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他回到律師事務所,俊顏上看不到一絲的疲憊,只有打贏官司的自信神采,他才剛在辦公桌後坐下,他的合夥人孫尉誠就走了進來,悠閒得像是來逛大街似的。
宋廷煒暫停了手上的工作。「有事?」
「沒什麼,只是感覺最近要見你一面好像很難,有點想你,所以過來看看我可愛的同學是不是依舊那麼帥,呵呵。」孫尉誠笑著說,他有著一張堪稱秀氣的娃娃臉,讓今年已經三十一歲的他,外表像二十一歲,心智則是十一歲。
宋廷煒才不信他的說詞,「怎麼,又跟鶴鳴吵架了?」
孫尉誠嘟起嘴,好不委屈的抱怨,「廷煒,你知道高鶴鳴那傢伙有多過分嗎?我只不過是要他下個月休幾天假陪我去合裡島玩,他居然冷冷的說沒辦法,真是太過分了。嗚。」
他一點也不同情某人的假哭,反而板起臉,嚴正說道:「待會我就讓助理發個公文,直接開除高鶴鳴。」
孫尉誠立即收起假哭,一臉的不高興。「廷煒,幹麼連你這個老同學也要欺負我,我真是歹命喔——」
宋廷煒見他學起某喉糖廣告,額上頓時三條線,不明白自己當初怎麼會答應跟他這種怪咖合夥開事務所。
記得大一暑假拿到成績單時,他是繫上學年度的第二名,第一名則是看起來吊兒郎當又打扮花俏,被大家笑稱『娘炮』的孫尉誠。孫尉誠是個同志,第一次開班會時,他就公開表明了自己的性向。
其實他們倆在大學時代稱不上熟,只是畢業後剛好同時進入一家知名的律師事務所,共事了幾年,而高鶴鳴比他們晚一年進事務所。
三年前,有個年輕的傳播妹上門找律師,要控告某大財團的太子爺對她性侵。先別論當時他們律師事務所的老闆和那財團董事長交情深厚,不可能接受這案子,就算有人接,傳播妹要打贏官司的機率仍然很低,首先是她自己跟太子爺外出,也是她自願跟對方到飯店,加上又沒有什麼太有效的證據,這種情況多半會被對方的律師硬拗成兩情相悅或援交。
但孫尉誠卻自告奮勇的接下這案子,他的理由讓人啼笑皆非——「看到你哭得那麼傷心,害我也忍不住哭了,我們女性同胞們的眼淚不能白流,至少要讓對方向你道歉。」
他當時只想,什麼時候孫尉誠變成了『女性同胞』?只覺得好笑。
沒有意外,孫尉誠輸了官司也被事務所開除,離開時,他要高鶴鳴——那個看起來不像律師而像黑道,體格像格鬥家那般魁梧的後輩——跟他一起走,然後,那傢伙也點名邀他一塊離開。
「宋廷煒,別待在這種鳥地方了,我們一起出去闖天下。」
把『大熊』和『娘炮』的組合,跟全台灣最大最知名的律師事務所放在一起比較,任誰都會選後者,但孫尉誠那句『去闖天下』
挑起了他的興趣與鬥志,他接受挑戰,想要知道自己能闖出什麼樣的名堂和成績來,因此他和這對『夫妻檔』三個人合夥開律師事務所,目前經營得不錯。
「好了,玩笑開到這裡,我還有事要做。」宋廷煒不得不下逐客令,再讓某人吵下去,什麼事都不用做了。
「等一下,我有東西要拿給你。」孫尉誠從口袋裡拿出一張邀請卡。「大慶企業董事長下個星期六晚上舉辦壽宴,指名要你去參加。」
宋廷煒接過邀請卡瞧了瞧。大慶企業是他們事務所的顧客,而老董事長和他父親算是舊識,雖然他一向不喜歡出席這種宴會,但看來是推不掉。
「廷煒,老同學一場,給你一個建議,如果那天晚上你不想被某個名媛,不,也許是很多個名媛纏住的話,最好帶個女伴去,可以省去不少麻煩。」孫尉誠很認真的說著。
大慶企業是台灣前三十大企業之一,老董事長多子多孫,聽說待嫁的內外孫女好多個,有的年紀不小了,因此有意藉這次壽宴,安排孫女們和受邀的精英、小開認識,這就是人家說的『摸蛤仔兼洗褲』,當然,上流社會的人不會這麼說,他們只希望喜事連連。
至於為什麼宋廷煒這樣一個『小律師』會被邀請呢?是因為宋弘德的關係。
宋弘德可以稱得上是隱形富豪,單單在台此市、新北市,房地產就有上百筆,先不論裡面有多少棟高級豪宅,換算一下,光把所有房子都租出去,每個月的租全收入就非常可觀,是名副其實的大富豪。
孫尉誠是和宋廷煒在前律師事務所共事時,才知道他爸原來那麼有錢。宋廷煒大學時都是騎機車上下學,根本就看不出是好野人,不靠爸爸這一點,讓他很欣賞他,因此才邀請他一起合夥打天下。
「廷煒,如栗那天晚上你找不到女伴的話,我不介意穿上裙子陪你一塊出席,哈哈哈。」孫尉誠大笑。
看到某人的笑臉,宋廷煒只覺得無言以對。或許當初他真的做錯決定了……唉,自作孽不可活。
不過,他要去哪裡找女伴?
