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風旋的確是挺厲害的,竟能讓週遭人共同幫助他追愛。
只是,她所不明白的是,孑然一身不好嗎?悠遊自在的日子何苦一定要讓自己心有所累。對於風旋,她是感謝他的?愛,甚至願意不計較他那日過分的冒犯──思及此,她不禁撫上被他觸碰過的唇瓣,這是第二個異性膽敢、也能突破她的防衛,跟她有肌膚上的接觸,至於誰是第一個──當然是「白主」那個混蛋……而且他所觸及的地方,還是更私密的純潔……深深歎口氣,她發現自己最近變得好愛歎氣;尋根究底起來,所有煩惱的起源就是來自和「白主」對峙的那一刻開始,然後漸漸發現到,連風旋也有能力影響她的平靜,而他所能牽制她的原因,竟也是來自他愈來愈神似「白主」……「白主」?「白主」?所有的混亂全部來自於他,並且愈去深入探索後,愈會發現這一切似乎是個奇怪的迷繭。
呂時空從警政署出來後,思緒陷入困惑中,慢步走進地下停車場後,準備先返回風家再來理清這一切──誰知才打開車門,準備鑽進車內時,驀然從幽暗處突然衝出一團黑影來,不由分說就有一隻腿朝呂時空狠狠踢去!
她警覺,俐落閃過,躍退幾步。然後就見紅著一雙眼的貝娜像瘋了似地再次朝她打來;凶狠的模樣好像要把她打死一般,力道毫不留情。
呂時空揮開她勢力萬鈞的重拳,一個側旋迴繞,右腿一舉,立即劃出一道美妙的弧線出來,也順道把貝娜踢飛了出去。
呂時空果然是個高手。
再次屈居下風的貝娜終於願意收斂起輕敵的倨傲姿態,彈起之後就以更激烈的手段追擊呂時空,她決定要她成不了對手。
尤其今天還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居然讓她能夠這麼順利地遇上她。
「我今天一定要殺了你。」貝娜狂喝一聲,動作更快更猛;招招凶狠地朝呂時空攻擊。
這女人根本是瘋了,再繼續放任她下去,遲早會惹出大麻煩來。
「看來,你得進牢裡好好反省一下。」她且戰且道。
「你確定你有這等本事擒下我?」貝娜冷哼,再次拿出那個教人心驚的蠍毒之液。「相信你死了,風旋也會跟著死心了。」
呂時空小心睇看貝娜的一舉一動,她當然瞭解她手中武器的厲害。「貝娜,盡早回頭你或許還有救。」
「回頭?」她大笑。「你現在是怕了吧,哼!」陰狠的綠眸冷冷睇住她,貝娜絲毫不放過地。「敢搶我的男人,你就要有覺悟。」
「瘋子!」
「你敢罵我是瘋子。」貝娜發狂似的朝呂時空衝了過去,準備射出她最拿手的武器。不過她也才奔了兩步,領子突然被提了起來,被人用力往後丟去。貝娜完全不知道現場居然還有第三者的存在,一時不察,只好被當成垃圾一樣丟在牆角邊,無力呻吟著。
呂時空一看到來人身份,心口沒來由地跟著不穩起來。
「『白主』?」她沒想到他居然會出現在這裡。
跌在地上的貝娜聽到呂時空的叫聲也跟著?起頭來,確定來人果真是他時,媚眼射出的毒辣火花比太陽光還要強烈幾百倍。
「你……你……唔!」貝娜的嘴突然被「白主」用領帶塞住,也順道塞住了她一連串準備出口的話。然後他又從呂時空身上摸來一隻手銬,把貝娜跟牆角邊的鐵柱鎖在一塊。
