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芝月雖然有些頭昏,全身虛軟無力,可是目前並沒有暈眩或想睡的感覺,她只是覺得眼睛酸澀,閉上眼休息一下而已。
靠著椅背,側頭望著神色嚴肅的蕭文辰,他方才衝進巷子裡的神情,一直印在她的眼裡,那是她第一次看見他的變臉。
他的表現,就好像她是他很重要的人一樣。
「蕭文辰,為什麼……是你來?」傅芝月微微哽咽。
「這裡離飯店比較近,泰勒先生打電話給總裁,我剛好在總裁的辦公室,所以總裁就叫我過來。」蕭文辰說。
原來這樣,傅芝月心裡充滿失望。
「原來是爸爸叫你過來的……」她低喃,甩開心中失望的情緒。「我還以為……我在電話裡洩露了什麼……」
「所以你打電話的時候,就已經摔車了?」蕭文辰聞言皺眉。
「嗯。」傅芝月低應。
「為什麼不馬上說?為什麼還說打錯了?!」蕭文辰無法理解,他覺得憤怒。
「因為這種事該找的人是泰勒啊……」傅芝月訝異的望著他,第一次看見他這麼顯而易見的怒火。「蕭文辰……你生氣了?」
雖然這個問題有些白癡,可是她就是想確定。
「我當然生氣!」他咬牙,十指緊緊的扣著方向盤,好像藉此才能控制自己不要把手移向她的脖子。「都出事了,明明電話也打通了,結果你竟然還把職權分得這麼清楚!」對他,她竟然這麼見外,那他的心情……又算什麼?!
「對不起,我不知道……為什麼下意識的就按了你的號碼,我不是故意……造成你的困擾……」傅芝月混亂的搖頭。
她說她下意識的就打了他的電話!
「芝月,你沒有造成我的困擾,我生氣,是因為你對我這麼見外。」蕭文辰歎了口氣,因為她的話而怒氣全消。「算了,不談這個,你怎麼會摔車的?和剛剛襲擊你的歹徒有關嗎?」
「……應該沒有吧,那人是後來才出現的,我是因為路面積水,閃避不及,不小心打滑才摔車的。」
「你腳踏車的技術如果這麼差勁,得好好考慮改用別的交通工具了。」他感覺她好像隱瞞了什麼似的。
「跟技術無關,是因為樓上空投一個盆栽,差點擊中我,我一分神,發現積水想閃,卻因為閃得太匆促才會滑倒的。」傅芝月有些無力的辯解,總不能說是因為聽到一堆胡言亂語,讓她太過震驚,一個分神沒來得及閃過那些濕滑的垃圾,才打滑摔車的吧!
說起來,不閃的話直接騎過去還不會有事,就是閃得太匆促才出事的。
蕭文辰聞言蹙眉,樓上掉下盆栽差點擊中她?!
傅芝月費力的睜著眼,望著他太過冷凝的側臉。
「蕭文辰,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那個盆栽很有可能是襲擊你的人丟的,能夠擊中你的話,他們就省事一點。」蕭文辰推測。
「我的確又看到一個黑影縮回陽台內,樓層不是很確定,不過不是五樓就是六樓。」傅芝月緩緩的說。
「我會告訴泰勒先生的。」他點頭,沉吟思索了一會兒。「芝月,那條巷子是你在飯店和公寓間來回的固定路線吧?」
「是啊,那條小巷是捷徑,錯過了就得多繞十幾分鐘的路。」
「所以他們應該已經跟蹤你一段時間,把你進出的路線全都摸熟了。」
「說的也是……」她覺得眼皮有些沉重,無力的垂下。「不用擔心,身為傅家人,對這種事已經習以為常了。」
「這種事不能習以為常。」蕭文辰冷凝的說,她太容易樹敵了,一直之間要查,可能有得查了,他現在心裡就有幾個名單:馬修愛德華茲,韋勃摩爾,妮娜羅斯,甚至艾琳柯爾曼!
旋轉方向盤,駛進醫院急診室車道,停在急診室大門口。
「芝月,你……」他話一頓,看見歪垂著頭的傅芝月,心下一凜,傾身靠近她,輕輕拍著她的臉。「芝月?」
沒有反應!
