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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谷戀 第九章 作者:雪莉·費伊
    失事現場

    5月25日,上午9:00

    達妮鬆開她那把格萊士老吉它的琴弦,用一塊軟布擦完放進盒內。傑斯坐在她身邊,也將他自己的瑪琴吉它放到一邊。她心裡美滋滋的。溫暖恬靜,受珍視——被人愛。他們一直坐在火堆邊,邊彈邊唱,和諧輕鬆,充滿笑聲。真是好玩極了。

    她從來沒想過好玩也會跟她有緣。她喜歡埋頭苦幹,但從來都沒有專門為好玩去做點什麼。也許鮑勃說得對,也許她真該鬆弛一下,享受享受生活。

    「挺不錯的樂器。」傑斯的聲音切進她的遐思之中。

    「謝謝!鮑勃送給我的。」

    「史蒂芬斯!:」傑斯唾了一口,他受不了。每次他想起達妮和那個墮落的老酒鬼在一起,他就臉紅。「傑斯?」達妮還沉浸在她那興奮的遐思之中;她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弄得莫名其鈔。

    「讓這世上所有的人都滾出去……。」

    「你什麼意思?」達妮追問道。她的笑容像晨曦一般慢慢從臉上抹去。

    「……你到底怎麼會和那個墮落的老酒鬼勾搭到一起的?」傑斯不加思索地問道。

    「怎麼會……?」

    就好像她背叛了他似的!她僵住了,盯著這個她所愛的男人。失望,氣憤;痛苦,這一切全攪到一起,讓她窒息得哭都哭不出來。像其他人一樣,她真想為這不公平而大哭一場。他跟所有其他男人一模一樣。她感情衝動,氣憤已極。火爆的純粹的氣憤。

    「位認為傷是什麼?」她的怒火已升至極端。她咆哮著,「你是上帝?誰給你的權利讓你去對鮑勃評頭論足?他最棒!他是個溫和.善良

    平易近人的好人!並且……並且……我幹嗎窮極無聊來為他和你爭個不休?,」

    達妮轉身去向那架破飛機,把她的樂器放進機內保存起來;她走回火堆邊,把她的毛毯從他們兩人合睡的鋪上捲開。她有意氣氣傑斯,便開始為自己另外鋪了個床。她提起毛毯,用手使勁地拍打著,把她的怒氣和怨恨都發洩到毛毯上!她剛又舉起手臂,準備最後再捶一下毛毯,傑斯攔住了她的腰,並順勢從她手中搶過厚毛毯。

    「噢,不,你不能,我們不能這樣開始。」他說道,憤怒得聲音都有些撕裂。

    「別碰我,佛通!」達妮扭作一團,本能地向傑斯的小腿踢去。「我們都談了些什麼?我們不能開始什麼?:

    傑斯稍加氣力,把她抱緊,制服了她的反抗。「安靜點,女人,我們不能每次一有什麼爭吵,你就開始挪到另一個床鋪上,如果我允許你這樣幹,我們就永遠別想睡在一起。」

    「你允許!」達妮唾沫亂飛。她知道憑氣力肯定鬥不過他,於是便進行語言攻擊。「你這個悲苦不堪,恃強凌弱的驢子。」傑斯又不輕不重地勒緊了她的肋骨。她再也設法破口大罵,「噢喲!」

    「叫你再罵!我們以前也曾談過。」他坐進一個從飛機駕駛舷內拖下來的座椅內,把她按坐在他的膝上,她的臉按在他的肩頭。「好了,給我閉嘴!壓壓火氣;現在跟我說說,你到底怎麼和鮑勃·史蒂芬斯勾搭在一塊兒的?」

    「哎——喲!哎——喲!哎——喲!」

    「怎麼說?我可沒用過瑪勃101潤滑油。」傑斯咯咯笑了起來,他鬆開她的頭。讓她坐直。

    「我說,」達妮鄙夷地瞧了他一眼,「鮑勃——史蒂芬斯——救了——我——的——命。」

    傑斯臉上的笑意消失了。他瞇縫著跟、觀察著達妮的臉色,看她是不是還在跟他開玩笑。她深棕色的眼睛死盯著他,直勾勾地一眨不眨,異常誠懇。

    「你把我的注意力完完全全地吸引過來了,寶貝,接著說。」

    「我跟你說過我和鮑勃是在亞特蘭大的一間學生酒吧裡相遇的,記得嗎9」

    「記得。」

    「自由演奏會後,我們在酒吧喝了一杯咖啡,大概是出於友情吧,他要我和他過夜。我不感興趣,他也沒在意;他想要,他就該得到。但這次他沒得到。我流浪街頭三年,什麼都沒留下來、但唯獨保留著我的童貞。」

