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薩王的大軍勢如破竹,一舉攻破沖賽城城門,長驅直入,直搗被安思巴強佔的城主府邸,只見偌大的府邸空空蕩蕩,從散落一地的零星銀兩、首飾來看,不難想像安思巴一行人走得有多倉促。
「啟稟王,裡裡外外全搜遍了,已然人去樓空。」
「把沙強押進來。」身穿鑲鎖鏡鐵魚鱗鎧甲的格薩王臉色鐵青。
「是。」士兵押解沙強進來,超沙強的膝蓋彎很踹一腳,沙強一個踉蹌,乞伏在地。
「沙強,孤認為你是個人才,不次提拔你,從一個小小的騎兵員坐上衝賽城城主的位置,可說事權傾一方。孤捫心自問不曾虧待過你,你不思知恩圖報也就罷了,竟打開城門迎安思巴這個逆賊入城,你的行徑等同叛國,你可知罪?」格薩王龍顏大怒。
「王!罪臣知錯,罪臣罪該萬死!」
「你身犯重逆,按律當株連九族。」格薩王的聲音,冷極。
「王,罪臣死不足惜,但求王饒過罪臣的親族。」沙強涕泗縱橫,咚咚咚地狂磕響頭。
「此刻求饒,晚矣。沙強,當你打開城門那一刻,就該料到會有今日的下場。」
「王!屬下會這麼做,是因為安思巴擒捉罪臣的妻兒,跺指、割耳、強暴,百般凌虐,威迫罪臣屈從……」沙強提出辯解。
「住口!你身為城主,乃地方父母官,全城數以萬計的百姓都是你的子女,不是嗎?可恨你私心自用,為了讓自己的妻兒脫困,竟棄全城百姓身家安危於不顧,你,死有餘辜。來人!推出去斬首示眾,吵架滅族!」
「王!求王開恩!求王放過罪臣的親族,王……」沙強扯破喉嚨大喊大叫地被兩名士兵一左一右從咯吱窩駕著拖出去。
「……」吵架滅族,何其殘忍!卻是不得不執行以儆傚尤的國法,格薩王沉痛地閉上眼睛……
「微臣參見王。」黑斯廷肅拜。
「抓到安思巴了?」
「微臣無能,被安思巴兔脫,請王降罪。」
「可惡!」格薩王氣得手指骨節都泛白了地捏緊拳頭,恨聲道:
「安思巴這個孬種!一見苗頭不對,跑得比誰都快。」
「王,此役從安斯巴未親子披掛上陣,只派一些替死鬼迎戰即棄城逃逸看來,很顯然安斯巴的兵力已大不如前,要逮捕安斯巴指日可待。」黑斯廷說的沒錯,投效安思巴的儘是賊寇盜匪等鼠輩,聚在一起橫行市井、魚肉鄉里有餘,一旦對上訓練有素的正規軍,根本不堪一擊,死的死、逃的逃、降的降。
「話是沒錯,不過這次安思巴從沖賽城大肆搜刮,帶走不少財物,足以讓他苟延殘喘好一陣子。唉!孤簡直恨透這種芒刺在背的感覺。」
「屬下認為以安思巴毛躁的行徑,應該很快就會沉不住氣又跑出來興風作浪,屆時屬下矢言將他抓到王面前,聽候發落。」
「難得你有這等信心,孤感到十分欣慰。」
「敢問王,何時返回雍嘉王城?」
「明早一早即啟程。」格薩王看了眼黑斯廷,續道:
「黑斯廷,孤將七成兵力留下,供你調度善後,務必要將安思巴可能還潛伏在城裡的黨羽一網打盡,杜絕後患。」
「微臣遵旨。」
「此外,這段期間由你暫代沖賽城城主一職,待孤考量好人選,走馬上任,你再回王城。」
「是。」
「現在,你隨孤島城裡巡視,聽聽百姓的意見。」
「是。」
「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桑瑪大呼小叫跑了進來。
「什麼好消息?」佇立窗前,欣賞園裡迎風搖曳的一朵朵大紅曼陀羅花的赤珠聽到桑瑪的咋呼聲,迅即把視線調至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桑瑪身上。
「王大捷!此刻……」桑瑪嚥了嚥唾沫,續道:「此刻正在返回王城途中。」
「大捷?王這麼快就掃平安思巴這個叛徒?」赤珠震愕瞪眼。
「是啊!聽說安思巴兵敗如山倒,在殘餘黨羽的掩護下棄城落荒而逃。」
「哼!本以為三番兩次對朝廷叫囂、挑釁的安思巴所率領的叛軍與王的軍隊短兵相接,少說也可以抵擋個十天半個月,哪裡知道安思巴如此不中用。說穿了,也只不過是一直虛張聲勢的紙糊老虎罷了。」赤珠表面淡哼嗤笑,內心卻是慌成一團亂麻……
王旗開得勝,勝利來得出乎意料之快,快到打亂了她的全盤計劃,看來計劃得提前執行,否則等王歸來,恐無下手機會,那豈不是白費心機?
