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語纖長長的眼睫微微一動,心不甘情不願地睜開了雙眼。
「喝!」一張含笑的俊臉與她相距不到一寸的距離,羅語纖就算睡意再怎麼堅定,也被這張逼近的面孔給嚇醒了。
「嚇到你了?」夏侯昊天有些壞心地挑眉,仍是只手撐額,好整以暇地望著瞪大雙眼的羅語纖。
「你在這裡做什麼?」羅語纖皺眉,張著一雙眼好奇地四處張望,這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
夏侯昊天但笑不語,靜靜地給予羅語纖時間回想一切。隨著那一雙明眸閃過錯愕、羞澀,到最後整張臉都泛紅的時候,他知道她已經想起了所有在水池邊所發生的事情了。
「是我把你累壞了嗎?不然你怎麼會睡得這麼沈,連我抱你回來這件事都記不得了?」他低下頭親吻她酡紅的臉頰戲謔道,打算隱藏住部分的事實,光是一場歡愛無法讓羅語纖沈睡,真正昏睡的原因是因為她中了「醉紅顏」的毒,但是這些事,可以等她意識清醒之後再解釋。
「你為什麼要吵我睡覺,我好累……」羅語纖喃喃低語,不過是瞪他幾眼這種簡單的動作,卻像是要耗盡身上的力氣似的。
夏侯昊天見狀,拿出了一顆藥丸放入她口中,藥丸放在舌間散出淡淡花香,不一會兒已經全數化在口中了。
「你又給我吃什麼奇怪的東西?」羅語纖皺眉,雖然知道他不會害自己,但她實在不喜歡他動不動就拿一些奇怪的東西餵她。
「回來我再和你解釋。」夏侯昊天笑著吩咐道,既然她已經醒來,看樣子是沒事了。三位長老已經有所行動了,那麼他也必須加快腳步才行。「你在我的房裡休息一會兒,在我沒回來之前,一步也別離開,知道嗎?」
「你要去哪裡?」羅語纖想起身,但身子仍是使不上什麼力,再次軟綿綿地躺下。
「小丫頭,別逞強,我去處理一些事情,回來之後我再告訴你。」夏侯昊天輕輕按住她的肩頭,輕聲道:「聽我的話,還記得我和你提過的連環計,你很快就會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了。」
他柔聲的承諾安撫了羅語纖的心,她不再多說什麼,反正她還是覺得好累,不如再睡一會兒,醒來後再聽故事好了。
一直到她重新閉上眼睛睡著了,夏侯昊天才小心翼翼地起身,踩著堅定的步伐離開了房間。
※※※
正當羅語纖要睡熟的時候,一陣刺耳又尖銳的笑聲再次將她吵醒了。那是一種瀕臨崩潰又帶著絕望的恐怖笑聲,她睜開眼睛,有些訝異地看到了曾有幾面之緣的陸海棠。
「哈哈哈哈哈……」見到她醒了之後,陸海棠笑得更瘋狂了。整個人早已不復當初所見的丰采,艷麗的臉上只有深深的恨意和扭曲的笑容。
「你來這裡幹什麼?」羅語纖迅速從床上坐起,或許是因為有了足夠的休息,也或許是夏侯昊天給她吃的那一顆藥丸,她覺得先前消失的力氣正一點一滴地回到自己的身上,要自保應該不是問題。
「你──哈哈哈──」當羅語纖從床上爬起的時候,陸海棠從她微敞的衣襟內看到雪白肌膚,上面印有一個個紅色的印子,很明顯的這一定是夏侯昊天留在她身上的吻痕,她雙眼轉紅,笑得更瘋狂了。
「你這個瘋女人,這可是你自己找上門來的,我還沒找你算上次的帳呢!」羅語纖小臉一凝,想到這個可惡的臭女人居然用七彩蠱毒害她,要不是她命大,一條小命早就玩完了!
