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冷至清的內功是承影宮的絕技,也是它的缺點,因為,每每練功人有寒氣鬱結在體內,憑自己之力是很難將其排出。
此刻琴影的五臟六腑都好像凝固成冰一樣,四周的火焰灼熱著她的肌膚,內外冰火交加,讓她苦不堪言。
「放手,放手……」神志迷亂的她,只想盡快擺脫流雲的箝制,逃到一個清淨的地方,而流雲的雙掌死死地抵在她的背心,掌心中的內力將她的後背黏住,讓她一動都不能動。
熱汗順著額頭滴落,流雲的眉頭緊蹙。
這一次她真的傷得很重,若再用以前的方法,是逼不出寒氣的。他將自己體內的真氣全都提起,逼到掌心,順著她的背源源不斷的輸進她的六脈中。
良久後,琴影漸漸沉靜下來,原本停留在肌膚表面的熱氣,透過毛孔,竄人體內,與體內的寒氣融在一起。
流雲雙掌一撤之時,琴影雙手揮出,幾道陰寒的掌風將火盆中的火焰煽滅。扯過一件長衫裹住裸露的身體,回頭看著靠在一旁,唇無血色的流雲,半晌吐出一句:「你這是自找苦吃。」
流雲笑笑,「怎麼樣?妳好點了嗎?」
琴影面沉如水,「別以為你耗費了五年功力為我療傷,我就會感激你。」
流雲揚起臉望著她,「我為妳做事,何曾求過感激?」
琴影哼了一聲,「那你走吧,今日算是意外,但我的誓言並不想破。不要再出現在我眼前,即使我死在別人手裡,也不想再讓你救我。」
「妳總是這樣……」他疲倦地站起,身子還有些虛弱,乍然失去了五年功力,猶如生命乍然縮短了十年。踉艙著走到門口,他回頭又望了她一眼,「妳要休息半個月才可以動武,多保重。」然後孤單地離開。
琴影抱緊懷中的劍,此時才發現,自己的身子竟在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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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主,您又要走?」弄玉在宮門口叫住了流雲。
流雲慘笑道:「不走又怎樣?她不會讓我留下來的。」
弄玉輕歎一聲:「您對宮主的好,只有她自己心裡不清楚。我們做奴婢的都看在眼裡。」
流雲撫著她的秀髮,如對親人一般,柔聲道:「她脾氣倔,不肯轉圜,平日裡還要靠妳多照顧她。現在她又重傷初癒,不宜動武。我只怕萬一有強敵到來,她抵禦不了。」
「軒主放心,我們會拚死保護宮主的。」
流雲一笑,振袖而起。
飛奔在承影宮外的青山之上,他長長的清嘯震徹雲霄,說不出的悲涼與苦痛都在這長嘯之中。
他疾馳起來如閃電旋風,身邊的樹影一叢叢的倒退,而往事卻像是揮不去的心結,始終盤繞在眼前。
驀地,他躍上一棵最高的大樹,取出綠玉簫,簫聲如歌,撼人心魄般響起。
一曲長吟剛罷,他放下簫,揚聲道:「阿紫姑娘,不妨出來一見。」
樹叢中轉出阿紫火紅的衣影,還是那樣笑盈盈的。「別人傷心的樣子我是不方便看的,只是你這簫聲真好聽,讓我不忍離開。」
流雲從樹上飄然落在她眼前,「妳一路跟著我,為什麼?」
阿紫眼珠骨碌碌的轉著,笑道:「為什麼不能跟著你?我做事從來不問理由。」
流雲笑容一斂,眼中露出一絲殺氣,「妳也是為了奪劍而來?」
阿紫一愣,眼光忽然看向他身後,大叫道:「有人!」隨手一把滿天星飛了出去。
同時,流雲也感受到身後正有濃濃的敵意,轉身旋飛,避開了敵人的攻勢,一手扯下身邊樹上的十幾片樹葉,灌注內力射發出去。
阿紫拍手笑道:「好個滿天花雨……」剛贊到一半,忽然發出一聲驚呼,手摀肩膀倒了下去。
流雲轉身時,正好看到這一幕。攻擊阿紫的是一個朱衣人,與攻向他的人是同樣的穿著打扮,不及細想,他右手往簫上機關一按,簫內彈出半尺長的劍刀,轉手間已刺進敵人的胸膛。抽簫橫削,另一個敵人也倒在他的簫劍之下。
他不愛傷人,但並非沒有傷人的能力。
阿紫肩膀上的鮮血汩汩流出,一手指著倒下的兩人,拚命喘氣道:「是……是軒轅城的人。」
流雲一眼看到那兩人身上的腰牌,果然刻著「軒轅城」的字樣。
軒轅情出手與那些烏合之眾相比,只怕更難應付。而此時的承影宮怎能承受這樣的強敵入侵?
