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影急促的呼吸著,真氣已經散落到各個氣穴中,椎心的痛一波又一波地從肌膚深處鑽出,蒸發的熱浪讓她的視線都變得模糊。
此時,她正站在一間客棧門前,店小二趕忙跑出來,問道:「這位姑娘是不是病了?要不要為妳請大夫?」
「我要一間客房。」她不要大夫,她自己傷到什麼程度,只有她自己清楚。
練承影劍法是要男女合練,內力陰陽互調,才可以增進補益。
但是沒有流雲的那三年,她總是一人強練,執著的認為靠自己的力量還是可以達到最高境界。結果卻導致筋脈逆轉,血液倒流,只要她動用內力稍久,就會抵擋不住倒流的血液,最終吐血昏厥。
而且,每次她暈倒都會作著相同的夢,夢到流雲來到她身邊,抱住她,為她運功治療。
但是,醒來後,身邊空無一人,她便潛意識裡讓自己相信,這只是一個夢。畢竟趕流雲出宮,和他絕裂的人是她,他又怎麼會毫不記恨的日日夜夜守在她身邊呢?
她不信,不信他會為自己做這些犧牲。他寧可與她絕交,也不肯練琴劍合一,他的沉默被她看成自私,恨了三年,也怨了三年。直到刺傷他的那一夜,阿紫拆穿了真相,才讓她恍然明白,一直以來,真正自私的只有她。
有句話阿紫其實沒說錯。她的確不配得到流雲。他給她的愛從不講條件,無限度的付出,而她,只回給他冰冷無情的一劍。他會忘記她,也是她自作孽。
「好的,請隨我來。」
進到客房,店小二退了出去,琴影的思緒還是不停地翻飛,直到有人敲她的房門。
打開門,發現原來是好心的店小二帶了一個大夫來。
「姑娘,這是本城有名的洪大夫,醫術高明,專治疑難雜症的,讓他給妳診診脈吧。」
那個洪大夫也道:「姑娘,看妳臉色蒼白,眉心有黑氣,是不是有宿疾?若是不盡快治療,只怕傷勢越來越重,到時候對身體的損害更大。」
這些她都知道,所以出宮時,她有帶了幾顆宮內調配的藥丸,但這一路都被她吃光,還沒來得及配新的。
她沒有伸出手腕任人診視,扔了一錠銀子過去,隨口說了幾個藥名:「麝香、百霞草、吠琉璃,各拿半斤,做成龍眼大小的藥丸,送來我這裡。」
這個姑娘實在是冷得讓人難以親近,大夫也不敢說什麼,拿了銀子走了。
兩個時辰後,藥丸送來,滿滿一盒裡有二十多顆。琴影取出一顆服下,然後運功調息。
不知過了多久,鄰房隱約傳來說話聲,提到了流雲,
「真的?你確定沒看錯?那天花船上那個白衣男子就是流雲軒主?」
「當然!三年前在華山,我曾見過他一面。像他那樣的人,只要見過便不會忘記。不過,那時候他身邊還有個琴影,這次不知道為什麼沒看到。」
「沒有琴影就沒有承影劍,有個流雲有什麼用?」
「傻瓜,流雲雖然沒有承影劍,與琴影卻有莫大的關係,只要制住了他,還怕問不出承影劍的下落嗎?」
「不過,他現在好像在龍家吧?龍家咱們可是惹不起啊!」
「他總不能一輩子在龍隱莊待著啊!早晚會出來的。所以咱們動手一定要早,因為難保龍三留他在莊中住,不是覬覦承影劍,趁他們還沒有得手前,咱們要先下手為強。」
「兄弟,你真是聰明啊!」
這對武夫正在為自己的計畫得意的竊笑時,原本禁閉的房門忽然被一陣狂風吹開,一個冷艷的絕色女子手持長劍站在門口,冷冷的眼神陰寒得叫人心頭發毛。
「妳是誰?」那兩人立刻抓起自己的武器。
那女子一字一字的問道:「你們要找流雲?」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見自己的談話被對方聽到,兩個人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已經定下了殺機。
那女子步步走近,「你們想要承影劍?」
「妳到底是誰?」兩個人心頭忽然升起一種不好的感覺。一眼看到她的劍鞘,鞘上古怪的花紋似曾相識。
其中一人恍然記起,「妳就是琴影?」
琴影眸中精光一閃,劍光已比眸光更早一步出鞘。
