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誰知,他人才到,就見眾人圍成了一個圈,透過前頭的人牆,他似乎聽見了寶貝女兒的細細啜泣聲。
心一急,便先開口問道,算準了眾人一聽到他的聲音一定會讓出一條路來。
果不其然的,他的話才出口,前排的眾人就連忙讓開,順便跪地請安。
他邊走手邊揮,終於好不容易走到了人群中心,便見龍敖風一副天要塌下來般的苦瓜臉,他正要發問,可他卻搶先一步問道——
「父皇,您怎麼來了?」
他悄然的挪移著身子,說什麼也不能讓父皇見著冷信教訓妤潼的畫面,要不然事情可大條了。
那無辜的冷信只怕會大難臨頭。
父皇寵潼兒,是皇宮中上上下下都知道的事情,平常就連她少了根汗毛都要捨不得半天了,更別說是打了。
如今冷信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氣極的打了妤潼,要是讓父皇知道,只怕他頸上那顆通古貫今的腦袋瓜不保。
「我聽說冷信的屋子被燒了,連忙趕來瞧瞧。」龍震天一向愛才惜才,雖然固執的冷信屢次不肯應詔為官,可是他依然極其重視他,否則也不會聘任年紀輕輕的他成為皇子們的教席。
也之所以他在一聽到他的住處著火後,便忙不迭的過來察看,就是生怕這個名滿天下的才子有了一丁點的損傷。
「他沒事,沒事!」技巧的擋在父皇的面前,龍敖風可不敢冒上一丁點的風險,讓他瞧見他的寶貝女兒正被人按在膝頭上打。
那冷信只怕也真是氣瘋了,打了十數下,就連父皇來了也沒停手,活像打上了癮似的。
妤潼那細細的啜泣聲竄入他的耳際,他雖然心疼,可是為了保住小命,還是得先打發父皇走人,免得……
「嗯,沒事就好!」輕捋著鬍鬚,龍震天滿意的點點頭,但又突然眉頭一皺。「咦,我怎麼好像聽到潼兒的聲音啊?」
而且還不只聽到一次呢?妤潼這小傢伙該不會在這兒吧!
想到這幾天,妤潼不知道在忙些什麼,連請安都敷敷衍衍的,害他都抱不到那軟軟嫩嫩的身子,讓他可是想念極了。
雙手真是癢極了,龍震天開始四下環顧,試圖找到自己心愛的小公主。
龍敖風見狀,深恐事情敗露,連忙說道:「潼兒在這?怎麼可能!是父皇聽錯了吧,潼兒應該好好的待在憐鳳宮,怎麼可能會來這兒!」
「說的也是!」覺得自己兒子說的對,龍震天也沒再追究,既然確定了冷信沒事,一顆高懸的心也安了下來。
黃澄澄的龍袍下擺一撩,他正要起駕回宮,可耳畔又傳來了那熟悉的啜泣聲。
這下,他再也不能當自己聽錯了,他出其不意的回過身,一雙眼倏地瞪得老大。
而原本擋在他面前的龍敖風,正邁步準備去阻止冷信繼續教訓已經哭得梨花帶淚的妤潼,完全沒有料到父皇會回身,他壓根沒有心理準備,直到……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龍顏一怒為愛女,龍震天瞪著眼怒問道。
因為龍敖風的轉身,所以再也沒有人敢擋龍震天的目光,所以他可是一眼就認出了此刻趴在冷信大腿上,哭得眼淚鼻涕四濺,還不斷掙扎的小宮人正是他想念的女兒。
這冷信……這冷信竟然敢對他的心肝寶貝動手。
頓時間,龍顏大怒,一吼動山河。「冷信,你還不快放開妤潼,你知不知道她是公主?」
此語一出,原本那些看熱鬧的宮人全都爭先恐後的逃跑,深恐被牽連。
而不能逃跑的龍敖風則是忍不住的探手揉了揉自己發疼的額際。
他知道,這下自己真的該糟了!
