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刺眼閃亮的霓虹燈,眼前這座氣派豪華彷若歐洲宮廷的情趣旅館讓黎銘遠當場傻眼!
凌卉到底在搞什麼飛機?怎麼會約在這種地方呢?!黎銘遠皺眉不悅,拿起手機便按下凌卉的號碼——
「凌卉!你……」
黎銘遠氣憤直想罵人,卻被凌齊連珠炮似的呼叫打斷了。
「銘遠你到啦!快點快點!你現在趕快上十二樓,客人在等了啦。」
「啥?我進去?怪了,我為什麼要進去?你到底在搞什麼鬼啊?」黎銘遠胸口冒上一股火氣。「唉……你也不是第一天當業務了,怎麼會答應客戶這麼荒謬的要求呢?他要找樂子是他的事情——」
「喂!你以為我喜歡啊?我也很不得已好不好?」凌卉在電話那頭大呼小叫。
「這個籐原本來就性好漁色你也知道的,他吵著要玩粉味的,我能不依他嗎?」
「既然你都『處理』到這裡了,就乾脆把它處理乾淨嘛——哎,大老遠把我叫過來有必要嗎?」
黎銘遠很不願意涉入不正當的場所,就算不做什麼,在那種地方仍然叫他全身不對勁兒……
「哇!黎董,你講那是什麼話?客人是你的耶!我只是個職員,而且是個單身未婚的女職員,你竟讓我陪客人上賓館!萬一被人家看到誤會了,將來我怎麼嫁人啊?大老闆,你做人有點良心好不好?」
黎銘遠弄不懂凌卉的邏輯,反駁道:「如果你還沒去,那就我來處理。問題現在你人已經在裡面了,我現在進去不是……」
「喂!黎董事長,我進來是不得已。還不是因為等不到你嗎?要不然,你以為我喜歡來這種鬼地方啊?」凌卉嗓門拉更高了。「哎,你是個大男人就不要婆婆媽媽了啦!你們男人的事情,男人來『喬』比較方便。拜託你——快點過來!人家在等你結帳算錢啦!」
喀!凌卉激動把話吼完隨即掛斷。
「嘩!她什麼態度啊?根本沒當是我是老闆嘛!哎……這年頭,談生意還得兼作『三七仔』,哼!什麼世界嘛!」黎銘遠對著斷線的手機啐道。
他搖下車窗,探出頭望向閃爍七彩霓虹的情趣賓館,不禁搖頭歎氣。「死日本鬼子!我黎銘遠一生清譽全毀在你手上了。」
縱有千般不願,黎銘遠還是硬著頭皮把車子開進去。畢竟他是公司的負責人,更別說是個男人的話,就不該把這種「檯面下」的事情交給女性主管去面對。
他停妥車子,走進櫃檯,問清楚凌卉所在的樓層,苦著一張臉搭上電梯。
「你現在才來?動作真的有夠慢——」凌卉垮著一張化妝濃艷的麗顏瞪著他。
「被你氣死!每次這種『屎缺』都我在處理,接單賺錢是你在賺!哼!沒天理!」
「呵,誰叫我眼光這麼好,請到像你這麼能幹的業務經理。」黎銘遠不得不端起笑臉,打哈哈地安慰她。「任何天要塌下來的事情交給你凌經理,哪一件你搞不定呢?哈哈……怎麼樣?對方搞定了嗎?」
「哼!還不搞定?再不搞定我就被他搞死啦!」凌卉氣嘟嘟,臉上沒有半點笑意,含怨的眸光深深瞟向他。「你要賠我……我不管!」
「凌卉!你……」黎銘遠被她不同於平常相處應有的眼神態度給嚇了一跳——
她,怎麼突然轉了性子?