羅語纖閃電般地出手攻向陸海棠,由於之前曾經和她交過手,她知道陸海棠的武功不差,於是主動搶攻,希望能殺她個措手不及。
但奇怪的是,當羅語纖一掌擊向陸海棠胸口的時候,她居然避也不避地接了自己一掌,口中吐出一口鮮血,身子更像斷了線的風箏般往後飛了出去。
「你!」正當羅語纖感到疑惑的時候,方才出手的掌心突然一麻,她駭然收掌,這才發現自己的掌心已經脹成了青紫色。
「你又用毒害我!」羅語纖氣極了,雖然不明白陸海棠處處要置她於死地的原因,但是她對於這個不敢光明正大決鬥的女人已經忍無可忍了,思緒轉到此,右掌心刺痛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
羅語纖急忙點住右臂的穴道,不至於讓毒性竄升得太快,跟著取出隨身攜帶的銀針,在掌心中刺了一個小孔,讓黑色的毒血流出,再湊到鼻間聞了一聞,看自己是否解得了毒。
「嘿嘿……你不要白費心機了,只要你身上流的是夏侯家的血,這身上的毒就沒得解。」被羅語纖一掌打出去的陸海棠露出惡毒的笑容。
早在她以七彩蠱毒害羅語纖之後,她就知道夏侯昊天絕對不可能放過自己,逃回聖教求援,原本以為三位師父會為她求情,但沒想到三位師父一聽到她對羅語纖下了七彩蠱,卻十分的憤怒,不但廢了她的武功,還將她囚禁在地牢裡,等夏侯昊天回來後親手處置她。
武功被廢,她在地牢裡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直到聽說夏侯昊天帶著羅語纖回碉堡,她憑著心中那一股執著,用計將看守的人毒死後逃出,打算出來見夏侯昊天一面,就算要死,她也必須弄明白,她輸給羅語纖的理由是什麼?
她陸海棠不但是三位長老的嫡傳子弟,又是聖教裡最美麗的女人,為什麼夏侯昊天始終不肯多看自己一眼,反而選擇了什麼都不如她的羅語纖?
「你在說什麼?」手臂上的毒性暫時被壓抑住,在她運氣抵抗的同時,她聽到陸海棠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如果她是夏侯家的人?這個毒就解不了,這是什麼意思?
「原來你什麼也不知道……」陸海棠死瞪著羅語纖,當她發覺羅語纖是真的不明白的時候,她笑得更瘋狂了。「哈哈哈哈哈!原本以為我是世上最可憐的人,但沒想到,真正可悲的人是你!哈哈哈哈!」
羅語纖眉頭一皺,直覺認為陸海棠已經瘋了,她可不想和一個瘋子浪費時間,於是閉上眼,專心地抵擋毒氣竄升。
「你真的以為,夏侯昊天是因為喜歡你,才選擇你的嗎?」陸海棠狂笑出聲,反正她就要死了,那麼在死之前,她也絕對不會讓羅語纖好過。「你根本就不姓羅,你真實的姓名是夏侯語纖,是夏侯昊天的親生妹子!」
羅語纖渾身一震,猛地睜開眼睛,強自鎮定道:「你已經瘋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是夏侯語纖?!夏侯昊天的親生妹妹?!這太荒謬了,夏侯怎麼可能會是自己的親生哥哥?她不信!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都快死了,也沒必要編派一些謊言。」陸海棠吐出一口鮮血,笑著、說著她在逃出地牢後,無意中聽到的三長老之間的密談。「聖教在百年前就有一項規定,若是身為教主者,願意讓自己的一雙兒女成親且生下後代,那一名血緣特殊的嬰孩在長大後,就可以修練聖教已經失傳了數百年的『昊月神功』,神功練成之日,天下無敵,當可帶著教眾一統武林、甚至是攻上京城──改朝換代。」
羅語纖仍是不言不語,但一張臉已經漸漸慘白。
「你以為朱雀長老為什麼要叛教?因為他受了前任教主之托,於心不忍。」陸海棠激動地坐起,雙眼含妒地望著羅語纖。「前任教主在女兒出生的當晚,和他的夫人一起引火自焚,目的就是不想讓悲劇發生。聖教僅存的三位長老,為了實踐聖教百年來的計劃,才會不惜一切代價地要尋回當年失蹤的女嬰,而那一名女嬰就是你。」
陸海棠哈哈大笑,笑聲淒涼無比。「這就是為什麼夏侯昊天一見到你,就執意為你戴上鴛鴦手鐲,為什麼當我用七彩蠱毒害你,他不計一切代價都要救你,只因為你是夏侯語纖,這世上唯一和他有血緣關係的人!為了要實踐聖教數百年來的希望,你可是他們最重要的棋子啊!」