「唔……唔……」貝娜百般掙扎,卻怎麼也掙不出這悲慘的命運。「唔……」
「你實在太吵了。」他朝她搖搖頭。
「唔……」貝娜氣喘咻咻,想用眼光殺人,可又被他的冷厲給嚇倒。「唔、唔……」她改發哀切的請求聲調,可惜「白主」沒空理她。
「時空,你還好吧?」他料理完了貝娜,來到她面前,迅速地梭巡她是否讓貝娜碰傷半分。一會兒,他如釋重負地舒展開了笑?;不過呢,千萬別再讓他再見到慕容輕狂和馮驚艷這兩個混蛋,否則他絕對會把他們的腦袋給擰下來當球踢。
他央求他們的協助,請他們把貝娜給引來好讓他獨自解決他倆之間的問題,結果呢?他們是把她給引來了,卻是選在呂時空面前,並且還讓時空踏進險境,如果他晚來一步,時空再次著了貝娜的道,這後果誰要負責。
「幸虧我及時趕到。」他鬆了口氣。
呂時空就一直靜靜站在原地,也靜靜地看他抓住貝娜、封住她的嘴,更是一語不發地聆聽他所說的每一個字。突然,她身體微微晃動起來,整個人似乎虛弱地要往地上倒去。
「時空?」他嚇了一跳,撈住了她的腰身,摟著她的身體,讓她可以安全地倚靠在他胸膛裡。「怎麼回事?貝娜還是傷著你啦?」他忙不?地追問,然而閉著眼睛的呂時空,卻沒有說出任何話來。
「哪邊不舒服?你倒是說呀?」他緊張地追問,不過呂時空只是依靠在他懷裡,依舊沒開口。
「時空?」他執起她的小臉審視,眉宇深鎖著。「你到底是哪裡不舒服?貝娜傷到你哪裡?」
「唔……唔……」被扣在鐵柱邊的貝娜眼見兩人如此親密曖昧,都快氣炸了!
「時空?」
倏地,她的右手突然舉高了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就往「白主」的臉頰撫去──卻一把被「白主」攫住手腕。
他一怔,眼瞳隨之一變,立即恍然。
「你這是什?意思?」他的聲音突然降低好幾度。
沒辦法了,她的企圖已經被他所識破,玩不下去了。
呂時空頓時收起疲態,挺直身來打算退出他的懷抱。誰知,摟住她腰身的手臂完全沒有放開的意思。
她臉色微變!
「白主」的俊臉跟著湊近過來。
「你?什?偷襲我?」他軟軟地問。原本的憂鬱擔心已經不見,吹拂在她耳畔的熱氣是那樣充滿著挑逗氣味。
「你知道我的目的。」她想退開,但腰身卻被他摟得死緊,教她根本無法動彈半分。該死!這傢伙又想乘機對她騷擾。
「我不明白耶,你?什?要偷襲我?」他輕柔的旋律卻是饒富危險訊號,一縷一絲穿進她靈魂的最深處。
心口躁動難安!只有「白主」能讓她手足無措,她的鎮定與理智每每在見著他時,總是當場變成一團漿糊。
「放開,我沒有偷襲你。」她努力想要逃出他的氣息。
「沒有嗎?」他把她摟得更緊,這具軟玉溫香的身體,僅有他能享受,他深深吸了口她的馨香,邪邪說道:「你剛才不是要偷摸我的臉?」
他好放肆。
「我……我沒有!」她掙扎著。
「還不承認?」他笑得好邪惡。
「放開我!」
「唔……唔……」貝娜也在一邊發聲湊熱鬧。
「你閉嘴。」「白主」眼瞳一睨,邪魅的目光當場讓貝娜住了口。「百般傷人、屢勸不聽,那麼,你只好享受一下法律的教訓。」毫不在乎呂時空的掙扎,居然打橫抱起她來。
「你想幹什??」這個惡徒,?什?敢如此的恣意妄??