他抱起阿紫,返身折回承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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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承影宮門口,他以簫劍砍斷十三根巨木,亂七八糟的橫倒在承影宮門口,這才將阿紫抱進宮門。
「軒主?您怎麼又回來了?」弄玉等宮女看他一身血漬,都驚訝不已,只當他受了傷,看到他懷中的阿紫,更是一驚。「這位姑娘受傷了?」
「傷在左肩。」他簡短說,「趕快拿白玉散給她止血。」
「慢著!」琴影忽然出現在殿堂上,冷冷地看著他們,「我承影宮不是救護外人的藥房。你要救人,應該帶到流雲軒去治,與我承影宮無關。」
流雲道:「剛剛出手攻擊我們的是軒轅城的探子,只怕還有大隊人馬在後,以妳現在的樣子,能抵抗得了軒轅城的三千鐵騎嗎?」
「無非一戰而已。」琴影冷笑著,「正好讓我見見軒轅劍的風采。」
流雲蹙起眉心,「事到如今,妳何必還要逞強?妳的身子現在是外強中乾,難道我不清楚?」
琴影暗暗咬緊嘴唇,剛才自己裸身被他療傷的樣子,現在回想起來都會臉紅。只是心頭對他的恨意更深,所以這份紅暈更像是憤怒。
看清他懷中的那個阿紫容貌嬌俏可愛,被他抱在懷中柔弱的像隻兔子,她忽然心頭一疼,「我死與不死,都與你無關;別人死與不死,也與我無關。」
流雲一頓足,發狠道:「好,既然妳厭恨我至此,我活著也無趣,不如一命換一命,妳先救她,她活了,我就立刻死在妳面前,了妳心願,如何?」
「軒主!」弄玉等人驚呼。
琴影怔怔的望著流雲動怒的臉,慢聲問道:「你要以你命換她命?」
「是。」
琴影一轉身,流出眼底的一滴淚落在衣上,卻沒有人看見。
她轉過臉來,又是冰冷的臉,「你倒是英雄氣概。既然如此,我承影宮也非氣量狹小之輩,阿紫多少對我有恩,我可以救她一命。你的命,暫留在你手上,等我想要的時候,隨時來取!」
她看也不看他一眼,隱身到後面去了。
對於她突然轉變的態度,弄玉等人有些吃驚。宮主向來說一不二,怎麼會被流雲幾句話逼到這樣?不多耽擱,她們立刻去取療傷的藥為阿紫止血。
唯有阿紫閃動著明眸,心裡明白,所謂愛之深,恨之切,若非琴影嫉妒此刻被流雲抱著的自己,怎麼會同意讓他們留下?