「不要再說了!」羅語纖大叫一聲,激動不已地吼出心中的震撼。這不可能是真的!她不是夏侯語纖,更不是夏侯昊天的親生妹妹,他不是為了這個原因接近自己的!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心神紊亂之際,手掌上的毒頓時衝過了穴道,猛地往上竄,羅語纖一時之間抵擋不住,「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嘿嘿,我說過,如果你是夏侯家的人,就得陪我一起死。」陸海棠露出陰狠的笑。這是她從三位師父房中偷出的毒藥。一直以來,教主與護教長老之間都處於一種同生共存的關係,若是說七彩蠱是教主控制護教長老的毒藥,同樣的,護教長老也長期研究著教主的體質,若是教主有任何反抗背叛的行為,長老們就可調出一副專門毒害教主的毒藥,奪取他的性命。
既然羅語纖和夏侯昊天有著相同的血緣,那麼她就會死,哈哈,既然她這一生都得不到夏侯昊天,那麼她也絕不會讓任何人得到他。
「如果我要死,我也會帶你一起離開,我不會讓任何人得到夏侯昊天!陸海棠吶喊出自己的獨佔欲,看著羅語纖越來越蒼白的臉,她笑得更加狂妄。「不……不可能……」羅語纖再次吐出一口鮮血,已經分不清是毒性讓自己的心痛得難受,還是陸海棠親口說出的殘酷事實。
那些話語太過於惡毒,卻又真實地讓她感到害怕。夏侯昊天一開始就知道她是自己的血親,卻不計一切地接近自己,甚至讓她依戀上他,這些都是有計劃的嗎?
那些對自己近乎是寵溺的態度,甚至執意要帶她回聖教的種種事情,都是為了那個可怕的計劃?!
還記得我說過的連環計?很快你就會明白我的意思了。腦海中,不由得閃過了夏侯昊天曾經對她說過的話,連環計?!指的就是這個嗎?讓她以為他愛上了自己,誘騙她乖乖地回聖教,成為他的伴侶,為他實現聖教百年來的計劃?!真是這樣嗎?
她的心好痛,痛得像是被人用利劍刺穿了一般……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羅語纖感到毒性慢慢流到了四肢百骸。
身體好痛、心更痛,但是她什麼都不要想、也不願意想了,就這樣讓她平靜地死去吧!
她緩緩閉上眼睛,任由一片黑暗吞噬了自己
※※※
再一次醒來的時候,羅語纖發現自己置身在一片漆黑之中,唯一的光亮來自於身旁的一盞油燈,她眨了眨眼睛,感到頭仍舊有些暈眩,渾身上下更是使不出力氣,她努力張口想呼喊,卻發現喉嚨乾澀不已,甚至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雖然如此,她口中發出輕微的聲響,卻仍然驚動了始終守候在一旁的人。
「丫頭,你醒了?」在她耳邊急促呼喚的人是夏侯昊天,羅語纖有些困難轉動雙眼,定定地看著眼前這張俊美依舊的面孔,隨即痛苦地閉上眼,任由淚珠掉落、滴滴答答地爬滿了兩頰。
「怎麼,身體還疼嗎?」夏侯昊天有些焦急地問道,情不自禁地將她攬入懷中,強壯的手臂無法克制地顫抖著。
只差一點,他就要失去她了!夏侯昊天恐懼地回想,當他回房看見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羅語纖時,他的一顆心幾乎要停止了跳動。一直到那個時候,他才知道羅語纖在不知不覺之中,已在他的心中佔了極重要的位置,當他檢查出羅語纖身上所中的毒,居然是三長老所調出那一瓶可以致他於死地的毒藥後,他心裡鬆了一口氣,再次感謝朱雀長老當初認養了羅語纖頂替原有的女嬰,若非如此,此刻羅語纖只怕是神仙難救了。
「你為什麼要救我?反正我是不想活了。」羅語纖自他懷中掙脫,哭著開口。
她到底喜歡上什麼樣恐怖的男子,在明明知道自己是他親妹子的情況下,他居然可以親近她、誘惑她,甚至佔了她的身子。
「丫頭?」夏侯昊天不明所以,卻被她的眼淚弄亂了心神。
「你不用再騙我了,我全都知道了,陸海棠在臨死前,什麼都告訴我了!」她瞪了夏侯昊天一眼,憤怒地吼道。「我這輩子絕對不會原諒你!不管你和我是不是什麼親兄妹,我絕對不會參與你們那個變態的計劃!」
「你全都知道了?」夏侯昊天一愣,這才明白她為什麼會顯得如此悲憤。羅語纖見他不否認,就像是承認自己犯下錯似的,她哭得更傷心了,本來心中還有一絲的希望,也因為他錯愕的態度而完全幻滅了。
