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明白,為什麼厄運一夕之間會降臨在她身上,幾天前原本還是一個溫馨美滿的家庭,怎知那天早上一起來,目送著父親載母親去上班,才過一個小時的時間,就接到父母親出車禍雙雙身亡的消息。
一夕之間的變化,教她如何去接受?
家中的人來來去去,偶爾聽到大人安慰她節哀順變,但他們的聲音在月使的耳邊響起來,卻是如此的諷刺,因為她聽得到人們內心的聲音。
這件事只有她父母親知道,猶記得父親當時一臉嚴肅的表情,和母親一臉的憂心忡忡,他們要她保證這件事絕對不能說出去,擔心她會因與眾不同而遭到傷害,完全不因她的特別而有所遺棄。可是如今爸媽死了,也沒有人知道這個秘密了。
月使聽到大人們口頭上說些安慰的話,但內心響起的卻是另外一個聲音——可憐的小孩,才十二歲父母親就死了,而所留下來的遺產卻只有那麼一點點錢,連房子都是租的,要是領養她的話,還真是多了一個負擔。
靈堂內全是充斥著那種聲音,大人的內心有著用嫌惡、有著用同情的語氣訴說著同一件事——我可沒有辦法收養一個小孩,不知道誰要收養她?
月使摀住雙耳,想隔絕大人醜陋的內心,因為知道在場的大人沒有一個願意收養她,月使的心受傷了,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是她可以依靠的,看著照片上的爸媽,笑容依舊燦爛,他們一定沒有想到自己的女兒現在竟會變成一個人人棄之不顧的小孩吧。
淚水充斥在眼眶中,月使眼前一片迷,抽泣哽咽著,問著自己該怎麼辦?自己的未來又該何去何從呢?
此時,月使身後的大人們開始爭論著月使未來的去路,甚至險些吵了起來。
「你是孩子的舅舅應該收養她才對。」
「別忘了,你是她叔叔,照理來說應該是父親這一邊的親戚收養才對。」
女人也開始加入了這場戰局,一聲高亢的女音尖叫道:「為什麼我們要收養一個拖油瓶,我們都已經餵不飽自己了,再收養她只是多了個累贅。我想你這做舅舅的,總不希望自己的外甥女餓死吧?」
舅媽聞言嬸母夾槍帶棒的話語,也忍不住出言諷刺道:「是呀,不知道是誰開口閉口就說自己擁有一幢大別墅,會無法多養個小孩才有鬼呢。」舅媽冷哼一聲,也不想想當初見面時,還惺惺作假的要他們一家人到別墅作客,到現在竟在他們面前裝窮。
嬸母脹紅了臉,月使聽到她的內心正罵著:我家有錢關你們屁事,不想收養小孩,想把孩子賴在我身上就明說好了,幹嘛裝作一副多神聖的模樣。
想到這,嬸母心中不禁感到一股悶氣。
月使感覺到嬸母心中那股怒氣直逼胸口,讓她險些透不過氣來,猶如有人掐著她的脖子讓她不能呼吸,她努力貪婪地吸取著新鮮空氣,但只感覺到胸口就快要爆掉了。
在場的大人們全沒有注意到月使的不適,他們之間那種劍拔弩張的氣氛,以及心中嘈雜的聲音讓她頭痛欲裂,心中那股怒氣就如把重重的枷鎖拷在她的脖子上。
逐漸地,月使的意識變得迷濛,含著淚水,就在她以為會因窒息而死時,突然感覺到有人在輕拍她的背部,用和靄溫柔的語氣道:「來,慢慢呼吸。先吸一口氣,然後慢慢吐出來……對,這是這樣。」月使照著她的話去做,果然感覺好多了,她指導她重複做了好幾遍,心中那股痛楚總算驅除,脖子間的壓迫感也消失了,總算能夠順暢呼吸。
她抬起頭,看到的是一張極為年輕的臉孔,年紀才二十出頭吧。看著她,月使整個人幾近呆了,因為她好漂亮,就像個仙女一樣;當她對著她笑時,宛如一道春風拂過她的心湖,使她整顆心暖洋洋的,臉蛋兒不禁紅潤害羞了起來。
「好多了嗎?」她軟綿綿的聲音聽起來跟母親有些相似,頓時間,月使紅了眼眶。
「怎麼啦?小妹妹,還很不舒服嗎?」她的關懷讓她一邊哭一邊搖頭,哭了好一陣子,等到月使收起眼淚,她才緩緩遞給她一抹笑容。
