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太囂張喔……」
「怎麼?如果不想典當就出去,別妨礙我做生意,阿文,送客。」
如果真的可以的話,嚴瑄是不會把死去外婆所送給她的寶玉拿來典當,都已經五天過去了,光耀那包不起眼的迷魂散還真把鬼千旭給迷到魂魄散去,請了五個大夫都被診斷為無藥可醫,有些甚至連病症都說不上來,最後,她請了一個能積欠醫款的邱仁大夫,卻不知道他的醫術如何。
然而從頭到尾,她都不敢告訴那些蒙古大夫們,自己曾經給鬼千旭服用來路不明的迷魂散。
加上找不到鬼明,鬼千旭的旭日商行也在一夕間消失,姑姑一家和她爹也不見人影,典當一身的珠寶貴氣後,這會兒連唯一紀念性的寶玉也得犧牲,還被狗眼老闆壓低價錢……
想想就有氣,一身傲骨讓嚴瑄直想走離這當鋪,但是……
「這個小縣城裡就屬我這家當鋪最大間,你去其它地方的價格肯定更差,小姑娘,要不要考慮看看?」
當鋪老闆討人厭歸討人厭,說話倒也實在,她連身上華服都當了,再不當寶玉的話,別說沒錢給鬼千旭請大夫,連吃口飯都成問題。
「老闆,可以再多給五兩嗎?我還得請大夫……不過就像我剛才說的,千萬替我保留一個月,我一定會回來贖的。」
「大家都這麼說,可是我當鋪裡卻積滿東西……好啦、好啦!看在你討人喜歡的樣子,我會替你保留,不過賣價再多也只值一兩,這是最後的底價,要不要隨便你。」
這麼差的價格……唉!雖然萬般無奈,但在這種逃難時刻,也只好答應了。
拿到銀兩後,嚴瑄趕緊將積欠大大的錢還清,還替鬼千旭買了一套粗布衣裳,再幫他抓了幾帖藥,清償客棧的住房費……剩下的只夠再請一次大夫和買一顆包子了。
已經沒有其它值錢東西可以典當了,以後的生活她該怎麼辦?
也沒錢回家鄉,從小生活優渥的嚴瑄甚至不知回家的路該怎麼走,而這個縣城裡她唯一認識的人只剩下鬼千旭,偏偏他卻成了僅能喘息的活死人。
「瑄……是嚴瑄嗎?」
就在嚴瑄站在路邊愁思著未來該怎麼辦時,有個聲音在喚她,回頭一瞧,竟是光耀!
「光耀!」見到他,她喜出望外,不過他怎麼會來這種偏僻的地方?
「看你一身粗衣,我差點認不出來,幸好有叫你。」
光耀跳下馬車時,嚴瑄看到馬車裡還有一名濃妝艷抹的嬌艷女子。
「是呀……福氣堂哥還好吧?」
「不好,一家人連夜逃走,還有你爹……你怎麼沒跟著一起走?」光耀放低音量,小聲在她耳旁嘀咕,卻沒料到嚴瑄一點也不擔心家人的事。
「這個不重要。我想問你一件事,上次你給我的那包迷魂散,你確定只是迷魂散嗎?不是毒藥,或是其它會置人於死地的什麼鬼東西吧?」嚴瑄拉著光耀往旁邊小聲問起。
他卻有點吃驚的瞅了她全身上下,驚問:「你該不會是服用了吧!」
「沒有。」
他鬆了口氣,然後又緊張的問:「那迷魂散呢?」
她不敢講真話,只好隨意胡謔,「全給馬用完了。」
「你瘋了啊?那迷魂散只要一點點就能昏十個時辰,全用完了還得了,那匹馬死了沒?」
光耀那句「死了沒」一脫口,嚴瑄臉色立刻大變。
「還有,你家都出了大事,你怎麼還在荒郊野地裡鬼混?還一直閒問迷魂散的小事。我聽說安富人派人四處找你,你還不快點躲起來。」
「找我做什麼?」她又不認識那個人。
「有人密告你窩藏了鬼千旭……你該不會還跟他在一起吧?恭親王爺失利,鬼千旭的商場仇家全想趁隙壓垮他,整個旭日商行亂糟糟的……」
這個對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很有可能把鬼千旭給害死,萬一他死了,那麼官府肯定會派人搜捕她,到時候她要躲避的就不只是安富人所派來的殺手了。
想到這裡,她簡直擔心極了。「借我些銀兩吧!逃命總得有路費,你可以借我一些錢嗎?我以嚴家的信譽擔保,總有一天會還你的,雖然我過去曾經作弄過你,但對不起,算我年幼無知,你就大人不計小人過,借我一些銀兩吧!」
光耀被嚴瑄的一席話給說傻了,這丫頭一向肆無忌憚、口出惡言,如此神色慌張、口氣恭敬,還真是有史以來頭一遭。
「那個……可是……」
「你要多少我都給你,但是你得付出同等的代價。」
說這話的人當然不是光耀,他的錢一向被父親控制住,從來沒有多餘;說話的人是剛才在馬車內的那名妖艷女子。
她從馬車裡走出來,遠遠就可以嗅聞到脂粉味,那股香氣逼人不說,那嬌艷的濃妝艷抹還真讓人有股逼迫感。
「什麼代價?」
「只要你告訴我鬼千旭的下落,我就給你想要的銀兩。」剛才嚴瑄和光耀的對話她都聽到了。
嚴瑄不禁苦思,這女人找鬼子旭是要做什麼?「你……」
「你不必知道原因,只要回答我願不願意就行了。」
嚴瑄猶豫了一下,拿鬼千旭來換錢,然後幫助逃難的家人,很符合她現在的情況,但她還是想知道這女人找鬼千旭幹什麼?
