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酒不能喝,有毒?」
三人同時驚呼了一聲,花綢繆武功較弱,已隱隱感覺不對。
「十香軟骨散!……酒並未開揭,怎麼會這樣?……」
在她微顫的聲音裡,她的身子軟軟無力地垂了下去。
任絳汐兩眸一張,肅冷的氣息表露無痕。
「誰?給我滾出來,什麼事竟不能光明正大地衝著來,學那下三濫之人耍這卑鄙的手段?」
遠處縹緲的一聲簫聲回答了她的疑問,此時月兒已低低懸掛於天際,清幽幽的月光由慘淡的月兒發出,映出一室詭異。
「卜星系。」方浮泛倒吸了口氣,平素泰然自處的臉上現出惱恨驚急的神情,挪動漸軟的身軀擋於任絳汐身前。忽然一聲哩諷的「嘿嘿」聲起,一條快速詭魅的身形自半啟的窗口逸了進來。
「著了我的道兒,還想逞什麼英雄?」鏗鏘的金屬撞擊的冷謔隨定立的身影傳了來,正是月下簫魔卜星系。只見他收起黑簫,一對眼目不轉睛地望著一臉寒霜的任絳汐。
「卜星系,我竟小看了你那好不要臉外加特種卑鄙的纏功。」
花綢繆喊叫了道,滿是惱恨的臉上卻沒一絲惶恐的味道,反而滿含興味地瞧著任絳汐冷凝的臉——任何人惹惱了絳汐,絕對不會有好下場,卜星系當然也不會例外!
她的叫聲只引來卜星系淡淡一瞥,那張臉始終對著任絳汐。
「任你走到天涯海角,我終究是尋著了你。」
任絳汐將方浮泛扶入椅中,無畏無懼的臉瞧也不瞧他一眼。
「我並沒躲著你,是你的業障使你總難趕上我的腳步。」
卜星系瞬間有絲慘然地回想起三年來自己每每撲空的際遇,無論如何,最後是他贏了不是嗎?他突地橫持起黑簫,嗚嗚咽咽地吹起一曲。曲罷,盯住任絳汐問道:
「怎樣?」
「簫律者,太高亢則不抑揚,太淒涼則流於訴怨,都失去了吹簫養情怡性的目的。卜先生,你吹簫的技藝又退步了。」
卜星系臉色一白,她一針見血地評述道出了他簫韻中久無法自破的弊症。只見她緩緩踱出一步:
「卜先生,你這是何苦呢?我任絳汐又不是什麼天仙絕色,就算是,你又何必強求一顆不會屬於你的心?以致不擇手段?」
「哼,我卜星系想要的東西,不到手我是永不會放棄的。」
「就算是這樣,你有什麼事盡衝著我來便行,你又怎麼暗算到我的朋友頭上了?」
卜星系一震,聞出了她話裡攤牌的意味,有種苦澀驚惶的情緒在心中漸釀生成。
「那是他們綹由自取,他們的存在,會阻住著我帶走你。」
任絳汐搖搖頭。方浮漂破口大罵道:
「好不要臉的黑簫老魔,也不自省一番自己的德行,你有哪點配得上絳汐了?竟妄想染指絳汐?告訴你,就是輪到我大哥也輪不到你,你連為她提鞋也嫌不配!」
卜星系冷嘲地掃過方浮漂,而後定在了方浮泛臉上,只見往日沉斂的臉上此時浮現不容忽視的深情,炙熱地只傳向任絳汐。任絳汐吃了一驚,有絲明瞭,但只能抱以歉然。
「我不會跟你走,而你還必須交出解藥。」她雖醫術高明,但這十香軟骨散名曰「十香」,它的配製方法便有許多種,因配製人而異,任絳汐不知這「十香」分別為哪幾味當然也無從配起。
卜星系一怔,不料她會這樣說,但他的回答並不協調:
「不,你跟我走,並承諾永遠跟住我,我會留下解藥。」
她又是搖了搖頭,卜星系漸是冷硬了起來,大喝一聲道:
「那也由不得你!」喝聲中,他的身子倏地騰飛,十指尖尖便向任絳汐罩去,眼見就要碰著她衣袖,花綢繆三人齊驚叫了出聲,勉力揮動長劍想阻止他,但無濟於事,在這千鈞一髮的一刻,一物一劍猛向卜星系伸起的手臂飛去,一聲慘叫後,情勢急劇變化。