「發洩完了嗎?」
月使臉紅了起來,不好意思的點點頭,她不曾在陌生人面前哭得那麼淒慘過,但不知為何,對於眼前這名女子特別沒有防備之心,隨即她安慰道:「不要哭了,人死不能復生,以後的日子你還是要繼續過下去。」
月使點點頭,這句話已經不知道有多少人對她說過了。突然間,她內心湧起一股想探知對方心裡的慾望,她趁她不注意時,怯生生地伸出小手觸碰她的身體。
大致上她的能力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不必經過碰觸就可以得知對方在想些什麼,人們內心的聲音會自動鑽進她的耳朵裡,就算不想聽也難;另外一種則是對於防備心比較強的人,通常這種人需要經過肉體上的接觸才能探知內心世界,所以月使不喜歡與人有肉體上的接觸。
被強迫聽到自己不想聽的東西已經很痛苦了,再加上與人有肉體的接觸,他們腦中的想法幾乎會全輸入她的腦海裡。小孩子的想法單純,若是接觸大人的內心世界,通常會感到沉重的壓力,一旦承受不了,就會使她昏過去,所以在學校裡,月使算是相當有名的病小孩。
而這是第一次月使有想碰觸人的慾望。當她的小手碰著她纖白柔嫩的肌膚時,照理來說她內心的想法會傳進她的腦海裡,但卻沒有任何感應!
月使瞪大了眼睛,低頭看著自己的小手,這還是頭一次失靈,怎麼會呢?可是若失靈的話,為什麼到現在她還聽得到大人醜惡的內心?
月使傻愣愣地抬起頭看她,她笑著摸摸月使的小腦袋,揉揉她髮絲道:「你的能力對我是沒有用的。」
她竟然知道!
月使當場被嚇得目瞪口呆,令她不解的是,這位大姐姐為何會知道?
她可以確定她擁有異能的這件事只有她爸媽知道,而他們當然是不可能將女兒的異能告訴別人,只怕別人把她當成怪物。
可奇怪的是,既然沒有人告訴這位大姐姐,她又是怎麼知道她可以窺視她的內心?
更加詭異的是,她的能力在她面前竟毫無用武之地,她的內心猶如有一道牆阻隔著。
看穿了月使內心的想法,她蹲了下來,漆黑的明眸宛如燦爛的星空,照照閃爍發亮著,凝視月使的眼眸。
看著那名大姐姐的眼睛,月使的靈魂彷彿被吸引了過去。大姐姐臉上露出一抹絕艷的笑容:「你願意跟我走嗎?」
「走?去哪?」月使的眼神現出一絲迷茫,她要帶她到哪裡去?這時候的她才知道要害怕,再怎麼說她終究是個陌生人,她不明白這位大姐姐接觸她的目的。
「你這時才知道要害怕,不嫌太晚了嗎?」大姐姐帶著濃濃的調侃意味取笑道。
「我……我……」月使支支吾吾,看著她那張笑靨如花的臉孔,她一咬牙,隨即大膽道:「我看你不像壞人,而且……這裡這麼多人,若你要綁架我的話!他們是不會讓你得逞的。再說我不明白,你綁我這個沒父沒母的小孩要幹嘛?」
「聰明的小孩。」她笑著摸摸她的頭,向月使擠眉弄眼道:「不過有些事你猜錯了。
第一,壞人臉上不會寫壞人兩個字,有些人表面上溫柔,可是卻包藏禍心,這點你要記得,尤其是對你以後的日子更是重要;第二,我不需要將你用綁的,我有的是辦法讓你那些叔叔舅舅們心甘情願把你送給我,你信不信?」她臉上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看著她臉上的笑容,不知道為何,竟讓月使對她的話產生了一種毋庸置疑的感覺,她傻乎乎地點點頭。
她看月使點頭,高興地把話繼續接下去:「第三,你對我們而言是相當具有價值的,可不要把自己看輕了。好啦,還有什麼疑問?」她興致匆匆地問道。
老實說月使現在腦子裡一片空白,還有什麼疑問,她愣愣地搖頭。
「沒有的話,那我再問你一遍,你願意跟我走嗎?」
月使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親屬,他們還在為她的去路爭論不休,若她跟大姐姐走,說不定是解決他們的大麻煩吧。