總不會是想拿他去跟安富人換密報獎金吧!
「現在外頭的人都在找你們,憑你沒身份、沒地位,也沒錢的,能上哪討生活?」
嚴瑄不懂她的意思,但光耀卻十分明白。
這丫頭這會兒一臉髒兮兮的,頭髮又有些散亂,還一身粗布衣的窮酸樣,嬌艷女子哪會看出嚴瑄的花容月貌和出自名門的身份。
「可是……」
「你可以考慮清楚,想通了來花月坊找我,我叫荷花。」
交代完這席話,妖艷女子立刻拉著光耀坐進馬車,才上了馬車,光耀立刻不解的問荷花,「為什麼不通報安富人卻只通知你?聽說抓他們的賞金有一百兩……」
「如果你閉上你的嘴的話,牡丹姑娘會打賞你更多。」
「牡丹姑娘?你是說花月坊的頭牌舞牡丹?」
荷花笑而不答,看來舞牡丹這輩子唯一的心願總算能達成了,如果她知道鬼千旭落難了……哼!別說是一百兩,就算是一千兩也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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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瑄慢慢走回客棧,進入客棧最差的客房後,見到鬼千旭一如前五日一樣,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
他看起來沒有痛苦,像是睡得很安詳似的,嚴瑄坐在他身旁,打了桶熱水,先替他擦拭手腳和臉。
「唉!如果你死了,我這輩子恐怕別再想睡好覺了。」沒頭沒尾的,她突然喃喃自語著,輕解開他的華服,換上粗布衣,這時候的她根本沒有心情害羞。
因為大夫曾說過,沒替他翻身擦拭,怕躺久了會長瘡,而害他變成如此的她真的沒有權利怕羞。
在替他擦拭身體時,嚴瑄看到他肚子上才剛癒合的傷疤,再看著他一動也不動的樣子,嚴瑄開始啜泣了。「鬼千旭……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聽說你還沒娶妻,這麼年輕就死在我手裡,對不起……如果你死了,我會跟你冥婚的,你千萬不要半夜來嚇我……」嚴瑄趴在他的身上放聲大哭,雖然家境不是大富大貴,但從小被呵護長大的她可從沒愁過生活,這一次惹出大麻煩不說,還害死了個大人物,她真的被嚇壞了。
「你為什麼都不起來?起來一下會死嗎?才那麼一口茶……」說著說著,她又後悔至極的狂哭,「你放心,我會賺錢請大夫來讓你繼續活下去的,不必當個枉死鬼,好死不如賴活著,答應我你會原諒我。」
哭得亂七八糟的嚴瑄終於用哭泣來發洩連日來的不安,想到安富人想置鬼千旭於死地,她不得不替他的未來盤算一下,可是還沒想透,人已經累趴在他身上睡著,而再清醒時已是隔天早上了。
而清醒後的她發現,鬼千旭顯然沒被她感動到清醒,原來說書的都是在騙人,說什麼哭能感動天,看來連老天爺都不想幫她了。
肚子好餓、身上好臭,她還發現鬼千旭背上長了一顆小小的膿瘡。
完了!他快死了。
趕忙去請來大夫,而這位在她眼裡等於是蒙古大夫的邱大夫,十分不看好的對她搖搖頭。「不但沒起色,還更惡化。有喝水嗎?」
嚴瑄心虛的搖搖頭。
不是她不給他喝,怎麼喝嘛!水一倒入他的嘴裡,就全數從嘴角流出來,弄了也是白弄,弄乾嘛呢?
