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感冒的這段日子,原以為身在異鄉的她會過得很淒涼,可結果卻大出她所料,她過得還不差,因為她身邊總是不乏人陪伴,最常來陪她的就是香籐日真。
只要他沒上班的時間,他幾乎都陪在她身邊。餵飯、飲水、吃藥都是他一手包辦,他對她這樣,說不感動是騙人的,可其實心裡她仍是有些懷疑。
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無法相信他是真心喜歡自己。大概是因為他從前的荒唐吧!她怕自己真心付出,但卻成為他荒唐史上的一頁,她不知會如何的傷心。
她在信他與不信他之間游移。越相處、越思索就越覺得他有他可取之處。起碼在飯店那夜她喝得酪酊大醉後,他也沒有乘人之危的佔她便宜。可見,他也許是花名在外,但仍稱得上君子。
原本,她是對他帶她去住飯店的事有些不諒解,後來冷靜一想,那天還好他考慮周到的沒貿然直接帶她回來,否則以自己一身清涼的兔女郎裝,外加一張好似「鬼打到」的大濃妝,還有如同掉入酒桶般的熏天酒氣……
想想這樣的情景若落在香籐家傭人眼裡,只怕她以後在保守的香籐家將會度日如年。
她的面子,他算為她保全了。
算了,先別想了,目前就維持這樣吧!至於未來事情會如何發展,誰又知道呢?
今天晚上是童緋璇痊癒後,香籐日真第一次帶她出門共進晚餐。在用過一頓豐盛的燭光晚餐後,兩人一起在街上散步。
「你在想什麼?」香籐日真發覺童緋璇從方才吃過飯後話就不多,出了餐廳後幾乎沒再開口。
「我在想……吃過飯逛逛街倒是挺不錯的。」她笑了笑。當然不可能真的告訴他,她心裡想什麼。
「是嗎?開始在我身邊感受到幸福了嗎?」他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
「幸福?」她旋過身倒著走,面對面地看著他,然後頑皮地皺皺鼻子,「你給的幸福優惠了多少女人?」聽他那麼說,她是有些心花怒放地,可是仍忍不住攻擊他。「花心大少呢,能站在你身邊的女人何其多。」
他好笑又好氣地看著她。
「所以在我面前還是收起你的甜言蜜語吧。」
「女人真奇怪,說真心話她不信,開玩笑的話卻當成箴言聽。」
「你說過什麼真心話?」
「方纔就是。」
童緋璇又要說些什麼時.有個冒冒失失的年輕男子忽地撞了她一下,害她重心不穩地跌了出去,幸好香籐日真趕忙拉住了她,將她往懷裡帶。
「沒事吧?」他有些不悅地回頭看了那冒失且無禮的男子一眼,可那人早走遠了。
「沒……沒事。」在他懷裡的那幾秒,她的心跳得好快,臉上也籠罩了一層淡淡的粉色。她很快的和他拉開一些距離。
接下來他們故作無事地繼續往前走,不過剛才的尷尬又令童緋璇沉默下來,只是狂然的心跳還是洩露了她的激動。
「再往前你猜有什麼?」香籐日真打破沉默。
「嗯?」她抬起頭往前看。「什麼?」前面人好多,黑壓壓的,盡頭好像有很多漂亮的霓虹燈。
「再走兩百公尺左右就有個大廣場,前面有漂亮的水舞和街頭藝人表演喔。」
「真的嗎?」她對日本的街頭藝人十分感興趣。
「想看嗎?」
「想看。」
「那腳步得快些才佔得到好位置。」說著,他逕自拉起她的手往前走。
「喂,你……」童緋璇的臉瞬間又紅了。她想掙脫,可他卻握得好緊。
這惡霸!根本是乘機吃豆腐嘛!只是,她被吃了豆腐,為什麼會咬著唇直想偷笑?
