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
石磊!
齊雲的眼皮一跳,「姐,石磊姓石,姐夫他……」
身為百靈藥業集團的總經理,齊悅是何等靈敏心思的人,雙眼一凝,靠在書桌旁,單手抱肩,沉思了一會說:「你覺得可以石磊和延庭有關聯?」
「不排除這個可能。」齊雲聳了聳肩,雖然是輕鬆的語調,可是內心卻陡然一片惶恐,「姐,你查不出石磊不代表這個人不存在,說不定只是有心人做了某些手段罷了。」淺褐色的眼底精光乍現。
在這個時候才會發現,其實齊雲他也是有著這種犀利的光芒的,平常留給人的總是溫文爾雅,談笑風生的優雅男形象,但是將門焉有弱者。
「可是阿雲,我不懂,為什麼要查這個石磊?」齊悅問出了自己的好奇。
一瞬間,犀利的齊雲消失了,落寞的齊雲出現了,「也許……也許連我自己都不知答案是什麼?為著一個承諾,又或者……只是求一個真相。」
紀嫣然最近的心情很好。
一來是期末考試中李靜發揮超常,一舉奪下了全年級第一,終於在期中考試前後的陰影中揚眉吐氣。
二來是太過忙碌而無暇估計「失憶」這件事情,加上戀愛的滋潤,身體的疲憊,精神的富足,她竟然開始可以睡得一兩晚好覺。
展延放假的時候,齊雲和她商量著,說自己姐姐很想見見弟弟的女友,他說的很委婉,口氣很委屈,面露真誠,眼底帶著幾分認真,等她的回應時竟然還屏住了呼吸。
「噗」的一聲,紀嫣然笑著調侃齊云:「你是在擔心什麼?你又在害怕什麼?齊雲,你姐姐不是猛虎野獸吧,難不成你以為我會擔心她吃了我,所以拒絕你嗎?」
猛虎野獸……齊雲聽到這個詞的時候神情頓時放鬆了,摸了摸頭,感覺自己真的好像太過緊張了,是從什麼時候這種太過在乎的感覺在心底生根發芽,她的一顰一笑,她的一舉一動都成為了牽制自己情緒的來源,「我覺得你和我姐姐一定會很談得來的。」
他們到達東方假日酒店的包房時,齊悅已經等在那裡了,而且毫無意外的,石延庭也在。
齊雲和紀嫣然走進去的時候,齊悅和石延庭正在說著什麼,臉上的表情並不好看,見到有人進來,齊悅飛快的整理情緒,站起來笑臉迎人。但反觀石延庭,在見到紀嫣然的那一刻,臉色瞬間變得慘敗,身子一顫。
紀嫣然正被齊悅拉著做自己介紹,沒有發覺異常,倒是齊雲注意到了。他慢慢的走了過去,輕輕的說:「石大哥,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石延庭猛地收回打量的目光,眼底快速的滑過一道寒光,他問:「阿雲,她就是你的女友?」聲調有些拔高。
包房的氣氛為之一凝,笑瞇瞇的齊悅和紀嫣然同時轉過頭來,目光茫然的看著石延庭。
齊雲點了點頭,走過去站在了紀嫣然的身旁,為石延庭作介紹,「她是紀嫣然,嫣然,這是我姐的未婚夫石延庭。」
「石先生你好。」嫣然禮貌的打著招呼,一雙笑眼揚了起來。
「紀、嫣、然——」彷彿這是很難讀的生澀詞彙,石延庭用了很大的力氣才說了出來,很久很久以後才加了句:「你好。」
「啊呀,進來這麼久了,我們大家坐下來邊吃邊聊吧。」齊悅目光難解的看了一眼石延庭,今天其實是石延庭小弟的祭日,她隨他一同前往墓地,結果……她心底暗暗地歎了口氣,又晦澀的看了正悉心為紀嫣然拉開凳子的齊雲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
吃飯的時候莫名窒息的氣氛緩和了許多,有齊雲的風趣幽默,加上齊悅的大方搞怪,自是讓嫣然時而捧腹大笑,時而淡淡的喝一口果汁,看著姐弟二人表演雙簧。如果……如果可以忽略來自最遠那一處莫名犀利而又陰冷的目光,這一段「家宴」其實可以堪稱完美。