血花飛起,慘呼聲都來不及發出,屋子中只剩下兩具倒在血泊中的屍體。
琴影知道自己這個時候動用內力,無異於自殺。但她要盡快趕回龍隱莊,一刻都不能等了。
見到流雲,她要對他說,她不能讓他死。如果眾人的目標是她,憑什麼要流雲承擔這份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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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趕回龍隱莊時,已是黑夜,夜幕的降臨為她築起一層保護色。她躍進莊裡,抓住一個男僕逼問出流雲的住處,然後點了那人的穴道,讓他昏睡,再沿著方向找下去。
此時,流雲也沒有睡。
因為,阿紫才來找過他,說要他收拾東西準備離開。他不解的笑問:「為什麼要走得這麼急?」
阿紫卻怒道:「是因為那個琴影!她陰魂不散的追著你,我不能眼看著你再落入虎口!」
流雲聽自己被她說成一隻小綿羊般柔弱可憐,更加想笑。然而,他的笑容惹來阿紫更多的不滿。
「你以為很好笑嗎?你以為我拚了命把你從那個女魔頭手裡救出來,不惜得罪……不惜讓我成為天下利慾熏心人的靶子,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
阿紫跳到他面前,道:「流雲,我問你,這些日子以來,你對我,有沒有好感?」
流雲豈能不明白她的意思,斟酌許久,道:「妳對我的好,我永遠銘感於心。」
其實不用聽他的話,看他的表情就能看出親疏之分。流雲面對琴影時,從來不會有這樣為難的樣子。阿紫氣不過,轉頭跑掉了。
半晌後,屋子外又有人敲門。
「流雲公子睡了嗎?」
不用看人,聽聲音就知道是那個叫楊柳的女子。
流雲打開門,看到她手捧一盤點心站在那裡,柔聲道:「我親手做了點夜宵,見流雲公子這邊還亮著燈,就順便給您送來一點。您不會怪我唐突吧?」
這樣柔情似水的女子,明知是唐突,也不能斷然拒絕吧。
流雲接過盤子,道了謝,原本以為她會離開,沒想到楊柳一邁腳,繞過他的身子,直接進了屋。
「聽說流雲公子文武雙全,又是海內第一君子。」楊柳隨手點燃了桌上的一盞香燈後,來到他面前,嫵媚地望著他的俊容。
「天已晚了,楊柳姑娘也該休息了。」他客氣的下了逐客令。
楊柳的笑顏卻綻放得更燦爛。「流雲公子的確是個君子,深夜與女子獨處一室,還可以如此謙和。若是換了別人,如此良宵、如此月夜,難保不會蠢蠢欲動,心生異感的。」
流雲堅定的意志力在她淺聲慢吟中,生了奇異的錯覺,像是有把火焰在心底悄悄燃燒,清亮的黑眸都變得迷惑起來。
「雲郎,你說,我美嗎?」媚惑的嗓音貼在他的耳畔,幽幽的傳送,一雙玉手襲上了他的臉龐,流連的不肯離開。
流雲既已被她所左右,她便再也顧不得掩飾心中的渴望,撕下了最後的面具。
想她柳依人,什麼樣的男人沒見過?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英雄無數,這一生只有流雲這個男人,讓她栽了個大跟頭。以至於即使她嫁給富可敵國的龍三少,成了他的寵妾,金山銀山擺在眼前任意揮霍,都不能讓她開心。
她想要的,只是這個男人而已。
就在她的香唇快要貼上獵物的時候,房門被人一腳踹開,一道凌厲的劍氣從柳依人的背後襲來。
柳依人即使應變再快,還是慢了一步,當她轉身逃跑時,劍尖已順著她的臉頰劃開,火辣辣的痛感蔓延了半張臉。
她大驚,這一生她最愛的便是自己這張臉,臉毀了無異於要她的命。
而且,她的獨門武器搜魂環本來隨時帶在身上,但今夜是為了引誘流雲而來,身上沒帶多餘的東西。
於是,她隨手抓起身邊的東西,一古腦兒的扔向襲擊自己的人,然後從屋子另一頭一扇敞開的窗戶中一躍而出,拚命逃跑。