女人,有些心情複雜的連自己都弄不懂。
算了,就讓一切暫且曖昧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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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自仁立在街頭,看著穿著時髦而自信的日本人步伐匆促地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
來到日本已經兩個多月了,近來童緋璇已習慣自己去逛街。沒法子,香籐田真那個大總裁一天到晚有忙不完的工作,晚上露個臉陪她吃飯、喝個咖啡,她就要額手稱慶了。
她和香籐田真的關係仍是暖昧不明,關鍵就在於她,她也不知道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龜毛,也許是香籐日真從前的情史令她卻步,也許是她對自己沒什麼自信,不相信他會喜歡自己,也許,她想讓時間證明,他對她是真心的……
初戀對她而言是不同的,她珍惜,所以也格外地慎重。當知道自己喜歡上香籐日真時,為了擁有完整的愛情,她絕不會輕易交付情感,如果他不能只愛她,那她也絕不委曲求全地當他眾多女友中的一個。
她行為或許粗魯,可在情感上卻有細膩的一面以及獨特的想法。
總之到目前為止,他們在有時間相處時幾乎是形影不離,可她仍是絕口不提交往的事。她不急著把關係明朗化,而他也沉得住氣不問。
他們之間也不是沒啥進展,走在一塊時,他會來牽她的手,她也不會反對,剛開始她會臉紅,久了,也就習慣了。又例如,他總會掌握時機吻她,而她,似乎也開始習慣這樣的親密。
除了童緋璇拿喬地堅持不開口說「喜歡」之外,在外人眼中,他們根本是一對情侶。
香籐日真在工作,自然不可能陪她逛街,而前田管家她則是敬謝不敏,她那種標準的大和女性改不了看不慣就念的個性,逛個街下來,她耳朵八成會長繭。
現在才知道,原來自己逛街是有別於一大群麻雀般的女人一塊逛街的樂趣。以前她們四怪常的著一起逛街,四個女人湊在一塊吱吱喳喳地,好不熱鬧,即使另兩個不賞臉,練允藍一定不會缺席。
練允藍喜歡憑著她那張利嘴和店家周旋,非得殺價殺得人家哀鴻遍野……啊,不是啦,是殺到物超所值、物美價廉時,然後再大包小包扛回家,改天以她那張三寸不爛之舌把商品售出,一轉手大賺中間的「暴利」。
如今沒另外三怪相伴,日子好像也沒那麼難過,只是,還亂想她們的就是!
對了,大後天就是她生日,看來今年的生日是不可能和她們一塊過了。
逛了一下午的街,夏天天色暗得晚,她都沒發覺現在竟然快六點了!也就是她逛了近四個小時的街,手上的「戰利品」大包小包的。
她腳酸得想找家咖啡廳坐下來,點杯冰拿鐵休息一下。可看到表上的時間,她得趕快去赴約才行。半,在以前去過的一家法式餐廳。
當她站在路邊正要招部出租車時,對街一個熟悉的高個身影引起她的注意。
香籐日真?定睛仔細一看,真的是他!
她高興地直想衝到對街去,可是信號正好由綠燈轉為紅燈。
她想叫他,但周圍那麼多人,好像有點不好意思,還是給他一個驚喜好了,不期而遇的感覺也挺新鮮的。
只是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駐足在一家珠寶公司前不知在看什麼……
綠燈終於亮了,正當童緋璇要過馬路時,一個穿著火辣的美艷女人比她早先一步走近香籐日真,熱情地挽住他臂彎。
亞梨?是她嗎?
不會錯!就憑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和一頭染得和工籐靜香一樣紅的長髮,她認出那是亞梨!
老天!原來香籐日真和她還是有往來。看他們熟稔的樣子,不難猜出他們之間有多麼親密。
看著他們倆一塊走人珠寶公司,童緋璇的心清瞬間蕩到谷底,她幾乎不必想就知道,出手大方的金主又要為心愛的女人選購禮物了。
她怎麼會傻得認為,香籐日真會為了她和之前所交往的女人劃清界限?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他喜歡女人的習慣就好像螞蟻愛沾甜一樣,不會因為獨獨鍾情於某種甜食而放棄其它嘗鮮的機會。
她絕望地泫然欲泣,揪心的感受令她明白,自己對他的感情竟然已下得那麼深!
