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媽一聽到關門聲就馬上從廚房內走出來;投想到此時房雪晴已經衝上二樓去了…「小姐,別急著上樓呀,我剛幫你煮了一碗蓮子湯。」
「我現在沒心情,先讓我解決完一件事!」
氣急敗壞的將書房大門狠狠推開,房雪晴一進去就先高聲叫喊:「房政宇,你為什麼沒有事先告訴我?」
隨手從整面牆都是書的書架上抽出一本精裝書,房政宇微微皺著眉頭,「雪晴,這裡是書房,不是客廳,可以請你輕聲細語嗎?」
「你要我輕聲細語?好!」房雪晴強忍著胸中怒火,深呼吸好幾下,才漾出猙獰的笑容,咬牙切齒地輕聲說道:「我說我的好哥哥呀,項世崇提前從國外回來,為什麼你從沒告訴過我?」
「世崇回來了?」沒想到他倒是和房雪晴同樣訖異,「你不說我還不知道呢!」
「你騙人,你和他這麼要好,怎麼會不知道他提前回國的消息?」
原本預定要在國外待四年,但現在才剛滿三年而已項世崇就從國外回來,也難怪房雪晴在婚紗店見到他時會被嚇得驚聲尖叫。
她真的沒想到,她以為自己還有一年的時間可以想辦法,但現在卻……
「我的好妹子,我是真的不知道。」房政宇悠哉游悠的坐到沙發上,隨手翻起微微泛黃的書頁,「倒是你,看你的反應這麼激烈,一定是已經見到他了吧?」
「你說呢?」房雪晴輕哼了一聲,也坐在一旁的沙發休息,剛剛在樓梯上奔跑,現在全身都在冒汗呢!
「說實話,你也不需要嚇成這樣,他只不過提前回來履行婚約而已,又沒什麼。」
房雪晴瞬間壓低嗓音,「沒、什、麼?」
「喔喔,看來是我說錯話了,容我將前句話收回。」房政宇認真的清清喉嚨,再重新說一次,「應該是這樣才正確,他只不過是提前回來『逼你』履行婚約而已,呵呵「房政宇,你——」房雪晴頓時超想伸出雙手,將房政宇那張該死的笑臉給撕爛,這真是太氣人了!
笑笑笑,他就只會在一旁看好戲的猛笑,卻從來不理會她這個妹妹現在的心情是如何淒慘、糟糕到什麼地步。
「唉……」果然是人情薄如紙,就連她的親哥哥也是一樣。
只要一想起婚約這件事,就讓房霄晴頭痛得要命,這婚約又不是她自願要的,為什麼她就非得如此認命的接受呢?
「我決定了,這事絕不能再拖下去,我要解除婚約。」
「可以,去跟爸媽說。」
「呃……」如果說了有用,她早八百年就去說了。
問題就在於,她父母親絕對不會答應她解除這個婚約,只因為這婚約代表著兩家的利益結合,是不容她任性拒絕的。
然而不是建立在情愛關係上的婚姻,這到底有什麼幸福可言呢?
「雪晴,放輕鬆點。」房政宇安慰性的拍拍她,「或許事情也沒你想像的糟,少在那兒自尋煩惱了。」
「你也只會在一旁說風涼話而已。」房雪晴無奈的嘟著嘴,只能乾著急,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是不是說風涼話,現在下定論似乎是早了點。」
「我怎麼就不這麼覺得?」
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又有哪裡不同了?總之結果就是她一定得嫁給項世崇,不管她到底喜不喜歡他,也不管他是不是對她有點意思。
對於自己的未來,說真的,房雪晴還真是不敢想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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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的早晨,到處都充滿了蓬勃朝氣,趁著太陽還沒開始發揮它的威力前,徐媽打開灑水器,替庭院內的花草先澆澆水,這算是她每天的例行工作。
房家的一天都是從這樣的寧靜開始,老爺、夫人相偕去散步健身,少爺、小姐陸續吃完飯出門工作,等到晚上徐媽就會做好一整桌豐盛的晚餐,慰勞大家疲憊一天的心神。
當然啦,以上所說的只是大部分時候的情況,偶爾也是會有意外發生的——
「哇啊啊啊——」
一早起來,房雪晴就嚇得差點從一樓樓梯上掉下來,為什麼她才來到客廳,就見到她目前最不想碰到的人?
項世祟!此刻的他正坐在客廳沙發上,捧著咖啡翻閱報紙,自在得好似這裡是他家一樣。
「這……這也太奇怪了吧?」房雪晴開始懷疑,這裡到底是誰家了?還是她現在還在作夢?
