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行來一隊人馬,不久後在府衙前停下,為首的男子俐落的跳下馬背,英姿楓爽的站在周文全面前。
周文全忙領人上前行禮,「見過巡按御史大人,尉遲大人大駕光臨萬福縣,其是萬福縣之福。」
「周縣官不必多禮。」尉遲浪淡笑回禮,回頭瞪了隨身侍衛史安一眼,他來此是要舒服休假的,弄得這等大陣勢,他還能輕鬆自在嗎?
史安有些怕怕地苦笑,消息是他洩漏的沒錯,但他也千交代萬囑咐別舉行盛大歡迎儀式,誰知周文全沒將他的話聽人耳裡,真是整慘他了。
「尉遲大人,下官已備好豐盛的午筵,希望巡按御史不嫌棄。」周文全哈腰邀請,討好巴結模樣再明顯不過。
「周縣官的好意,本官心領了,來此純是為了能好好休息,不想煩勞到地方官,周縣官不必費心招待本官了。」尉遲浪話說得不慍不火,但語氣卻不容人反駁。
周文全的一番熱情落了空,有些尷尬,尉遲浪的氣勢讓他不敢再多說,只得納納的點頭稱是。
「周縣官辛苦了。」尉遲浪話語一落,人又上馬離開。
周文全只能暗歎自己運氣不好,這樣的好機會都沒把握到。
要說現在天下誰最紅,鐵定就屬尉遲浪了。
他的掘起就像一則傳奇,五年前,他以高超不凡的劍術在賞金獵人的比賽中奪魁,獲得了皇上的讚賞。但是,皇上御賜封號時,他卻不接受獵王賜封,還要求皇上降罪。
原來他以假名參加比賽,奮力奪魁只是為了面見皇上,他的真名叫尉遲浪,因被小人陷害而家門含冤、顛沛流離,懇求皇上為尉遲家洗刷冤屈。
皇上欣賞他的過人勇氣,下令徹查,不但案情水落石出,還給尉遲家清白,也產物歸原主;雖然主嫌吳孔德早一步脫逃了,但全國已懸賞通緝,遲早總會捉到的。
案情得雪,尉遲浪恢復了本名,不但接受了獵王的封號,還在隔年考上了狀元,接著技壓群雄,又贏得了武狀元名號。
霎時,尉遲浪名震天下,他能文能武,多才多藝,風光極了!
不但天下人佩服他,連皇上都非常的賞識他,封他為巡按御史,不但可以彈劾內外的大小官員,更能代皇上巡查天下,對他是異常信任。
尉遲浪不負皇上愛護,在他手上破了許多懸案,只要是他鎖定要抓的人沒有抓不到的。盜匪歹徒聞風喪膽,尉遲浪成了全天下的英雄。
可惜,他的大仇人吳孔德卻一直逍遙法外,這是尉遲浪心中最大的憾事。
這樣的一個人,當然會讓全國大小官員急著要巴結他,只要他肯在皇上面前為自己美言幾句,那飛黃騰達便指日可待了。
只是尉遲浪個性冷淡,又不喜交際應酬,美色財氣都難讓他心動,使人難以巴結討好。
周文全連連搖頭,大人物到他的縣裡度假休息,而他卻束手無策,不知要如何才能讓尉遲浪開心滿意。
唉!做官也是難啊!
尉遲浪在萬福縣近郊買了田宅,他喜歡這個地方的清幽,打算閒暇時就在此地修身養性,只要別有人來打擾就行了。
「周縣令是怎麼回事?」尉遲浪坐在大廳裡,臉色不悅的問他的貼身護衛史安。
「大人購置這麼大筆的田宅,當然會引得縣官關心,我被煩得糊不過,只好透露是大人買下的,周縣官會這麼盛情,屬下也沒辦法阻止啊!」史安自歎倒霉,接下這樣的苦差事。
尉遲浪明白不該怪他,但要他將這件事擺平。「這事我不追究,你只要保證我在這裡的日子,周縣官別再上門打擾就行了。」史安一臉的為雞,雖不知該如何做,但也只好答應了,誰教他是個下人呢!