「我不管!你要負責。」凌卉不由分說上前便勾住他的臂膀,像個嬌縱的小女孩靠著他,哀怨瞠罵:「反正我不平衡啦!你居然在家裡扮演好好老公,哄老婆開心,就是不肯過來招呼客人?你想想……我好歹也算有點姿色喔,萬一這死籐原拉著我進來又不放我走……你看你怎麼賠我?」
「我、我知道你可以應付得來。」黎銘遠被她說得有點心虛。
確實啦,他不該枉顧凌卉的安全,讓她一個人去應付籐原,這種事情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凌卉,我知道你很盡心盡力,也受了委屈。要不這樣好了,年底分紅,我請會計多算50%的紅利給你,可以吧?」
「50%?你還真大方喔?這樣就想打發我?」凌卉親熱地勾著他的手臂,一起走進電梯裡。
「這是你該得的,對員工我一向不小氣。難道你還嫌不夠?」黎銘遠維持上司對下屬的說話語氣,行動上他並沒有拒絕她的親暱舉止。
畢竟共事合作很多年了,他當然知道凌卉現在心裡頭非常不平衡,藉機對他撒撒嬌,吐吐苦水。而她再強悍終究是個女人,偶爾使使性子也無可厚非。
「沒關係……這筆帳,我們回公司再好好算個仔細。」
只見凌卉不置可否的噘起紅唇,她秀逸的柳眉微微揚起,魅惑地往他輕掃,好半晌後道:「籐原這回,口袋裝得滿滿來台灣採購設備,只要把他伺候得夠舒爽,阿想海削他一票根本是輕而易舉。」
「呵,只要我們夠本事賺得到,你還怕分不到嗎?放心,我黎銘遠一向對員工最寬厚了。」
「分?那得看是分什麼?」凌卉大膽將纖纖玉手撫向他厚實的胸襟,意有所指的說:「我也不是那種眼裡只有錢的女人啊……」
電梯一層層往下,凌卉一邊說話,一邊將香甜柔軟的身子往黎銘遠剛強結實的胸膛上擠靠,彷彿想把多年來暗藏在心裡對他的思慕,在短短幾十秒電梯內獨處的時光中,一股腦兒傾洩而出。
叮!電梯門轟然打開,凌卉親暱倚著黎銘遠連袂走出來,甜蜜熱切的模樣兒活像是一對剛剛激情過後的偷情男女。
「噫?那不是佳妍的老公黎銘遠嗎?不會吧……」
吳俊彥不可置信地張大眼睛,目送一對男女親暱離開。
他剛好帶著新一季的廣告提案,準備向這家情趣賓館的負責人進行簡報,一進入門廳,迎面撞過來的剛好是手勾著手、並肩離開的黎銘遠與凌卉。
他手上拿著一疊厚厚的簡報資料,不自覺往自己的後腦杓敲,沉吟道:「難道是我認錯人了?佳妍的老公怎麼會跟別的女人上賓館?他們不是還沒離婚嗎?」
基於一點點私心,一方面也是為了學妹的幸福著想,吳俊彥很雞婆地衝出門口再度確認——一
只看見黎銘遠正把車子從停車場開出去,他旁邊坐著個濃妝艷抹的女人,卻不是賀佳妍!
沒錯啊!吳俊彥伸長脖子仔細確認——他很清楚記得,在世貿電子展中遇到賀佳妍的老公,他開的就是這輛香檳色的BMW。
糟糕!看來真的是黎銘遠沒錯。唉,這件事要不要告訴佳妍呢?
吳俊彥拿著手中的資料夾猛敲自己後腦,內心陷入激烈的交戰——
百貨公司咖啡座——
「哇哈哈哈……笑死我了!嘿,我覺得——你們夫妻倆實在有夠爆笑……哈哈哈!居然,老公為了取悅你特地打扮成水電工,把台版情色片劇情在你家活生生上演一遍?!這、這還不夠好笑嗎?太好玩了嘛!」
羽辰聽了賀佳妍敘述黎銘遠特地跑來幫她修理電燈那晚所發生的事情,顧不得身在熙來攘往的百貨公司裡,她毫無形象地笑得花枝亂顫。
「好了啦!你笑夠了沒啊?」賀佳妍發現路人莫不投來異樣眼光,頓時非常不好意思地羞紅了臉。「我是在跟你討論問題,又不是找你來講笑話——拜託你不要再笑了!」
「哈——好,我不笑。」王羽辰拍了拍胸口順順氣,勉為其難回復正經的態度語氣。「有什麼問題?明明你們夫妻之間好得很!就是你自己莫名其妙吃錯藥,搞什麼分居協議找自由?你啊,再不收斂一下見好即收,遲早會玩出火來。」
「你知道什麼啊?」賀佳妍露出不被瞭解的委屈。「以前他真的很過分耶,從來不管我死活的,要不是真被逼到喘不過氣,誰喜歡在外面流浪啊?」
「好吧,就算黎銘遠以前真的嚴重忽略了你,在你使出暫時分居這狠招之後,顯然他改進了許多不是?」
「嗯。」賀佳妍同意點頭,略帶遲疑說:「改是有改一點,但距離理想還差很多——哎,好煩喔,我還在想以後要不要讓他進到我住的地方?」
「為什麼不?」王羽辰睜大眼睛,忍不住為黎銘遠叫屈道:「他畢竟是你老公耶,他想念你,他期盼跟你相處,甚至希望有親密關係都很正常啊!他不來找你,難道你希望他去外面找別人?」
「話是這樣沒錯。」賀佳妍一臉困惑。「可是,如果我已經搬出來自己住,他還想到就來找我的話,那跟以前有啥不同?我簽這協議書一點意義也沒有嘛。根本沒有一點兒自己的隱私,你都不知道他看到學長送我回家那個臭臉。
「拜託!」王羽辰拍了一下額頭,一副快要暈倒的樣子。「哪個男人見到自己老婆坐別的男人的車子回家不會臭臉?他臭臉是正常,要是一臉無所謂不在乎,那才真是完蛋。你醒醒好不好?人家對你夠好了!」
「現在他對我的好,並不是我想要的——』賀佳妍任性嘟起嘴。「他為什麼就不能讓我百分之百過單身日子?萬一以後他都等在我家樓下,多沒意思啊?」
「噫?有問題喔,佳妍……」王羽辰對她投以非常懷疑的眼光。「你自己說!