屋中燈火瘋狂的跳了幾下後,被劍氣吹滅,漆黑的室內隱約還有一絲月光可以看到影子。
一雙冰涼的手摸到了流雲的身子。
「雲,你受傷了,還是中毒了?」琴影摸索著想給他把脈,卻反被他箝握住手腕。
「妳是誰?」他雖然被迷香搞得意亂情迷,但畢竟內功深厚,短時的疏忽大意之後,身體本能的作出反應,神志清醒了幾分。
他知道身邊的人不是楊柳。這個聲音、這種冰冷的氣息,讓他不可能忘記。
「琴影?」他叫出她的名字。
琴影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只有這個時候,他在她身邊,溫暖的氣息咫尺可聞,就像當年的感覺。
「叫我影,你以前只會這樣叫我。」她低柔的要求。
她清冷的香氣與楊柳身上的媚香截然不同,卻更讓他不能抵擋。
「影……」他不知為何會順應她的心願,但是這個字的喚出,讓兩人都顫抖了一下。
「雲,我的雲。」三年了,三年她沒有與他這樣動情的喚過彼此的名字。
淚水,滴落在他的手背上,是暖的。
他的手指慢慢揚起,順著她的臉頰遊走,最後停在她的唇上。雖然看不到,他卻精準的在黑夜中吻住了她。
她的清冷是鎮住他體內燥熱最好的良藥。幽涼的體香應是出自天生,也讓他更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似乎這個身子,他擁抱了無數次;這份氣息,他品嚐了無數次
他朦朧的以舌頂開她的珍珠編貝,還想再進一步,外面忽然傳來嘈雜的人聲,打亂了兩個人的心神。
一定是柳依人招來了龍隱莊的人來抓琴影。但此時他們一個身上有傷,一個中了迷香,功力受損,都不宜大動干戈。
琴影一指點中流雲的沖陽穴,暫時鎮住迷香的藥力。
大門洞開,幾個家丁跑進來高喊道:「是誰大膽傷了表小姐?」
琴影低聲道:「出你的簫劍,用『花影無痕』!」
流雲的簫劍在她說話的同時,已經出鞘,琴影的承影劍也如銀虹長出,幾名家丁手中的武器頓時叮鈴噹啷掉了一地。
琴影一拽流雲的肩膀,說了聲:「走!」兩人如鶴雙飛衝出了房屋。
身後,龍隱莊的大批人馬已經追到。龍三帶頭高喊:「琴影姑娘,為什麼要傷我表妹?若有誤會,不如留下來大家談?」
琴影剛才入門的時候,已經看出那個女人是柳依人,卻不清楚柳依人怎麼會成為龍三的表妹,但她無心理會這些事。龍三將流雲留在自己莊內,並慫恿柳依人以迷香誘惑他,必然不安好心。
她將劍氣逼到劍尖,寒光四濺如銀花飛落,迫使追逐的人群全體後退。隨即,她拉著流雲一起掠出了龍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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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中的迷香,應是有人先下了藥餌,然後才以香料誘發,否則不會這麼厲害。」琴影喘了幾口氣,血氣又在逆流,胸口壓抑得難受。
一隻溫暖的手撫在她的後背,輕輕幫她平喘。流雲的面容近在毫釐,眸中關切的眼神不加掩飾。
「妳的內傷似乎也很嚴重。」
他們像一雙負傷的可憐人,一直逃到城外這座林中躲藏起來。而從龍隱莊那裡傳來的滾滾聲浪似乎可以證明,龍三正在傾盡莊中人手尋找他們。不知道他們還能躲避多久。
「是柳依人給你下的藥。」這種伎倆柳依人最擅長使用。
「柳依人是誰?」流雲蹙眉問道。
「就是給你點迷香,送夜宵的人。」琴影眉蹙得更深,「你真的都忘記了嗎?她對你一直情深款款,還叫你雲郎。」雖然流雲對那個女人一直無意,但從不嚴詞拒絕,他的君子風度也是琴影惱恨他的一點。
流雲搖搖頭,「別人我都不記得了。我只依稀記得--妳。」
琴影心口一熱,握住他的手,反問:「真的?」