「徐總管,血汗馬運到了沒?」尉遲浪買了幾匹好馬,讓人直接送來府裡。
「大人,馬兒昨天就到了,現在在馬房裡,休息了一天後,馬兒的精神都不錯。」
徐英恭聲票告。
「好,我去看看。」尉遲浪微笑的起身走了出去。
這幾個月,他忙著追緝一批江洋大盜,花了不少精神,這段優閒日子是他向皇上爭取來的,他可要好好休息一下。
順便也要好好想一番說辭,推去皇上為他安排的婚事。
他無心成親,至少目前是如此,那個一直盤桓在他心中的身影沒有消失之前,他容不下別的女人。
那個身影何時會消失,他不知道,或許再過五年吧,也或許需要一輩子。誰知道呢?
※※※
「大人,周縣官又上門拜訪了,我們在此住十天了,周縣官幾乎天天來報到,大人,屬下已經有嘴說到無話了,只好請求大人,您就答應他一次邀請吧。」史安對著坐在苦桌後看書的尉遲浪請求道,周文全來得那麼勤,連史安都有些同情他了。
「這點小事,你就無法應付了嗎?」尉遲浪沒抬眼看史安,不經心的問。
「大人,這些天您都待在府裡,也該出去透透氣了,到縣城裡走走也不為過啊!」
史安勸著尉遲浪。
放下書本,他看史安,「周縣令真的每天都來?」
史安點頭,「嗯,每天都來,勤快得我都不好意思拒絕他了。」
尉遲浪想了想,開口道:「好吧,就此一次,下不為例!讓周縣官留下請帖,我會準時赴約的。」
「謝謝大人,謝謝大人!」史安高興的鬆了一口氣,他終於可以給周文全一個交代了。
尉遲浪不再理史安,重新拿起書本,專注地閱讀起來。這廂周文全像是中了大獎般高興,呈上請帖後,就急急地回去準備了。他會準備最好的節目獻給尉遲大人的。
※※※
「什麼?我不答應,怎麼可以叫何歡到周大人家獻藝呢?她從沒踏出僻仙閣一步,而且她的眼睛又不方便,不好,我不同意。」秦泰激動的站起身,大聲反對。
秦嬤嬤坐在兒子的對面,生氣的瞪了笨兒子一眼,「何歡都沒說話了,你叫那麼大聲做什麼?」
房裡除了何歡外,李嬤嬤和秦泰也在。
剛剛周縣令派人來說,他府裡來了個大官員,想請何歡到他家彈琴娛樂大人,周縣令出手很大方,而且允諾宴會結束後,會讓人專程送何歡回來。
秦嬤嬤當然是滿口答應了,忙來小樓向何歡說明,誰知秦泰知道了,堅持反對。
「不行!我不答應,無論如何我都不答應。」秦泰鐵青著臉說,將何歡送到他看不到、也保護不了的地方,誰知她會不會受到欺負?也不知周大人的賓客是何品性,會不會見到何歡色心大起,調戲了她呢?不行,想到他就害怕,他不能同意。
「你在攪什麼局?誰問你的意見了,你閉嘴!」秦嬤嬤喝斥兒子,轉頭笑嘻嘻的詢問何歡,「何歡,周大人請的是你,就由你自已決定去或不去了。同樣是彈琴嘛,在哪兒還不是一樣,我會讓翠珠陪你一起去,她會照顧你,不會讓你有所損傷的。周大人說來也是萬福縣的縣令,我們是得罪不起的,萬一惹惱了他,秦嬤嬤了不起將醉仙閣收起來,回鄉下養老就是了,但你還有那麼多姊妹怎麼辦呢?你不為自已著想,也要為眾姊妹想想啊!」說到後面,她象徵性地抽泣兩聲,反正何歡也看不到,意思到就好了。
秦泰想說話,秦嬤嬤手快的上前抬住了他的嘴。這個笨小千隻會壞事,先堵住他的嘴再說。
何歡睜著無神的大眼,臉上閃過一抹冷笑,秦嬤嬤的哭聲她怎麼會聽不出真假呢?而另一聲悶哼,想他知道是秦泰發出的,八成又被他娘給摀住嘴巴了。
在什麼地方彈琴,其實對瞎子來說,真是沒有差別,那就答應吧!省得秦家母子倆在她房裡吵得她頭疼。
「我答應,你們可以出去了。」何歡不客氣的下逐客令。
「娘!」秦泰好不容易扳下了娘的手,生氣的叫著。
「別多嘴,何歡都答應了,你就別廢活了。何歡,李嬤嬤這就去準備,你也準備一下,傍晚就出發啊!」秦嬤嬤高興的搖擺著腰肢走出房間。
「你不該答應的,誰知周大人安著什麼心,他還曾強逼你嫁他呢?你忘了嗎?