硬著頭皮,他上前從愕愣的冷信手中接過了哭得慘兮兮,小小的肩背還止不住抽噎的妤潼。
「她是妤潼公主?」冷信瞇著眼,簡直不敢相信這種峰迴路轉的結果,他的眼神倏地瞪向龍敖風,咬著牙問道。
「嗯!」這下真是左右夾攻,他裡外不是人了呵!
父皇瞪著他要答案,冷信也瞪著他要答案,他也很想瞪著妤潼要答案,可惜他知道那沒用,只能用力的再歎一聲。
「為什麼這麼戲弄我?」他知道如果自己還有理智,那他就該以不知者無罪為由去向皇上解釋這一切的來龍去脈。
畢竟對他來說,他只不過是懲罰一個犯了錯的小宮人,即使這個小宮人是公主所喬裝的,但不知者就無罪。
他知道自己只要解釋就會沒事,可那種被戲弄的憤怒讓他只是惡狠狠的瞪著躲在龍敖風懷裡的妤潼,憤怒及難堪讓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直到皇上一聲令下,讓禁衛軍將他押了起來,他還是一句話都沒說,依然就這麼瞪著……
龍敖風心裡發寒。他真是後悔呵!
後悔自己幹嘛要一時心軟由著妤潼胡來,現在可好,弄出了一大堆的爛攤子,要收都難。
jjjjjj
金鑾殿上,九五之尊端坐,旁邊陪侍著的正是心細溫婉的一國之母杜鳳儀。
龍震天冷眼望著跪於其下的冷信,問道:「冷信,你知罪嗎?」
「冷信不知自己何罪之有!」正氣凜然的冷信回答的不卑不亢。
「不知?」龍顏盛怒,一掌拍上了金案,兩眼炯炯地怒瞪著冷信,數落了起來,「妤潼怎麼說也是公主,是個金枝玉葉,是能由著你要打要罵的嗎?」
只要想到自己連碰都捨不得碰上一下的女兒被冷信打了十幾下的屁股,他就忍不住心疼的想要替女兒討回公道。
「在冷信的眼中,她只是一個犯了錯的小宮人,並不是一個公主,懲罰她並沒有什麼不對。」冷信直言道。
事實就是如此,錯的人不是他,錯的人是那個女扮男裝耍弄人的小公主。
相較於冷信的理直氣壯,原本氣呼呼的龍震天就明顯地心虛許多。
在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他當然也知道錯的比較多的人是潼兒,可問題是,他就是捨不得嘛!
「可不管怎麼說,她是公主,你打她就是不對,所以……」的確是強詞奪理,可那又怎樣,他身為一個皇上,總有強詞奪理的權利吧!
「皇上,傲臣並不這麼認為!」冷冷的揚眉,顯然他對於皇上的怒氣一點兒都不放在心上。「凡事都有對錯,是公主隱瞞身份在先,又貪懶的燒燬了宮中許多藏書,微臣發怒並不是沒有道理,所以臣絕不認錯。」
他據理力爭,為了爭一個理字,他並不在乎觸怒龍顏會落得什麼不好的下場。
反正爹和皇上私底下是至交,娘和皇后是好友,就算皇上再生氣,頂多也只會要了他的腦袋,不至於抄他九族,那他又何懼之有?
「你……」大掌又重重的拍上了金案,龍震天氣得吹鬍子、瞪眼睛的。
這小子倒是好樣的,這麼有骨氣,就算在這金鑾殿上,說起話來也是不卑不亢的,完全不因為自己是皇上而有半點的退讓。
基本上,他是很欣賞這種人啦!
可問題是,他是皇上啊,讓他一下是會怎樣,更何況潼兒受的委屈難道就這麼算了嗎?
他身為一個皇上,不過是要冷信去向妤潼道個歉,讓她好好的出口怨氣,難不成也不行嗎?
不行,非得要這小子折腰不可,否則他這個皇上不是白當了嗎?