他們兩人的情怨糾葛,遠非外人所猜測的那樣簡單。
「你也是承影宮的人嗎?」阿紫看著為自己調藥的流雲背影。看他在承影宮中進出如此容易,似乎對這裡極為熟悉。
流雲淡淡回答:「承影宮的上任宮主是我師叔。」
阿紫眼睛一亮,「劍魔無影子?」
流雲點點頭,將藥碗遞給她。
「我聽說無影子不僅是個劍魔,還是個情魔呢!據說他妻子去世之後,他就少與人比武,後來躲在承影宮直到病終,是不是真的?」
流雲臉上掠過一絲難察的複雜情緒,喃喃低語:「他們的確是一對摯情摯愛的夫妻。」
阿紫審視著他的神情,忽然笑道:「你很羨慕他們?」
「這世上白頭到老的能有幾人?」流雲這話似乎並非完全是對她發出的感歎,更像是對自己。
弄玉正巧走進來,「我幫阿紫姑娘換下血衣吧。」
流雲問道:「宮主的傷勢如何?」
弄玉歎口氣,「剛恢復幾分又去試劍池了。」
「什麼?」流雲長身而起,「她怎麼這麼不愛惜自己?再練下去,只怕她筋脈都要斷掉了。」他撇下屋中的人,直奔試劍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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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影正坐在試劍池旁的一塊大青石上,手捧一卷殘書凝神細讀。聽到腳步聲,她瞟眼看向他。
「你的那位朋友沒事了?」一開口就像是逐客令。
流雲站在她身畔,留心查看她臉上的氣色,「我聽說妳又要來練劍,難道妳忘記我說過的話,短時間內,妳不能再動武了,否則會筋脈逆轉。若魔性再深幾分,妳就會筋脈俱斷,從此成為一個廢人。」
對於他的殷殷關切,琴影始終不動聲色。等他說完,她揚起書問他:「三年前,你離開承影宮後,我才發現,這份劍譜的最後幾頁不見了,是你撕走的?」
流雲看了眼她手中的書,回答:「妳知道我從來不執著於練武,能不能練成天下第一,對我來說,並不重要。」
琴影盯著他的眼睛,「你答非所問。」
流雲深吸一口氣,吐出兩個字:「不是。」
琴影盯著他半響,甩手拋下劍譜,一手將放在青石上的承影劍抽離出鞘,點點銀光映進流雲的眸子裡,劍勢又硬生生在他眼前頓住。
「為什麼不躲?」她咬牙問道。
流雲苦笑道:「妳以為我偷練了劍譜上的武功,而想試探?為什麼妳不信我?」
「因為你不值得我信!」琴影長劍指向前方,「若要讓我信你,你就拔出你的劍。」
流雲長袖飄動,玉簫從袖中滑入手中。近在咫尺,他已感覺到琴影身上的劍氣。三年裡,她雖然沒有練成琴劍合一,但畢竟功力大增,此刻她已動了怒,無論他說什麼都聽不進去。看來,解決之法只有以身證明。
同樣的劍氣在簫身上凝集,試劍池中的水感受到劍氣旋起了氣流,嘩嘩的水聲似胸頭之浪,激盪著心胸,池邊的桂花樹簌簌顫抖,花落無窮。
「宮主!宮外有強敵!」弄玉的呼喊聲一下子將兩人驚醒。
流雲忽然自嘲的笑出來。他這是怎麼了?琴影與他身上都有傷,合力對付外敵才是最重要的,怎麼能自相殘殺?剛剛琴影身上的那股劍氣,幾乎觸動了他體內的魔性,看來承影劍果然是一把魔劍。
琴影皺皺眉,提劍要走,卻被流雲攔住。「別著急,我剛才在外面布了一個十三無形陣,他們應該是打不進來的。」
「要我躲在你的羽翼下?」琴影冷笑一聲。
流雲輕歎:「妳就不能軟弱一次?」望著她,他的眼神中部是真摯的關切。左手忽然伸出,掠上她的發頂,拈住一片落花。是剛剛被她的劍氣所吹落的,正巧掉在了她的髮鬢上。
她心頭一動,脫口而出:「既知今日,何必當初?」
她的話正觸到他的心緒。這話何其耳熟?正是他心中反覆念誦追尋的謎題。若早知今日會這樣的情傷不堪,當年,他還會離開她?
