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又何必。
「其實,」杜惟眉鼓足勇氣,盡量不去看他的反應,一字一句說道:「我不是你以為的那種人。」越愛越貪心
「我以為的……那種人?」喬戩挑挑眉,顯然不知其所指。
「是啊,我一直給人的感覺就是閒散恣意……什麼都不掛懷,好聽的是豁達,難聽的是沒心沒肺l」杜惟眉困難地嚥了口口水,才接著說:「你以前不也是這樣認為?我長得一點都不好看,偶爾對著鏡子補妝都覺得心煩,純粹是給世界添亂嘛——所以我學著自己看開,做出一副超脫世俗的姿態,讓你們接受、認可。你娶我那會兒也說和我在一起舒服,沒什麼壓力,是不是?」
喬戩靜靜地聽著訴說,不動聲色,等候下文。
「但是——最近我發現不行了!」杜惟眉一拍床鋪,懊惱道,「我堅持不下去!那不是我的本性,我不是安於現狀的人,可以偽裝幾年卻裝不了一輩子!」眼紅紅地望向他.「現在你明白我為什麼變得煩躁了?」
她在等待他隨之而來的宣判——
喬戩凝視著慌亂的她,默然半晌,突然開口:「其實,我懂你的。」
「你懂?」杜惟眉異樣地掀掀眉毛。
「你是我的妻子,加上大學,我們在一起七年。」喬戩揚起一抹淺笑,「七年歲月,足夠我認識你的每個層面——我承認,一開始覺得你是一個慵懶內斂的女孩兒,可畢業前夕發生的點滴,我已對之前的想法徹底改觀。」
「不可能!」杜惟眉不敢置信地道,「我在你跟前從不做誇張的事!」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這不是擺明告訴喬戩,她還是會做誇張的事,只不過背著他而已?
見她眨巴眼睛,捂著臉一副「這下完蛋了」的無措樣子,他忍俊不禁,最初積聚的氣悶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濃濃的疼惜,充溢心窩。拉過她圓潤的雙肩,感覺到杜惟眉沒像方才激烈的牴觸,溫潤的唇才輕掃妻子眉梢,貼在那因突如其來的甜蜜接觸而瞇縫起來的眼皮上,最後,濕熱的舌試探她的唇齒,得到許可的一刻,不由得心跳如雷——
「嗚……」杜惟眉肺腔的空氣越來越稀薄,或許是低燒的緣故,虛弱的身子滑落,交握在他脖頸上的雙臂也隨之脫落。
喬戩欲色深沉的眸陡然一淨,輕吁口氣,單臂抱住懷中的女子,低低道:「不行。」
「嗯?」杜惟眉面頰燒紅,迷迷糊糊地應著,微腫的唇瓣泛起一層亮澤的水氣。
「我很想繼續。」喬戩貼著她的脖子慰貼兩下,吐出醉意熏人的話語,「可你現在低燒不舒服,而我的胳膊……也不便。」
「不要說了。」杜惟眉第一次聽到喬戩說如此噯昧的「私語」,不爭氣地縮成一團,「你也是披著羊皮的色狼。」儘管,她實在沒什麼「色」可言。
「惟眉。」對她孩子氣的推斷,他只能報以苦笑,「男人對自己的妻子有慾望是很正常的事情,別把我說得像是一個專門採花的惡人。」
「不對!你明明說我們是好朋友——」杜惟眉本來貼在他胸前,一聽這話立刻忘記了羞澀,鄭重地咬了他的肩頭一口,強調道:「好朋友……會這樣對待彼此嗎?」說不出口的話,她向來都用幾個含糊的字眼代過。
喬戩吃痛地彈了一下她的額頭,「你確定要追究下去嗎?」
「你說清楚,不要每次都閃爍其辭。」她陰沉下臉,完全不覺自己也犯了同樣的錯。
「你還是快點休息吧,那樣病才會好得快。」他淺笑著為她掀開被褥,「待會兒我再去給你熬一碗薑湯,遲些叫你。」
「不要。」她拉住他用力一扯,兩人同時倒在床上,不過杜惟眉很謹慎地護住了喬戩胳膊上的夾板,那小心翼翼的神色讓他心頭感動。
「不打緊。」他抱住懷中女人的腰肢,上下輕撫那烏黑如緞的髮絲,「很快會好起來,只是注意調養一下就沒事了。」
「到底是怎麼弄的?」現在,她才真正有機會問原因。先前鬧了好久,混混噩噩,都在責怪一些有的沒的,重要的關鍵競被推得如此靠後!
