,你幹嘛啦!不是叫你去哪裡都要帶著我嗎?你怎麼跑出去也沒告訴我一聲。」奇拉維鼓著雙頰,一頭濕漉的發,埋進哥哥的西裝裡。
「我去買玫瑰花的肥料。你老嫌那東西臭,我怎麼讓你跟。」穿著黑色西裝的傑走進大廳當中,傑摸了摸弟弟的頭。「天氣很冷,快把身體擦乾,穿上衣服。」
「不要。」奇拉維的雙頰鼓著。
傑雙掌按住弟弟的臉頰,輕輕使力壓出弟弟嘴裡的空氣。「別任性,你的身體比平常人容易生病,我答應讓你冬泳已經很勉強了,如果你感冒,我肯定把你丟回家去,不再讓你過來。」
「什麼嘛,人家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走吧,上樓我幫你擦乾。」傑推著弟弟,進了電梯裡。
電梯門關上之際,傑眼睛由弟弟身上,往電梯門外。
沒有過多裝飾的大廳保留著古堡多年以前的風格,只是加裝中央空調,和幾盞明亮的燈。陰濕的感覺驅散開後,住起來有種懷古味道。
大廳那頭的紅色沙發上,安卓朝著傑的方向望去。
他一頭金色長髮以紅絲帶繫於身後,蒼白臉上的唇色鮮艷如血。
那瞬間,傑發現了他。
原本悄悄注視著奇拉維的他,也發現自己受到注視了。
他感覺傑的神情突然變得驚愕,關閉了一半的電梯門被傑用力隔開,傑丟下了弟弟,凝著神色快步走到他的面前。
安卓微笑著。「有什麼事嗎,先生?」莫非這男人察覺了他對他弟弟的意圖?
「你……」傑盯著他,雙眼久久不能開。
他的眼睛繞過這個與他有著同樣金髮的男子,視線落在那個黑髮的弟弟身上。他向來就不喜歡上了年紀的東西,這個男人,少說二十來歲。
裹著浴巾的奇拉維衝到哥哥身前,警戒地瞪著他。
「怎麼又是你?」奇拉維口氣不是太好。
「嗨!」他愉快地與這個黑髮少年打招呼。
「嗨個屁!我跟你熟嗎?」奇拉維察覺哥哥不同以往的情緒,精神緊張著,因為如此,奇拉維更討厭眼前這個男人。
「奇拉維,別這樣。」傑拉了弟弟一把,將弟弟送到身後。「這位先生是我的朋友。」
傑的話一出口,不止奇拉維,連他也愣了。
「我認識你嗎……」他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有這麼個朋友。
「我的名字叫做傑,或許你會認得另一個名字,傑米。」
「小傑米!」他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怎麼會忘,他哪可能會忘!
那少年是他有生以來嘗過,最甜美動人的小傢伙。
吹彈可破的肌膚又滑又膩,小蠻腰和小屁股令人流連忘返,他記得那晚他像瘋了似地陷在傑米的身軀裡,愉悅得不想起來。
只是……
他抬頭仰望這個比他足足高出一個頭,身材壯碩,神情嚴肅的男子。
不是吧,十年竟然長成了這樣?
他的小傑米可是無人能及的夢幻極品耶!
別開玩笑了。
他搗著頭,方才被小白球打中的傷突然發作。
暈了暈了,他要暈了……
他的房門,和以前一樣,掛著玫瑰花圈。
他的手指,同以前一樣,撫過任其凋萎。
「你做的?」他問身後跟著他的傑米。
傑點頭。
「這世上,我只讓亞歷替我編玫瑰花。」房門緩緩開啟,他跨著優雅步伐,走進自己舊時房中。房內燭台上的白色蠟燭沒有人點著,自行燃起,窗戶隨之打開,夜晚微風吹了進來。
「見……見鬼了……」最後進房的奇拉維大聲嚷著,躲到哥哥身後。「現在是什麼情況,這房的窗戶跟蠟燭都裝了全自動化設備嗎?」
「你每隔十年來這裡,是為了等亞歷?」傑說著。
「咦?」他有些驚訝。
「我問過家族裡的老人家,他們說百年前的故事有第二種說法。」
「噢?」他倒想聽聽。
「國王為小王子安卓找來的席拉公主其實是個女巫,女巫愛上大王子亞歷,但是大王子卻深深愛著他的弟弟安卓。女巫知道後打算毒死小王子。結果大王子代替弟弟,而讓小王子活了下來。失去愛人的小王子詛咒上帝。」
他點頭。
「上帝為了懲罰小王子,於是將小王子變成懼怕陽光的怪物,他永生不死,但卻成為血的奴隸,只要不吸血,就會發狂。」
他漾起了冷笑。「查的倒清楚。」
「你的名字,安卓·辛西爾·道格拉斯,就是傳說中靈魂遭到上帝遺棄的小王子,安卓。」
他坐在椅子上,翹起腿,手撐著下顎,雙目倏地化為血紅。「沒錯!失去亞歷的我詛咒上帝,於是上帝將我變成這副模樣。」他說:「我就是深愛著亞歷,即便他是我哥哥,即便他與我同是男子。但上帝卻從我眼前狠狠奪走亞歷,我不詛咒它,該詛咒誰?」
「哥,走了啦!這裡太恐怖,我不想待了。」奇拉維死命地將傑往後拖,但傑就是不為所動。,原本開著的門突然氣碰一」地合了起來,奇拉維見況連忙跑去想將門再度拉開。「媽的,我就說這個地方詭異,爸爸偏要把這裡改成旅館,真他媽的見鬼了!」奇拉維不斷踹著門,但即便發出多大聲響,門仍紋風不動。
「你如何確定亞歷會回來,他已經死了那麼久。」傑對他說著,隨後又轉頭對弟弟講了句:「奇拉維,別那麼激動,你有氣喘。」
「媽的,這種情況哪能不激動,這傢伙見鬼了是狗屎吸血鬼,老子還有大好前程要揮霍,才不想活生生被變成木乃伊,死得不明不白。」奇拉維猛踹門,喘吁吁地。
「二月十八,是他的玫瑰開得最美的一天,也是我的生日。他答應過我,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在我身邊,為我編織最燦爛的玫瑰,讓我擁有最串福的笑容。」
「他已死。」
「但我相信。」
「就算他再投胎,也會忘了你,你又拿什麼相信。」
「如果我不相信,這一百年,我又該拿什麼,要自己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