「雪睛?」看到她終於出現,項世祟揚起淡淡微笑,「早。」
「早?的確是很早。」
房雪晴先平撫一下自己的心情,才繼續走下階梯,「就算是來拜訪,也沒有人挑這種時間吧?」
看一下手錶,早上八點半,她真懷疑他是不是吃飽太閒了?
沒想到項世祟倒是理所當然的回答:「才剛回國,時差還調不過來,反正早早就起來了,乾脆過來陪伯父、伯母晨間散步。」
陪她爸媽散步?房雪晴還真是服了他,這麼早就開始拉攏她父母,只怕她真要敢說出「不嫁」這兩個字,她父母絕對會先將她狠狠修理一頓,再把她五花大綁給丟到項家去。
「你就只因為這個原因特地跑來一趟?」
「當然不是,還有一樣。」項世祟將一張請柬遞給她,「這是給你的。」
翻開請柬,瞄一下裡面的內容,房雪晴頓時面露苦瓜樣,項家要替項世祟辦個接風宴,還特別指名房霄晴一定要到場。
這個意圖已經很明顯了,項家人是打算向大家公開她和項世祟之間的關係,說不定連他們倆的婚期都已經決定好。
算了,該來的還是躲不掉,既然如此,她只好打著必死的決心上戰場,說不定還會有存活的機會。
只不過……這個存活的機會是非常渺茫呀!
「看你的表情,有什麼困難嗎?」
「沒有,只是因為我早上有起床氣,臉色才會難看了點。」
「原來是這樣,那就好。」項世崇敬微揚起薄唇,那迷人的微笑,連余媽看了也忍不住為之傾倒呀!
只不過,這對房雪晴來說並沒有用,她只是應付性的回以一笑。
回頭望一眼牆上的時鐘,該是她出門工作的時候了,「我有事得去店裡了,抱歉,無法再陪你多坐坐。」
「不妨,我可以送你一程。」
「送我?」
「會對你造成困擾嗎?」
「這……怎麼會呢?只不過覺得會麻煩到你而巳。」
其實房雪晴非常想拚命點頭說:會,當然會,你的出現絕對是非常大的困擾!但她又怎麼有辦法說出口呢?
結果到了最後,房雪晴只好接受項世祟的好意,讓他開車送她到婚紗店羅!
坐在車裡,房雪晴看著宙外的景色不停思考,兩人之間鮮少有話語交談,項世崇開他的車,她想她的事情。
毫無交集的兩人,再過不久卻準備要結婚,真讓房霄晴感到極端的可笑。
像現在,項世祟待她雖然都非常溫柔,她也對他很客氣,但除此之外,似乎就沒別的了,他們倆的接觸僅限於表面,要說有無深入一層的瞭解?房雪晴可以很明確的回答,沒有,完全沒有。
這倒很像一種情形,古代結婚的兩人經由媒妁之官結合,結婚之前完全不知道對方是個怎樣的人,一直要等到掀開新娘頭巾的一剎那,才知道自己的另一半到底是何方人物呀!
然而這時就會有兩種反應——一種是驚為天人,高興得要命;另一種就……
「呵!」只要一想到這種像在玩緊張又刺激的命運遊戲結婚法,房雪晴忍不住就嗤笑了一聲。
「怎麼,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事?」
「喔,沒事,什麼都沒有。」她連忙收起那有些不屑的笑臉,繼續保持沉默。
他們倆之間雖然沒有離譜到在結婚當天才第一次見到對方的樣子,但情況也沒好到哪兒去。
來到Artemis,的門市店面,公關三朵花在見到項世祟意外現身後,全都興奮的掩嘴驚呼,一顆心不停的小鹿亂撞呀——
「項先生,歡迎您再度光臨。」
「我可以帶您去看看禮服,您比較喜歡什麼樣式的可以先告訴我。」
她們像是沒見到房雪晴出現一樣,目光全部放在項世祟身上,心花朵朵開呀!
房雪晴很不是滋味的單眉微微挑起,她是店長,她才是這家店的主人,這三朵花癡難道已經笨到連這都搞不清楚了嗎?