「帶你回家。」他答得可正經。
「回家?回什?家?」他莫名其妙說些什?。
「回我們的家。」
「我們──你瘋了是不是?」他太過分了,到底把她當成是什??「你……」
「你不是一直對我很好奇?」他突然截斷她的話,詭笑地誘惑著她。「既然有個機會可以讓你多方瞭解我,?什?不好好把握呢?」他狂狷地對她眨眼,完全把呂時空的掙扎當成花拳繡腿。
「你再不鬆手,休怪我對你不客氣。」她鬼迷心竅才會上了他的當。
「請便。」他看著懷裡的她,嘻笑的黑眸漸漸有兩簇奇妙的火花在閃動。「不過呢,在你教訓我之前,還是先安靜下來吧!否則我恐怕會進一步對你『不客氣』。」
什?意思?
她的眼眸轉而望向眼前那對暗黑色的瞳,「白主」那兩道如魔的注視,令她一驚,渾身突然感到躁熱起來……心臟更是莫名其妙地開始怦怦狂跳!
「你!」俏臉一紅,又窘又氣,面對他恐怖的眼神,呂時空只是一心想掙逃出他的胸懷,卻沒多想她柔軟扭動的嬌軀對他而言是多?大的引誘。
那兩道瞬轉的目光已經赤裸裸地盯在她的身上,一瞬不瞬。
再怎麼無知也該知道他瞬間轉變的眼神代表什?意義!於是,呂時空的掙扎全部消失在他恬不知恥的情慾眼神下,更自忖著自己到底招惹到什?麻煩。
她別過臉去。
他有力的手臂依舊纏著她的腰,深深看了她一眼後,灼熱的唇慢慢俯貼在她耳畔上,吐氣道:「乖乖就對啦。」
「該死!」呂時空忍俊不禁地罵了聲,卻不敢妄動,深怕一個萬一,瘋狂的他可是什?事都敢做。
「很好。」「白主」相當滿意她的識相,把她抱進車內,替她綁好安全帶,笑意吟吟看著她氣煞的俏臉,手指又得寸進尺地想滑上她的頰。
她的眼睛又開始噴出火花。
「別惱、別反擊,否則會給貝娜看笑話的。」他柔柔的一句成功阻止她預備舉高的小手。
她貝齒一咬,不想再看他。
「我沒有惡意的。」
「別靠近我。」呂時空大吼一聲,撇過頭去,正好瞧見貝娜一對不甘的眼神閃爍著冷冽彩光。怎麼回事?她?什?會突然對一隻籠中鳥有著異樣感受,照理貝娜是不可能再具有威脅性,然而……「白主」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當然也瞧見紅髮魔女的憤怨。「放心吧,貝娜不會再成問題。」
「我沒你以?的這麼輕鬆。」她立即撥了警政署的電話號碼,要警方就近把人帶回去。預謀殺人,這條罪夠貝娜好一段
時間不能在社會上搗亂了,以免她?了得不到所愛而又四處傷人。
「這樣吧,你若是擔心,就把她交給我處理好了。」「白主」自有辦法讓貝娜在人間蒸發。
「不行,這裡是台灣,是法治社會,沒有人有資格動私刑。」她立即明白他所打的主意。
「好、好、我依你,貝娜就交給台灣警方處置,這樣總行了吧!」
「還不行。」她冷冷道。「請你讓我下車。」
「不成!」「白主」一口否決。「我們之間還有一筆帳沒處理好。」
「你別欺人太甚……喂!」不待她把話說完,白主已經踩著油門呼嘯而去,任憑呂時空如何惱怒,也沒法改變被挾持的事實。
白主的座駕飛快消失在停車場外。
「可惡!」待他倆走後,好不容易才把嘴裡那條領帶吐出來的貝娜氣憤地不斷吼叫,拚命扯著腕上的手銬想掙出,卻是徒勞無功。「怎麼辦?」她開始驚慌,如果被送進牢裡,她哪裡還逃得掉,而且她深信爹地不會幫她。
倏地,一條黑影罩住她,貝娜害怕地把頭一仰。
「你?」這個男人是誰?無緣無故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瞧他的模樣不像是個警察。「喂!你是誰?」她提起勇氣,大聲問道。
「貝娜小姐嗎?」男人對她行了個揖,不過臉上那抹笑,諷刺的意味居多。
她滿臉戒備。「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貝娜小姐不記得我啦?」男人邊說邊蹲下來,從身上取出一根細尖的鋁條,放進手銬的鑰匙孔內,只見他翻轉幾下,手銬居然被男人給打開來。「好啦,自由了。」
「你到底是誰?」她站起來,撫住紅腫的手腕,一對媚眼勾住他。
男人笑笑後,終於報出姓名。「我是徐點燃,貝娜小姐可有印象?」
