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專心的煮水時,玉如意突然走過來,蹲在她身邊,抬起袖子替她煽涼,她微訝的抬頭看向他。
「瞧你這麼會流汗,整身都是汗臭味,熏死人了。」他雖然一臉嫌惡,卻還是不停用袖子替她煽著。
她眼神一柔,輕笑出聲,「那相公有沒有那種吃了就不會流汗的藥?」前幾日服下他那顆藥後,她覺得身子輕盈了許多,體力也變好了,這幾天下來,也不像先前那樣會覺得疲累,整個人感到神清氣爽不少。
「我沒有那種藥,你覺得熱會出汗,這是正常的。」
「可是相公你都不會流汗。」每每她都熱得汗流浹背了,他卻滴汗也沒流過。
「那是因為我會武功,武功愈高強的人,天氣的冷熱愈沒有影響。」
「那相公的武功算是很高強嗎?」
「那當然……」
他話還沒說完,眸光隨即變得銳利,瞇著眼抬頭覷向朝他們飛快前近的幾匹馬。
南宮綾順著他的視線,也看見那些人,從他們身上穿著的淡黃色服飾,她一眼就認出他們是金絲山莊的人,不禁眉心緊擰。下意識的靠向玉如意。
須臾,那幾人便來到兩人面前,一起翻身下馬,為首的一名中年男子神態恭敬的走上前業。
一見到他,南宮綾微訝的低喚了聲,「木總管。」
他朝她拱手作揖,「見過南宮小姐。」接著他再看向玉如意,「在下木平一,見過玉公了,我家二公了特地派我前來請玉公子前往金絲山莊作客,還望玉公子賞臉。」
「我沒興趣去什麼金絲山莊,滾!不要妨礙我喝茶。」玉如意不悅的揮手攆人。
木平一不放棄,「玉公子,我家二公子是誠心誠意想請您到莊裡作客,您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出來,二公子他……」
玉如意不耐煩的打斷他的話,「你聾了嗎?我叫你滾你沒聽見?」
他立刻機警的轉向南宮綾,「南宮小姐,可否幫屬下勸勸玉公子,想必您也知道莊主臥病在床多時,能否請玉公子前去為莊主治病?」
「……」她有些為難的看著玉如意,若是可以,她當然希望他能去幫莊主治病,因為莊主待人一向仁厚,但她不知道玉如意是否會聽她的話。
玉如意慢條斯理的從腰帶內取出一隻拇指大小的玉瓶,妖美的臉上綻出邪魅的笑,悠悠道:「你們知道這瓶子裡裝了什麼嗎?是毒王沈千秋最新煉製的毒藥,只要沾上肌膚,就能讓人一身的皮肉全部爛盡,只剩下骨頭卻還死不了,你們想要試試嗎?」
聞言,木平一臉色大變,毒王沈千秋的大名他早有耳聞,知道他使毒的厲害,沉下臉,他誠懇的求道:「玉公子,我等是誠心誠意請您前往金絲山莊為莊主治病,你……」
玉如意沒耐心聽他說完,神色陰寒,「我數到三聲,不要讓我再看見你們,一……」
「木總管,你們還不快走!」南宮綾急道。
明白玉如意是鐵了心不會答應,木平一便領著手下,在他喊出三時,立刻翻身上馬,揚蹄飛奔離去。
看著他們急馳而去揚起的煙塵,玉如意冷哼一聲,席地而坐,「哼,真是煩人的蒼蠅。」
南宮綾膽戰心驚的看著他拿在手裡把玩的玉瓶,「那毒藥真的能讓人一身皮肉全部爛盡,只剩下骨頭卻還不死了嗎?」
「當然是……假的,這玉瓶裡裝的毒藥連螞蟻也毒不死。」玉如意笑道。
「啊,這麼說你剛才是在騙他們的?」她恍然大悟。
「呵,當初沈千秋也是這麼騙我的,害我興匆匆的把毒藥拿回無心軒,想破解它的毒性。」想起當初被沈千秋給騙了,現在卻換他騙得那些人落荒而逃,他不禁得意的呵呵大笑。
南宮綾也感染了他的開心,輕笑出聲,「相公,這位沈公子是你的朋友嗎?」
一路上她已聽他提過這個人數次。