怎知這次會不會是個圈套呢?太危險了,別去吧!」秦泰越說越不放心,苦口婆心地勸阻何歡前去赴約。
「別說了,我答應了就會去。」何歡臉上沒有表情,回答的話氣彷彿不是在說自已的事一般。
「你又在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了!何歡,你這脾氣不改,總會害死自己的!」
秦泰看何歡的表情就明白了。
「命是我自己的,不是嗎?」何歡的嘴角揚起了一個詭譎的笑容。
「你……唉!你……」秦泰說不過她,垂頭喪氣的離開。
她雖不是未卜先知,但也推算得出來,經過上次的事件後,周文全對她是怕死了,哪敢再妄想染指她?秦泰擔心錯人了,他該操心的是周文全座上的貴客,誰知那又是何樣的人物呢?何歡撫著左手手腕上的傷痕想著。
周文全在見過何歡的真面目之後,驚為天人,不但日日來捧場看她,還有意娶她。他的理由很感人,青樓女子遲暮後就沒人會喜歡了,況且何歡又是個瞎子,趁有人不嫌棄時就該嫁了,他是個憐香惜玉的人,不會看不起她的缺陷,會好好待她的。
何歡不置可否,沒答應也沒反對,倒是秦泰氣得跳腳,反對到底。
有一次,周文全還侵入何歡房裡,想來個霸王硬上弓。
何歡不像一般女子大聲叫著、或大力的掙扎,她仍是冷冷的笑,不疾不徐的從袖子裡拿出一把匕首,毫不猶豫地朝著自已的手腕割了下去,頓時血流如注。
「你想娶我可以,可是我有個隱疾,我愛聞血腥味,越濃的血腥味我越愛,所以這把匕首隨時有可能會刺人你的心窩裡,在我們親密時、在你睡著時,或在你不注意的時候,為了我愛的血腥味!如果你能提防我一輩子,不在乎我的隱疾,就來娶我吧!」
何歡在說誦時,血仍流個不停,面對一個渾身是血的女人,不管她有多美麗,任何男人,一定都提不起興趣來了。
何況周文全天生就害怕見血,有見那麼多血,只差沒當場暈過去,哪還有色心呢?立刻連滾帶爬的逃離何歡房間,可也不敢來醉仙閣了。
不過,何歡也因此在床上躺了半個月,她的身子本就不好,那次流血過多差點就要了她的命,也將四周的人都嚇死了。
何歡卻是不皺眉、不喊疼,反倒像是沒事人般,有時還一副很享受痛苦的模樣,讓人感到不解,也令人為她的怪異感到害怕。
從那次之後,周文全在外散佈謠言,說何歡有怪病,頭惱有問題會拿刀胡亂殺人,要大家別去接近她。
然而人的心理很微妙,越是不可以碰的就越愛去接觸,謠言傳開之後,到醉仙閣看何歡的人更多了,不過,倒是沒人敢再說要娶何歡就是了!
何歡倒樂得輕鬆,否則她的身子可禁不起多次的割腕呢!
何歡將匕百藏於袖中,暗忖今晚若派得上用場,那她一定要割得深些,讓閻老爺不得不收她!