基本上,龍震天是個疼寵女兒的男人,所以只要一碰上女兒的事,平日就算是個再明理的皇上,這會兒也全沒了理智。
「來人啊……」龍震天氣極的失了理智,也管不了冷信是個名滿天下的才子,正想要人押去刑部給他一點教訓之際,陪侍在旁的杜鳳儀卻突然傾身,在他的耳際說了幾句話。
「可是……」他遲疑的瞧著她,一臉不怎麼服氣的模樣。
只見她杏眼兒悄悄的一瞪,然後微微的偏過頭去,就算再怎麼心不甘、情不願,龍震天也只有認輸的份。
於是原本要懲罰冷信的命令轉了個彎,龍震天憤然地命令著內侍,「將冷信給打入天牢,他一日不道歉就一日不放人。」
「是!」眾人應和聲齊揚,迴盪在莊嚴的金鑾殿之中,倒是冷信卻好整以暇,一點兒也不為自己的處境憂心。
可他這般自若的模樣,更是讓龍震天的內心夾雜著又是欣賞、又是氣怒的矛盾情緒。
唉!明知道冷信不會求饒,卻又希望他討饒。
可是若是他一旦討了饒,他又不免要大失所望,真是矛盾呵!
向來聰慧的杜鳳儀自是將他這種矛盾的情緒全給看進了眼中,唇角忍不住地泛起了一朵無奈的淺笑。
這皇上怎麼同個年輕人鬥氣呢?明明沒啥事,但卻又要弄成天大的事。
不過就是一場活脫脫的誤會嘛,有必要這麼大費周章的將人給押進天牢裡頭去嗎?
倒是這冷信可真是有骨氣,堅持自己認為該堅持的,一點兒也不退讓,這種年輕人還真是少見呵!
只不過這一老一少這麼個鬥法,那她又要如何同蘇喜甄交代呢?
唉!人真難做喔!
jjjjjj
「公主,好消息,好消息啊!」大老遠的,就聽到翩蝶興奮的呼喝,可妤潼只是懶洋洋的抬起眼掃了她一眼,然後又將視線調往窗外。
自從那一把火,把她女扮男裝混到冷信的身邊當宮人的事給傳開了後,她就被她那個皇后娘親給禁足。
每天都只能關在這偌大的憐鳳宮中,悶也被悶死了!
唉!早知道她就不貪懶烘書了,這樣至少她還可以鬧鬧那書獃,就算是瞧著他看書的呆樣,也比現下無趣的悶在宮裡好些啊!
無聊的望著遠處的藍天白雲,一張有稜有角嚴肅不已的臉龐卻突地在她眼前浮現。
妤潼沒有被嚇一跳,這幾天她早已習慣這樣的狀況了。
只是那書獃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了?父皇只怕很生氣吧!
「唉!」又是一聲歎息,歎得翩蝶幾乎要捉頭髮撞牆了。
她再也忍不住地指控說道:「公主,你為什麼不理我,人家是專程來同你說個好消息的呢!」
妤潼斜睨了一臉憤憤不平的翩蝶一眼,這才從善如流的開了金口問道:「什麼樣的好消息,難不成母后已經決定解除我的禁足令了?」值此時刻,恐怕也只有這個消息才能稱得上是好吧!
「呃……」翩蝶愣了一下,搖搖頭說道:「不是!」
「那你還能有什麼好消息呢?」妤潼緩緩的走回室內的貴妃椅躺下,然後準備闔眼假寐,一點也不捧翩蝶的場。
「公主,你別這樣悶嘛!再悶下去會悶壞身子的。」
「喔!」妤潼淺應了一聲,但還是一樣的悶。
翩蝶見狀為之氣結,她這個向來活潑的主子是怎麼一回事兒?
就說別悶了,還這麼悶!難道她不知道如果主子悶,那她這個做丫鬟的也好不到哪兒去,一樣的悶。
算了!還是先和公主說說她聽來的「好」消息,包管她一聽,出了心頭的那抹子氣,鳳心大悅一番,就不悶了。
「公主,我同你說喔,那個揍你屁股的冷夫子被皇上打入天牢了耶!」
此話一說,妤潼果真不悶了,她猛地起身,一雙水靈靈的眼直勾勾的瞧著翩蝶。
「為什麼?」
「還不就是因為他揍了你,惹得皇上生氣,可偏生那個冷夫子又不肯認錯,所以皇上就把他打入天牢,還說了除非他道歉,否則不放人呢!」
「啊!」妤潼愕然地小嘴微張,心裡莫名地泛起了一陣擔憂。
那個書獃幹啥這麼固執啊!