    「我和六七個人一起離開那個酒吧時,他還在等。他們差點兒把我搡進他們的車裡;這時鮑勃出來了。你真該看見過他,真是精彩極了;他衝進那伙大學生中間,像一把熱刀切過奶油似的,然後他把我帶回了家。」

    「史蒂芬斯怎麼能幹得出來呢?」

    「什麼?」

    「他……多大了?四十七歲?四十八歲?而你才十七歲?到底有什麼吸引力?我並非懷疑你的少女風采比不上如今的女性成熟美。可是達妮,很多人,特別是那個墮落得只能彈一把吉它的傢伙,並不會為你做事而不要求什麼。他不會無緣無故為你賣力的,所以史蒂芬斯從這場刻意的安排之中得到了什麼?」

    「佛通,」達妮緩緩地說,「你總是不停地讓我吃驚:我告訴你一遍又一遍,鮑勃是我的家。是我的兄長。在這個世界上,他是唯一的關心我死活的人。」

    「並不是唯一的人,達妮。」傑斯不平地說道。他馬上封住了她的嘴唇,給了她一個心旌搖蕩的熱吻.這個女人是他的。他真想給她打上烙印,貼上標籤,讓全世界都知道,她是他的;他深深地吻著她,他要把她記憶中所有其他的男人都抹去;他想讓她知道是他在愛著她,而不是另一個人。

    他的手滑進她的襯衣,渴飲著她的快活的喘息,感到它仍像烈酒一般直衝他的大腦。

    傑斯縱情沉迷,喚起了達妮快樂的高峰,她對他的反應是那麼甜蜜,那麼徹底,讓他不知不覺之中就飛向了更高的峰巔。哪伯是一百萬年,他都不可能忘卻他從達妮·愛爾華斯身上得到的一切.

    東方的天幕上已經鬥轉星移,傑斯扔下他

    的定時炸彈:「你什麼意思,史蒂芬斯是你的

    家?那你的父毋呢?」

    達妮被傑斯的雙臂拴住,她盡力想掙開離

    他遠一點。她不喜歡回憶她遇到鮑勃以前的那

    種生活,那是一種恐懼,一種孤獨,為生存而

    奮爭,是一場雜亂的惡夢。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家族嗎?」達妮邊說邊用力掙脫傑斯的懷抱。

    「是的,我想知道,我想知道有關你的一切。」他又將她拉了回來,把她的臉按到他的寬寬的肩膀上。她只能乾瞪眼。

    達妮皺著眉頭,滿臉苦相。傑斯不會讓她移換話題的。他已決心要弄清她的過去。於是她便心安理得地躺著,心裡琢磨著到底該給他講多少。

    傑斯的生活與她的生活真是天鑲之別,就如白與黑一樣不可同日而語。他一帆風順地長大成人,有一個體貼入微的大家庭保護著他。他聽到她早年的生活:還會要地嗎?她的腦海一震:隨他接受不接受,反正她是什麼樣就什麼樣,她就是她。

    「我從未見過我媽媽。」她開始說道,「我剛出生始就死了;再者,我老頭子也不怎麼地,所以可能是她把他給蹬了。如果真是這樣,我也不會怪她的。我很早就離開子家,相信我,流浪街頭可比呆在家裡強多了.流浪街頭隨時都可能遭到危險,在家當然是沒有了。我太熟悉我家老頭的皮帶了。他一揮拳頭,我就溜。」