「芝月!」他大喊。
「嗯?」傅芝月低應一聲,緩緩的掙開眼睛。「我沒事,只是……眼睛有些酸,閉一閉,休息一下而已……」
蕭文辰憂心蹙眉,不再說什麼,飛快下車,抱著她快步的走進醫院。
醫生說,她的傷看起來雖然很慘的樣子,不過都是皮肉傷,只要上藥包紮,幾天別碰水就行了。
那個讓他非常擔憂的頭部的傷,也沒有腦震盪的現象,所以沒有住院的必要。
雖然蕭文辰心裡很不贊同,不過傅芝月本來就沒有住院的意願,醫生的診斷正合她意,他也只能順從她的意願,送她回公寓。
在車上,傅芝月打電話給父親報平安。
「我沒事啦,雖然看起來很慘,不過都只是皮肉傷而已,老爸,你千萬不能告訴媽媽喔,她如果知道,一定會從楓葉旅館趕回來的。」傅芝月交代。
「如果我沒說,以後讓你媽知道的話,你可知道後果?」傅協仁可不想隱瞞老婆。
「我又沒事,媽現在可是在幫大嫂做月子耶,我可不想讓媽丟下大嫂跑回來看我這個不要緊的女兒。」
「我會告訴你媽,不過你放心,我會負責不讓她殺回來找你,這樣行了吧?」
「反正老爸你就是連這點小事都不敢瞞著老媽就對了。」傅芝月哼了哼。「妻奴。」
「隨便你怎麼說。」傅協仁一點也不在意女兒的調侃。「關於這件事,我已經交代泰勒盡快調查,也向警局備了案,這幾天你就休息吧,我猜你也不想帶著一身傷到飯店,是吧!」傅協仁體貼的說。
「老爸英明,等我傷好了一定會努力工作,為飯店鞠躬盡瘁,死而後己。」傅芝月故意誇張的說,想用開朗的聲音讓老爸安心。
「別唱大戲了。」傅協仁聽見女兒這麼有活力的聲音,果然安心了一點。「這幾天呢?要回公寓還是長島?」
「回公寓,我現在不想搭直升機,也不像坐那麼久的車回去。」
「文辰呢?」
「他在開車。」傅芝月偏頭望向蕭文辰,剛好迎上他瞥過來的視線,對他一笑。
「要好好的謝謝他,知道嗎?」傅協仁交代。
「是是是,我一定會好好的感謝他的。」
傅芝月對蕭文辰吐吐舌,惹來他一聲輕笑,將視線移回路面注意路況。
「文辰很擔心你,我接到泰勒的電話時,他剛好在,一聽到你摔車,就搶走我的手機,急著問泰勒你在哪裡。」傅協仁故意說。
「咦?」她一愣,看著蕭文辰專注路況的側臉。
蕭文辰搶走爸爸的手機?!
「老爸,那是不可能的,你騙我對不對?」
「是真的,我和泰勒也很驚訝。」傅協仁在那端偷笑。「而且也是他自己說要去接你的。」
「不是老爸你……」她及時收口,沒把話說完。
「你以為是我叫他過去的?」他理解地問。
「嗯。」傅芝月低應。
「他這麼說?」傅協仁又問,還算瞭解蕭文辰的個性。
「嗯。」她還是同樣的回答。「不是嗎?」
「不是,是他主動要求的。」
「我不懂為什麼。」傅芝月低喃,從眼角餘光發現蕭文辰苤向她,她垂下頭,心臟撲通撲通跳得不好。
「不懂他為什麼要隱瞞你嗎?」他問。
「是啊。」為什麼呢?
「我猜,他大概不想讓你以為他在『討賞』吧!」
「我怎麼可能會跟這麼以為!」傅芝月說。
「可是二丫頭,我記得你曾經對某位男士的慇勤做過的這樣的形容,用該沒記錯才對,是吧!」傅協仁說。
傅芝月沉默了,是啊,這的確是她說過的話。是見過好幾次女人對蕭文辰告白的場景耶!難道會比老爸不清楚他的行情有多好,還需要他來說嗎?
更何況……蕭文辰都說了,他是真的有對象了。
先到這點,她的心又開始刺痛,對啊,她竟然忘了他說的他有對象的事了!
「老爸,你現在該在意的是有人要你女兒的命」
「我已經交代泰勒好好調查了。」
「老爸,時間不早了,你也趕快回家吧!自己小心一點喔。」
「你也一樣。」傅協仁說。
結束通話之後,傅芝月偏頭望著蕭文辰,一會兒又低下頭,想著老爸電話中說的事。
蕭文辰很焦急,甚至直接搶了老爸的手機?
實在很難想像他會有這樣的舉動,可是……想到那時他奔向她的表情,確實是她不曾見過的焦急慌張。
他騙她是老爸叫他來的,可以說是不想讓她會錯意——她當然不會,或是被她曲解成他在邀功討賞,但他什麼會為她這麼的倉皇焦急?甚至做出搶了老爸手機的脫軌演出?
她呢?
她可以有所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