父皇一向惜才,將他打入天牢一定是為了替她出口氣,她相信只要他道個歉、認個錯就會沒事了,結果他竟然連這也不肯。
妤潼心裡頭泛著咕噥,一張俏麗的臉蛋可壓根看不出一絲開心的模樣。
「公主,你不高興嗎?皇上替你報仇了耶!」
公主的反應恁是奇怪,她還以為一旦讓公主知道這個消息,她一定會很開心的,可怎麼……
「我是應該很高興啊!」沒錯,她的確是應該開心的,畢竟那日冷信的手勁兒可不輕,他所打的每一下都讓她忍不住的想要「哀爹叫娘」,還讓她經歷了幾天「坐立難安」的日子。
可奇怪的是,她真的一點兒開心的感覺都沒有,心裡反而更悶了,甚至還夾雜著一絲的擔憂。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就連妤潼都快要搞不懂自己。
她不是該恨他恨得牙癢癢的,巴不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嗎?最好父皇將他打得屁股開花,那才是大快人心啊!
她怎麼會擔心他呢?她幹啥要擔心他,那個可惡的書獃。
「公主!」見主子又發起了愣,翩蝶連忙喚道,想要再說些什麼,但她的呼喚卻沒有得到該有的回應。
好吧!她只好將滿腹的疑惑先存起來,反正這會兒只怕公主是怎麼都不會理她了。
jjjjjj
「喂,你也未免太愜意了些吧?」他顯然對冷信的冷靜自若和悠閒極度的不解。「虧我還放下了練武的時間來看你。」也不想想他最近被那刁蠻異邦特使藍雀兒呼來喚去,他好不容易找到時間練武說。
率先開炮的是冷信的二哥冷擎,只見他狠瞪了牢房裡那堆得成山似海的書一眼,沒好氣的說道。
「就是說咩!早知道我就去蘇州和王員外談談絲綢買賣的事了。」向來最愛賺錢,將賺錢當成一種娛樂的老三冷槁也忍不住抱怨道。
這次,被數落的那人終於從書中抬起了頭,然後淡淡的瞥了他們一眼。
事實上,他的確是很愜意,如果他們不來打擾他的話。
在這兒,沒有任性公主假扮的小宮人來打擾他沉浸在書中的世界,除了不自由些外,他倒也沒有什麼好埋怨的。
倒是兄弟們的到來,個個七嘴八舌的,真有些吵呢!
「怎麼,就想待在這兒唸書,不出去了?」冷擎一針見血的問道。
「能不能出去我無所謂!」放下書,冷信雙手一攤,充的表現出他對能不能出天牢的不在乎。
事實上,只要有書,他就夠了,在哪裡吃喝拉撒,對他來說不是那麼重要。
還好他的太子學生夠義氣,要人搬了這一堆又一堆的書給他看,倒也讓他在天牢中過得很好。
「什麼無所謂?你知不知道娘天天煩著爹,要他進宮央求皇上放人。」
「喔!」冷信應了一聲,想來爹最近的日子必然不會很好過。
他爹忠心耿耿是出了名的,這輩子最愛的雖然是娘,可是最重視的卻是皇上。
所以只要皇上說一,他一定不說二,就算皇上說要關他到天荒地老,他只怕眉頭也不會皺上一下。
而娘呢?嫁給爹這麼多年,最不平衡的就數爹對皇上的忠心耿耿,不是說忠心不好,只不過太過的忠心,反而忽略了娘。
只怕這次娘真的會使盡一哭二鬧的手段,逼著爹進宮央求皇上,可是爹性格耿直,唯有這事,絕不會如娘的意,這陣子家裡絕對熱鬧,所以還是在這兒清靜些。
怡然自得的將雙手枕在腦後,冷信瞧著兄弟,見他們臉上的氣急敗壞,他已經很肯定自己心裡想的。