莫名的,他想起了某只高傲迷人的小貓。
下班前,蔣伊涵所任職的公司裡,走進了三個惡行惡狀的男人,大家一看到他們,內心同時OS——又來鬧了,這已經是這個星期以來第三次了。
半個月前,蔣伊涵的部門女經理開車不慎撞倒一位婦人,婦人的機車壞了,但人住院一天觀察後無大礙便回家,沒想到幾天後婦人的兒子卻找上門來,向女經理索賠,說他母親因為車禍的關係,每天都睡不好覺,腳也痛,無法好好工作,因此要求女經理支付一百萬的賠償。
醫生都說沒大礙,但對方卻開口要一百萬,想也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女經理當然不肯答應,想要以五萬元和解,對方不肯,於是帶了兩個看起來絕非善類的朋友天天來找女經理,就算打電話叫員警來也拿他們沒辦法,因為他們只是來談車禍賠償,沒有幹麼,員警最多是請他們離開。
「喂,去把你們經理叫出來,還有,泡茶給我們喝。」婦人的兒子拍打櫃檯,語氣兇惡的說,嚇壞了櫃檯的工讀小妹。
難道沒有其他辦法,一定要給一百萬才能解決?只能讓那三個人這樣三天兩頭來官司鬧嗎?看到女經理被鬧得快瘋了的樣子,蔣伊涵真是替她擔心。
「這些人,別說一百萬,給一萬都覺得太多了,經理真是太可憐了,她根本沒有那麼多錢。」坐在旁邊的女同事方瑤說著。這年頭賺錢不容易,女經理離婚後又獨自撫養兩個孩子和年邁的雙親,哪來一百萬給他們?
「這些人真是太過分了!」蔣伊涵不高興的說著。
「雖然很同情經理,可是我們也沒辦法幫上忙,除非有人認識黑道,來個『以黑制黑』。」
那幾個人看起來不好惹,身上都是刺青,看來凶神惡煞,大家不想惹上麻煩,幾乎沒有人敢出面幫忙,此時方瑤看見蔣伊涵猛然起身往前走,讓她緊張不已。
「喂,伊涵,你要做什麼?別過去,太危險了!」她急得打算要趕緊打電話報警,蔣伊涵放在桌上的手機隨即響起。「伊涵,你的手機響了!」
只是她人已經走到前面去了,怕是客戶打來的重要電話,方瑤連忙替她接聽,卻不是客戶,對方說要告知她車子修好了,這時蔣伊涵那邊傳來劇烈的爭吵聲,連電話另一頭的人都聽到,緊張詢問。
蔣伊涵走到女經理旁邊,三名惡煞見到她吹起口哨。
「美女,身材不錯喔。」
「腿很長很漂亮。」
「如果胸部再大一點,就更性感了。」
三人言語下流,目光yinhui的看著她短裙下的雙腿,教她感到不舒服,揚起眉的直問道:「你們到底想要怎麼樣?台灣可不是沒有法治的國家。」
女經理雖然很感謝蔣伊涵過來幫忙,但也擔心她會被連累。
「美女,講話很沖喔。」坐在婦人的兒子身邊,體型胖胖的男子說道。
「這個叫辣,不知道在床上是不是也這麼辣,哈哈哈。」婦人的兒子大笑。
這些人真是既下流又噁心,她生氣了!「你們知道嗎?像你們這樣的行為,也算是恐嚇。」
「恐嚇?好啊,那打電話叫員警來,我們等著。」三個人擺明著不怕員警來,就是要鬧到底,直到當事人受不了,然後給錢了事。
「我跟你們說過,我真的沒有一百萬。」女經理苦苦說著。
「廢話少說,就是要一百萬!你想清楚,如果我們不和解,那你就等著去坐牢吧。」婦人的兒子一臉兇惡,嚇得女經理幾乎要躲到蔣伊涵身後了。
「你們簡直跟流氓沒兩樣,經理,我看還是報警好了,把他們全告上法院!」
蔣伊涵雖然也有點害怕,可是她不想就此退縮。再讓他們鬧下去,經理也許會保不住工作,聽說總經理知道有人到公司鬧事已經很不高興。
啪!婦人的兒子再也按捺不住脾氣,大手往桌子一拍,隨即站了起來,表情猙獰可怕,而他的兩個朋友也跟著站起。
「X的!臭女人,活得不耐煩了嗎?不關你的事,馬上給老子滾開,再囉嗦的話,別怪老子對你不客氣。」
女經理很緊張,很啪怕連累到她。「伊涵,你不要管了,快點回去。」
「經理,你不用怕,我就不相信他們敢把我怎樣。」蔣伊涵不想讓女經理一個人面對這樣的惡煞。
「好,那你就試試看!」
其中一個惡漢抓起桌上的杯子,憤怒的往地上丟,接著踢翻椅子,一副就要動手打人的凶殘樣子,大家見了都快被嚇死了,看到三名惡煞走向蔣伊涵,都不禁為她擔心。
「住手!」
一道嚴厲的喝阻聲傳來,大家全看向此刻走進公司的男人,蔣伊涵對於宋廷煒的出現感到驚訝不已。
「你怎麼會……」怎麼會來她的公司?
宋延煒看了眼蔣伊涵,「交給我處理。」隨後走到欲動手打人的三人面前。
身高大約一百七十公分的三名惡煞,對於這個突然出現,比他們更為高大的男人,雖然也困感,但仍狠狠的嗆道:「你是誰?」
「我是律師。」宋廷煒表情沉冷。
「律師?」三個人看著他。
他看向站在蔣伊涵旁邊的女人,應該就是她同事說的那個女經理,因此他問:「你打算給對方多少賠償金?」
「……五萬。」女經理顫抖的說。
「我知道了。」他再次面對那三個人,凜然道:「你們聽到了,我的當事人願意支付五萬元的和解金。」
「開什麼玩笑,我要一百萬才和解!」婦人的兒子大聲恕吼,隨即又拿起一個杯子,往地上狠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