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她總覺得伍珊珊可能不是很相信她的解釋吧,因為她覺得伍珊珊在聽她解釋的時候表情很奇怪。
她本來是要暗示嚴君毅不要讓伍珊珊誤會,可是,因為知道自己還喜歡著嚴君毅,要她開口叫他這麼做,總覺得有些怪異和心虛,所以最後也就不了了之,沒有有提了。
那天晚上,嚴君毅又堅持要載她下班,因為拗不過他,只好在眾目睽睽之下,跟著他上車了。
她得說,他越來越霸道了,偏偏她實在沒能力拒絕他。
他開車的時候,故意探問:「我每天載妳上下班,陳東建有沒有說話?」他總覺得奇怪,陳東建如果真的是她的男朋友,怎麼都沒有聽到有關他的消息。
童彤是個很不會說謊的人,她心虛地順過頭髮。「東建很相信我們兩個。」
他低喃了一句:「他最好不要太相信我。」
「什麼?」她沒有聽得很清楚,轉頭看著他。
「沒有。」嚴君毅對她笑了笑。
他隨意的一抹笑,都迷人得讓她心跳加快。「喔。」她抿了下唇,避開他的視線,假裝正常地說:「東建最近也比較忙啦,我把貓咪交給他照顧了。」她覺得養貓對他有好處,一來可以讓他養成負責的態度,另一方面可以排解他現在的寂寞。
「也好,讓這個男人學會什麼叫做負責。」
童彤看了他一眼,心跳又快了。她常覺得他們兩個之間,有種奇怪的默契存在著,只不過他說話比她不客氣。
她噘嘴著說:「我一直以為,你應該是個很有風度的男人,你怎麼會當著我的面,說他的壞話。」
嚴君毅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對情敵沒有趕盡殺絕,已經算有風度了吧。
這個念頭剛掠過,另一個念頭又浮上--他知道自己是強詞奪理。是的,他就是沒有風度。
他嫉妒那個可以成為童彤男朋友的人,因為他覺得陳東建可以愛她愛得光明正大,而他不行。
他只能先暗暗地愛著她,然後伺機而動,橫刀奪愛。「橫刀奪愛」這件事情,他並不覺得罪惡,因為他認為陳東建不是配得上童彤的男人。
他笑了笑。「我說他壞話做什麼?妳自己很快就會發現了。」
「你這張嘴喔。」他這樣說話,讓她又好笑又好氣。
「妳已經稱讚過我口才很好了。」他輕鬆地一笑。
唉,這男人。她笑睇了他一眼。每跟他相處一次,她就覺得自己又更喜歡他一些了。她扯了一個笑。「說真的,你不用再來載我了啦,我的腳傷根本就好得差不多了。」
「我知道啊。」他說得很自然。
「啥?!」她的眼睛一瞬間睜大。
他勾了一抹笑。「我如果不知道的話,不是太不關心妳了嗎?」
「呃……」她反駁不了,可是怎麼又覺得好像有點不對。
嗚,他太聰明了,她說不過他啦!
「時間還早,我們去逛街吧。」他的笑意更深了。
「呃,跟你逛街?!」她馬上警戒起來。
他緊接著追間:「妳怕跟我逛街嗎?」
「不是呀,可是……」逛街……這樣好像是男女朋友做的事耶。
「那就去吧。」他不讓她有拒絕的機會,邀請的笑容裡充滿魅惑。
她遲疑了,心跳不住地加快。
他一笑,視線轉向前面。「運氣真好,前面有個停車位。」
她歎了口氣,翻了個白眼,小聲地說:「好啦。」
說不出來,是他不讓人拒絕,還是她拒絕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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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個逛進唱片行。