「那湯藥呢?」
這就更別說了,苦得咧!連她沾了口都快吐了。
「怎麼可以這樣?都幾天了,為人妻的你居然讓他不吃不喝?你是不是存心想看他死?」
人妻?
嚴瑄輕扯嘴角,苦笑了一下,那是她隨便胡謅的,奇怪了,老先生不都是記憶力不佳嗎?怎麼會記得這麼樣的清楚?她試著解釋,「很難將湯藥弄進他的嘴裡,更何況……藥很苦!」
邱大夫大驚小怪的瞪著嚴瑄,很嚴厲的凝視著她,「那何必花錢請我來?讓他慢慢等死不就得了。」
「不行。」嚴瑄急忙大喊,他如果死了,她肯定也沒什麼好下場。
「那你餵他湯藥。」
「也……」不行!可大夫嚴厲的眼神讓她連忙噤口。
「現在就將湯藥餵進他的嘴裡,記得別自己吞下去,要用你的嘴餵進他的嘴裡。」
「現在?」提高音量尖喊著,嚴瑄應該告訴他,這個短命鬼才不是她的丈夫,「其實他並不是……」
「你不願意也沒關係,以後別再來找我了。」邱大夫不聽解釋的準備要走人。
「願意,當然願意,我現在馬上餵他,馬上。」抓起桌上涼掉的湯藥喝進一大口,但事情並不順利,她苦得又吐了出來。
「我要走了!」
「等等……等一等嘛!再試一次,我再試一次。」馬上再喝一大口,這一次她強忍著苦意不敢吐出來,然後走上前,對準鬼千旭的嘴,迫不及待的將湯藥餵進他的嘴裡。
「慢一點、慢一點……」
慢?是要慢到什麼時候?她可是個黃花大閨女,雖然欠了他一命,可這麼做也未免太過犧牲了吧!
「急什麼呢?慢一點……對,等他喝進去再放一點……都是夫妻了,又有什麼關係?」
關係可大了呢!
她根本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不過如果能因此讓鬼千旭清醒的話,這種犧牲只要保守秘密不告訴其它人,她的一生清白應該尚在。
好不容易將整碗湯藥餵進去鬼千旭的肚子裡,她突然感覺鬼千旭那煞白的臉色似乎比較有血色,難怪他愈來愈衰弱,是沒吃沒喝的原因啊!
「他身上很臭,你最好替他淨個身。」
「好……等您回去之後……那個……」嚴瑄看著邱大夫在打包工具,她支吾的很想對他提出一個不情之請,但又不曉得會不會被拒絕。
「說吧!有什麼事?錢不夠的話,可以欠著。」
「不是的,而是……不瞞您說,我身上能典當的東西都典當了,這客棧恐怕已住不起了,但您放心,我絕不會賴您一分一毫……呃……我是想……想說……能不能讓他暫時住在大夫家,只要一下下就可以了,有您看著我比較放心,我當然會天天給他喂湯藥……那個……」
嚴瑄話還沒說完,大夫已經收拾好藥包,悶不吭聲的走離這道房門。
當下,嚴瑄的心情跌落谷底。
原本還想拜託邱大夫另一件事,看來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就算願意讓她積欠醫藥費的大夫,也未必會幫她其它的忙。
怎麼辦?!
如果沒有一大筆錢,她肯定沒法找名醫來醫治鬼千旭的:可是少了鬼千旭,那個妖艷女子也不會給她錢……她到底該不該出賣鬼千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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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什麼名字?」
「嚴瑄。」
「聽說你知道鬼千旭的下落?」
「嗯。」
「你願意告訴我他的所在處?」
「嗯,但我想知道能打賞多少銀子?」
「你想要多少呢?」
用手指比了個二,嚴瑄小心翼翼的看著自稱是舞牡丹的漂亮女子,她身邊還站著荷花,而這個富麗堂皇的聖地就是福氣經常與光耀口耳相傳的男人聖地——花月坊。
「小真,去領兩百兩銀子過來。」
舞牡丹一開口,嚴瑄立刻張口結舌,天呀!好有權勢的女人,沒想到鬼千旭那傢伙這麼值錢!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他在哪了吧?」
「嗯。」
半個時辰後,舞牡丹親自帶著大批人馬來到這間寒酸簡陋的客棧,在店小二瞠目結舌的引領下,下人小真和嚴瑄來到鬼千旭的房門外。
「確定在裡頭?」
「嗯!」嚴瑄努力擺出友善的臉孔,反正銀子已經到手了,就算再有什麼轉折也不必害怕,她這一條命算是豁出去了。
小真立刻碎步走出去稟告,不一會兒工夫,舞牡丹香氣逼人的進來,走到嚴瑄身旁時還用絲絹捂著鼻子。「開門。」
「是。」嚴瑄遵照她的意思將門打開,一進到窄小的門內,立刻喊了句,「鬼千旭,有人來找你。」
床上有個男人突然睜開眼,然後往門的方向轉過頭來,當下舞牡丹那有如國色天香的臉蛋立刻愀然變色!