她回頭看向靜等她回答的女子,她臉上帶著一抹篤定的笑容。月使心想反正去哪還不是差不多嗎?都是要習慣一個新的環境,她嘴角頓時一抿,點點頭:「我答應你,但你能答應我兩個條件嗎?」
「你說吧,只要在能力範圍內。」她笑道。
月使手指著靈堂上父母親的牌位道:「我要帶著爸爸、媽媽的牌位一起走,可以嗎?」她不確定大姐姐肯不肯,屏住氣息靜等她回答。
「沒問題。另一個條件呢?」
「我不要改名字。」
「你不要改名字?」她挑挑眉。
「沒錯,北宮月使是我爸媽替我取的名字,我不想換。」月使一邊流淚一邊搖頭。
她曾經聽過若被人收養,對方有權利更改小孩的名字;她不要,這名字是死去的爸媽惟一留給她的,她不想更改。
「你放心,我不會強迫你改的。」她摸摸月使的頭安撫道。
當聽她說沒問題時,月使整個身子攤軟了下來,這幾天為應付來來去去的客人,讓她體力不支;再加上夜裡睡不好,常在想到父母親時,就問在被窩裡偷偷哭泣,導致睡眠不足,一個晚上甚至睡不到一個小時。
北宮月使感到一陣暈眩襲來,眼前天旋地轉,突然覺得好累好累。
她感覺到有人扶著她的身子,在她耳邊輕聲細語道:「你需要睡眠。睡吧,你醒來之後,所有的事我都會替你辦好的。」
月使認出是那名女子的聲音,隨即放心的把自己交給了她,閉上眼睛,意識墜入黑暗中。
※※※在北宮月使醒來以後,世界彷彿變了模樣。
那名陌生女子迅速替她辦理好收養程序,看著親戚們圍繞在她身邊巴結的模樣,不時露出討好的笑容。
「月使,你要乖乖聽這位『大哥哥』的話喔。」姨婆拍拍她的腦袋,露出虛偽的笑容,然而她知道,她是為擺脫了她這個大包袱而感到鬆了口氣。
月使心裡有著說不清是苦是澀的滋味,但令她十分不解的是,姨婆口中的「大哥哥」
指的是誰?
月使抬起頭偷偷打量著身旁那名美若天仙的女子,她似乎察覺她在偷看她,頭一低,給她一抹清麗的笑容。
不知為何,月使的臉兒紅潤了起來,感到有一把火在燃燒著。她對她露出一抹怯生生的笑容,心中不明白為何看到她時,心中就有一種絕妙的幸福感,相當詭異的感覺,不過這種感覺倒是不壞就是了。
月使緊握住她的小手,很奇怪的,她的手雖然纖細修長,可是手勁卻有如男孩子般。
她溫柔的包住她的小手,月使有些不習慣被陌生人牽著,即使她已成為她的監護人,可是感覺好彆扭。
月使試著把手抽回,可是她握得好緊,試了兩三次後,她回眸看著她,在她的凝視下,月使感到一層沉重的壓力,她立即變得安靜了下來。
見月使安靜下來以後,她回過頭與大人們繼續周旋著。
月使靜靜打量著她,看著她如雕像般完美的側臉,突然發現她的臉部線條十分剛毅,可是依然不損她的美麗。
月使覺得她是她見過最漂亮的女人,甚至幻想著不知道什麼樣的男人才配得上她……正在月使胡思亂想之際,她錯過了她與大人之間的對話,要不然她會發現一件令她吃驚的秘密。
「月使,你醒醒。」她蹲下身子搖晃她的肩膀。
月使如大夢初醒般清醒了過來,眨眨眼睛,看著大姐姐帶笑的臉孔幾乎寵溺地捏著她的臉頰道:「你魂遊到哪去了?快清醒清醒,我們要走了。」
「去哪?」月使眼中寫滿了疑惑,看著她,內心開始不安了起來。
「當然是回我的家。因為你已經成了我們家的一份子。」她似乎發現她的遲疑,甚至產生退縮之意,她用力緊握她的小手,用堅定的語氣道:「你不用擔心,不會有人傷害你的。」
她相信她,說不出任何原因,看著她的眼眸她就選擇相信她,懸在半空中的心緩緩飄落在地,月使深吸口氣緩緩吐出。
「嗯。」她笑著點頭,把身子靠在她身上,猛然發覺在衣服底下不是柔軟的胸脯,而是堅硬的肌肉時,剎那間,月使的身體僵硬了起來,像是凍結成冰塊。
她瞪大瞳眸,錯愕地看著她巧笑倩兮的臉孔,整個身子跌坐在地上,張著小嘴仰頭看著「她」。
天呀!她萬萬沒有想到眼前的「她」竟然是個男人!