「徐點燃?」她臉色一變,突然驚詫地往後一跳。「你是兩年前被我爹地逐出幫門的徐點燃?」貝娜有些印象了,記得爹地在兩年前把一位野心勃勃的門下份子驅逐出幫,並且永遠不許他再進入幫門;因?徐點燃這傢伙剛愎自用,即使當初只是一個小分堂的堂主,卻總是越權指揮旗下部屬,從事一些非法勾當,當爹地察覺之後,想懲罰他,但是他卻警覺地快一步逃離,從此沒人知道他的行蹤,算是個聰明混蛋。
而她身?美國雷神幫幫主之女,當然沒必要去認識幫下的一名小□NB462□嘍,不過這件事她倒聽貼身侍衛談過。
「我就是那位徐點燃。」男人可不在乎被她知曉身份。
貝娜狂妄冷笑。「沒想到你居然敢來見我,你不怕我去通知爹地?」
「不怕!」倏地,他突然把貝娜拉進一輛車子裡,引擎一開,就迅速把車開走;而接到呂時空的通知要來抓貝娜的警方,來到停車場後卻撲了一個空,一下子搞不清呂時空的通報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徐點燃,你好大膽子。」貝娜被他救出來後,不但沒有感謝之心,反而耀武揚威地威脅他。「告訴你,如果我爹地知道你在這裡,你就死定了。」
「你不會說的。」徐點燃突然如此說道。
「?什??」
「因?你可能需要我的幫助。」
「我呸!」
「你?什?會被人扣在那裡?」他問。心頭可暗暗得意,當初他安排一個內奸潛伏在雷神幫是正確的,當貝娜一來到台灣,他就到處搜查她的下落,據他的資料所得,貝娜這個幫主之女,不但沒有其父的嚴肅性格,反而驕縱無比,當下他就有個計劃,決定好好利用這名丫頭,幫助他完成一件驚天動地的大案。在終於查出貝娜的落腳處時,沒想到居然能夠順道解除她的危難,製造親近的好機會,真是天助他也。
讓徐點燃當場看見她的窘態,貝娜的驕傲活生生被打掉。
「你……多事。」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怪人雞婆再說。
「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你沒有資格知道。」貝娜才不會跟他明說是由於求愛失敗才導致這種下場。
「是,在下不多嘴了,不過貝娜小姐如果有任何困難,徐點燃一定願效犬馬之勞。」
她睨看他,忽爾了悟一笑。「我懂了,你是想討好我,然後再靠我去跟爹地求情,請他饒恕你對不對?」
這笨女人的自以?是當真幫了大忙,讓他少了說服的這道程序。
「沒錯。」徐點燃低頭承認,嘴角嘲諷地笑著。
「好,見你幫我一次的面子上,我答應替你跟我爹地求情;不過,在這之前,你必須再替我辦一件事。」她端起大小姐的架子耍威風。
「請貝娜小姐吩咐。」
「我要你替我除掉一個女人。」
「哪一位?」
「一個叫呂時空的女警察。」
「呂時空……」他咀嚼這個如雷貫耳的名字,在台灣兩年多,對這個美麗的女警他已經熟悉得很。
「怎麼,你答不答應?」
「我答應,不過呢──」
「不過什??」
「我是想,她既然得罪了貝娜小姐,在下不會輕易饒恕她,但是殺人不過頭點地,單取她的性命實在太便宜她了,我以?,我們應該要好好整一整她,最好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能彌補貝娜小姐的委屈。」
「你打算怎麼做?」貝娜心動了。
徐點燃頭一偏,立刻想出個好主意。「我打算讓她身敗名裂,你想想看,一個警察若是跟軍火走私販子勾結,會有什?下場?」
貝娜心喜的一笑,不過又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呂時空怎麼可能跟軍火走私販子勾結?」她問。
「由我來勾引她。」徐點燃露出一抹自認是最帥的笑容。
「你?」貝娜上下打量他,徐點燃的確是一表人才,是有足夠的魅力。並且,如果徐點燃真能勾引走呂時空,那為她不就可以得到「白主」的回頭寵愛,想想,這倒不失?一舉兩得的好主意。
「好!咱們就這麼說定,我會在背後全力支持你。」被愛沖昏頭的貝娜根本不顧一切。
「那麼,我們就決定攜手合作□NB462□。」徐點燃幽幽笑著。這傻女人,注定被他玩弄在股掌間吧!