「什麼,你這樣的反應太冷淡了吧!」冷擎沒好氣的啐道。
所有的人都為了他而雞飛狗跳,結果他老兄倒好,一個人躲在這天牢裡頭啃書,真是讓人忍不住的生氣。
「就是咩!不過是倒個歉就能出天牢了,怎麼算也划算,你幹嘛不趁機撈個便宜,也讓皇上有台階可下呢?」
冷槁經商的能力一極棒,自然夠精明,心中的算盤一打,自然直呼冷信有夠笨。寧願待在這陰暗潮濕的牢房,怎麼,這兒很好玩嗎?他怎麼都瞧不出來。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冷信淡然的說道。
是他的錯他認,不是他的錯,他抵死不認,更別說那個任性過頭的小公主不但欺瞞他在先,還燒了他的寶貝書,要他低頭只有兩個字——免談。
「所以你是決定不理會娘的傷心、爹的頭大,準備在這兒待到天荒地老了?」冷擎瞇著眼問道,心頭滾滾冒出的火氣很顯然的大有想要將這任性的弟弟大卸八塊的打算。
「再說吧!」冷信又是一記聳肩,充份表現了他的「無可奈何」,更讓兩人火冒三丈的想揍人。
「什麼叫再說,你現在就給我一句話,要不要去道歉?」冷擎忍著氣追著他要答案。
「不!」連考慮都不曾考慮,冷信就給了他一個字。
「你……」氣急敗壞的冷擎眼看就要一拳揍下,但冷槁卻突然開口道——
「算了,別勉強他了,反正人各有志,讓他在這兒休息一陣子,倒也是無妨。」不想看兄弟撕破臉,他只好這麼說。
休息?!這是個休息的好地方嗎?老四和老三難不成瘋了,將天牢當成客棧了嗎?冷擎臉上的表情只能用「哭笑不得」四個字來形容。
「反正憑著爹和皇上的交情,四弟頭上的這顆腦袋是掉不了的,既然他這麼堅持,咱們也不必硬是急著要他出天牢。」冷槁精明的腦袋轉了轉後得出結論。
別看老四平時好像溫良恭儉讓的,像是個飽讀詩書的文人雅士,可是一旦固執起來,跟頭牛沒啥兩樣,想拉都拉不動。
他堅持不肯道歉,難不成他們能夠硬拖著他去嗎?
所以,「放棄」好像是他們唯一能選擇的。
冷擎再次搖頭,只得向冷信那白癡無比的堅持投了降。
算了,坐牢享福就坐牢享福吧!反正兄弟高興就好,等他哪一天想開了,他們再來想辦法讓他重見天日吧!
只希望這書蛀蟲別讓他們等到地老天荒,一把鬍子都白了才好。
唉,最麻煩的是他們又得繼續「享受」娘親的一哭、二鬧嘍!
jjjjjj
呼,重重的吐出了一口大氣,妤潼欣喜的望著外頭燦燦的藍天白雲,忍不住愉悅的伸了個大懶腰。
呼,終於解禁了,真好!
這次母后對她女扮男裝混到冷信身邊的事可氣了呢!
不但破天荒的不顧父皇抗議,硬是將她關在憐鳳宮裡十幾天自省,而且不論那些向來疼她的皇兄們怎麼來替她講情都沒用。
好不容易,母后的氣終於消了,讓她去坤儀宮見駕,她這才終於再次呼吸到自由的空氣。
腳步不由得輕快了起來,但不管心神再怎麼飛揚,卻全在她見著了冷將軍夫人蘇喜甄之後消失了。
「母后!」因為剛闖禍,妤潼的調皮收斂了許多,不再像只彩蝶一般的東飄西蕩。
一進坤儀宮,她規規矩矩的斂裙為禮,但卻在母后為她介紹客人時,像是個木頭娃娃似的完全僵住。
為什麼呢?原因很簡單,如果你的任性害得一個娘親的孩子被打入了天牢,當你在面對那個娘親時還能笑得出來嗎?
