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暗猜,這小鬼該不會是發現他的真實身份了吧?
「嗯!這不是個好現象。」他鼻間嗅出危險的味道。因此當他第十次發現黑兒從他身邊逃開時,他忍不住在黑兒背後陰冷地說了句:「黑兒,我聽說你的好兄弟白兒病得不輕,如何?現在好多了吧?」
黑兒登時剎住了逃跑的腳步,回過頭來,戒慎恐懼地望著段飛雲。「白兒已經好多了,多謝段爺關心。」
不愧是鳳蝶吟的跟班,挺機靈的,段飛雲更有興致逗他了。
「不必客氣,我想我該找個機會去探望他一下。」
聞言,黑兒本就黝黑的面皮更顯黯淡無光了。「段爺是主人的貴客,怎麼好麻煩你呢?」
「喔!不不不——」段飛雲對著他搖搖食指。「我是你們主人的未婚夫,也算是你們半個主人,去探望一下自己的跟班乃是人之常情,你不必客氣。」
黑兒整張臉全黑了,絞盡腦汁正想著該怎麼拒絕段飛雲去探望白兒,想不到目標物卻自個兒送上門來了。
「黑兒。」隨著一陣嬌嫩中微帶著氣虛的聲音傳來,一張俊美無儔的臉蛋緊跟著出現在花園的拱門後。白兒邁著還有點兒不穩的腳步,興沖沖地向黑兒跑過來。「黑兒、黑兒……」
「你怎麼出來了?」黑兒氣急敗壞地瞥了段飛雲一眼,急奔向白兒身邊。
自那夜鳳蝶吟叫他看守段飛雲,他卻在不知不覺中被點了穴道,直昏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他就知道段飛雲絕非外表看來的那麼簡單。
這個男人像團謎,而且還是那種充滿危機的謎。因此他處心積慮地避開他,並隱藏起白兒的存在,誰知……這傻白兒,居然三兩下就壞了他的好事,可惡!
「黑兒,你在生我氣嗎?」白兒眨巴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無辜神態十足地惹人憐惜。「對不起啦!要不然……我讓你打好了,你別氣我嘛!」
對著他這一張俊美絕倫又可憐兮兮的臉蛋,誰還能忍得下心生氣?黑兒長歎一聲。「你的病還沒好,不乖乖在房裡躺著,跑出來做什麼?」
段飛雲在心裡暗讚一聲,好個漂亮的少年!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魅力,要讓他長大了,不知要勾去多少女人的心?
白兒可愛地嘟著嘴。「人家一直躺在床上很無聊嘛!大夫伯伯也說我可以起來運動一下,我好想你,所以就出來找你啦!」
「好啦!那你已經看到我了,現在回去休息好不好?」黑兒拖著他往外走。
「可是……」在床上躺了十來天,白兒實在躺得好累,壓根兒不想再躺回去。
「有時候曬曬太陽,走動一下,對才病癒的人是有好處的。」段飛雲涼涼地開口。
白兒乍聽有人為他求情,隨即綻開一臉燦爛的笑容。「對啊、對啊!這位大哥哥說的對,讓我再待一下嘛,好不好,黑兒?好不好……」他撒嬌地輕扯著黑兒的衣袖。
黑兒本來就疼他,又給他這麼一撒嬌,堅定的意念不覺起了震盪。
「但是……」他實在很害怕詭譎難測的段飛雲會害了白兒啊!
可黑兒越是希望擺脫他,段飛雲便越想逗他。他主動走向白兒,拉起他的手。「聽說你病了很久,知道是什麼病嗎?」
白兒生性單純,一點兒防人之心也沒有,一下子就跟段飛雲熟稔了起來。「本來是風寒,可是一直沒治好,結果就變得很嚴重了。多虧好姊姊給我們很多錢,還請很好的大夫來看我,慢慢的我就好起來啦!」
「好姊姊?」該不會是鳳蝶吟吧?