*9?*9?*9車速平穩地行進著,但呂時空從上車後就完全不說話,徹底漠視「白主」的存在。
「別這樣嘛,起碼你也跟我說聲謝謝呀。」他很故意地吁了口長氣,然後委屈地直討賞。「再怎樣,沒有功勞,你就看在我還是有花點氣力阻止貝娜發瘋的情分上,別再惱我了。」
他觀看她,可惜美人依然無動於衷,「白主」只好繼續苦命地唱大調。「想想看,以後你再也不必緊張有個神經病會在背後偷偷襲擊你,你該高興,也該……」
「你說完了沒有?」呂時空終於冷冷插話。
「白主」笑得可樂呢。「願意開口啦。」
她眉一擰!「停車。」
「怎麼可以?目的地都還沒到呢!」
她悻悻地回過頭去看著他搶眼的側臉,不客氣再問:「什?
目的地?你要帶我上哪去?」
「我說過要帶你回家。」他很無辜地再重述一遍。
又是這種話。
呂時空牙一咬,這次連話都懶得回,伸出手去就想掰開車門,也不管車子正在高速行進中。
「住手,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白主」一見她的企圖,吼了聲!
「跟你在一塊更恐怖。」
不由分說,他的手迅速越過排擋桿,拉住她的手臂。「你若敢跳車,我保證會有更好玩的事情發生在你眼前,你想不想試試。」
「你敢?」
他瞇起黑眸,用犀利眼神掃視她,裡頭可寫著說到做到的決心。
呂時空望了他好半晌,終於打消跳車的念頭,咬著下唇屈服在他的淫威下。很可笑,她似乎沒有一次能夠戰勝他的無賴行徑。
「白主」綻開笑容,輕鬆自若地拍拍她的肩。「放心,跟我回家你絕對不會吃虧的,尤其你不是一直很想?『某件事』理出個答案來嗎?」
她的心臟重重跳了一拍!撇頭睇他。
「只要你聽我的,搞不好我會成全你的心願呢。」他嘻皮笑臉。
呂時空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好奇的,而且從「白主」隱隱約約的語意中,他似乎有意想為她解開她一直備感困惑的疑問,所以明知是餌,卻不得不咬牙吞下。
幾無流量的馬路任由他一路暢行,半個小時過後,車子彎進地下停車場,這棟大廈正是上回她中了貝娜的蠍毒時,他替她療傷的地方。
重返此地,不期然地又想起那日在情急之時,「白主」不得不為她療傷的方法……並且,胸口處再次無端燥熱起來。
「自從你上回從我的眼皮底下消失之後,我重新改裝了保全系統。」「白主」的聲音拉回她漫遊的思緒,令她回神過來!幸好他沒瞧見她一閃而過的倉皇。快速整理好波動情緒的呂時空,趕緊隨同他下車往電梯走去,上樓。
「而且,我不介意你再試它一試,好讓我再找出防護上的漏洞。」他倚在電梯裡頭很正經地說著。
這算不算是他的優點之一,至少他不會因?挫折而惱羞成怒,反而記取教訓,重新創造出更強實的內容來。
但她不以?還有機會跟他交手。
呂時空緘默不語地跟著他的身後進了屋,卻只是站在門邊,沒意思踏進客廳。
「進來呀。」見她不動,「白主」恍然明白什?似地涼涼道:「放心吧!不會佔據你太多時間,更何況威脅風旋的女人已經滾進牢裡頭去,你的責任可謂卸除半部分,不必再去緊張他的安全。」
她聲音冷冷地回道:「我是不再擔心風旋的安全。」
「哦?」他挑眉。