「你怎麼啦?」他不明所以的問道。
月使的臉蛋像火燒,帶著指控的意味道:「你是男的!」
他相當一副理所當然的點點頭:「我是男的,沒錯。」
「可是……你沒說你是男的!」
他挑挑眉詢問道:「這有什麼差別嗎?」
月使頓時間啞口無言,是沒什麼差別,只是無法想像他竟然是個男人。女人都沒有他漂亮,女人若見了他,不是如蜜蜂般洶湧而上,就是慚見於他。
月使再一次細細打量他的臉孔,仔細一看,他除了長得比女孩子漂亮以外,還多了一份英氣和男子氣息,只不過多多少少被那張漂亮臉孔給遮掩了住。
「我是男是女有什麼差別嗎?」他再次詢問道。
「沒有。」她猶豫了會,搖搖頭,的確是沒有什麼差別,只是她心裡彆扭罷了。
「沒有的話,那我們可以走了嗎?」他依然笑得溫柔,伸出他的手。
月使看著他厚實的手掌心,點點頭,將小手覆蓋上去;他捉住月使的手,溫暖的氣息讓她有一種很奇妙的預感——這個人將會在她的生命中扮演很重要的角色。
就在月使神遊之時,他將她整個人從地上拉了起來,像老媽子一樣拍拍她身上的塵埃。
看著他小心翼翼呵護她的模樣,月使心中流過一股暖流,攬著他的手臂,像個八爪章魚緊緊吸附在上面。他低頭看著她的舉動,沒有推開,只是莞爾一笑,騰出來一隻手揉著她的頭髮,臉上帶著溺愛的笑容道:「愛撒嬌的孩子。」
月使臉紅了起來,突地放開他的手臂。沒想到他竟主動捉起她的小手,笑著道:「咱們走吧。」
月使抬頭給了他一抹害羞的笑容。
※※※月使坐在駕駛座的旁邊,拉過安全帶正想扣上,可是卻七手八腳的還是弄不好;他拉過安全帶,幫她調整了帶子,扣好以後又揉著她的髮絲:「好了。我帶你回家吧。」
月使極為眷戀他手掌心的溫度,感覺到他給予她的安全感。
一路上月使盯著他直視著前方專心路況的臉孔。偶爾發現她在盯著他看時,他會挑起一道眉峰,詢問似地看向她;這時的月使會搖搖頭,給他一抹生澀的笑靨。
當他的頭轉回前方,月使又偷偷打量著他,從他的臉孔到握著方向盤纖細的十指,修長且乾淨,當他撫著她的頭髮時,月使可以感覺到他的手指撥亂她的髮絲,所帶給她的呵護。
這時月使才猛然想起到目前為止,她都還不知道他的名字,想到這,才發覺自己的疏忽;月使拉扯他的衣角,在下一個紅燈亮起時,他停下車子,轉頭望向她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麼啦?」
月使看著他的眼眸緩緩道:「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的名字?」
她點點頭。
「我叫南宮陽翳。」嘴角微勾了起來。
「南宮?!」月使像是有所發現般驚奇道,還未開口接續,紅燈瞬時間亮了起來,南宮陽翳把頭調回前方,跟隨著前方的車陣。
「我叫南宮陽翳,這有什麼稀奇嗎?」他一邊開車一邊問道。
月使一臉興奮的頷首,他的頭雖然沒有轉過來,但她知道他正在專心聽她說話。月使帶著天真無邪的表情道:「沒什麼稀奇的,我只是覺得好巧,你姓南宮,而我剛好姓北宮;你名字中有個陽字,而我剛好有個月字。」
南宮陽翳的笑容有些隱沒,眼神陰暗,臉部線條變得剛硬,他看著前方的車陣,自個兒喃喃自語道:」這一點都不巧。」
「嗄?!」月使抬起頭,聽不懂他這句話裡的涵意,突然間她的心掠上一層陰霾,小手緊緊拉著他的衣袖。
他似乎注意到她的不安,拍拍她的小手,露出笑容淡淡安慰道:「沒什麼,你不用擔心。」
真的不用擔心嗎?月使看著陽翳的臉,儘管他回復了和顏悅色,但是在心中仍是存在著一股說不出的不安感。看著他,月使突然間覺得,她和他之間存在著一條跨越不過的鴻溝,雖然他對她的溫柔寵愛依舊。