白兒點頭如搗蒜。「不過黑兒說要叫她『主子』,可是我喜歡叫她『好姊姊』,我有很多好姊姊喔!每個人都對我好好,不過對我最好的是黑兒,所以我也最喜歡他。」
「這樣啊!」段飛雲斜睨了黑兒一眼,見他一臉羞紅。想不到這外表古靈精怪、一肚子鬼的小子會如此疼愛他天真單純的拜弟,當真是人不可貌相。
「白兒,你知道嗎?我小時候……大概跟你差不多大的年歲,也被蝶吟救過喔!」
「真的?」白兒訝問,連黑兒都睜大了一雙疑惑的眼。
「真的。」透過這個孩子,段飛雲瞧見了十年前的自己,一樣病弱、一樣為鳳蝶吟所救。他緩緩說出了那段往事,語氣間充滿愛戀。
白兒抹著淚聽完他說的話。「所以說好姊姊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她不但救了大哥哥,還救了我。」
一股暖流竄過段飛雲冷硬的心房。是啊!他怎麼沒想到,不管鳳蝶吟怎麼變,她的本性始終未改。
當年她救他,如今她救白兒。不為名、不為利,更不討人情,她憑的不過是一片良善之心。
她沒變,她永遠也不會變。一身的善良與純潔,是他心目中最愛、最愛的女人。
華燈初上,鳳蝶吟低喟口氣放下越形沉重的筆墨。
要同時管理棲鳳樓、對付冥教與鳳悅仁,真是一件苦差事。
但她卻不得不做。父親就她這麼一個女兒,打小將她捧在手心裡養大,親恩浩蕩。如今父親慘死,她如何能不為父報仇?
雖然鳳府號稱天下首富,父親死前更將泰半的財產鎖進藏寶庫裡留給她,她也就是憑借這份雄厚的財力,才能順利創建出棲鳳樓的。
但要命令底下這群殺手辦事,卻需要無數的金銀。父親的藏寶庫再怎麼飽滿,也有坐吃山空的一天,她無論如何都得想辦法開源。
搶回鳳悅仁自她手中奪走的鳳府生意,無疑是最快、最好的開源方法,因此她近來的心思便放在打擊鳳悅仁、搶回家族生意之上。
所幸成果不錯,一個月下來,她已奪回了八成左右的生意。現在要打垮鳳悅仁,就像捏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
不過這樣一根蠟燭三頭燒,真是件相當累人的事。
輕輕轉著僵硬的肩膀,她累得最近腰帶又鬆了一圈。「哎——」希望這些事情能早日有個結果。
「累了嗎?」突然,一雙有力的大掌輕擱在她的肩頭上,溫柔地揉按著。
她乍然回頭,迎上段飛雲深情的眸。「是你!」
他咧開嘴,給她一抹溫暖的笑。「放輕鬆,讓我幫你鬆鬆筋骨,就不會這麼累了。」
「可是……」她彆扭地縮著肩,要他堂堂一個大男人來服侍她,叫她怎麼過意得去?
「別在意。」他半蹲下身子,濕熱的氣息吹拂向她耳畔。「我想了很久,你一直不肯答應跟我結婚,一定是因為對我的表現還不滿意。所以我決定用行動來讓你明瞭,我對你的愛是真心誠意的,絕非嘴巴說說。」
她俏臉「轟」地一聲冒出陣陣白煙。「不是的,我沒有……」
他不理會她的辯駁,繼續親吻著白玉般的可愛耳垂。「蝶吟,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從小就喜歡你,已經好久、好久,差不多有十年那麼久了。」
她羞怯地頷首,被他親吻的地方竄出一道道急電,電得她全身酥麻麻的。
「我喜歡你,好喜歡你。」他親吻的地方轉移到她柔嫩的頰,濕熱的舌頭輕輕一舔,引起她纖細的身軀一陣輕顫。
她赧紅的俏臉、情慾嫣然的水眸、紅艷欲滴的櫻唇不停煽惑著他的感官。「你好美,蝶吟,你好美……」他讚歎著,一舉掠奪了她的唇。
「啊!」她的驚呼被他吞入腹中,只剩濃烈的情慾在體內翻湧。他的舌勇猛又熾熱,在激狂的挑逗中,她腹裡的慾火不覺越揚越烈。
她唇腔裡的津涎像蜜一樣甘甜,他情不自禁大口大口地吞嚥著。舌頭在她濕熱的櫻唇內放肆地攪動,一勾引到她小巧的丁香,便迫不及待用力地吸吮、挑逗。
好熱!她氣喘吁吁地緊攀住他的寬肩,嬌軀像要被他的熱情給融化了。
段飛雲的大掌來回撫過她纖美的背,當她水蛇般的柳腰軟軟貼近他的身體,一股轟然烈火霎時在他體內點燃。
他的大掌忍不住沿著她衣衫的開襟處溜近堅挺的雙峰,一貼上那柔軟如玉脂般的觸感,他渾身一顫,體內的真氣在瞬間逆流。