呂時空佇立著,緊緊睇著他的臉。「並且我想,即使有更厲害的人物要找他的麻煩,風少爺都可以輕鬆應付的吧!」
「白主」笑笑,逕自從冰箱倒出兩杯果汁放在桌面後,閒
適地倚進沙發內。
「從何時開始,給風旋這麼高的評價?」他問。
「就從遇見你之後。」她答。
他噙著一抹古怪,邀請道:「還是坐下來談話好嗎?你的樣子會讓我有壓迫感。」他取來桌上果汁,悠哉地啜飲著,哪裡有被壓迫的慘樣!
「這樣就夠了吧!我不想再聽廢話……風旋。」呂時空輕聲卻凝重地喊出他的名字。
他連頓也沒頓一下,絲毫不感到訝然,好像對她會如此稱呼自己的狀況已經瞭然於胸。
「你不否認?」不明白的反倒是她。
「否認有用嗎?」他問。
這算不算是間接承認他的身份?
呂時空不自覺地閉了閉眼睛。很奇怪,知道真相之後,居然沒有一絲絲被欺騙的惡劣感受,反倒,上演的記憶宛如影片倒帶一般,映出許多與兩人相處時的不同片段……從初見面之時,「白主」輕佻地宣告要她成為他的女人,接著是風旋溫柔如風的體恤手腕。還有,「白主」撕開她的衣裳,吸吮著她胸口上的毒液更是歷歷在目,然後又是風旋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這一幕幕是那樣深刻地印在心坎裡,抹不去。
再次仔細看著「白主」,那身懾人氣息依舊讓人無法喘息,在與他邂逅之時,不否認曾被他一身的狂狷所迷亂……再想著風旋,分屬儒雅的氣韻雖然少了咄咄逼人的氣焰,但窮追不捨的執著,一樣能夠撩撥她的心湖。
兩種截然不同的形象,卻能造成相同的誘惑,「白主」……同時也是風旋,有意地一寸一寸蠶食她的平靜,就?奪取她的愛情。
她該感動嗎?
是曾悸動過……但她不以?接受他會是個好主意,她拒絕背負情債的意念並未改變。
呂時空深深吸了口氣,載浮載沈的不安定感情願重回往日的清明平靜。
她喜愛獨自一人。
「哪一張才是你真正的臉孔?」她想知道的,只有實力上的優劣。她承認從頭到尾一直被他的氣質所迷亂,即使有所懷疑,卻是無從確定。也因如此,她才會請求於成的協助,極力尋找蛛絲馬?,但還是毫無線索。
「白主」起身,含笑走進浴室,沒一會兒他重新出現,一張薄薄的人皮面具掛在手上。
他居然靠這東西。
而真實的面孔,是屬於風旋的。
她驚訝地端詳著那張人皮面具,製作得未免太過精巧了。
「『俠客居』對於這種科技玩意一向拿手,所以改變容貌不過是彫蟲小技,而我也只是做個小小的變動,你才會覺得兩人的外形有五分相似。」風旋解釋著。
「但你並不在乎讓人感覺兩人外形相似,因?你截然不同的氣質可以騙過每一個人。」她真的要好好反省自己,遇上高手,她簡直就毫無招架之力。
風旋一眼看穿她心中所想。「沒這麼嚴重吧!這跟你的能力無關。」這女孩,一板一眼的行事態度老教他不知如何是好。
她無意與他討論自身的想法,這向來是她最避之唯恐不及的事。
她又把話題從自己身上轉開。「貝娜也是知情的?」呂時空問。
「我跟她的父親有些交情,所以她大致清楚。」
「既然如此,你剛才?什?不乾脆讓她直接點出來。」相反的,他還拿領巾塞住她的嘴。
「這怎麼可以?」風旋大驚失色!「這麼重要的秘密當然只能由我親自來向你揭曉,其他人沒這資格。」
「?什??」
不羈的眼轉?溫柔地凝視她,嘴角還露出旖旎的笑。「因?