她喜歡他嗎?不,不只是喜歡而已,她對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已由喜歡變成愛了。
感情的事很微妙,喜歡和愛是不同的,卻僅僅只有一線之隔。很多人總是守著喜歡,以為這樣就不會受了,卻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跨越界限,陷入有著濃烈情感、渴望獨佔的愛中。
她傷心欲絕地轉身離開,卻不知道方才當亞梨走向香籐日真時,他和她一樣地訝異。
「香籐先生,好久不見。」亞梨熱情地走過去勾住他的手。「好巧,在這裡遇見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想選購一條項鏈。」他不著痕跡地掙脫她的手。
「送伯母的?」除此之外,她想不出有哪個女人的面子那麼大,可以讓他親自挑禮物。
她自認是他挺喜歡的女人,可到目前為止,他送她的首飾幾乎都是要她自己去挑,再要對方把賬單寄到公司,他甚至不肯陪她去選購首飾,更甭說是親自挑禮物了。
香籐日真看了她一眼,「是送女孩子的。」他走進珠寶公司。
亞梨聽到不可思議的答案,她怔了怔,也跟著走進去。「送女孩的?」哪個女孩那麼特別?「誰啊?」
「情人。」
珠寶公司的經理一看是舊識,又是企業名人,連忙迎了上來招呼,「香籐先生,好久不見,需要什麼請儘管吩咐。」
「項鏈,款式年輕一點。」
經理把一些名家設計的女性項鏈拿出來。「您先看看,不喜歡的話,我們還有一條今天才送過來的新款項鏈。」說著,他叫來服務人員,自己則到裡頭的保險櫃取貨。
亞梨看著他認真挑著項鏈的表情,心裡妒火高漲。「情人?」她十分不高興。「你的情人很多,是哪一個?」
他拿了條頸煉在手中端詳。「如果我告訴你是『兔子小姐』,你相不相信?」他好玩地看了她一眼。
「兔子小姐?」誰啊?她要再問時,經理已拿著盒子走了過來。
「這是今天才到的貨,請您看看。」他將盒子打開。
當那條出自名設計師之手的秀氣項鏈亮相時,對珠寶頗有研究的亞梨立即發出驚歎聲。
多麼漂亮的項鏈,那造型和設計巧思皆是獨一無二,細膩的鑲飾造就出這條雅致美麗的精品,這項鏈少說七位數字起價。
香籐日真也很中意。「就這條吧。」
經理隨即說出令人咋舌的數字,他連考慮也沒有地就遞出信用卡,七位數字的買賣成交了。
出了珠寶公司,亞梨忍不住又問:「那麼貴的項鏈,你到底要送誰?」
什麼兔子小姐?到底是……忽然,她像想起什麼似地停住步伐。
該不會是前些日子那個連輸威爾先生三次而和他出場的兔女郎吧?
他回頭看她,「改天介紹你們認識。」他知道她對自己一直很有心,因此,他必須讓她對他死了心。
亞梨仗著自己年輕漂亮,儘管他再三明示暗示,彼此間除了貨銀兩訖的交易外,不可能發展出什麼情感,最多只是朋友,但她並不如此想,她自認對他而言,她是不同的。
而她喜歡他的原因,拜金佔了很大的部分,只要她能捉牢他,那她這輩子真是吃喝不愁,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女人太過自信真令人傷腦筋。
以往對她的自以為是.他通常是睜一眼閉一隻眼,畢竟在應酬的場合裡見著面的機會很高,把彼此關係弄僵了,也沒什麼好處。
可如今他遇到童緋璇,終於有個女孩真正走人他心中,他是該收斂過去的荒唐,不再和其他女人牽扯不清。
別的女人一向清楚和他之間只是肉體和金錢的交易,這種女人好聚好散,可亞梨卻是深陷在自己迷夢中太深的女人。
亞梨盯著他,「你說的兔子小姐,不會是那天被你帶出場的女人吧?」開什麼玩笑?難道他有特殊癖好,喜歡那種濃妝艷抹、俗氣至極的女人?