「嗚……」他倏然倒下,兩手環胸,拚命壓抑那威脅著要爆烈他丹田的狂猛真氣。
痛楚像燒紅的鐵針,自他四肢百骸鑽入,狠狠刮著他的肉,切著他的骨。好痛、好痛……痛得他全身縮成一團,顫抖不已。
這是他妄動慾念的報應嗎?武癡前輩曾告誡過他,修練幻滅大法者不得破身,一旦失了童貞,一身功力盡付東流。
他以為只要不破身,稍微親近一下女色並不算什麼。想不到幻滅大法這麼厲害,他不過有點兒想就……嗚!老天,痛死他了。
「飛雲!」鳳蝶吟被他嚇壞了。前一刻還好端端地吃著她的豆腐,怎麼一轉眼,他就像發了急病,痛得在地上打滾。「你怎麼回事?」
他困難地搖頭。「沒……沒事……」嘴巴雖然這麼說,但雙唇卻抖得發不出一個完整的音來。
「可是你……」她捉起他的手腕,試著替他把脈。「讓我看看。」
「不!」他一個翻身滾離她身邊。「別碰我。」要讓她把了他的脈,那他身懷絕世武藝的秘密就再也守不住了。
鳳蝶吟青白著一張俏臉望向他。他這反應是在嫌棄她嗎?
「蝶吟……」他痛苦地喘息著,努力將注意力轉出疼痛的身軀。「我這是老毛病,一緊張……就會這樣……」
「你是因為緊張才痛的?」這是什麼意思?
他大口大口地吸著氣,默背武功心法以遺忘痛楚。
「是啊!我上京後……日子過得好忙、好累……也不知道怎麼地,就得了這種怪病,連皇宮裡的御醫都診斷不出病因。只能說這是種心病,太緊張、壓力太大時就會發病……沒什麼要緊的,一下子就好了。」
她睜大一雙狐疑的美目。「我們剛才沒有做什麼會讓你緊張到發病的事吧?」
「怎麼沒有?」他眼裡的狡獪比狐狸有過之而無不及。「一想到我的唇正吻著我最心愛的女人,我的手正撫著她窕窈美麗的身軀,我的身子……」
「住口,別再說了。」她的臉都快冒出火來了。
他涎著一張嘻皮笑臉。「你都不知道,剛剛我的心臟跳得好快,差點兒就從喉嚨裡跳出來了,而且我的下半身……」
「下流!」她丟下一句嗔罵,小手捂著紅燙冒煙的雙頰急慌慌地跑進了內堂。
一待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界內,段飛雲再也撐不住頹然癱倒在地。
老天,喘著差點兒就要痛斷掉的氣息,他發誓再也不敢亂起色心了。
棲鳳樓和冥教終於正式開戰了。
為了一段私仇,卻將整座武林都捲進了可怕的腥風血雨中。
只是說來諷刺,百年前全武林人士同心協力驅離了冥教第一任教主,護衛了武林百年和平。當時參戰者全是基於一片維護正義的忠心,才起而奮戰的。
但今天,棲鳳樓和冥教的戰爭卻是金錢誘惑加上武力威脅下的綜合品。
不論白道、黑道,不是屈服在鳳蝶吟的金錢攻勢下,就是畏懼冥教的力量,而加以投效。少數自命清高的人則隱居去也,表明不趟渾水。
這樣的戰爭看不出正義,也沒有所謂的向心力,只是一團大爛污。
可鳳蝶吟卻早已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了。
她站在五里坡上,遙望著對面紮營而息的冥教三大堂口之一的閻羅殿。
歷經地獄堂的覆滅後,冥教摒棄了化整為零、偷渡入中原的作法,派出大軍光明正大地向中原武林發出了戰帖。
棲鳳樓當然不會退避,挺身向前迎上了戰場。
「各位,傳聞冥教教主終於親自領軍進中原了。我現在此宣佈,誰能取得冥教教主的人頭,賞黃金百萬兩,其底下剩餘的兩位堂主、二大護法,各值十萬,依此類推,各有其價值,最少的也有百兩黃金,請各位努力去賺取吧!」她深信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只要賞金夠,自然有人願意賣命去為她達成目標。
尤其她現在還得了一員萬夫莫敵的超級勇將呢!俏眼瞥向身旁挺立如山的鐵面修羅,招攬他入棲鳳樓已有半月,她還是查不出他的真實來歷,可是他帶給她的安穩、熟悉氣息卻令她不由自主地想要信任、依賴他。
這半月來,經歷了大小征戰十來回,他的忠心守衛更令她徹底卸除了防心。只是……有時候她不禁要懷疑,當其他人都為了她的賞金而奮勇殺敵時,他為何始終不改初衷地守在她身旁?那樣他會少賺很多銀兩耶,他……不介意嗎?