「嚴瑄,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騙我?」
她才一喳呼,嚴瑄就被下人扭住胳臂子身後,整個人被押在地上跪著。
「怎麼會,他就是跟我在一起的鬼千旭啊!」嚴瑄一臉的無辜,表情極盡可憐之能事。
「他不是鬼千旭!」舞牡丹盛怒的提高音量。
所有下人全被她發脾氣的樣子嚇到,她一向溫柔可人、柔情似水,多少男人醉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現在居然也會擺出面目可憎的憤恨模樣,莫怪眾人都嚇到。
「是的,他是啊。」
嚴瑄才嚷完,在床上的男人立刻走下來,也是一臉振振有辭,「我是鬼千旭,我的確是鬼千旭……:」
「混賬,你們這對騙人的狗男女,剛才主子給你們那兩百兩銀子立刻交出來。」這時,名叫小真的貼身丫鬟上前索回那兩百兩銀子。
舞牡丹則是憤怒的轉身離開,大夥兒臨去前還毆打了那名自稱是鬼千旭的男人,也沒放過嚴瑄,給了她重重的兩記耳光。
待眾人都離去後,嚴瑄連忙用雙手摀住雙頰,痛到眼角泛淚的她忍不住低聲詛咒,「該死的鬼千旭,這筆帳就算在你頭上。」
然後才轉身往地上的那男人走去,扶起他,連忙問道:「阿傑,你還好吧?」
「嗯,你有把那兩百兩銀子掉包了嗎?」他最擔心的還是銀兩。
「當然,我是什麼人。快點走吧!還好有你爹在,要不然看你這身傷怎麼辦?」
趁著四下無人,嚴瑄扶起阿傑,偷偷摸摸的走小路離開,萬一舞牡丹在半路上發現她已把錢掉包……不行!她得走快點,最好買個代步工具,走路實在太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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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這麼不聽話呢?不是要你別太操勞,晚上要早點休息,藥也要按時吃,都不聽我的話,病怎麼會好?」
憤怒老者的怒罵聲大響,被罵的人則是尷尬乾笑,在這間充滿濃濃中藥味的破舊房舍裡,鬼千旭睜開眼睛,霎時發現自己竟置身於從來沒到過的陌生地帶。
他第一個念頭是想起身,可是身體卻完全不聽使喚,他就像癱了似的根本沒法動彈。
「你等一下,我進去拿個藥,這藥材很珍貴,價錢要多一些,如果你再不好好吃藥,下次別再來找我了。」這位老者就是當日在客棧,嚴瑄跪下苦苦哀求的邱仁大夫。
他根本沒必要收留這兩個看起來窮哈哈的小夫妻,但嚴瑄那時候說了一句令他動容的話:他一定得醒來,要不然我會跟他一起去死。
誰能料到看起來聰明又現實的嚴瑄會為了一個男人說出這樣的話,所以邱仁就答應了她的要求,並將唯一的兒子邱傑借給她使用,至於用在什麼地方,她並沒有明說。
「這藥雖然貴,但絕對對你有幫助。」邱仁說完後,佝淒著身軀緩慢的打開布簾走了進來,不過他似乎沒發現到癱在臨時搭好的簡陋木板上的那個男人已經醒了,所以拿了藥材又走了出去。「一日兩次,晚飯後服用。」
接著是用石缽搗藥的聲音,不一會兒,四周又沉靜下來。
躺在木板上的鬼千旭很想起身,可是怎麼使力也起不來,他覺得自己很虛弱,連抬個手都有困難,也許需要有人來幫忙才起得來。「請問……」
啞著的嗓音十分微弱,他真的一點力氣都沒有,潤著喉,他試圖把音量放大,「請問……」
這聲音還是有氣無力,但邱仁的佝淒身軀已經再度顯現在病人跟前,顯然是聽到他的聲音才進來,而一見到清醒的鬼千旭,他立刻露出誇張的驚訝表情。
「抱……歉,請問……這裡是……什……麼地方……」鬼千旭的聲音斷斷續續,氣力十分微弱。
邱仁從驚魂裡回過神來,立刻衝到藥箱裡拿出一根人參遞給他,「先含著,你昏迷太久了,我還以為你這輩子都醒不過來了。」
鬼千旭沒法伸長手,邱仁只好將人參遞進他的嘴裡,而鬼千旭才開始打量這個破爛的屋子。
「嚴瑄那丫頭果然有先見之明,昨兒個晚上突然對我拍胸脯打包票說有預感你會醒來,還跟老頭兒下了賭注……呵呵呵,看來她贏了你所有的醫藥費,唉!老頭兒我還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收留了你們,卻什麼都得不到。」
聽到嚴瑄的名字,鬼千旭的虛弱稍稍振作。
那個鬼靈精還在嗎?是她帶他來到這個破爛的地方嗎?他到底昏迷了多久?「呃……」
「從你眼裡我曉得你有很多疑惑,不過你的身子骨很虛弱,沒必要因急於一時解除困惑而傷身,你只要知道你的妻子並沒有離你而去,這段時間都靠她忙進忙出,還細心替你餵藥,雖然那丫頭總是被你氣到抓狂,哈哈哈。」
妻子?