何歡遏想漫笑,好似這是個很好笑的笑話般。
※※※
尉遲浪準時的赴了約,遠遠就見到周文全領了一群人站在大門口迎接,不知他們已經等了多久。
他此時才真切地感到周文全的不簡單,巴結到如此的地步還真是少見,可見得他真的很「用心」。「見過巡按御史,尉遲大人大駕光臨,真是篷壁生輝。」周文全討好的笑到嘴角都酸了。
尉遲浪客氣的寒暄幾句。
周文全首先介紹他的家人讓尉遲浪認識,他身後畏畏縮縮的中年婦人是他的妻子,兒子和老子一樣,見到尉遲浪也是一臉的討好笑容,還有兩個長相平凡卻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兒,她們在見到尉遲浪之後,臉上紅暈滿佈,行禮時也是扭捏作態,教人直皺眉。
介紹完後,尉遲浪就隨著周文全走人周府。
周府佔地還真是不小,他們走人大廳時,廳裡已備好酒菜了。
尉遲浪看了下四周,周文全把能搬得上檯面的全擺土了,偌大的大廳顯得擁擠不堪,幾乎到了俗氣的地步,瞧得他直覺好笑。
周文全見尉遲浪臉上有笑容,以為他很喜歡自己的招待,心中一得意,招呼得更慇勤了。
周文全做個手勢,丫鬟們開始上菜,緊接著美妙的琵琶聲響起,悠揚的樂音充滿了整個大廳。
尉遲浪有些驚訝,雖然這般悅耳的樂聲和這個地方格格不人,而且在用餐時演奏也不合時宜,但卻是他踏人周府後唯一感到欣賞的地方。
陣陣的樂音由簾後傳出,沒見到人但已讓尉遲浪對彈琴者有了好印象,周文全竟能找到如此優秀的樂工,倒真讓他吃驚。
上桌的菜色依舊是大魚大肉,了無新意,吃了兩道菜之後,尉遲浪已經沒有胃口了。「大人,就不吃了嗎?這些菜可是下官請縣城裡最有名的大廚師做的,道道都是色香味俱全,大人不妨多嘗嘗。」周文全見尉遲浪放下碗筷,以為菜色不合巡按御史的胃口,直說好話鼓吹著。
尉遲浪淡然一笑,只能做樣子多吃幾口。
「大人,我們姊妹倆敬您一杯。」周文全的兩個女兒抿著嘴,一副嬌態的向尉遲浪敬酒。
尉遲浪客氣的拿起酒杯,輕抿一口當是交代。
這飯局除了樂音外,簡直是乏善可陳,好不容易,就在尉遲浪耐心快用罄之際,總是結束了。
周文全還想讓尉遲浪多聊聊,但尉遲浪以有事推拒了,巴不得能趕快離開。
臨走之際,他突然想到而問起,「彈奏琵琶的人是周縣官家裡的樂工嗎?」
周文全忙回答:「下官只是個小官,哪能養得起樂工呢?是從青樓請來的藝妓,不知她彈得合大人的意嗎?大人可喜歡?」
尉遲浪點點頭,「彈得很好,清揚而不高亢,婉轉入耳,確實很好,不知她是哪家的姑娘?」
周文全看尉遲浪對何歡有興趣,忙開心的介紹,「是醉仙閣的何歡姑娘,生得很標緻,擅長許多樂器,是個才女,可惜雙眼失明,是個瞎子美人,可真合了紅顏薄命這句話呢!」他一直找不到尉遲浪喜歡的東西可以貢獻,若巡按御使喜歡何歡,他就可以借花獻佛來討尉遲浪歡心。
尉遲浪聞言有些皺眉,這個叫何歡的女子看來也是個不幸的人,莫怪琵琶聲裡有著淡淡的愁苦,不仔細聽是聽不出來的,而聽出來後卻越聽越感到彈奏人的不快樂。
周文全打鐵趁熱,急使眼色要兒子帶何歡出來見大人。
周祥光意會,忙走入簾後,要何歡出去見客。
何歡的琵琶聲停下,冷冷的回答:「今晚我負責演奏,不見客。」
「無知的女人,你明白巡按御史的權力有多大嗎?他要見你是你的福氣,快跟我出大,別在這推三阻四的。」周祥光不客氣的斥責。
何歡頭一轉,正好對向丫鬟翠珠的方向,「扶我回馬車,立刻回醉仙閣。說完,她抱著琵琶站起身。
翠珠忙上前扶住何歡,要帶小姐從邊門離開。
「站住!你人在我家,我要你留便留,不讓你走你也走不出周府。」周祥光怒極了,何歡的艷名和怪脾氣他知道,不過,沒想到她這般不給面子,巡按御史召見也敢不去,這不是壞了爹的如意算盤了嗎?他一定要捉她去見人。
何歡抱著琵琶,絲毫不將周祥光的威脅聽人耳裡,仍是對翠珠說:「我們走吧!」
翠珠看到周祥光兇惡的表情,害怕得不敢離開。
何歡由翠珠扶著自已的手在發抖,就明白她的害怕了。
「走吧,怕什麼。」何歡聲音冷淡的對翠珠說,憑著剛才進來時的方向感,拉翠珠往外走。
「賤人,敬酒不吃吃罰酒!」周祥光兩三步衝上前,仲手就拉住何歡的手。
突然「啊」的,聲慘叫,周祥光捂著鼻子,一臉痛苦模樣,鼻血也流出來了。
原來何歡一手被周祥光捉住時,另一手就直接將琵琶往他的方向砸去,正巧打到他的鼻樑,痛得他失聲叫出。
這一叫引得人人側目,周夫人聽到愛子的叫聲,急著衝進來看,看到愛子被打到流血,原就痛恨何歡這個狐狸精的她,一時新仇舊恨一起湧上,不由分說地,她上前就給了何歡兩巴掌,「賤人,你也敢來我家撒野。」再推了她一把。
何歡看不到,閃不開這兩巴掌,頓時臉頰感到火辣辣的刺痛,又被一掌推出,她直接就跌到了簾外。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啊?」周文全臉色難看的忙跑上前問明白。
「還不是怪這賤人,她打傷光兒了!」周夫人潑婦般大叫。
何歡掙扎的爬起來站好,眼睛看不到不敢走動,漠然的回道:「他自找的,今晚我不見客就不會見客。」
尉遲浪對別人的家務事不感興趣,正想要離開,卻被這聲音給定住了腳步。
這個聲音……這個午夜夢迥都會出現、他熟得不能再熟的聲音……是她!這是她的聲音啊!