「樓主萬歲——」此起彼落的歡呼聲響徹雲霄。在乍聞賞金將提高到黃金百萬兩後,一干殺手幾乎要樂瘋了,沒有人想到他們根本到現在都還查不出冥教教主的真實身份。
「棲鳳樓必勝!」
「祝樓主旗開得勝,馬到功成。」
諂媚聲一記緊接著一記,響個不停。
鳳蝶吟靜待歡呼漸歇後,她舉起雙手,底下立刻靜默成一片。
「既然大夥兒都同意了,那咱們出發吧!首先要攻擊的目標便是閻羅殿。記住,有本事領多少銀子就看你們自己了,取得的人頭越多,領的賞銀也越多,請大家千萬別為我省錢。」
哄堂大笑之後,棲鳳樓兵分三路,攻向了閻羅殿。
而鳳蝶吟則高踞在五里坡頂,冷眼旁觀著底下的血腥殺戮。
閻羅殿主是名身高八尺、虎背熊腰的高壯漢子。一柄千斤巨錘使得出神入化,轉眼間已擊殺了棲鳳樓十來名兄弟。
如此高深的武功在棲鳳樓裡恐怕只有一個人可堪比擬!鳳蝶吟心頭浮起一個名字——鐵面修羅。
可是……他始終無動於衷地緊守在她身後,那固執的姿勢只怕是八百匹馬來拉也改變不了。
鳳蝶吟懷疑自己要如何說服他動手。「你不去賺賞金?」
「我有比賺賞金更重要的工作待做。」低沉吵啞的嗓音聽得出是經過掩飾的,只是他有必要偽裝得這麼徹底嗎?
「什麼工作?」鳳蝶吟看著他臉上的修羅面具,突然有股莫明的衝動,好想掀開他的面具瞧清他的真面目。
鐵面修羅,也就是段飛雲斜睨她一眼,語帶笑意。「確定發賞金的那個人能有命活到發賞那一日,別叫兄弟們做白工。」
她愣了半晌,猛然會意他的話。「你放心好了,我才不會賴帳。」
「那種保證只對活人有用。」
她一口氣哽在喉頭。「你什麼意思?口口聲聲詛咒我死。」
「沒有我,你恐怕死過不止十遍了。」他謔笑。
那是事實,但事實通常也是最傷人的。她氣得拂抽就走,沒注意到一支流箭正射向她的心窩。
「樓主——」虧得段飛雲眼明手快,及時又救下她一條小命。「我說樓主,你既然花了這麼多錢請人,又何苦事必親躬呢?有事你只要交代一聲,不必隨隊出征的。」
「我不跟著來看,如何擬定下一步計劃?」她冷哼。
「我們會向你報告。」
「報告難免失真。」換言之,她堅持跟到底就對了。
他拿她沒轍地長喟口氣,她打小就倔,想不到長大後惡性依然不改,篤定倔到底了。「哎,隨你高興吧!不過請你小心一點兒,別讓我太累。」
她歪著頭,才想問他是什麼意思,答案就自己跑出來了。
閻羅殿主殺開了一條血路,奪命巨錘直往她腦門上招呼過來。
段飛雲拉著她一個旋身,他單掌封住敵人的攻勢,順便將她護衛在身後。
肉掌與巨錘相觸,爆出一記沉重的悶哼。段飛雲與閻羅殿主各自後退了一大步。
閻羅殿主黑如鍋底的面皮上閃過一抹震驚。他天生就擁有千斤神力,習武後,力氣更是逐日增加。一柄千斤重的巨錘在他手中,使得出神入化,從未遇過敵手。想不到才入中原,這不敗的記錄就被人給破了。這人到底是何方神聖,為何從未聽聞教主提起?