既然是當初,便回不來了。
琴影掙脫流雲的攔阻,獨自走到前面,打開了宮門。
這一次,門外站著的竟是熟人。
「雲郎--」綿軟的嗓音媚到骨子裡了,讓剛剛站到琴影身邊的流雲一愣。這樣的嗓音、這樣的稱呼,難道是……
「柳姑娘。」流雲攏袖一禮。
那個艷冠群芳的女子名叫柳依人,是在幾年前他和琴影聯劍相伴,雲遊四海時相識的。他知道她為他傾心,奈何他的心中只有琴影一人,再絕色的女子對他來說,都毫無意義。
「柳姑娘造訪承影宮有事嗎?」
流雲的謙謙風度惹得琴影冷笑,「還用問?天下風雲異動,無非是為了那五劍,你的柳姑娘怕也是動心之人。」
柳依人咬著一方手絹,吃吃笑道:「琴影姑娘是在吃醋?什麼五劍?我今日是特意來看望雲郎的。
本來要去流雲軒,聽說他昨天在此地出現,我還好奇,不是說雲影絕交,生死不見?難道是別人看錯了?沒想到雲郎真的在這兒。畢竟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啊!」
琴影聽得蹙眉。她向來討厭柳依人,今日對方貿然到來,來意不明,對流雲一副獻媚的樣子,更讓她厭棄。她轉身對流雲道:「你的人,你自己看著辦。我的承影宮不留無關之人,你今日已經讓我破例一次,絕無二次了!」
流雲向前一步,對柳依人道:「多謝柳姑娘惦念,只是此時非尋常時刻,承影宮剛有強敵造訪,所以不便留客,請姑娘包涵。」
柳依人美眸轉動,看著兩人的表情,便知他們之問的關係已和當年不同。再細看之下,便察覺兩人眉宇間都有層淡淡的病懨之色。
她來的路上,聽說有群奪劍之人鎩羽而歸,心中便做了周密的打算。現在看他們兩人的樣子,不僅早已不和,而且都身體虛弱,即使聯劍也要大打折扣。於是她一邊輕笑,一邊往前邁步。
「這可不是承影宮應有的待客之道啊!當年雲郎你可是被譽為『海內第一君子』,君子會將客人拒之門外嗎?」
流雲一直在留意她的眼神、步伐。看她雖然滿面微笑,腳下卻步步殺機,便猜到她的心事。他暗暗摸到袖中的長簫,身子似有意若無意般斜擋在琴影身前,神情依然從容的望著步步逼近的柳依人。
琴影本來已有幾分動怒,但一眼看到倒在不遠處那十幾棵看似雜亂的大樹,她豁然明白了什麼,斜挑的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嘲笑。
果然,當柳依人一腳踏進斷樹群中時,她茫然的不知下一步該邁向哪裡了。眼前到處都是樹影,明明知道琴影、流雲近在咫尺,卻好像隔到天涯海角一般,再也無法靠近。
柳依人眼前一陣發暈,臉上還強作嬌笑,「喲,這幾棵斷樹也是為了迎客用的嗎?真是有趣得很。」
琴影哼道:「自找苦吃!」一關宮門,將所有閒雜人等都關在門外。她回頭對流雲道:「你這陣困得了她一時,卻困不了她一世,再有外敵來,你又怎麼辦?」
難得聽到琴影肯主動開口問話,流雲面容上浮過一絲驚喜。
「事在人為,再想對策吧。敵人總是各自作戰,好在剛剛退去不少,短時內危機不大。只要妳我想到退敵之術,承影宮還是能逃過一劫的。」
聽聞流雲喊出「妳我」,好像又回到少年時一起練武,聯劍闖蕩江湖的歲月。
琴影將劍柄握得生疼,「退敵之術?你與我還能有什麼退敵之術?除非我們能在三天內練成琴劍合一。」
流雲臉色大變,斷然道:「此計不行,只除了練這一劍,我什麼都可以答應妳。」
琴影也驟然沉下臉,陰冷更勝以往,「既然如此,還談什麼你我退敵?」她轉身欲離。
「影!」流雲一把扯住她的衣袖,她頭也不回的奪回袖子,嘶地一聲,半截衣袖硬生生被扯斷。
琴影陡然回頭怒視他手中的斷袖,質問道:「你非要與我斷袖絕情嗎?好,我求之不得!」
「影,妳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只是妳為什麼要執著於練這一招?練成了又如何?天下第一無非是個虛名而已,妳真的那麼在乎?」