    「你那時多大?」傑斯頗費氣力地問道。

    「十四歲……」

    「十四歲?」

    「……會到四十歲的。其實也還可以。我認識了一撥兒其他的孩子——都是從家裡逃出來的——他們教了我許多秘訣。」

    「秘訣?」傑斯重複說道,真害怕再聽到其他什麼事。

    「對。比如怎樣才能不給警察逮住,這是最重要的。他們還教我如何找東西吃,在哪兒睡覺,等等所有的一切。你知道,這就是秘訣。」

    「你遇到史蒂芬斯時多大?」

    「十七歲。我逛進了離愛摩麗大學不遠的一家學生酒吧裡。」

    『愛摩麗!在亞特蘭大?」

    「對。我離家出走就去了那兒。我想在大

    城市自己生活可能容易一點。我想得沒錯。」

    「你爸爸找過你嗎?」

    她聳聳肩。·

    「為什麼……?」

    「因為他不想讓我回來,他也不想要我,

    聽著,你到底想不想聽?」

    「想啊!」

    「那就別打岔。鮑勃在演唱。他坐在階梯的豎板上,帽子放在他面前的地板上,裡面沒什麼錢,就幾個硬幣。我是說,他真的很捧,連我都看得出來。而他卻在這兒,為幾個硬幣而演奏;我受到刺激,覺得有些不對頭。」

    「他轉了一圈,演唱了幾首黑人的老歌,我就開始跟著唱。他的眼睛發出光來,點頭招呼我坐到他身邊;天啊,感到像回到我自己的家一樣!只這麼一次像是家一樣!我……」她停下來。

    他們兩人都沉默了許久,許久。「接著說。」傑斯鼓勵著。

    達妮真想大哭一場——她在傑斯的懷抱中又感到了那種滋味,就像回到家一樣——但她還是忍住了。他從未說過他們會永恆。很有可能,在他們回到了文明社會之後,他會轉身離開。

    「其餘的你都知道了。有關那些情同手足的夥伴,所有的一切;還有鮑勃怎樣成為我的家的。」她一句帶過。

    「對不起,寶貝,」密斯終於打破沉寂,「你說得對,我不應該忌妒史蒂芬斯,倒應該跪在他面前。」

    達妮轉過臉,迷惑不解地看著他。她不敢相信自己。

    「忌妒?你忌妒?忌妒鮑勃?」

    「是的。挺傻的,是嗎?」

    「忌妒.」達妮真不敢相信。如果他真忌妒,是不是說明他很在乎她?真的在乎她?達妮·愛爾華斯?就是說她的背景對他毫無影響?她雙臂繞著傑斯的脖子,使勁摟緊他,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傑斯大笑著也緊緊地摟住她,吻她,所有的一切——憤怒、傷害、忌妒、焦慮——一切的一切頃刻問都化解了。他們盡情地在淡淡的星光下歡娛。

    失事現場

    5月31日,下午2:00

    達妮瞟了一眼傑斯,焦灼地蹙著眉頭。他一直盯著那條小河,盯了近兩個鐘頭。儘管他非常痛苦地瞞著她,她還是十分明了,他又準備從這走出去。

    達妮咬著下唇,像被夾在一塊大石頭和一塊堅硬的東西之間!她想回家。她知道鮑勃會為她擔心得生病的。同時,她想呆下去。她尋思著,只有呆在這兒,呆在這個與世隔絕的荒谷之中,她才會繼續成為傑斯的女人。她每根神經都清楚,一旦他們回到休斯敦,傑斯·佛通不會再對她這樣一個小酒吧歌手有什麼興趣的。

    但如果回家能讓傑斯高興。他們也應該回家。她爬起身,向小河走去。

    「傑斯?」

    「什麼?。噢!嘿!寶貝!我沒聽到你的聲音。」傑斯用手臂繞著她的腰,將她拉到面前。「怎麼啦?」

    「你又準備從這兒走出去,是嗎?」

    傑斯往後一撤,盯著她看。他驚奇地張大嘴巴,「你怎麼知道的?」

    達妮聳聳肩。現在可不能告訴他因為她愛他,所以她對他的一舉一動都心有靈犀。在他準備回歸文明的時候,她可不會給他額外的情感負擔。

    「你說得對!」他承認,「我想我們應該再試試。」

    達妮哆嗦了一下.她和傑斯單獨在一起的時間幾乎就要結束了。「你不是要再爬上那個懸崖吧?」

    「不,這兒肯定還有別的出路。我們只好再找找看。」

    「什麼時候?」她問道。儘管心裡明瞭,卻又十分害怕那答案。

    「明天。」

    ***

    「達妮?」傑斯輕柔地吻著達妮的嘴唇,「醒醒,寶貝。」

    「喂?」達妮睜開一隻眼睛,除了昏暗一片之外,什麼也沒看到,於是又把頭埋到枕頭上。「天還黑著呢,走開!」

    「來吧,寶貝,起來,我們該走了!」

    「走?到哪兒?噢2」達妮打著哈欠,坐起身,然後又倒在枕頭上。

    「來吧,寶貝,快點兒!」傑斯將她身下的毛毯抽了出來,咯咯笑著。她咕噥著,跳了起來,握著小拳頭,對著他。他希望也祈求她千萬別丟掉她那股子脾氣。要不然,她怎麼會是

    達妮呢!