一進去,他就問她:「上次妳唱給我聽的是哪一首歌,在哪裡有?」
「喔,我唱的是孫燕姿的『相信』。」她開始在國語流行區翻找著唱片。
在找的時候,她狐疑地問他:「你會聽這個嗎?我在你的車子裡面從來沒聽過流行音樂耶。」
「別的我不聽,但這首我一定聽。妳唱得這麼好,我沒道理不找來聽聽。」他說得理所當然。
她臉微微地紅了。她真沒用,他隨便說一句話就讓她樂陶陶了。
她避開他的視線,眼睛亂瞟著。發現架上有張專輯,有收錄這首歌,她眼睛一亮,拿了起來。
「這張裡面有。」她興奮地拿給他。
「妳再唱一次給我聽。」他突然這樣要求。
他害得她心跳又快了啦,她急急地揮手。「不行啦、不行啦!」
「為什麼不行?」
他問得這樣理直氣壯,讓她一下還反應不過來。她急得快跳腳了。「當然不行了,這裡人這麼多,我怎麼唱呀?再說,音樂聲這麼大,你也聽不到我唱什麼。」
「不會啊。」他驀地拉起她的手,往旁邊走去。
她傻愣愣地睜大眼睛,心跳加速地被他拖著走。
嚴君毅看了看旁邊,這個區塊四周沒什麼客人,他笑笑地看著她。「妳就附在我耳邊唱給我聽吧。」
「不好啦。」她直搖著頭。
「妳不是嫌人多,這裡沒人會看啊。妳不是嫌音樂聲音大,妳附在我耳邊唱的話,我就聽得到了。」他一派輕鬆地說。
「哎呀。」她的臉發燙,偏偏說不贏他,只能對著他乾瞪眼。
他的笑意加深,黝亮的眼眸露出狡黠的神色。哈,他吃定她了。
「不行、不行。」他這樣看著她,害得她腦筋一片空白,她急著說:「我現在想不起歌詞來。」
「那妳只要唱那兩句『一點點你的微笑,已經讓我覺得溫暖。我還不懂堅持,正好讓我學會去愛』,只要唱這兩句就可以了。」他很溫柔很溫柔地看著她。她是他愛情中的堅持。
她倉皇地避開他的視線,心跳紊亂。「你不要看著我,我就唱給你聽。」她沒有辦法拒絕他,也沒有辦法再看他的眼睛。
他揚起笑,看著她臉紅的樣子。「好吧。」再多看她一眼之後,他閉上眼睛。
她雙頰酡紅,微踮著腳尖,附在他耳邊低唱。
在喧擾的背景下,他聽著她的歌聲,在什麼都看不到的情況下,想像著她唱歌時可愛的模樣,他笑了。
唱完的時候,她才注意到,他竟然還握著她的手,她急急地抽出了手。
他張開眼睛,看她兩手交握,不知所措的樣子。
他笑笑地把手搭在她的肩上。「很好聽,謝謝。」
「喔,不客氣。」她扯了抹笑,視線往旁邊看去,假裝專心地在尋找唱片。
她抽出一片輕音樂,看著上面的簡介。「這張好像不錯。」
「喜歡就買下來。」他鼓勵她。
「對了。」她想到一件事情跟他說。「少薇曾經做過一件事情,她和她喜歡的男生買了同一張唱片,兩個人通電話的時候,背景就放著同一張唱片,呵呵。」她眼眸笑得亮彎彎。「你覺不覺得這樣很浪漫?」
他愣了一下,覺得不可思議。女孩子真是神奇,腦中永遠有他想不到的浪漫點子,不過……他笑了。「我喜歡這個說法。」
他的手環過她的身邊,取下另一張唱片。「我也要一張同樣的唱片。」
他昂藏的身子圍著她,他的氣息讓她無所遁逃。他就這麼自作主張地要和她要這樣的浪漫。
她怔怔地杵在他進逼的態勢之中,心跳亂紛紛的。
這是怎麼回事?他不是已經有女朋友了,為什麼還要挑惹她?她不是跟他說過她有男朋友了,為什麼他還要製造曖昧?