「雖然只是模糊的影像,但我想龍三少和阿紫他們說的沒錯,妳應該是對我很重要的一個人。」流雲握緊她的手指,低悠的聲音像是道歉:「我不該忘記妳的。」
林子外火把搖晃,大片的人聲向這邊圍來。
琴影拉起他,「這裡也不能久待,還是快走。」但剛站起來,她就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差點栽倒。
「我背妳。」流雲低下身,示意她伏在自己的背上。
琴影愣了一下,纖細的身子貼上去,他溫暖厚實的脊背讓她從身到心都暖了。
她總是他的負累。她輕輕歎氣。
包圍的人群越來越多,流雲被迷藥製住,功力只剩下三、四成,又背著一個比他狀況更差的琴影,簡直是雪上加霜。
最終,他們站到了九天瀑布之上。
琴影望著瀑布下的水流,沒有想到自己也有被逼到絕境的一天。
「他們想要的是我的承影劍。」她對流雲解釋著來龍去脈,「所以你的安危應該無虞。只是我傷了柳依人,也許會牽連到你,你看看周圍有沒有退路,一會兒你先走,我來牽制住他們。」
流雲望定她的眸子,問道:「是不是以前也有人要來搶劍?」
「是。一個月前,在承影宮。」
一個月前?流雲有些明白了,「我的失憶和那時的事有關?」
「是我出手傷了你。」琴影坦言不諱。「所以我不會再讓你置身危難中。你必須走,時間已經不多。」
流雲站起身,望著山腳下蜿蜒如龍的火把陣,忽然又問道:「妳那次傷我是故意的嗎?」
琴影語塞,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看她這種神情,流雲一笑,「不是故意的,對嗎?那妳傷我的時候,我有沒有躲?」
「沒有。」
流雲走回她身邊,「既然如此,我便不能走。那一次我沒有拋下妳,足見妳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人,所以這一次我也不能拋下妳不管。」
琴影故意擺出冷冷的表情,「過去是過去,你既然忘了以前的事,你我的恩怨也等於沒有了。你不用再以原來處事的標準,來處置這次的事,這中間並沒有多少關係。你今天走了,也沒人會怪你。」
流雲沉默一瞬,又問道:「那我若今後記起了以前的事,會不會怪自己?」
琴影一咬牙,「不會。」
流雲笑著挑眉,「哦?為什麼?」
「因為我上次傷你心傷得太深!你若能記起以前的事,只怕不肯再和我說話了,怎麼還會出手救我?」琴影終於大聲說出她壓在心底許久的悲哀。
也許她應該慶幸流雲的失憶,因為她當初實在沒有把握在找到流雲後,該如何面對他們的過去。她對他那麼多、那麼深的傷害,她根本無法原諒自己。
流雲輕輕捧住她的臉,「那為什麼我見到妳時,心中並沒有悲傷,反而是歡愉的感覺更多一些?」
「那是因為你都忘了那些傷心的事。」
「既然忘了,我為什麼不能幫妳,妳又為什麼還要為過去的事背負痛苦,不能釋懷?」
他咄咄逼人般的連串反問,讓琴影更不知道如何回答。
一個人,即使忘記了過去,他的本性依然不會變。他所愛的人,也會一直留在心裡。
「你總是自找苦吃。」她以為這是她心中的話,卻沒想到聲音透出了雙唇。她其實不想讓他知道,她對他究竟還有多少期待,但世上最難掩飾的就是真情。
流雲還是淡淡的微笑,只是這笑並沒有他對外人那般的疏遠距離。他無聲的牽住了琴影的手,相偕俯瞰著即將攀上崖頂的人潮。
當眾人衝上山頂時,只看到他們兩人站在懸崖上,衣袂飄飄如謫仙人一般,都不禁為之眩惑良久。
龍三排開人群走出來,面容是前所未有的冷峻。
「流雲軒主、承影宮主,事到如今,大家還是把話談開好一些。軒主到我莊中做客,我可是以禮相待?」
流雲誠懇的回答:「莊主待在下如上賓,在下感激莫名。」
「那,承影宮主傷我表妹一事,軒主是否要作出解釋?」
琴影冷笑道:「你表妹?原來柳依人那個狐媚是你的表妹。」