    「佛通?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別叫我寶貝。」

    「不叫你……噢!」傑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你有什麼反對意見嗎?」

    「只是特別不喜歡你對你認識的每個女人都叫的那種叫法!」

    「啊!」傑斯說到頂了,「我想哪位女士表示出嫉妒的跡象來了。」

    「佛通!」

    「你可是唯一的一個,寶貝!」

    「唯一的什麼?」

    「唯一的女人,我叫她寶貝的!」.

    「噢!」

    「怎麼樣?」

    「滾你的蛋吧,佛通!」

    「達妮?」

    達妮一甩手。她怎麼好解釋她發火是因為他對她稱呼寶貝。她不惱火。

    「女人哪!」傑斯也有點被觸怒了。「本想給她說點好聽的,結果卻讓她發瘋,我真不理解你——達妮·愛爾華斯!」

    「也許你該理解這個!」達妮頑皮地一笑,奔向傑斯,將雙臂鎖住傑斯的脖子。她充滿激情地深深吻著他。傑斯目瞪口呆。在他們之間,達妮以前可從來沒主動要求撫愛,但他終於驚喜地看到了,並且執意要看看她能走得多遠。但僅僅一會兒,他就情不自禁地陷入了只有達妮才能創造出來的那種情慾的漩渦之中。

    達妮停下親吻,睜開眼來。傑斯仍是雙目緊鎖。她看著他的雙眼緩緩地張開。那清純的灰色目光中撲朔迷離,充滿了被喚醒的情慾。達妮凝視著他的面孔,將他的一點一滴都埋到記憶深處。他還會再像這樣看她嗎?——如果會——是什麼時候——等他們回到文明之後,他還會……

    她幾可肯定答案是否定的。眼下,她拒絕想及這些。她用不著為將來擔心,或者去想這是她與傑斯最後一次親近,相反,她會努力使這一次不同以往;讓他無法將她忘懷。

    無名地帶,

    6月2日,下午2:00

    達妮愁眉苦臉地盯著石崖,這塊塊巨石擋住了出谷的去路,「你真的必須這樣於嗎?」

    「我只能這樣了!」傑斯面目冷峻,淒然一笑,「我們已經在谷內轉過幾圈了,這是唯一的可能。」

    達妮望著這些小山似的巨石,她每望一次.就覺得這些巨石又見大一些。

    呼——

    「好了……」傑斯摘下帽子在腿上拍了一下,「我今天不幹。我進攻以前將好好休息休息。」

    呼——

    「你想在那兒紮營嗎?」達妮—指著一堆樹葉,那是傑斯摔下來一周後放到那兒的。

    呼——

    「那可是個好地方,就和……那是什麼?」他突然問道。

    「什麼是什麼?·我不……」

    呼——呼——呼——呼——呼——

    「是直升機?偉大而仁慈的上帝,是一架直升機!」傑斯站起來,激動地僵在那兒。那架直升機現了出來,在他們上空盤旋著,像一隻巨大的畸形的飛蟲。

    「我們得救了!寶貝!我們得救了!」傑斯抱起還沒回過神采的達妮,旋轉起來,一圈又一圈,並且不停地大笑。「我們得救了!」

    達妮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感衝突撕裂著。她目不轉睛地盯著傑斯。傑斯把它看成是新生,而她則把它看成是她的世界末日。