「店長,你來得剛好。」連店內的專屬婚紗設計師也從工作室內跑出來參一腳,她手中抱著一個小本子,興致勃勃的問:「你喜歡什麼顏色?」
「淡綠。」
「淡……綠……」她馬上振筆疾書,在小本子上寫下,「報出你的三圍來。」
「三……呃?喂喂喂!」房雪晴警覺性的瞇起雙跟,「你問這種怪問題幹什麼?」
「當然是幫你量身訂製婚紗呀!」
婚紗設計師笑得可賊了,「你放心,我絕對會設計出一套讓你永難忘懷、印象深刻的結婚禮服,到時候記得要幫我加薪喔!」
「你會不會也太猴急了點?我哪時說要結婚了?」
「就算不是現在,應該也快了吧!」婚紗設計師瞄了一眼正被眾花圍繞的項世崇,「根據可靠消息指出,你們兩家早就有所協議,等項世崇從國外回來之後就會擇期舉行結婚典禮,對不對?」「這是誰告訴你們的?」是哪個人這麼大嘴巴?
「那這件事是真的羅?」
房雪晴此刻真的很想仰天長嘯三十秒,這不就擺明了,現在的她是百口莫辯,說什麼都沒有人會信?!
這真是太悲慘了,她還不想這麼早就讓這些消息曝光呀!
此時店內是愈來愈熱鬧了,只見掌管店內所有財務的會計從樓上跑了下來,「我去一趟銀行,大概一個小時之後回來。」
「哎呀,你下來得剛剛好。」婚紗設計師連忙拉住會計,要她慢點走,「三朵花那邊圍了一個男人,你看長得怎樣?」
「是很紳士,怎麼了?」
「他就是店長的未婚夫,很神奇吧?」
「未婚夫?叫項世祟,對吧?」
「咦,你怎麼知道?」婚紗設計師嚇了一大跳,難道會計有末卜先知的能力?
會計得意的輕笑了幾聲,「嘿嘿,這種事情我當然知道。」
「為什麼?」
「那是因為……」
房雪晴在旁邊一直對會計擠眉弄眼,叫她不要大嘴巴了,只見會計漾出一抹惡作劇的微笑,對著婚紗設計師招招手,「你過來。」
婚紗設計師乖乖的跟了過去,和會計一陣耳語之後,她頓時忍不住驚聲尖叫:「什麼?!你說他也是這家店的股東之一?」
「什麼?!」遠在一角的公關三朵花也聽到了這陣驚呼,連忙回頭以眼神詢問這個消息的真實性。
「連我的話電不相信?」會計雙手擦腰,拽得很咧,「你們也不想想,這家店的錢是誰在管的,誰是股東我會不清楚嗎?」
公關三朵花有些訝異的回頭望著項世崇,頓時大玩變臉遊戲,笑盈盈諂媚得很,「老闆,請恕我們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是您大人駕到呀!」
「你們……別這麼客氣。」項世崇像是被她們百變的表情給嚇到,但還是很有風度的保持微笑。
看到這樣的情形,局勢像骨牌效應一樣一面倒,房雪晴只能無奈的連歎了好幾聲,反了,一切都反了。
果然讓項世祟載她過來,是她今天所做的最大錯誤決定呀!
然而就正如會計所說,項世祟的確是這家婚紗店幕後的股東之一,另外還有三位出資人,正是房雪晴、房政宇及會計她本人。
項、房兩家都是勢力龐大的企業財團,原本該在家族企業中幫忙的房雪晴卻因為自己的夢想,獨自一人出來創業,希望能走出自己的一片天空,她的想法得到其他人的鼓勵,有些人甚至提供資金當起幕後老闆之一,也就是因為如此,Artemis,才能在婚紗界順利發展,聲勢扶搖直上。
但說真的,當時房雪晴真的很不想項世祟幫忙出資,因為這樣做只會讓他們倆之間的關係更加複雜難解而已。
「店長,你幹嘛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婚紗設計師不解的問著,」項先生人長得帥,身家又好,你有什麼好嫌的?」
房雪晴莫可奈何的瞪了她一眼,「這個個中道理你是不會懂的。」
別看項世崇平常彬彬有禮、態度從容,全身散發出迷人的貴公子氣息,看似人很好又容易相處,其實根本沒人能夠知道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在他臉上,她看不到他真正的表情,也因為如此,雖然和他認識已久,卻從來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樣的人。
項世祟,對房雪睛來說是個不解的謎團,因此,對於他們倆之間的婚約,她只感到不知該如何是好。
要嫁給一個自己完全摸不透的人,很可怕,也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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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鬧了一整天,房雪晴終於可以回到家中,逃離那—群可怕又長舌的女人。
從項世祟的車上下來,她大大的鬆了口氣,但只要一想到明天、後天,甚至大後天還必須面對那些八卦女的追問,房雪晴就不禁頭疼了起來。
然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非項世崇莫屬!