為什麼,她也知道他有喜歡的人,卻還沉溺在這樣曖昧的氣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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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個星期六,跟以往不同的是,除了童彤和嚴君毅之外,伍珊珊並沒有來加班。
童彤終於忍不住問嚴君毅:「你是不是和伍小姐吵架了?」她總覺得伍珊珊最近怪怪的。
「我和她吵架做什麼?」嚴君毅不明就裡地看著她。
童彤嘟囔著。「可是……」
嚴君毅截了她的話。「我也不贊成她常來加班,她應該發展其它的生活。」他的身子向後一仰,伸了個懶腰。
童彤低歎:「你要對人家好一點。」
嚴君毅看著她。「我是哪裡對她不好?」
她橫了他一眼。這樣對女朋友還敢說好哩!「你應該常帶她出去玩,帶她去吃好吃的,讓她心情愉快。」
他皺眉。「有必要嗎?」他是她的老闆,又不是她的男朋友。
童彤翻了個白眼,一副懶得理他的樣子。
看她微慍的樣子,他說道:「我們以後可不可以不要說到伍小姐的事情?提到她的時候,妳的判斷都會變得很奇怪。」
「不提就不提。」老實說,說到她,她也會覺得很奇怪。
「等會兒我們去騎腳踏車吧。」他提議。
她看了看,有些遲疑,他們最近實在太親近了。
「我們只是一起運動,陳東建不會介意吧?」他才不在乎陳東建在不在意,他這樣說,只是要她不要介意。
「不……不會啦。」她不知道怎麼拒絕他才好。
他一笑。「好,那我把東西收一收。」
她看著他,他的衣服早換成輕便的休閒裝。「你有預謀,對不對?」她雙手環在胸前,覷量著他。
他露出優雅的笑容。「這叫計劃。」
她的視線看向外面。「看起來會下雨,嗯,還是不要去了吧。」
「我跟妳賭,絕對不會下雨。」他說得很篤定。
「你怎麼這麼肯定?」她狐疑地看著他。
他的下巴微抬。「妳忘了嗎?我對數字很敏感。我可以告訴妳濕度,告訴妳下雨機率,我還可以寫個公式,告訴妳為什麼不會下雨。」
「不用這麼麻煩。」她一口堵回他的說法。「我憑我的直覺告訴你,一定會下雨的。」
他伸出手指頭。「來賭吧,我要輸了,隨便妳。」
「你輸定了。」她信心滿滿地笑起。
他聳了聳肩,露了抹難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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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烏沉沉的,刮起大風,河濱公園內幾乎沒有人。
兩個人飆起腳踏車,格外痛快,笑聲不斷。
突然之間,一滴一滴豆大的雨點打了下來。
童彤大叫:「啊!我贏了。」她一面躲雨,一面不忘呼喊勝利。
「恭喜妳。」他仍然保持著風度。
兩個人飛快地閃進上次躲雨的橋下。
她停了腳踏車,還興奮地揮著手。「耶!我就說會下雨吧。」雨水打濕了她,她非但不覺得冷,身子還熱著。
「好吧,隨便妳要怎麼處置了。」他攤攤手。
「嗯。」她眼睛微瞇地覷看著他,一手撫著下巴。「我得想想……」她沉吟了許久。「這樣嗎?還是那樣呢?或者可以……會不會……」
他本來還很有耐心,終於忍不住說道:「想快點。」
「呦,還催我哩!」她看了看他,看了看外面的雨勢,眼睛一亮,突然嘿嘿地笑了笑。「有了。」
「說吧。」他一副慷慨赴義、待宰受死的樣子。
她哧地一笑。「不用緊張,我怎麼可能會對你殘忍呢?我的要求很簡單……欸,你怎麼一臉不相信我的樣子,我這人最善良了,我只要你唱歌而已。」
「這麼簡單?!」他皺起眉頭。
「你不要把人心想得這麼險惡呀。」她擺出教訓他的口吻。
「妳真的只要我唱歌?」他再度追問。
「對啦!」她有點不耐煩了,跩跩地轉過頭。「只是要你唱一首兒歌,順便帶個跳舞動作而已。這麼簡單,你也囉哩叭嗦的,這樣不行喔?」
她被瞪了。童彤很確定這件事情。
她轉過頭,果然看到他那張死人臉。她咧了笑。「不要這樣嘛,大家都說你沒有童年,我給你個平反的機會。我會幫你宣傳,說你兒歌唱得很好,還會跳舞哩!」
「不要。」他堂堂大男人一個才不要唱兒歌。他小時候都不大唱了,還要他現在唱,更何況又要他跳舞,不行,這樣會很好笑。