他飛快的轉回身子,看到了他日思夜想的人兒。她一身雪白衣裳,兩頰紅腫,嘴角帶血,睜大著一雙美眸,那眼眸很明顯是目光渙散無神,如同……如同看不見般!
瞎眼美人!周文全的話寫然跳入尉遲浪的腦子裡,「轟」的一聲,也將他給震傻了。「你……你就為了這事打傷我兒子?賤人,你太不知抬舉了。」周文全也被激怒,高舉著手就要往何歡臉上甩去。
周文全的動作喚醒了尉遲浪,他忙衝上前去護住了何歡,「住手!」
周文全高舉著一隻手定住,成了副可笑的模樣。
剛才兩巴掌的威力讓何歡頭暈到現在還未恢復,頭又隱隱在疼痛了,然後她聽到有人在大叫,感到有人靠近了她,她手放在袖裡,隨時準備自衛。
尉遲浪吸口氣,不太敢確定眼前的人是否真是他夢裡的佳人,他緩緩地伸手撫摸她的臉,要明白她的身份。
當何歡感到有人撫上自己的臉時,攸地她一翻手,匕首毫不留情的刺向前面的人,她這招向來不落空,因此她等著聽隨後而起的哀叫聲。
若尉遲浪還有什麼懷疑,她的攻擊就是最好的答案了。這招劍法是他從分光劍法裡所衍生出的自衛術,是他教她的,匕首也是他給她的,讓她防身用,她是小紫兒,他的小紫兒啊!
沒想到何歡這次卻猜錯了,她使出去的招式輕易就被化解了,接聽到周文全的喝阻聲。「住手!何歡,快住手!不可傷了尉遲大人!」
她手上的匕首被奪下,片刻地,她被一雙結實的手臂擁住,她的臉埋入一個陌生卻帶著些許熟悉的胸膛裡,接響起的男子嗓音是她這輩子永遠忘不了的,也是她這一生的夢魘,他說了一個她最不想再聽到的名字「小紫兒,小紫兒,是你,真的是你,小紫兒……」
何歡的身子僵住了,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不會的,老天不會道般狠心待她的,不會,不會的!她的心在狂喊,使盡全身力氣推開抱著她的男人,踉蹌幾步,步伐不穩的又要往旁摔倒。
尉遲浪手腳俐落的又上前扶住了她。
「不會,不……會,不是你,不是……你,不要是你,不要,不要」何歡放聲大叫,她的宿疾又犯了,頭疼得像要炸開般,她兩手猛敲著自己的頭,又拚命的搖頭。
「歡歡、歡歡!冷靜點,別傷害自已,不要傷害自已!」尉遲浪急忙制住了她的手,萬分關懷的緊摟著她。
旁邊的人全都看傻眼了,尤其是尉遲浪身邊的侍衛,從他們跟著尉遲浪開始,曾幾何時看到大人這麼關心一名女子,大人面對女子都只有「冷淡漠然」一種表情,少有軟言細語的關心,更別說這樣的全心全意對待了。
「我恨你,你知道嗎?我恨你,恨……你……」頭疼加上情緒狂翻得不能自己,都讓何歡平靜不下來,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到的,也不願相信自己又遇上他了,一切的一切超過了她所能承受的極限,雖只是短短的時間,也讓她無法忍受。
何歡越喊越小聲,捉著他衣襟的手不自主的往下滑落,頭一仰,她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