可事關重大,她得先確定桑瑪所言屬實,才好安排下一步該怎麼走。
於是,赤珠不動聲色問著:「桑瑪,王凱旋歸來的消息你是打哪聽來的?」
「方纔奴婢巧遇小喜兒,小喜兒興高采烈地向奴婢透露,就在一炷香錢,太宰大人進宮,把王班師回朝的捷報面稟王后。小喜兒說,太宰大人甫轉身離開,王后立即漾開笑靨掐起手指頭,數著王再過幾天就可返抵宮門哩。」
「……」消息出自小喜兒之口,那就肯定錯不了。赤珠撲下兩排濃密長睫未接腔,內心飛快琢磨著……子沖賽城回雍嘉王城需耗時五日,也就是說她的計劃迫在眉睫。
「小喜兒還說王凱旋之日,王后將設宴為王慶功,屆時王后將在御前舞一曲助興呢!」桑瑪自顧自地說著。
「設宴慶功還要跳舞助興?王后倒是挺懂得怎麼討王歡心的嘛!怪不得王的一顆心全繫在她身上。」赤珠說話的語氣透著三分無奈七分酸。
「可不是嗎?王后這麼討好王,如此一來,王妃您豈不是將繼續遭王冷落?這……這該如何是好?」
桑瑪強烈感受到後宮是個極為勢利的地方,若自己服侍的主子蒙王寵愛,身邊的一干奴婢都跟著沾光。
就拿小喜兒來說吧!小喜兒的主子紅萼王后受王獨寵,連帶使得小喜兒在後宮的地位也水漲船高,成為諸多宮女爭相拉攏、巴結的大紅人,哪像她所服侍的赤珠王妃,都進宮三年了,一直得不到王的青睞,令早進宮的她在小喜兒面前硬是矮了一截。
「你說呢?」赤珠胸有成竹地不答反問。
「依奴婢之見,不如……不如奴婢去求小喜兒向王后提議,邀您也在慶功宴上獻舞。到時候憑王妃曼妙的孔雀舞,奴婢敢說准叫王眼睛為之一亮,驚艷不已,從此再也忘不了您,說不定很快就要您侍寢呢!呃……事不宜遲,奴婢這就去找小喜兒。」桑瑪掉頭往外走。
「回來!」赤珠喊住桑瑪。「我不准你去求小喜兒。」
「可是奴婢認為這是您吸引王注意的大好機會……」
「呸!我才不屑這種搖尾乞憐求人施捨卑微到近乎作踐自己的機會。」心高氣傲的赤珠撇唇冷笑。「更何況,我要的不僅僅是御前獻舞的機會,而是一勞永逸。」
「一勞永逸?您是指?」
「沒、沒什麼。」說溜嘴的赤珠避開話題:「桑瑪,我要你即刻出宮,帶回一件東西。」
「什麼東西?」
「你附耳過來。」赤珠謹慎地瞥了眼一旁的宮女。
「是。」
「我要你帶回……」赤珠湊唇貼向桑瑪耳朵小聲吩咐。
「嚇!您要奴婢帶……」
「住口!你敢說出那個字,我就割掉你的舌頭。」
「是,奴婢不說,奴婢不說。」桑瑪嚇得渾身一哆嗦,哭喪著臉表示:「王妃,舉凡帶進宮的東西,宮衛都會攔下盤查,這萬一、萬一——」
「沒有萬一。」赤珠截斷桑瑪的話,說道:「至於該如何瞞過宮衛、把我吩咐的東西帶進宮,你自個兒想辦法。桑瑪,我若沒記錯的話,你不是很會套交情攀關係?」赤珠取出幾錠白花花的銀子。
「喏,這些銀子你拿著,若攀交拉攏這招行不通,別忘了,有錢能使鬼推磨。」
「多謝王妃提醒,奴婢這就出宮,帶回王妃您吩咐的東西。」
「很好。你速去速回。」
「是。」
「……」赤珠一雙水銀滾動似的黑眸,殺機隱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