答案當然是不行!
尤其是當母后威儀十足的要她同冷將軍夫人為自己的淘氣賠罪時,那夫人卻一點怨怪都沒有,只是溫柔的笑笑。雖然眼眶兒底下難掩黯然神傷的痕跡,卻又揮了揮手表示不在意時。
妤潼心中的罪惡感更是無限度的往上狂飆,讓她簡直是羞愧到了極點,一顆小頭顱只差沒有垂到膝頭上去。
可是向來疼她的母后好像是故意似的,不先揮退她,反而要她坐在一旁聽著她們話家常,而且話題全都繞在冷信的身上打轉。
唉,坐立難安還不足以形容她的感受,那種愧疚不斷侵蝕的感覺,只差沒讓她跪地向冷將軍夫人磕頭謝罪。
終於,像是要解救她似的,她的母后大人終於願意大發慈悲的讓冷將軍夫人告退,這才解除了她那無顏面對江東父老的窘境。
「怎麼,你也會覺得沒臉見人嗎?」杜鳳儀瞪了低垂著頭的女兒一眼,頗是沒好氣的說道。
「母后,你怎麼這麼說?」清楚的意識到母后的責怪,妤潼不依的抗議。
又不是她把人捉去關的,而且被打的人是她耶!
再怎麼說她也算得上是半個受害人吧!
就算她不該胡鬧的女扮男裝,可問題是她怎麼知道事情會這麼演變嘛!
難道覺得一個人很有趣也是錯的嗎?
「不然要怎麼說?我早就警告過你別去講堂那兒搗亂了。」
「我是沒去『講堂』那兒搗亂啊!」妤潼很是無辜的說道。
杜鳳儀狠瞪了她一眼,彷彿是在斥責她淨會鑽她話裡的漏洞,睜著眼兒說瞎話。
「是,你是沒去『講堂』搗亂,可是你卻跑到冷信住的迎賓閣去搗亂,不但燒了人家寶貝的書,還害得他被打入天牢。」
「明明是他先打人,才會被關進天牢的。」妤潼試著為自己喊冤。
「你沒燒了他的寶貝書,他會氣的打你嗎?」杜鳳儀沒好氣的反問。
「可關他進天牢的人是父皇,又不是我。」妤潼再次喊冤,反正不管怎麼說,她才不要背這見鬼的責任。
「要不是他心疼你,想要替你報仇,你父皇會做昏君,把一個沒錯的人給關進天牢裡頭去嗎?」
怎麼說來說去全都是她的錯?她很是無辜的望著杜鳳儀。
心虛啊!其實雖然她嘴裡努力的替自己喊冤,可心裡倒是挺虛的。
她也知道自己有錯嘛,可怎麼辦呢?她總不能去求冷信向她道歉吧?
「方纔冷將軍夫人黯然神傷的模樣你是見到了,所以……」面對愛女成癡的皇上這般不理智的行為,杜鳳儀決定要跳出來主持正義。
「所以怎麼樣?」心中驀地泛起了一陣不祥的預感,妤潼心中才叫了聲糟,耳裡就傳來母后那不容抗議的決定。
「所以你得負責去說服冷信或你父皇。」
「啊!」原本美美的櫻桃小嘴被撐成了一個圓形,此刻的妤潼簡直只能用「嚇呆了」三個字來形容。
「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你得說服他們其中一個先低頭,否則……」
「否則怎樣?」帶著一絲絲殘存的奢望,妤潼暗暗祝禱,母后的「否則」不要太嚴重。
「否則,你就自己看著辦吧!」說完,杜鳳儀完全不理會女兒的苦瓜臉,撂下話後便儀態萬千的走人。
傻眼的望著杜鳳儀那散發著高雅氣息的背影,她只是怔愣。
怎麼這樣?什麼叫做自己看著辦?
那後果究竟是嚴重還是不嚴重?大概是很嚴重吧!
因為以往不管她如何調皮,母后都沒說過要她自己看著辦的話,所以只怕這次她真的該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