卜星系滿臉驚駭地倒於血泊之中,他的一條右臂被齊肩地削去,慘白地掉於地中。
那削斷了卜星系手臂的長劍晃落於地後又迅速彈起,此時從窗口又飛入一道人影,一個矯健的翻身接住了長劍。在來人雙腳著地時,長劍劍尖已抵上了卜星系的咽喉。
「憑你也想覬覦我的女人?」一個冷峻的聲音傳了至,大廳出口驀如天神降臨地出現一位高大白衣男子,俊采飛揚的臉上有不容忽視的威勢。
方浮漂驚呼了一聲:「龍爺?!」
然而白衣男子無視他的呼聲,滿蓄內勢的身軀直直地走向捂著小嘴滿臉驚騙的任絳汐,環手一攬,將她羅入懷裡。
「皇……!您……」
「哼,你私自離宮,朕會想著如何罰治你的!」他附在她耳邊輕聲道,抬上頭後臉上以罩上一層寒霜。
「你惹上別人倒還罷了,今天你招惹上我,你作惡的日子就此終了。」
卜星系喉頭發出呵呵的吼叫聲,但稍一移動,喉頭便劃出一道血痕,他恐懼不甘地瞪著龍天運踱了過來,懷裡抱的是他喜歡的女子。
「憑你附風隨雅的三流簫律,也妄想與她一道兒簫琴合奏麼?」他身法不動,卻以詭怪的手法在眨眼間挑起了卜星系的黑簫,嘲諷的話還沒說完,便驀地傳來一聲悶重的「篤」聲。
卜星系難以置信地瞠大眼,臉上的血色在剎那抽離——連他那支由精鋼鑄成的他仗以成名的黑簫也一併給他用重手法折斷了!他的眼眸射出絕望的光,萬念俱灰。
「你是誰?」許久傳來卜星系沙啞的這一句。
「你不配知道!」他狂傲地蹦出這一句,「怎麼,你要自行了結還是要我親自出手?」
他跨出一步,但打橫來的一雙手阻止了他進一步的行動。龍天運側頭瞧去,只見任絳汐蹙眉頭地搖了搖頭,帶著一絲乞求的意味:
「放過他吧,他也已經吃盡苦頭,何必再趕盡殺絕?」
龍天運凝眸瞧了她一會,臉上的神色漸是放柔,終於朝衛甫揮了揮手。
右護衛衛甫緩緩收起劍,但就在這一瞬間,地上躺著的卜星系突彈了起來,慘聲叫道:
「敗者為寇,就算我卜星系今天一敗塗地,也不打算領你的這個情!」叫聲中,他挺胸撞入衛甫的劍刃,登時畢命。
廳中有幾人叫了出來,任絳汐心緒翻動地看著眼前慘景,五味雜陳。
花綢繆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系列變卦。方浮漂口氣道:
「絳汐,這……這……」
他口不能成完句,但以成功地引起了龍天運的注意,他的眼光瞟至他們,盯著他們各自俊秀出色的臉,臉色變得難看。
「他們都是我的朋友。」任絳汐趕緊按住了他的手,龍天運回以一聲冷哼。
「爺……」任絳汐歎了口氣,「別為難他們,我跟您去吧。」
「你當然只有跟我走!」龍天運微帶火藥地佔有慾十足地喝道。
「你還沒好好給我一個解釋。」
背後突傳來這麼一句,任絳汐抑望星斗的身子未轉,便教一個密實的懷抱給佔了去,是龍天運。
現在他們正在綢繆的綢繆樓裡,原本龍天運決定連夜帶她上路,但在她的堅持下,他終是留了下來。
任絳汐微笑著轉身,卸下一身龍袍的他,少了一點迫人的威儀,教她面對時有了一些鬆懈了的感覺。
「我以為您已經厭倦我了。」
他不悅地收攏眉頭,逼視著她笑得悠然的樣子,懊惱地發現自己受叛受離的所有惱恨在一見到她便全部自動地消彌無蹤,除了想好好地擁抱她入懷,還是想擁她入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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