項世祟隨後也從車上下來,「看來……我的出現對你似乎變成一種田擾。」
「這……也不能說是困擾啦,但你卻由著她們鬧,我看再過沒多久她們每個人都要往我頭上爬了。」
沒想到他只是一笑置之,「她們是一時好奇而已,沒事的。」
「是嗎……」
她可不敢想像。
項世祟看起來一點都不介意,應付自如、態度大方;反觀房雪晴,遮遮掩掩、扭扭捏捏,全被其他人笑話,說她這個做事老是大大剌剌的店長何時也變得這麼《づ了?
她不懂,難道他對這樁婚姻一點排斥的感覺都沒有,反而還很樂意接受?
「小姐,你們回來了呀?」徐媽聽見門前有車子的聲音就馬上走了出來,「真是麻煩項少爺,還特地送我們家小姐回來。」
「哪裡,這本來就是我該做的事。」
房雪晴微微漾著笑容,恨不得趕緊趕他回家去,「世崇,時候也不早了,你是不是該——」
不過徐媽可是熱心極了,隨即打斷房雪晴的話,「項少爺,要不要進來坐坐?也可以吃個晚飯再走呀!」
房雪晴暗暗瞪了徐媽一眼,恨只恨徐媽一點感覺都沒有。
「吃飯?我想應該不太方便吧!」
「哪會不方便?老爺、夫人一定會很高興的,是吧小姐?」
房雪晴很努力的擺出笑容,「是呀,爸媽一定會很高興的。」
「那就這麼說定羅,我馬上進去準備,」
徐媽開開心心的進入屋內準備晚餐,只剩苦哈哈的房雪晴還待在門口,等著和項世崇一同進去。
她真該賞自己一巴掌……
不,是好幾巴掌才對,每次都在項世祟面前口是心非,搞得自己都快悶到得內傷了。
不知道為什麼,只要一面對項世崇,她大刺刺的個性就完全發揮不出來,對他總是客客氣氣不敢造次,還要維持一定的良好淑女形象,雖然這偽裝的一切她簡直是厭惡得要命。
這就像是一種無形的壓力吧!他是她的來婚夫,他們倆未來注定要相處在一起,所以她不該把兩人的關係搞壞,就算這種相敬如賓只是表面的假象,但在一個不是由愛情建構起的婚姻中,如果不這麼做,又怎能和平相處呢?
她摸不透他,又或許該說,她下意識的在逃避,不想去瞭解他,從她知道自己必須因為家族利益而和他結婚後,她開始將自己包裹起來,將他的一切給摒除在外,就像個縮頭烏龜一樣。
反正不管她想不想,她都不能拒絕這樁婚姻,所以她反而消極的開始逃避,始終不肯放開胸懷,試著去瞭解他看看。
房政宇曾經嘲笑過她這種幼稚的行為,但她的個性就是這樣,想改也沒這麼容易。
「雪晴,怎麼在發呆?該進去了。」
「喔,好。」
跟在項世祟身旁,房雪晴還是有話多困擾天斷在內心糾結,難道她就真的得認命,連個扭轉結局的辦法都沒有?
不能從她家人這方面下手,那如果從項世崇那邊下手呢?
「世祟,我想問你一件事。」
他配合房雪晴的腳步慢慢行走,微笑著,「什麼?你說呀。」
「就是你……」
你真的甘於接受由父母安排給你的婚姻嗎?這一句話很簡單,說起來容易,但一時之間,房雪晴卻遲疑的問不出口,只因為她又在項世祟臉上看到那溫和的笑容。
如果是別人,絕對會被他俊極的笑容給迷惑住,連自己的腦袋上一刻在想什麼都給忘了;但房雪晴不是,對她來說,他的笑容只讓她覺得……愧疚,
他對她很溫柔、很好,好到讓她狠不下心對他說出任何一句傷害的話,但他的好只帶給她無比的壓力,因為她並不覺得自己該得到這麼好的待遇,
但或許項世崇對她的好,也只是因為這條纏著他們倆的婚姻鎖鏈,他對她溫柔,或許正如她對他客氣一樣,是迫於無奈,不得不表現出來的。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好了,只要他們兩邊都沒有結婚的意願,說不定這樁婚事就有轉團的餘地了!
「世祟,你……」
「嗯?」
「你……呃……我……」
不行,房雪晴還是說不出來,舌頭像是突然不受控制一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為什麼只要一見到他,她就變得這麼彆扭,連講個話都這麼窩囊呢?
對於他,她總是顧忌很多,多到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勉強扯扯嘴角,房雪晴笑著轉變有點尷尬的氣氛,「沒事,我們還是快點進去吃飯吧,徐媽還等著你稱讚她所做的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