    科羅拉多,丹佛6月2日,下午2:30」喂,夥計們,小聲點兒,」托尼二邊在無線電上插上轉接頭,一邊示意安靜,「再說一遍,彼特。」

    「我說我們已經找到了佛通和那個姑娘。」彼特的聲音異常興奮,響亮而清晰地傳了過來。「兩人都還活著,而且情勢挺好。大概兩小時後我們就可進入ETA。」

    彼特的話音剛落,馬上是一片令人驚奇的死寂,繼而又是混亂一片。這些疲憊不堪的觀察員才意識到他們這麼長時間的熬夜加班已經結束了。

    托尼興奮地大叫起來,將耳機拋向空中,

    格蘭就近倒在椅子中;鮑勃鬆了一口氣,熱誠地直嚷嚷:「謝天謝地:」

    大家陸續安頓下來,緊接著平靜的理性代替了瘋狂的喜說。托尼拆下無線電;他的同伴則開始清理其餘雜亂無章的東西。格蘭已經計劃在先,他抓過話筒,發出指令。傑斯已經找到了,也就得開始進行業務了。

    ***

    丹佛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蹧雜?達妮在他們駛往旅館的路上想著。即使是經過他們租來的轎車那緊閉的車窗的過濾,那種軋耳的城市噪聲比起她所熟悉的荒野的靜寂來好像要響幾百倍。

    她靠在座椅上,柔軟的絲絨座墊舒適無比,空調開得恰到好處,溫暖如春。如果他們想消遺還可以隨意聽所錄音磁帶。達妮有點驚歎這種奢華了。

    傑斯俯身向前,喋喋不休地和坐在前排座上駕駛員身邊的托尼交談著什麼。達妮可不知道他們所談笑的人物和事件。他們一邊談著,還不時地爆出一陣大笑,有時互相擠眉弄眼,說著他們自己的笑話。

    達妮沒法加進他們的談話之中,並不是因為他們太粗魯,而是因為她並不是他們記憶中的一分子。她看著城市一閃而過,心裡想,這也許是未來的一種預兆。

    她非常清楚地認識到,她永不可能再擁有傑斯的全部時間;總之他會非常忙碌。自從上直升機以後直到從機場出發的二十分鐘開車時間裡,她都在真正懷疑;傑斯是否能留一丁點兒時間給她。

    「我們在丹佛設立一個臨時指揮部。在當局停止搜尋以前;我們可是有一大軍團的搜尋入員呢!」托尼說道,「你知道格蘭,他從不相信誰能把事情幹好,除非他自己去控制局面,所以他只好什麼事都自己幹。」「達妮還常說鮑勃肯定會找她,哪怕地球凍成個大冰坨子呢!」傑斯說道;「我知道你和格蘭肯定會在那兒找來找去。」

    「格蘭和鮑勃怎麼也不放棄。哪怕是當局方面已經收兵了,也要幹下去。」她聽到托尼說道,「格蘭毅然決然。可是史蒂芬斯,噢;天哪!」他簡直是發瘋了。他甚至拒絕承認,再也找不到你們了!」

    托尼叮著窗外看了;會兒然後轉向傑斯,「飛行員出什麼事兒了?」「在失事中喪生了,」傑斯說道,「我埋了他。」

    「上帝呀,」托尼倒吸了一口氣,這麼糟?」

    「糟透了。」傑斯的回答很直率。

    「我們得通知警方,你也得作個口供——你們倆——發生了什麼,還有輿論方面……」

    「……又是個重大事件,我知道。」傑斯氣惱地說。

    「史蒂夫·簡寧斯怎麼樣?」達妮插話。

    「對,那小傢伙怎麼樣?」傑斯響應達妮的提問。

    「你能相信吧,他好多了?」托尼反問。

    「他倒不錯。還要安排我到愛爾博塔去,是嗎?」傑斯問道。

    「現在?」托尼嚇了一跳,「出了這事兒,你怎麼面對公眾?怎麼向他們交待?好了,沒有安全保障,你可不能隨便出去,更別提到加爾加利去了。能不能去個長途電話?」

    「另外,」托尼繼續說道,「你也沒什麼時間。格蘭已經忙得不可開交,他在編排計劃,把住最近的一段時間把失去的日子奪回來,還要召開新聞發佈會……我不知道他給沒給你留點喘息的時間呢?」

    托尼所說倒是有些預見性的。他們一走進曾經作為搜尋傑斯臨時指揮部的那問旅館套房,傑斯就給圍得水洩不通。都是一夥好心人——都是他手下曾經配合搜尋或一刻不停監聽無線電的那些人。他們把達妮冷落到一邊。他們就想看看傑斯,和他握握手,或是拍拍他的背。達妮想去鮑勃那邊,但無論如何也未能穿過那熙熙攘攘的人群,於是只好作罷,她只能讓他到她這兒來。