「算……是吧。」提及沈千秋,玉如意神色有些複雜,「我之所以開始跟他來往,是為了要破解他煉製的毒,但他不只擅長使毒,他渾身上下,就連五臟六腑也都充滿劇毒,他的一滴血、一根頭髮,都能毒死人。」
「他連血裡都有毒,怎麼會這樣?」她第一次聽到這種事,頗為驚詫。
玉如意難得有耐心的解釋,「他幼年時被他爺爺的仇家下了毒,當時他爺爺為了救他,便以毒攻毒,豈知卻導致他身上的毒性更難解,此後,只能一再用不同的毒物來壓制體內的毒性,才會讓他全身上下都是毒。」
她不禁驚歎,「這樣他還能活下來,真是個奇人。」
「身子被那麼多劇毒侵蝕,他怎麼可能活得太久,他身上的毒連我也解不了,所以後來白小木才會用自己的血灌養神草,救了他一命。」
「神草是什麼?為什麼要用血來養?」她不解的問,眼角餘光瞥到茶水滾了,她連忙拿起一旁的布握著壺把,倒了杯熱茶遞給他,接著坐到他身旁。
接過她遞來的熱茶,玉如意一口氣喝完,才又接著說:「神草若是種在土裡,就與一般的雜草無異,但若是以五月五日午時出生之人的血,連續三十天不間斷的灌養它,便能長成讓人死而復生的神草,不過此人必須心甘情願,沒有一絲怨氣才成,因為神草是極有靈性的藥草,一旦感染到血裡的怨氣,便會立刻枯死。」
聽完他的話,南宮綾一臉驚訝,「那麼那位白姑娘後來怎麼樣了?」她想起他曾說過要帶她去見白小木和沈千秋,所以她應該還活著吧?
「每天要放一碗的血澆灌神草,一般人,三十天後早就血竭而死了。」
「這麼說,她是冒著生命危險救那位沈公子的,那後來呢,她死了嗎?」連續三十天都取一碗鮮血澆灌神草,還必須心甘情願,不能有絲毫怨氣,南宮綾心忖,這位白姑娘一定深愛著那個沈千秋吧,要不然怎麼有辦法做到這種地步。
「她沒死,我救了她。」思及沈千秋和白小木之間那種至死不渝的情感,玉如意看向南宮綾,認真的問:「若換成是我,你會用自個兒的血來澆灌神草救我嗎?」
「呃,可是我不是五月五日午時出生的。」
「倘若你是呢?」他不讓她迴避,進一步逼問。
「當然……會。」在他迫人的眼神下,她只能點頭,接著她突然領悟到了一件事——
他一再追問她會不會為了救他奮不顧身,莫非是受了白小木和沈千秋的影響?
他羨慕沈千秋有白小木那麼深愛著他的女人,甚至願意為了救他,不惜犧牲自己,所以他才想找個也那樣愛著他的人吧。
而被他挑上的人就是……她。
想通了這一切,南宮綾不知該說自個兒幸運還不幸,抬眸瞥見他在聽見她的話後,臉上露出滿意的笑顏時,不禁心忖,就這樣吧,只要他開心就好。
數日後,兩人一抵達杭州,就有一名青衫男子,率著幾名隨從來到他們的馬車前。
青衫男子躬身作揖,「在下關百思,奉敝樓樓主之命,特地前來迎接玉公子。」語畢,他望向一旁的南宮綾,拱手一揖,「想必這位就是南宮小姐了。」
「她已經嫁給我,是我的娘子。」玉如意出聲糾正他的稱呼。
關百思一愣,從善如流的改口,「見過玉夫人,兩位一路辛苦了,請隨在下前往別苑休息。」
「嗯。」玉如意點頭。
過沒多久,關百思領著他們來到一處清幽的別苑,將兩安置好後,恭敬的再問:「不知那件事,玉公子打算何時進行?」
「過兩天再說,這兩天我要先帶我娘子去游西湖。」
聽見他的話,南宮綾不可思議的看向他,他說要帶她去游西湖,是因為她之前曾隨口胡謅說想和他一起去遊湖賞荷嗎?沒想到她只是隨便說說,他卻一直惦記在心,她突然覺得胸口一陣暖熱,不禁漾開一抹甜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