「你不是我妹妹。」夏侯昊天一邊解釋,一邊試著想將她攬入懷中。
「不要碰我!」羅語纖大吼一聲,拚命以手背擦去眼淚,他居然欺她至此,那麼自己絕不要為他掉一滴眼淚。
「好,我不碰你,但是你至少得聽完我的解釋。」夏侯昊天知道她有多頑固,於是不再強迫她,只是從衣袖中取出了一張仔細收藏的小紙條。「這上面的字跡,你總認得吧!」
羅語纖接過紙條,認出了熟悉的字跡,上面清楚地寫著──
教主之女於足歲病歿,隔年臘月在鄰村領養一名年齡相仿之女嬰,命名為羅語纖,朱雀大膽斷定此乃天意,畢竟兄妹成親、血緣穢亂,以此女嬰移花接木,他日將可避免禍世。朱雀有負教主之重托,無法護教主之愛女周全,九泉之下當親自謝罪。
「這是從朱雀長老遺體中取出的字條,舉凡聖教之人,在將死之際,都會將無法說出口的秘密寫在紙條上、封進蠟丸之中吞下,本來他是打算將這件事帶入黃土的,但仍然被我找了出來。」夏侯昊天解釋紙條的由來。「朱雀長老的筆跡你應該最清楚,再說我也沒必要騙你,而我是唯一知道秘密的人。」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羅語纖握著手中的紙條,驚人的事實一件接著一件,她已經不知道要如何去思考了。
「聖教的長老們一直堅信著,同胞兄妹產下的嬰孩,如果不是天生殘疾,就是人中龍鳳,為了賭那千分之一的機會,為了將來有機會改朝換代,所以他們無論花費任何代價,都要達成這個夢想,我的父母就是聖教夢想的犧牲品了。」夏侯昊天扯出一抹苦澀的笑,想起了當年父母自焚的悲劇。
「他們為什麼不反抗?」羅語纖忍不住提出問題。
「因為反抗不了。」夏侯昊天平靜說道。「或許是因為天分不足,長老們用毒的技巧遠遠超過了我父親的研究,他們研發出一種我父親無法解除的毒,將毒放在我母親的身上,父親為了保住母親的性命,只好答應三位長老的要求,在生下我之後,再生下一名女兒,好達成聖教百年來的心願。」
夏侯昊天伸出手探向她,雙眼直視著羅語纖,靜靜地等待她握住自己的手,全心全意地接受自己的解釋。
「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羅語纖咬著下唇,不太確定自己能不能相信他,畢竟自始至終,夏侯昊天許多事情都瞞著她。
「提早告訴你,只是提早送了你的性命。」夏侯昊天不再隱藏,決心將所有的事情一次坦白。「你的眼裡藏不住秘密,知道的越多對你越危險,不如什麼都不提。」
「你這麼說真是失禮,若是你早點告訴我,說不定我可以幫上忙!」羅語纖不服氣地怒瞪他一眼,瞧他將自己說得像個只會壞事的笨蛋一樣。
「我帶你回聖教之後,三長老的試探始終沒有停過,那一日在水池發生的事就是他們設下的計謀。」夏侯昊天分析道:「水池邊有一朵含有劇毒的鮮紅色花朵,它叫『醉紅顏』,是針對我的體質所種植的一種毒花,一般人吸入它的花香後會中毒,但是對於我,或是他們認定流有相同血緣的你,則會產生不同的反應。」
「會有什麼反應?」羅語纖不明白,難怪在水池之後,她渾身酸軟得像是病了一樣,原來是中了毒。
「對我來說,那是一種足以挑起情慾的興奮劑。」夏侯昊天不得不佩服他們歹毒的用心。「如果你真是我相同血緣的妹妹,那麼我們同樣吸入了花香,就算提早達成了他們的願望;如果你不是,那麼就會因為醉紅顏而亡。這是他們的手段,一來是要測試你的身份,二來則是強逼我不得不採取行動。」
還好他及早發現了醉紅顏的存在,在水池時先點住了她的穴道護住心脈隱瞞住她中毒的事實,一直到水池邊的纏綿結束,他才抱著羅語纖回房解毒,再次救了她一命。
「啊!」羅語纖驚呼一聲,怎麼也想不到小小的一個水池,居然暗藏了這麼可怕的危機。但想到自己因為吸入了花毒而昏迷,但夏侯昊天卻安然無事,那同時也證明了,他們的確沒有血緣關係了。
「還需要更多的證明嗎?」夏侯昊天再次將她攬進懷中,這一次她沒有抵抗,只是柔順地靠在他的懷裡,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倚靠在夏侯昊天的懷中,聽著他強烈的心跳,腦海中想起了陸海棠死前所說,她下的毒對於夏侯家族的人是無解的,而她居然可以再次死裡逃生,那麼自己真的不需要更多的證明了,幸好她並不是夏侯昊天的妹謾?