    「你還好嗎,親愛的?」鮑勃問道,將她拉進他那像熊—樣的懷中。

    「先別問我,你怎麼樣?我知道你焦灼得暈頭轉向。你的血壓怎麼樣?」

    「我?我挺好的。我可沒墜機並且在荒野中呆幾個星期呀!」鮑勃將她推開,上下打量她,他坦然地抹去眼中的淚水,又將她擁進懷中。「你看起來好像沒受什麼傷害,也沒有營養不良的樣子。」

    「你相信吧,」達妮笑道,「你根本用不著去自由市場就能買到吃的呢?」

    「不用,真的?」鮑勃又抱住她,「非常高興你回來,親愛的。」

    「我也是。我們什麼時候回家?」

    「不知道,格蘭把這整個的行動計劃得像是一次戰投似的。我什麼都不敢做,恐怕擾亂了他的計劃。」

    晚上剩下的時間開了一個戰略性的會議。達妮觀察了格蘭的行為,承認格蘭·米歇爾確是業務中的行家裡手並能贏得良好的信譽。他幾個星期以前就擬定了成功回家的計劃,剩下所要做的一切就是去完成它們了。傑斯被捲進了會海之中,達妮自然不屬於他們之列。達妮先前所預感的種種輕微的焦慮現在則變成了對末來的—種潛在的不祥預兆。

    幾個鐘點之後,傑斯抬起頭來,環視室內問道,「達妮去哪了?」

    「達妮?」格蘭聳聳肩,「我不知道。好了,傑斯,我想……」

    「誰知道達妮在哪兒?」傑斯問道。

    「我想她出去了。」托尼手下的人答道。

    「一個人?你就站在那兒讓她出去了?」傑斯問道。他簡直不敢相信。

    「沒什麼理由不讓她出去。沒人告訴我們要看著她。」

    「哼2」傑斯抓起夾克。

    「你去哪兒?給我坐下,我們還沒完呢。」格蘭說道,「我們還得決定……」

    「你覺得怎麼好就怎麼幹吧!」傑斯抬腳朝門口走去。

    「等等,傑斯。」托尼拉住他,」讓我……」

    「不可能。她是我的女人。還有,托尼,」傑斯轉向他的表弟,記住,她對我非常重要。」

    他盯著托尼,直到在他的目光中看到理解的表示。

    「那我和你一塊兒去;」托尼說道。他承認了傑斯應該關心照顧達妮的權利。

    他們一起找遍了大廳、餐廳、酒吧及地下室,最後他們才看到她站在院子裡的一堵矮牆邊。托尼後退了幾步。」傑斯鬆了一口氣,向她走去。

    達妮抬頭向傑斯微笑著,」嗨!」她溫柔地問道。他把她樓進懷中,她在他的懷中扭動著。

    「你在這兒幹嗎?」傑斯上下不停地撫摸著她的胳膊和她的肩膀,讓自己相信她真的就在身邊,他真的在擁著她;他無法描述他抬頭看到她不在時的那種焦急心情。

    「你太忙了。」達妮聳聳肩,」你注意過嗎,城市多糟雜?」她低聲說道。「今天下午我從機場回來時就注意到了。我猜想那種噪音永遠不會消失,它……」

    「怎麼了,寶貝?」傑斯聽到她壓抑著的抽泣聲。他用雙手捧著她的後腦勺,輕輕地把她按到肩膀上。現在他完全理解了她並且意識到她勇敢而直率的外表下面埋著一顆受傷的心。

    他怎麼了?他對他杯中的女人感到一種至高無上的柔情,一種強烈的慾望湧向心頭。他要嚥下她所有的傷害與恐懼——讓它們都消失無遺。

    「我怕極了!一切都變化這麼快。一分鐘前我們還在山谷中,又一分鐘我們乘飛機回來。的確是我們所希望的……我所希望的……但太令人不可思議,並且……」

    「太亂了?」傑斯椰楊道,輕輕吻著她的頭髮。

    達妮雙臂環著他的脖頸。「對,太亂了,況且這麼臭!」

    「被攪亂的可憐的城裡妞!」傑斯低聲說道。

    他們相互依偎,各自都因對方的出現而頓覺暢快。

    「達妮……」

    「傑斯……」托尼的聲音從黑暗中傳過來。「聯邦警察局長到這兒來,要關於飛行員的供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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