第一次月使感到懊惱,她的能力在他身上根本沒有效用,要不然就可以知道他內心到底在想些什麼。想到這,月使感到有些灰心。
等她回過神來時,車內變得好安靜,只聽見彼此的呼吸聲,詭譎的氣氛讓她坐立不安。
好久好久,月使終於忍不住鼓起勇氣打破沉寂。
「我該叫你什麼?」她帶著試探的語氣,試著打破喃喃僵局。
月使帶著幾許楚楚可憐的味道,讓南宮陽翳為之動容。
他把車子停了下來,大手掌撫著她的臉頰,讓那顆不安的心總算安定了下來。「叫我陽翳吧。」「陽翳……」月使細細咀嚼著這兩個字,小嘴微啟念著。
「嗯。」他應了一聲。
月使臉兒配紅,露出傻笑,心中的喜悅用筆墨也難以形容,可是卻也說不出為何高興,她很快地把之前所有的不愉快拋之腦後。
南宮陽翳看著她天真的笑容,眼光變得溫柔。
「愛撒嬌的小孩。」他又取笑道。
她噘起紅唇抗議:「我才沒有愛撒嬌。」
「是嗎?」他笑道,一邊重新發動引擎,若有似無的視線落在緊捉著他衣袖的小手上。月使臉一紅,馬上放開。
她正襟危坐、目不斜視,可過了一陣子,便開始像條毛毛蟲一樣扭來扭去,偷偷地瞄了他一眼,接觸到他那雙含笑帶著調侃意味的眼眸時,月使馬上撇過頭去;之後過了一陣子,又偷偷瞄了他一眼,看著他開車時專注的表情,讓她著迷了起來,失神傻愣愣地瞧著他的臉孔。
不知道為何,她自己也不明白,盯著他的臉時,她的這顆心除了有安全感之外,還『感受到另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心還怦怦亂跳一通。
南宮陽翳感覺到月使又失神盯著他的臉孔,他知道自己長得的確很像女孩子,但她的眼神幾近著迷似地看著他,張著那雙瑩瑩的大眼眸,像是欣賞一件雕刻品般。對她的眼光,他好似有一種男性的滿足感。
「到家了。」他摸著她的小腦袋,月使悠悠回過神,從車窗向外望出去,看到聳立高大的圍牆。
南宮陽翳開車門走了下來,繞過車頭主動替她開了車門。月使怯怯地步下車,看到圍牆從這裡望到底還看不見盡頭,眼前是一扇巨大的門扉,雙腳頓時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宏偉的建築物讓她心生怯意,這跟她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月使不由得緊捉住南宮陽翳的褲管一角,內心充滿了不安;他似乎察覺到她的恐懼感,捉起她的小手,低頭衝著她一笑。
「放心,裡頭不會有毒蛇猛獸衝出來咬你的。」
聽他這麼說,她有一種像是被人看輕的感覺,月使扁起小嘴,口是心非倔強道:「我才不會怕。」「既然不怕的話,那我們進去吧。」南宮陽翳看著她逞強的臉孔,鼓起腮幫子,有著說不出的可愛模樣,讓人不禁想要狠狠捏她一把。
陽翳對自己的想法感到啞然失笑,自己的體內原來潛藏著危險基因,看著可愛的她,竟有股衝動想要欺負她。
「嗯。」月使用力點頭,小手也更加用力緊捉住他的手掌。
厚實的木門打開後,出現一名年紀很輕的年輕人,他先是衝著南宮陽翳一笑。
「先生,你回來啦。」然後目光落在月使的身上,年輕人眼光頓時一亮,一臉興奮,說了句沒頭沒尾的話:「就是她嗎?」
「是的。」南宮陽翳簡短的回答。
從頭到尾,月使不解他們談話的內容,只知他們說的似乎與她有關。
那名年輕人從頭到尾用一種很怪異的眼光打量著她,月使感到不安,就像蝸牛一樣,身子直往陽翳身後縮去,只露出一雙眼睛。
「把我的車子停到車庫裡。」南宮陽翳似乎察覺到身後人兒的退縮,他打斷年輕人的視線,把手中的鑰匙交給他。
「好。」他聳聳肩,沒有任何異議,接過他手中的鑰匙,轉身往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