是不是你交男朋友了?快招!是不是帥哥學長煞到你了?他以前在學校裡就滿欣賞你的。喂!節制點,你已經有個好男人了,這個要留給我——」
「沒有啦!你扯到哪裡去了?」賀佳妍忍不住辯駁。「學長是對我不錯,但我畢竟已經有老公了,再怎樣都不可能啦!而且他是你的夢中情人,我可不敢。」
「嘿!知道怕就好。」王羽辰促狹笑瞇了眼,佯裝恐嚇語氣。「你忘了嗎?以前在學校我可是嗆過聲了,誰要敢動我的男人就斷誰手腳!哈哈!」
「知道啦知道啦!你是女流氓,大家都怕了你,可以了吧?」賀佳妍捏了她一把,咬牙切齒。「吳俊彥算是倒了八輩子媚,竟然讓你這個女流氓看上。」
「哎,別扯遠了。」王羽辰拿起她的手機,問道:「你平常有沒有三不五時打電話給你老公?」
「幹嘛打電話?他忙得很,電話都是秘書在接。」賀佳妍不解的問。
「三八啦!」王羽辰不禁白了她一眼,又是一副快暈倒的模樣。「你真的很智障耶?!不管你怎麼看待黎銘遠,在別的女人眼中他絕對是奇貨可居的一等貨色,要不稍微給他上上發條,遲早有天被人家啃得連骨頭也不剩!呵,最重要他現在是『一個人』,就算他潔身自愛,別人未必會放過這頭肥羊——唉,你啊!真不懂社會險惡,換作別人讓你這樣虐待,早就不知淪落到哪個溫柔鄉里爬不起來了!」
「羽辰,你也覺得我很過分嗎?可是我只是想小小教訓他一下而已,讓他知道老婆不是擺在家裡的擺飾,是需要疼愛跟關心的。」
賀佳妍開始懷疑自己這麼做究竟是對還是錯?經過在套房裡意外恩愛的一夜,彷彿沉睡的良心忽然醒過來,質疑自己對待黎銘遠會不會大超過了?