琴影冷冷回答:「這一生,我在世上什麼都沒有,只有我的劍憐我、愛我,也只有它才知道我的心。琴劍合一讓我們心靈相通,是不是天下第一,我才不管。」
流雲急切中大聲道:「那我呢?我的心誰來懂?妳可曾真的看過我的心?」
琴影默然半晌,才道:「我的心,除了劍,留不下別的。你的心,我也不想看。」
流雲慘澹著神情倒退幾步,不禁自語:「妳愛劍勝過一切,這一點我原本就知道的……」
原本就知道,只是不甘心承認罷了。
「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他忽然轉移話題。
「什麼日子?」琴影想不起來。
流雲神情肅穆,「是師叔娘的祭日。可不可以讓我給她上炷香?」
「隨你。」琴影不願意多說。
想當年,兩個人除了羨慕無影子的劍法之外,最羨慕的便是他夫妻二人的感情篤深。師娘去世時,師父在師娘身邊守了一個多月,形銷骨立,不成人樣。那時琴影年紀尚幼,但心頭只覺得若是今生今世能得到這樣一份感情,她死也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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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雲對著師叔娘的靈牌跪倒,手裡的三炷香幾乎都快燃盡,他卻好像化石一樣,一動也不動。
有人從他手上拿走了香,他以為是琴影,細看,頓時失望。
「阿紫姑娘?妳怎麼會到這裡來?」
師叔與師叔娘的陵園在承影宮也是禁地,外人絕不能擅入。
阿紫已換上了新衫,面容還有些蒼白,但眼睛依然清亮,永不褪色的笑容一直掛在嘴角。
「看你進來,半天也不出去,我捺不住好奇,就跟了進來。」她湊過去看清了靈牌上的字,「這是無影子的老婆?」
「是我師叔娘。」流雲又從她手上拿過香,插在香爐上,淡聲道:「這裡沒有妳要找的東西。」
「你說什麼?」阿紫眨眨眼,笑道:「你以為我要找什麼?」
「承影劍琴影從不離身,承影劍譜也不放在這裡。」
阿紫笑得如花一般,邊笑邊說:「你以為我是為了這些東西來的?我哪有那麼俗?」
「那妳是為了什麼?」流雲盯著她的眸子,懾人的眸光一掃平日的溫和,盯得阿紫心如鹿撞。
「我和我爹娘吵了架,是從家裡逃出來的,只想四處轉轉。聽到那些人要來承影宮搶劍,好奇之下才來這裡。可是自從看見你,我就知道我來的沒錯。」
流雲不解的挑高了眉。
阿紫的笑容燦爛如花,「看到你,我便知道你就是我要找的那個人。」
「我是妳要找的人?」流雲還是不解。
「將來做我丈夫的人啊!」阿紫挽起他的一隻胳膊,眼睛眨呀眨的,努力展現一個女人的魅力。
流雲啞然失笑,擺脫她糾纏不休的小手,柔聲道:「妳還小,不懂男女情愛,別亂許終身。」
阿紫嘟起小嘴,「我爹娘說我年紀小就罷了,怎麼你也這麼說?小又怎樣?我娘十三歲就嫁給我爹,十四歲就做娘了,我現在十五,比我娘成親的時候還大兩歲呢!」
流雲不與她爭辯,只是不動聲色的一步步領著她走出陵園。
陵園口幽幽佇立著一個人影。那人手持秋水長劍,默默無言的望著他們。
是琴影。
流雲站在原地與她靜靜相望。這一刻,他才知道什麼叫咫尺天涯。琴影的眼波好似一堵牆,無情地將他阻擋在她的心門之外。
其實心死的人豈只是她?苦心隱瞞真相的他,傷得豈非更深、更痛?
但她,無心懂他。
她尚有劍為伴,而他,卻是孑然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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