她不屑和懷疑的表情令香籐日真笑了出來,「緋璇不是什麼OUb小姐,她是頑皮好玩才去那裡上班的。」那丫頭為了收集他花心的罪證而到Club上班,這法子虧她想得出來。「她其實是我的女友。」
說童緋璇是他的女友似乎也不算騙亞梨,因為除了她本身不肯把愛語說出口外,形影不離的他們看在別人眼中早是一對了。
「女……女友?」
「現在,只等她點頭,我想和她定下來。」童緋璇大三了,只要她不反對,他們可以先訂婚,等她大學畢業再結婚。
「你這回好像很認真?」
「第一回動心,我怕中途生變。」
除了傷心,亞梨眼中有更多的恨意。她乾笑一聲,「第一回心動!我等了你那麼多年卻等不到你動心,結果你卻當著我的面說你為別的女人動心。」
「亞梨,我早說過我們不可能。」
「可是我一直努力地想把不可能變成可能,我的努力你注意過了嗎?我為你所做的一切,你又看到了嗎?」她很不甘心。「就因為我是Club小姐,所以進不了你們香籐家大門是嗎?」因為職業的關係,在心裡深處,她一直有些自卑。
香籐家是有名的企業望族,這樣看似高不可攀的豪門,更讓她自覺配不上。可話又說回來,越是得不到的東西,對人就越有吸引力,所以她始終沒放棄要飛上枝頭當鳳凰的美夢。
「如果我喜歡你,我想你做任何工作對我而言都不是問題。」
「你在告訴我,你從來沒喜歡過我?」她無法置信地看著他,可從他面無表情的臉上,她只覺得冷。
「的確。」這樣的回答是絕了些,但是必要的,因他發覺從前消極的冷漠對她似乎是沒有用的。
「而你喜歡現任的女友。」
「喜歡。」
「不!不可能的!你如果不喜歡我,為什麼還和我上床?」
這時香籐日真來到停車的地方,他止住步伐。「男人和女人上床,不一定要喜歡對方。」這是實話,是他過去情史最真實的腳注。
「你在告訴我,我只是你洩慾的對象嗎?」亞梨現在對童緋璇又妒又恨,她的怒火已隱藏不了。
他仍是冷然地看著她,「你失態了。」他從來不覺得他虧欠她什麼,因此面對她咄咄逼人的話語,他仍沉得住氣,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如果沒別的事我先走了。」
他拉開車門,要上車之際,亞梨忽然從身後環抱住他。「對不起、對不起,我……我真的失態了。」頓了一下,她說:「我不求名分、不求你能愛我,只求能待在你身邊就夠了。」這是緩兵之計。
她想他現在只是一時被那女人給迷惑,只要他答應讓她待在身邊,不和她劃清界限,假以時日他對那女人倦了,他還是她的。
「我和女人從來不建立長期關係,你應該十分清楚我的遊戲規則。」他眼神透露著完全沒有商量餘地的訊息。
「我要求得那麼少,為什麼、為什麼你……」
「不能讓步嗎?」他接下她的話。「答案很簡單,因為我想全心全意去愛一個女人,這份心意是完整的,不想分心。」對他而言,這種感受相信一輩子只有一回,而這份動心他在乎也珍惜。「亞梨,找個願意愛你的人好好去愛一回吧我。我現在幸福的心情也希望有朝一日你能體會。」
「可你的幸福是建築在我的絕望上!」
「你不會絕望,因為,我從來不曾給過你希望。」他覺得沒必要再多說些什麼,感情的事無法勉強,他希望她明白。
「你好絕情!」現在的她對他只有深深的怨恨。
像這樣低聲下氣地對一個男人,這還是頭一遭,男人在面對她時,哪個不是服服帖帖的?而他竟然如此待她!
「我一向不是個多情者。」真多情的話,只怕現在一聽說他心有所屬而找上門的,就不會只有亞梨一個人了。
他無意貪圖女人的情感,遊戲規則也一向訂得清楚明白,就不知道為什麼還是有女人拿了大把大把的錢之後仍貪得無厭。
香籐日真坐上車正要關上車門時,亞梨突然攔住車門,以恨然而冷森的聲道:「你今天這樣對我,我不會讓你好過的,我會報復,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你好過,尤其是你那心上人。」
他不愉快地看著她,「真有本事就衝著我來,這件事和她一點關係也沒有。」
「你也會怕嗎?」她冷笑。「真難得,你也會為一個女人擔心,看來,你是真的喜歡哪個叫緋璇的女孩。」
「我從來不否認這件事。」
他對童緋璇越是鍾情,她就越不會讓她好過。「就是因為這樣,我真要對付的會是她而不是你。」
「我警告你,當不成我的情人,你也別選擇當我的仇人。」他瞇起眼厲聲道。
「當不成情人,你又對我說了這麼絕的話後,你覺得我們仍可以若無其事地當朋友?」她心冷了。「你可以,抱歉,我沒法子。」說完,她用力地將車門甩上。
香籐日真懶得再和她多說什麼,他不信她玩得出什麼把戲,也不信她敢玩。
目送著他車身遠去,亞梨露出陰狠的笑,「咱們走著瞧,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那個叫緋璇的女孩,我會讓你知道,香籐日真可不是人人碰得的,我本田亞梨得不到的男人,也不會便宜給其他女人。
你等著付出代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