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精繡,卻也已經因為洗了多次,早已褪色,緞子的光澤也黯淡了。
藍小玉看到桌巾時,本來也很不解,等到猛然想起那是他們的定情物,而他還這麼慎重其事的用了這些年之後,她也不好意思說什麼了。
此刻她正在鋪了桌巾的書桌前用功。一燈熒然,背影俏生生的,讓素樸的書房也悅目好看了起來。
在夫君的鼓勵之下,藍小玉開始著手整理琴譜、曲譜等等,有些流傳甚久的重新抄寫清楚,還加上自己多年來習藝的心得,等到整理一段落了,便差人送回京城去,讓梅姊修改指正。
本來只是打發時間用的,但她越做越得心應手,做出興趣來了。京城方面據說已經有人在打聽,希望可以出版流傳這一份內容豐富珍貴的譜書。
這陣子羊大任忙公事的時候,她也一頭鑽進自己喜愛的活兒裡。常常是他下了衙門回到公館,她還在忙,都分不清誰才是真的大人了。
當羊大任踏進書房時,還在門口駐足片刻,欣賞了一會兒愛妻認真用功的背影,心裡的得意跟滿足,真是筆墨難以形容。
藍小玉顯然很專心,沒聽見他走進來。直到羊大任都走到她背後了,才猛然驚覺。接著,她開始慌張地收拾桌上的書本。
真的很慌張,連旁邊的茶杯都給碰掉了。
羊大任很稀奇地問:「怎麼了?跟作賊一樣,抄個琴譜何必怕我看?」
自然不怕,事實上,很多文字敘述的地方,都還是他負責校對勘誤的。
藍小玉被這麼一問,漲紅了小臉,越發心虛地慌亂收拾著,還拉過旁邊的琴譜抄本蓋住本來在看的東西。
「你在看什麼?」羊大任的好奇心整個被勾起來了,「可是七王爺寫來的信?你不是每回都看也不看,直接丟進火爐裡燒掉嗎?可惜了特製的灑金藺紙五色簽——」
說起來藍小玉真是奇女子。對於自己的身世完全不關心,對王爺府的錢財地位更是沒興趣。梅姊說她不是雁家骨肉,她便不是,才不管七王爺或蘭姨怎麼想!
反正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了,書獃子可不管她出身。
「我沒看什麼。你今兒個怎麼早回來了?」藍小玉轉身,試圖擋住混亂的桌面,一雙水眸流轉閃爍,就是不敢看他,小臉兒紅得更是可疑。
「是啊,下午不曉得怎麼了,頭有些疼,想早點回來休息。」羊大任故意說,一面揉了揉太陽穴。
「頭疼?怎麼回事?可是吹了風?」果然奏效,藍小玉立刻面露關心,趨前要來看他;一下子沒留神,身後的書卷就給他抽走了!
「不行!你別看——」她急得大叫。
嘖嘖!羊大任看了,面露驚奇神色,「想不到娘子也對這些有興趣,早知道我就拿出來與你分享了,何必這麼遮遮掩掩?」
「你、你別說了!」面紅似火,她羞得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她哪是在用功整理琴譜?專心翻閱的,可是他姊夫多年前交給他,一直藏壓在箱底的——「參考書籍」!
不曉得怎麼讓她翻啊翻的給翻出來了。一時好奇翻開,這一看卻不得了,又是新奇、又是害羞,趁著四下無人,她竟一頁一頁地翻看下去,結果,居然看得入神,給她丈夫抓個正著!
「有什麼關係呢?夫妻關起門來要怎麼樣,誰管得著?在我面前,大可不必害羞。」他目光灼灼地望著她,一看就是在動鬼腦筋的樣子。
藍小玉已解人事,在夫君百般寵愛之下,也懂得享受情愛纏綿銷魂。只不過,在書房裡說這些,還是很羞人啊!
她紅著臉想逃開,自然是逃不成,一下子就給摟住了。
「看到什麼喜歡的沒有?」他親吻著她的耳根,壓低了嗓聲問。
「你……住嘴。」有人的臉蛋兒都快著火了,「好好的一個讀書人,怎麼如此、如此……」
「讀書人又不是出家人。誰要你是京城第一歌伎,再呆的讀書人遇上你都給迷得神魂顛倒。」他把她抱上了書桌,一面親吻,一面好生誘哄,「你選個書上看來的新花樣,我們就試一次,要是不喜歡的話,下次選別的就是了。」
她聞言更是大羞。臥房裡無限風流,有人在床上一點兒也不斯文,花樣兒也挺多的;偏偏她就是每回都喜歡,都讓他疼愛得舒舒服服——
原來,他全是這麼學的!
「你放開我,別這麼……別拉我衣服……」她掙扎著,徒勞地要阻止已然動情的夫君,「討厭,這兒是書房呢!不許你這樣!」
「是你規定我大小事兒都得跟你商量,不准自己解決的。」他輕笑著,故意往前一項,身下已然亢奮挺硬的男性便在她腿心兒磨蹭,磨得她輕吟出聲。「你自己看,這……你不幫我解決的話,要我怎麼辦?」
藍小玉的脾氣發得可有價值,羊大任確實慢慢在改變中,學著有事兒要先與她商量,夫妻一同解決。
但,不是這種事啊!
話又說回來,這檔子事,沒有她,還真解決不了呢。
「你瞧了哪一頁?嗯?」他一面解著她的衣帶,一面問:「是燕同心?還是魚比目?空翻蝶,還是臨壇竹——」
她聽不下去了,抱緊他的頸子,送上潤紅的小嘴,主動封住了下面一連串羞死人的問句。
火熱蜜吻中,他就在書桌上撩開了她的衣衫,扯去肚兜兒,隨意散落在褪色的桌巾上。大掌游移在如凝脂般細膩柔嫩的雪膚,愛不釋手。
喘息間,他在她唇畔笑道:「愛妻如此熱情如火,實乃為夫的一大福音。今日使了渾身解數,也要——」
「你住嘴!」藍小玉紅透了臉,嬌斥道:「說過幾次了,讀書人說話別這麼不知羞!」
「我也說過幾次了,讀書人遇上了你,也得融化。」他溫柔哄著她:「乖乖的,讓我疼你一回,把腿兒再開些……是,就是這樣……」
她推他推不動,掙脫不開,全身給又親又摸的欺負得全沒點力氣了,知道夫君已經情動,只得求饒:「不要在這兒嘛……」
「書房沒人會進來的。」誰都知道大人跟夫人晚飯前都在書房閒談,聊聊一天的大小事兒,鉅細靡遺,總要聊上好久才罷休,這時刻誰也不能打擾;這會兒還真的不會有人過來。
「可是……那窗子上……有影子,會給人看見……」她來不及說完,微皺起了眉,又難受又舒服地承受火熱的侵佔,「別、別這麼用力……」
「這樣不舒服嗎?」男人的嗓音繃緊,「那麼……這樣呢?」
「啊、啊——別……別弄那兒……」
窗子上果然又有雙影交迭,搖搖晃晃,不斷律動,如膠似漆。伴隨著細緻卻嬌媚入骨的黃鶯兒嬌唱,書房裡一片春意融融。
夫妻兩人從影子到形體,從身到心,都難分難捨——
他們,不會再分開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