「老實說,不是我不站在你這邊,你確實是有點過火了。」王羽辰非常認真地分析:「別的事情不提,光說生孩子這一件,不管家里長輩怎麼催,他給過你壓力沒有?而且,他是非常喜歡小孩子的,大家都知道。他只是捨不得你做人工受孕要吃很多苦頭……一個男人願意做到這樣,你還要整他?」
「哎呀!好端端你幹嘛又提起這件事。」
賀佳妍沉下臉,一直以來她始終閃避這問題,黎銘遠知道她不喜歡討論也很識相不提起。
「我是點到為止,其他你自己去想——」王羽辰怕再講下去真會翻臉,趕忙結束話題。「好啦,不講了。來,我幫你撥電話給你老公……」
「喂,不要鬧啦!沒事打給他做啥?」賀佳妍伸出手想搶回自己的手機。「快還我啦!他很忙的,幹嘛沒事情打去吵人家?」
王羽辰一點兒也不理會她的阻撓,熟練地從手機裡找出黎銘遠的號碼。「怎麼會沒事?老婆找老公撒嬌也是重要的事,非打不可。」
「哎呀!你很無聊耶——」賀佳妍拿她沒辦法,眼睜睜見她撥了電話。「沒人接?我就說他很忙的,你偏不信!」
「噫?我是不是打錯電話啊?」王羽辰臉色一變,驚呼道:「怎麼會是女人接電話?不行不行,換你打一次——」
「神經啊,他秘書接的當然是女人,很正常啦。」賀佳妍一把搶過手機。「別胡鬧了,我們還是去逛街比較實際。」
「不對不對!那種聲音不像是秘書。」王羽辰打破沙鍋的精神再度發揮。「以我的敏銳直覺,那個女人很有問題。快快快,你再撥一次問清楚。」
「真是被你煩死耶。」賀佳妍拗不過她的堅持,勉為其難再撥一次。
「喂?哪位?」電話通了,果然是陌人女人的聲音。
「我、我找黎銘遠——」賀佳妍這下真的嚇到了,完全沒想到是秘書以外的女人接他的手機。
「你哪位啊?」女人口氣不太好。「他在忙,有什麼事?」
「我、我……」賀佳妍一下子亂了,她不知道怎麼應對?擠在她耳邊一起聽的王羽辰拚命給她提示,要她問清楚對方是誰?
「喂!你到底說不說啊?大家都忙得很,沒時間跟你打啞謎,拜託你有話快說好不好?」凌卉很不客氣、不耐煩回道:「再不說我可要掛電話了。」
「等等,小姐,請問你是哪一位啊?」賀佳妍穩住情緒,不卑不亢地反問:「黎先生現在不方便接電話嗎?」
「你這女人有問題啊?電話是你打來的,還問我是誰?你應該先告訴我你是誰吧?」凌卉一逕囂張。「你又不說是誰,就算我是黎先生的情婦、地下愛人、紅粉知己也不關你的事吧!哼,莫名其妙!」
「我……我是、我是黎銘遠的太太。」從沒有被人這樣欺負過,賀佳妍委屈得紅了眼眶,聲音哽咽。「請讓黎銘遠接電話好嗎?」
「噢,原來是黎太太啊?」凌卉故意裝腔作勢,其實她早就猜到是黎銘遠的老婆打的,她擺明了故意給她難看。「不好意思哪,剛剛我真的不知道是黎太太,如果有冒犯的地方,請你大人大量,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啊!」
「我現在可以跟他說話嗎?」賀佳妍忍不住發脾氣。「請你把電話交給他。」
「噢,很抱歉耶,黎先生正在講國際電話,可能不方便接您的電話。」
「你……」賀佳妍被氣到幾乎說不出話,這女人是不是囂張過了頭。「那請你留話給他,請他趕快回我電話。」
「嗯,他很忙唷,恐怕您得慢慢等——呵呵,開個玩笑,別介意啊!再見!」
不等賀佳妍回話,凌卉很不禮貌的掛斷電話。
「是誰啊?敢接黎銘遠的電話,口氣還這麼囂張?」一旁聽得冒火的王羽辰把咖啡杯重重一放。「太過分了!竟敢對老闆娘態度傲慢?以我看啊,他跟黎銘遠的關係絕對不尋常!你看吧,就說好老公一定要好好看著,你放著他四處吃草,這下問題大了啦!」
「應該是員工吧!找機會,我會跟銘遠提一下。」
賀佳妍深呼吸了幾次,一輩子都讓人捧在手心裡呵護的她,實在是嚥不下這口氣,可是「主角」不在現場,就算要出氣也沒對象,只得忍著。
「去他的員工,她想不想領薪水啊?敢這樣對你說話?」王羽辰似乎比她更火大。「走,現在馬上殺到你老公公司去,這筆帳不馬上算怎行?」
「不要啦——」
賀佳妍不是潑婦罵街的個性,也不信黎銘遠會跟這種沒氣質的女人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這樣去吵吵鬧鬧像什麼話?」
「是啊,你不吵?在這裡裝風度、裝優雅是吧?」王羽辰一副天要塌下來的模樣。「告訴你,別不信邪,再沒多久黎太太就要換人做了。」
「隨便!換人就換人,不稀罕。」賀佳妍也賭氣道。
一通隨意打過去的電話,把她們兩個開心出來逛街買東西的愉快心清,全部破壞殆盡。
更糟的是賀佳妍硬撐著不去找黎銘遠質問,繼續把這鳥氣帶回家裡,帶到睡床上,搞得她整晚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