但段飛雲卻比他更驚訝。自修得幻滅大法後,他還不曾被人逼退過,如今不過遇上冥教第三高手就破了功。看來他想對付冥教教主,還得再下些功夫才行。
殺意蒙上他的眼,他緩緩抽出背上的長劍,烏黑的劍身上有一種冰冷的藍光,透露出陣陣詭異——他決心痛下殺手。
夜空中,劍、錘交擊,爆烈出燦爛的銀星火花,照亮了黑夜。
碰撞聲不絕於耳,對戰中的兩人,身形如流星洩地,迅極無法言喻。
所有人都被這場精采的決鬥給吸引住了,不論敵我雙方皆不知不覺停下手邊的廝殺望向他們。
段飛雲武功新成,所習雖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絕技,但閻羅殿主卻是天生的力士,時間一拖久,他不覺有些使不上力。
幻滅大法畢竟是走偏門的武功,太傷身了。他若不能速戰速決,怕這一戰將是他人生中最後的一場了。
將全身的內力提升到極致,他長劍回挽,猛地衝上半空,身形化為光球,由上而下向閻羅殿主飛撞而來。
「以氣御劍!」此乃劍術的最高峰,閻羅殿主沒想到一入中原就遇上如此棘手的對手,一時失了防備,想閃躲已然無路可逃,只得舉起巨錘勉力迎了上去。
劍、錘再度相交,但這回段飛雲是有備而來,而閻羅殿主卻是倉皇迎戰。千斤巨錘也抵不過段飛雲氣勢萬鈞的利劍,閻羅殿主虎口迸裂,巨錘脫手而飛。段飛雲趁機一劍取了他的人頭。
但危機卻尚未解除,那飛脫的巨錘竟筆直朝鳳蝶吟飛去。
「小心!」段飛雲的心臟差點兒停擺。
「哇!」鳳蝶吟驚慌想躲,但巨錘去勢如箭,眼看著她美麗的小腦袋就要斷送在千斤巨錘下了。
段飛雲顧不得才使過以氣御劍的絕招,內力無以為繼,拼了命地朝她飛掠而去。
「蝶吟——」幾乎耗盡了全身的功力,他總算在巨錘打中她前,及時救她躲過致命危機。
但他本人可就沒那麼幸運了,巨錘在間不容髮之際擦過他的左肩。「唔!」他悶哼一聲,在喉頭裡嘗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兒,看來他的內傷不輕。
「你……」鳳蝶吟聽見他叫她「蝶吟」,還以命護她。在她二十年的人生中,只有一個男人會如此珍視她,那就是段飛雲。
可段飛雲明明不會武功啊!他是個書生、一個忠直清廉的官兒,他怎麼可能擁有鐵面修羅這般深不可測的武功?而且還……加入棲鳳樓幫她殺人!
不可能!鐵面修羅絕不可能是段飛雲,可是……那熟悉的呼喊、這令人難忘的懷抱,還有世上獨一無二的真情相待……除了段飛雲外還能有誰?
可能嗎?不可能!但是……她需要證實,小手悄悄爬上他的鐵面具,她非查清他的身份不可。
然而鐵面修羅卻忽然推開她,無視她的呼喚,幾個起落消失在黑夜裡。
他的唇角正溢出一條鮮紅的血跡,胸口漲得發痛。他知道習練幻滅大法的後遺症又要發作了,而且這一次絕對會比上回他妄動慾念更嚴重。
他不能再待在鳳蝶吟身邊、不能讓她發現他的真實身份。怕她愧疚、怕她心傷,他非得尋一個沒人的地方獨自品味這份痛苦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