你是我最親近的人哪。」
一派胡言。
「有這種空閒,該把時間精力放在有用的地方上,而不是把人耍得團團轉。」想開始時,多少人?了風旋的安全問題焦頭爛額。
他雙手一攤,好無辜。「我沒有玩,一切純粹是意外。」
「意外?」
「但是呢?我非常感謝有這次的意外?生,否則我也不可能因此認識你,更遑論和你相處了。」他還感謝老天保佑呢。
「請你正經一點。」到現在他還跟她打哈哈。
「我是很正經呀!」風旋無視於她的忿怒,更甚者,他欣賞她的忿怒,瞧瞧她清麗的臉蛋撲著淡淡的紅暈,把她的剛毅氣息退去大半部分,一展難得的柔媚來。
「時空,別站那麼遠,過來這邊聽比較舒服。」他熱切地再次邀請她入屋。
雖說他亦正亦邪,亦能把兩種不同形象發揮的淋漓盡致,不過邪魅因子肯定還是佔了較大部分,因為他總是令人生氣。
「這樣就行了。」
「別這樣嘛。」風旋突然起身,她的怒氣還未來得及噴出,逼人的星眸已經近在一公分前。呂時空不禁輕抽一口氣,卻也同時把他魅人的氣息帶進心坎裡。
她恍惚,猛地又回神想退,然而纖腰已然落入他的手臂中。
「後面還有一大段故事呢,站著不舒服……」他賊賊地誘惑她。
「要說就快說!」她原本可以直接走人,不去管他?何要費心玩這種把戲,然而好奇心唆使卻教她無法移動半分,甚至忍受著他的欺近。
他成功地摟著她的腰坐進沙發內,高晃晃的眼還對著她直瞧,看得好專注。
「下文。」她低嚷出聲。
看夠了,他才正色道:「這一切都是從五郎的自作主張開始。」
怎會和工籐五郎扯上關係?
他笑道:「其實初收到那封恐嚇信之際,我根本不以為意,而且也不會去在意,但誰知,五郎卻是心驚膽跳,不由分說就請貴國政府全力維護我的安全,既然他都已經報了案,於我也無妨,也就沒有去阻止。幸虧哪……」他深深地睇著她。「幸虧我也沒有去阻止,否則我怎麼能夠和你相識,近而和你相知相惜……」
「誰跟你相知相惜來著,胡說八道。」她低斥。
他可無所謂得緊,臉上轉而掛上溫和笑意,然而眼睛卻閃爍著極?詭譎的光芒,不同的形象,卻在同一個人的身上清楚顯現,有那麼一?那,她被他這種雙重形象給吸引去了心智。
呂時空重重一甩頭,急問:「工籐五郎不知道你另外一個身份?」她怎麼了?神智恍惚個什?勁?
「不知道,除了我父母之外,沒有人知道我也是『俠客居』的一員。」除非他有心,否則誰能知道這項秘密呢?又即使知道,也不敢輕易洩漏出去,否則就得嘗到生不如死的滋味,也因?如此,所以才會連貝娜那種瘋狂女人,都不敢輕易捋其虎鬚。
風旋的眼再次移近她寸許前,將她的容?包圍進瞳孔裡,很慎重地道:「打從與你邂逅的那一刻起,我就決定把你當成是自己人,才會洩漏些許的蛛絲馬?讓你心有所惑,然後又決定在今天把這項秘密全部告訴你。若非我的故意,我保證你一輩子都抓不到任何證據的。」
她真的會被他的自以?是給氣死。
「我並不奢望你一定非得告訴我不可。」這能算是種恩惠嗎?可笑!