鬼丫頭,居然臉皮厚到敢自稱是他的妻子,不過,幸好她沒說是他的仇家,沒想到她居然還在,而且還靠她替他餵藥。
不過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要不是她在茶壺裡給他下了什麼鬼藥,他會昏迷到身體衰弱的地步嗎?「我……昏迷……多久……」
「有半個月了嗎?老頭子不太記得,還是十天……」
「爹,我回來了。」邱傑的聲音一傳來,人立刻進入窄小的房內。
「你怎麼一身傷?」
「還不都是嚴瑄害的。」
「她使喚別人打你?」邱仁被邱傑滿臉的血漬樣嚇壞了。
「不是,那丫頭對別人使詐,密謀了人家兩百兩現銀,還騙別人我是鬼千旭,這會兒仇家大概四處在追查她的下落;不過他們的醫藥費總算有著落了,咱們以後也別躲在這個破地方。」邱傑一面說一面笑。
邱仁趕緊替他檢查傷勢,把他轉過身,沒想到他一轉頭便看到鬼千旭張眼緊盯著他,嚇得他慌張的退了幾步,差點踉蹌失足。
「幹什麼慌慌張張的?嚴瑄的相公醒來了,咱們的醫藥費也賭輸了,恐怕還得在這間破房子裡待著。」邱仁笑說著,完全沒有不捨那些醫藥費。
「怎麼……醒了……」邱傑的口吻聽起來有些失落。
「當然是自然醒的……對了,小傑,怎麼沒看到嚴瑄那丫頭跟著回來呢?要是她看到她家相公醒了,一定會高興得手舞足蹈。」
邱仁檢查完兒子只是外傷後,就拿塊棉布替兒子擦掉血漬,然後開始忙著挑選藥材,準備讓鬼千旭補補身。
因為鬼千旭醒後,需要更多的補品養體力,不過邱仁到現在還是沒法查出他的昏迷是怎麼回事。
「她說很久沒去街上逛了,說是要贖回之前拿去典當的寶玉之類的……」
「哦!是嗎?」邱仁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看了鬼千旭一眼,「為了你,她把什麼都當了,包括她的衣服和最珍愛的寶玉,等她回來,你要好好的謝她,知道嗎?」對著鬼千旭叮嚀了幾句,邱仁是真的很疼嚴瑄,因為他心裡十分清楚,今天這種情形要是換成別人,也許早把活死人的鬼千旭給拋離。
「對啊!為了你,她還被好多人追殺,幸好她聰明得不得了,都能躲過那些人的追查。」
看樣子嚴瑄這鬼靈精丫頭又不曉得得罪了誰,不過看邱傑看到他清醒後滿面愁思的模樣,該不會是在他昏迷這段期間,也迷上那鬼丫頭了吧!「那個……可以暫時……先別告……訴她我醒來的事嗎?」
「為什麼?」大夫和邱傑異口同聲的問。
還有其它的原因嗎?
當然是給她一點小小的懲罰,就算她對他不離不棄,但這一切終究是她咎由自取,不給她一點小教訓怎麼可以?
「想給她……一個……驚喜……」
隨便扯了個理由,鬼千旭氣喘吁吁的又閉上眼睛,看來他這次真的是元氣大傷,也不曉得旭日商行怎麼了,這些昏迷的日子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只是他還來不及問清楚事件的來龍去脈,嚴瑄那丫頭就遠走高飛,從他清醒後的那一天起,她再也沒有回來過。
以鬼千旭對她的瞭解,他認為她應該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