龍三事先不知道琴影已認出柳依人,怔了一下,立刻道:「柳依人是誰?宮主還請不要胡說。我倒是聽表妹哭訴說,是流雲軒主先有意輕薄她,她奮力抵抗時又被宮主所傷。這筆帳,我龍隱莊是定要和承影宮算清楚的。」
聽他振振有詞地顛倒黑白,琴影嗤笑一聲,看著流雲說:「你倒真是個香餑餑,走到哪裡都要被人搶,看來我要不起你了。」
這時,龍三打了個手勢,有人壓著阿紫走到前面來,流雲立刻臉色一變。
「龍三少也是英雄人物,為何要為難她一個女子?」
「是有人先為難我龍隱莊。既然兩位不仁在先,也不要怪我不義在後。」龍三眼露精光,「軒主若還有一絲憐香惜玉,要救這位阿紫姑娘,我也可以考慮,但要拿一物換一人。」
「承影劍是嗎?」琴影仰天大笑,「看來我這一把劍真的是人間至寶,多少人心甘情願為之喪命。」她臉上雖然在笑:心中卻在滴血。為了這把劍,她自己也犧牲了這一生最寶貴的東西。
流雲握緊玉簫,一步步挨近龍三。
龍三用劍抵在阿紫的背心,威脅道:「你多動一步,我的劍就多刺一分。你捨得讓這個如花似玉的女孩兒,為你而死嗎?」
流雲望著阿紫的臉,她眼中流露出的恐懼和幽怨,讓流雲歉疚不已。
若非阿紫救他於重傷之下,他也許早就是一個死人。而這些日子以來,阿紫的悉心照顧,讓他也早已視她如親人一般,他當然不能讓阿紫為他送命。
「承影劍不是我的,我不能代琴影向你許諾。」他一邊說話拖延時間,一邊尋求反擊的時機。奈何柳依人的迷藥下得太重,讓他能維持表面的鎮定已經很不容易。
龍三高度戒備著他,陰笑道:「你能,因為你是流雲。你說的話,琴影一定會百依百順。你想救阿紫姑娘,就親口對琴影要那把劍。」
流雲面對著阿紫驚惶的眼,終於緩緩轉頭看向琴影,
只見她抱劍身前,水光映亮了她蒼白的面容,和唇角那一絲極淡的笑。
「你不要求我,你應該知道我不會答應你的。承影劍是我的最愛,誰都休想從我手上奪走它。」
她以無情的口吻向所有人昭示:即使是流雲,在她心中的地位,都比不上這把劍。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她這樣的絕情,只是希望龍三能相信她的話,不再糾纏流雲。雖不能同生,也不能共死,只有他好好的活著,才是她最大的心願。
她悄然後退,一腳已經踩到水面,身下便是湍急瀑布,萬丈深淵。
流雲驟然明白了她的用意,震驚之下,脫口大喊:「影!不可以!」
從他的眼神中,琴影知道,他已經記起了過去。
臨死前的一刻,知道他還在關心著自己的生死,她死而無憾了。
她微笑著向後一躍,衣袖振蕩,飄飄而落。水潮如浪襲來,瞬間將她的身影捲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見狀,流雲長嘯一聲,若閃電一般掠向懸崖。
龍三萬萬沒有料到,這兩個人居然會為了保劍,相繼自殺,這下,這把絕世之劍,豈不是要一起葬身在水浪之中了?
「快!快下去探查!一定要把劍找回來!」他帶著人慌忙跑下山崖,甚更顧不得曾被他箝制的阿紫,將她留在懸崖上。
阿紫癡癡地跪在懸崖邊,望著下面如浪如煙的水霧,眼淚一顆顆從明眸中滾落。
到了最後,流雲的心中還是只有琴影一人,甚至不惜和她同生共死。
相比之下,自己的癡情,只是一場可笑單純的美夢而已。
現在,連這個夢都破滅了。
她獨坐了很久,當月光被烏雲遮住了面容,大地漸漸恢復平靜之時,她拭乾了淚,緩緩站起,堅定果決的神情重現在她的臉上。
承影劍下落不明,她的職責還沒有完成。城主尚在城中等她的回報,她沒有太多的時間感傷。
「城主說得對,做事的時候,不應該動情,動情的刺客只有死路一條。」她輕蔑地嘲笑自己這些日子以來的愚蠢,昂首走下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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