他搖頭,很擔心地道:「當然要讓真相大白,否則以你的個性,一旦認定我在欺瞞你,必然二話不說一腳把我踢開,永遠不會列入結婚對像的考慮範圍內,我不能冒這種風險。」
他根本依著自己的想法在行事,完全也不管別人是否會接受,甚至還逕自替她設想到結婚的問題。
「感謝你的?愛。」她冷冷嘲諷著。「不過對你漂亮的演技,我敬謝不敏。」
「你還是生氣?」風旋有些難過。「我以?說開了,你就不會對我心存芥蒂。」他有些哀傷,無奈得令人心疼。
「你太難懂了。」她別過臉不看他。
「不難不難,我說過期待著你的開發,況且,我根本不會傷害你。」其實他不同的形象只會配合著環境、時間與狀況來發揮,而能屈能伸的行事手腕通常又能夠得到預期外的美好效果,他可是?了結果而發揮著自己,並沒有人格分裂症。
「我沒有那種時間與精力與你玩遊戲。」呂時空疏離地回拒他。
「時空……」
她起身,退離幾步。「我以?,恐嚇事件到此可以告一個段
落,風少爺也不需要再用到我了。」
他濃眉一鎖。「是可以告一個段落,而且過兩天我也要返回日本去,你──」
「再見!」她驀然插話。
風旋眉宇鎖得更緊。「我是要你跟我一道回日本去。」
她面無表情地再退一步,淡淡再看他一眼後,毅然轉身。
「呂時空。」他喊。
她頓下,片刻後淡淡開口道:「這樣就夠了,我很感激,不過請你還給我平靜吧!」
「你會需要我的。」在她舉步前,風旋搶快一步凝肅再道。
她邁開步,卻是不回頭。
喀──她的身影終究選擇消失在門外。
風旋凝睇著關上的房門,臉上卻沒有失望的表情,反之,那胸有成竹的氣勢,如同一隻霸道的猛獅。
等著吧!我們很快會再見面的──風旋的眼睛因?這個美妙的決定閃動著耀眼的火花。
當然,呂時空是沒看到的。
*9?*9?*9當呂時空返回家門後,震耳欲聾的電話聲拚命響著。
她疲憊地接起話筒。「喂……」
「時空哪,你跑哪兒去了,我到處找不到你人?」電話那頭是於成的吼聲。
「我去……沒什?!」想了一想,她還是不想把風旋與「白主」的問題告訴旁人,更何況,她已經給了對方答案了,不是嗎?「於老大,出了什?事?」
「時空,你是怎麼回事?要我們去停車場抓一個叫貝娜的女人,可是我們的人一到那裡,什?都沒瞧見,抓誰呀?」
她總算有點精神。「你們沒抓到那個紅頭髮的女人?」這怎麼可能?貝娜明明被手銬鎖在地下停車場裡頭,她是怎麼脫身的?
「抓什?抓,停車場內根本沒有半隻蒼蠅。」
她跌坐進椅內,混亂得不知如何是好。面對這新的情勢,她該通知「白主」……也就是風旋嗎?
算了算了,貝娜的目標是她,如果那瘋女人再回頭找她,她再處理就好,不必再去跟風旋有所牽扯。
她跟風旋沒必要再有交集,而且一切都過去了。
「於老大,我很抱歉,這次是我的失誤,請您原諒。」既然讓貝娜逃了,那就等她現身時再抓人。
「時空,你是怎麼了?出了什?事?」於成聽出她的不對勁。
「沒事,我只是有點累,抱歉,我要掛電話了。」
「時……」
喀!她掛掉電話,整個人蜷縮在椅子內,只是無論她怎麼想振作起來,卻全身乏力……她究竟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