「不要i…」她順著他的話說。「不要拒絕了,來。」她玩性大起,翻身下車,拉著他濕漉漉的衣袖。「我不會叫你唱『妹妹背著洋娃娃』,我們唱『造飛機』就好了。我先跳,你跟著跳。」
他抗拒地看著她。
「喂!」她揚了揚眉頭。「是誰說要賭的,願賭服輸。」她擺明了就是軟硬兼施。
「唉。」他長歎一聲。
一開始和她賭的時候,沒想到這樣的後果。「我以為妳很善良。」他進行心戰喊話,做最後的掙扎。
他不介意輸,拉著她出來玩,多親近她一點、多看她一點的笑容,對他來說就是贏了,只是……
看他還躊躇著,她催促著他:「好啦,給你個人生教訓,人生總會遇到壞人的。快點啦!」
算了,凡事總有第一次。他無奈地一笑。「好吧,造飛機?」
「對!」她答得好大聲。她驕傲地在橋下走來走去,左顧右盼著。
「妳又要做什麼?」他感覺毛毛的。
她一手插腰,一手比著外面。「你到外頭去吧。」
「外頭?!」他一愣,外面的雨可大著了。
難得看他這樣驚訝的表情,她幾乎要大聲笑出。呵呵呵,平常可都是他在逗她,逗得她臉紅心跳不知所措,今天可也輪到她了。
她強忍著笑意,故作正經。「既然是處罰,當然要有個處罰的樣子呀!」
「好、好、好。」他一連從牙根中迸出三個「好」字。「算妳狠!」他的心一橫,往外頭走去,讓著大雨淋著。
「能屈能伸,真乃英雄神人也。」她深知凡事見好就收,雙手握拳,討好似地獻上笑容。
他實在無法氣她,忍不住又笑了出來。
「一、二、三。」她一邊打著拍子,開始唱歌。「造飛機,造飛機,來到青草地……」
他看了看旁邊,確定沒有人,嘴裡含含糊糊跟著唱。「造飛機,造飛機……」
「大聲點。」她就像幼兒園中帶動唱的老師一樣。
他只好豁出去了。「飛上去,飛上去……」
「很好。」她一邊說,一邊做飛上去的動作,見他始終沒什麼動作,她嚷著:
「手呢,伸出來呀!痛快一點,不然我要你唱十分鐘喔。」
「妳威脅我?!」他恨聲地說。
「你要不跟著動作,我就把今天的事情跟別人說喔!」她無辜地笑著。
「妳……」他瞪著她。「妳好很。」他怎麼說也是個老闆,是個有尊嚴的男人啊!
她好整以暇,笑笑地用他平常的話回他。「這你已經稱讚過了。」
「好。」他只好放掉自己的腦袋,把自己當作白癡,跟著她唱歌跳舞。
唉,他的長手長腳,又變成笨手笨腳,動作怎麼做,怎麼好笑。
「太讚了!」她笑得直彎腰,眼淚都快噴了出來。
他忍辱唱著。「飛到東,飛到西……」看她笑成這樣,他的手腳又縮了回去。
「動作呀,動作呀。」她把雙手撐大成為機翼,指揮著他。
他心下甘情不願地把手打直。
她好久沒笑得這樣開心,跟著他又唱又跳,玩了起來。最後,她索性也跑了出去,在他身旁,成了另一架展翅的飛機。
他們兩個就像兩個小朋友一樣,哈哈哈地笑著,啦啦啦地胡亂唱。
「好可惜,應該要把你這個樣子照下來的。」她提議。
「還想照下來,妳這惡毒的女人。」他突襲她,不是生氣,只是好玩。
「啊!」她驚聲尖叫,想要跑開,才跑幾步,氣都還沒喘過來,就被他一把攬抱住。
「Oh!」她的心跳疾馳狂奔,隨著舌頭一吐,逸出了一朵笑。
一會兒,她注意到他沒有放開她。沒有兩個人戲鬧的歌聲笑聲,四周只有淅瀝瀝的雨聲,寧靜得像是跳到了另一個世界。
她看著他,他的眸光黝黑熾亮,他的唇抿著,雨水從他挺直的鼻樑滴下。他濕了的發,不但不狼狽,還有種狂野的氣息。
她不自覺地眨了眨眼,說不上來,他陌生的樣子像是變了個人,那是她極不熟悉的樣子。
她的心跳飛快,有一點點像是害怕,更多的卻是迷惑。他的手臂強悍得像是鍛煉的鋼鐵一樣,箍緊了她。
「我們回去吧。」她輕聲地說。
他的視線,讓她的身子發燙。他的擁抱,讓她輕顫。
他看著她,她像是水晶般玲瓏剔透。他抱著她,她有著含苞待放的柔軟幽甜。
她無意識地抿了抿發燙的嘴唇,那是兩瓣含春的桃花。
他低身攫掠了她的唇。
她初初愣了下,等到略有意識的時候,他溫熱地濡濕她的唇舌,纏綿而酥軟。她的腦筋一片空白,什麼都不能想。
他的氣息滿著,那滋味讓人暈眩,她幾乎就要癱了。
啪地一聲,她停好的腳踏車突然倒了下去。
「呼。」她幾乎是從他懷裡驚醒的。
她如夢初醒般地用力推開他,急急跑開。
「童……」他想叫她,一切突如其來,卻又像是注定好了,早該發生。
他狠狠地敲了一下頭,吐了一口氣,看著她的身子在雨中漸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