離開酒店的時候,正巧齊悅齊雲兩姐弟去車庫取車,紀嫣然和石延庭就等在了酒店門口。夜晚的寒風吹起了嫣然鬆鬆垮垮的圍巾,一個不留神,圍巾就像頑皮的孩子向後飄去,嫣然想要伸出去抓,石延庭的大掌一攏,輕而易舉的就抓住了圍巾。
「謝謝你,石先生。」紀嫣然從他的手中接過圍巾,低著頭撥弄著圍巾上的流蘇。
身旁的石延庭嗤笑一聲,「你現在叫什麼?紀嫣然?」
紀嫣然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很真誠,「我是紀嫣然。」認真的盯著石延庭幾秒鐘後,她問:「石先生是不是不喜歡我?還是我有什麼做的不好的地方冒犯了你?」
這個男人對她的敵意不是一點點,一頓晚飯吃下來,她總是覺得這個男人看著自己的眼光有股難言的憤怒,甚至夾帶著恨。
「哈哈哈哈……」石延庭大笑了起來,口氣很諷刺,「我和紀小姐素昧平生,談不上喜歡不喜歡。初次見面,總是要多多打量幾眼的。忘了告訴紀小姐,我有個很不好的習慣,就是我這個人,十分的討厭姓紀的人!」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紀嫣然也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只好捏緊了手中的圍巾,開始一根一根的梳理凌亂的毛線流蘇。
安靜沒有如她所料想的持續下去,相反,石延庭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怒火高漲,「紀小姐,你說這個世界上有些人是不是很奇怪,明明發生了很痛苦的事情,卻可以因為承受不住而選擇逃避,從此心安理得的活在這個世界上,而那些痛苦背後的事情再也不去想,再也記不起來,你說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手中捏住的圍巾猛然一送,落在了地上,紀嫣然慢慢的蹲下身子拾起來,又慢慢的拍掉上面的灰塵,然後才慢慢的回答他:「石先生,我只能告訴你,這個世界上有太多奇奇怪怪的人,很多事情是不需要理由的。」
就像你輕而易舉的就討厭我……
就像我莫名其妙的就失憶了……
石延庭的身子一顫,插在口袋裡的手握成了拳頭。
正巧這個時候齊雲的車開了過來,紀嫣然抓著圍巾,輕輕的說了聲「石先生再見」,就飛快的鑽進了車內。
石延庭站在酒店門口,目送著他們遠去,眼底的恨意再也掩飾不住,憑什麼她可以好好活著?憑什麼她可以重獲新生?那離開的人,要如何回來?
原來人就是這麼可怕的動物,輕輕的一個選擇,抹殺了記憶,然後,在她的世界再也沒有那個人的出現。
第9章(1)
車子在暗夜繁華中奔馳著,車內的齊雲和紀嫣然卻沉默著,彷彿那一頓家宴結束,狀似美好的氣氛也消失殆盡了。
可,問題是——他和她之間並沒有任何的不快,所有的尷尬,所有的焦點,其實都是石延庭的態度。
齊雲抿緊了嘴唇,握在方向盤上的手青筋暴突,他的耳邊響起拿車的時候齊悅說的一番話:「阿雲,我終於知道了上次你拜託調查石磊的時候,聽到這個名字我會感覺熟悉?今天當我看到延庭小弟的墓碑上刻著的名字時,終於想起來,五年前,延庭的小弟,也就是石磊意外犧牲了。我們之所以差不多任何關於他的消息,想來應該是石家盡力壓下了此事。」
這個消息不得不說是震撼的,他目光難解的看了眼身旁的紀嫣然,她低著頭玩著圍巾,上面的流蘇很多很多,她好像怎麼也梳理不好。
石磊死了!
嫣然失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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