「這個地方太詭異了,我才來幾天,命都差點沒了!」羅語纖將一切都想明白後,恢復了原有的好心情,她從他懷中抬眼,非常不滿意地抗議道。「你是不是真的很討厭我,不然怎麼硬拖著我來承受這些?」
「正好相反,若不是太喜歡你了,怎麼會拖著你來,讓你親眼目睹我計劃的連環計呢?」夏侯昊天見她不再氣惱,也恢復了輕鬆的心情。
「到底什麼是你的連環計,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她仰著臉撒嬌道。
「試著想像一下,如果你期盼了一、二十年的夢想,瞬間破滅的時候,會怎麼樣?如果你等待了幾百年終於到了手中的秘笈居然成了廢紙一堆,又會怎麼樣?當你知道這百年來的基業,在瞬間即將灰飛煙滅的時候,又會怎麼樣?最後,當你一直以為牢牢控制在掌心的傀儡,居然就是策劃這一切的黑手時,又是什麼想法,嗯?」夏侯昊天含笑抵著她的額頭道:「丫頭,這樣的連環計,你覺得怎麼樣?」
羅語纖愣了好一會兒,最後只能咋舌道:「老天保佑我絕對不要有得罪你的一天!」這個傢伙真是太可怕了,隨便想出的一個計劃都是環環相扣,最後一網打盡,她開始擔心自己的未來,不就被吃得死死的?
「現在想退縮來不及了。」他一眼看穿她的思緒,低下頭輕舔她的唇瓣誘惑道:「跟了我,保證你的日子不會無聊,想想看,我若沒有這點本事,怎麼敢陪你遊走江湖,不讓你受人欺負,嗯?」
「說得也是。」羅語纖偏著頭想了一想,最後開心地笑了,忽然想起了他們置身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於是好奇道:「對了,這裡是什麼地方,接下來要怎麼做呢?」
「這裡是聖教的密道,我救活了你,就表示你的身份已經揭露了,我不能再讓你留在聖教,太危險了。」夏侯昊天低聲吩咐她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原本我是打算一切在十五日結束,但是現在事跡可能敗露,我也顧不了許多,在帶你來這裡之前,我已經點燃了埋在碉堡裡的炸藥,再過一、兩個時辰,這裡就會被炸得粉碎,你先順著密道離開這裡。」
「那你呢?」羅語纖搖頭,不願意獨自離開。
「丫頭,聽話,你的身體還沒完全康復,再說,面對他們是我一個人的事情,我們之間今日必須做一個了斷。」夏侯昊天經撫她的髮絲淡笑道。
「可是……」心裡像是被石塊壓住了一樣,有些不安。
「你不相信我的能耐?」他低頭,溫存無比地吻上她細緻的唇,代表自己的允諾。「丫頭,我一定會回到你身邊的,就像當初我找到你那樣。」
「夏侯──」
她還想說點什麼,但是夏侯昊天已經將她扶起。將油燈遞到她手上慎重道:「往這裡一直走,就可以看到出口,無論如何都別回頭,我等會兒會將這條密道封死,所以千萬別回頭。」
封了密道,就不怕有追兵追上羅語纖,他才能放心做自己的事情。
「密道要是被封,你要怎麼出來?」羅語纖有些慌亂地開口,這樣不是自己斷了後路嗎?
「我找得到路出去的,別擔心。」夏侯昊天笑得極為自信,彷彿世間沒有任何難得倒他的事情。
的確不是猶豫不決的時候了,羅語纖點點頭,知道此時的自己根本無法幫助夏侯昊天,所以她只能離開,至少能讓他專心地面對敵人。
高舉起手上的油燈,羅語纖依依不捨地從密道中離去,直到光影越行越遠,夏侯昊天才收回自己的視線。
他緩緩閉上自己的眼睛,再次睜開時,黑眸中已經盈滿了冰冷的殺意,心中唯一的牽掛已經離去,現在的自己再也沒有什麼顧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