「是意外……被車門夾住了。」對於秦飛煌,他不願在妻子面前多提。那個是他極為看重的後輩,飛煌若能夠以此吸取教訓,也算值得。
「是和秦飛煌有關吧!」杜惟眉想都不用想,就提供了人選,「那個小子和你一同出差公幹,肯定沒少添亂。以前就是,學校組織什麼活動,他指揮別人一整套,等到快完成的一會兒,他才慢悠悠跑來邀功……」想著想著,往他懷裡蹭了蹭,心疼地攀住他的肩,「你沒必要因為他是學弟就心軟。喬戩,他和其他人一樣,走出社會就是你的競爭對手。」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喬戩的眼中飛逝一抹異色。
「嗯。」杜惟眉沉吟一會兒,才緩緩道:「辦公室的幾個女人最擅長八卦,他們在公司的小道消息靈通得很。秦飛煌是大學畢業來應聘,不過,他沒有經過兩次面試就直接實習的原因是——家庭背景!」
「惟眉。」喬戩挪動右手的指頭抵在她的唇上,「噓,不要再說了。秦乜煌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想你心裡也明白。他的家庭背景和咱們無關,而且通過這次外出聯繫業務,我看得出他很有一套手段,可惜閱歷太少……怎麼說呢,磨練一下,的確是個可塑的人才。」
杜惟眉一個頭兩個大地哀嚎,「老天!你能不能少發揮一點忘我精神?現實社會中『教會徒弟餓死師父』,你懂不懂呀?」他拼得要死要活,好不容易爬到現在的位置,若是因為後台沒人家硬而被取代,如何面越愛越貪心對以後的路?
喬戩專注地瞅著她,溫言道:「惟眉,秦飛煌固然有勢力,我也不輸給他。如果真的被擠走了,只說明我喬戩不夠優秀,沒有能力讓公司極力挽留而已。」一直以來,他的每一步都是自己拼來的,因此絕對相信「實力」換來「擁有」。
「當我沒說。」總之,是她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
喬戩拍拍她扭過去的側頰,「惟眉?」
她對呼喚置之不理,咬著指上的面紗頭,悶悶道:「你會看到我越來越多的真實臉孔,到時生氣的人不是我,是你。」
他恍若未聞,右手從她的腋下穿過,遞去一個鼓鼓的袋子,「給你。」
「什麼?」杜惟眉訕訕地接住,翻身坐起,拆開一看竟是個小巧的公仔.「左近!」
「你喜歡的是不是這個公仔?」喬戩的雙眼仔細地描繪著她展開的眉宇,臉上也浮現出一抹釋然的笑呵,看到妻子開心,他的心情也跟著雀躍起來。真奇妙,不知不覺他的情緒已接受了她的主導……
「好早的漫畫公仔,你怎麼找到它的?」她愛不釋手地把玩著,儘管上面個別地方有破損的痕跡,卻無礙此刻的興奮。
「我出差,正好路過這家學校旁的公仔店。」他期張著小嘴,扭過來,恰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具店?太陽打西邊出來。」她的表情怎麼怪怪
「你一個人轉玩具店,售貨員也沒有什麼反應?」杜惟眉忍著笑,盡量避免傷到男人的自尊心。
反應?
售貨員只是說他擋住了店裡的紗窗……頂多還有,當他形容左近的打扮時,幾個穿中學制服的女孩子多看了他幾眼,甚至一陣陣竊竊私語。
喬戩選擇默然。
那肯定是一家中學女生逛的小店,一個穿著西裝手提公文包的男人在裡面左顧右盼,這和在婦女用品專櫃的徘徊區別不大。
「可是…..』』她笑著笑著臉垮下來,落寞道:「我沒有東西送你。」
「我送你就好。」他微笑著幫她拿走空袋子。
「為什麼送我這個?」她的手套著左近的公仔,牽動手上的人偶晃動,「我不認為你會看漫畫動畫。」上學時,他一直是學習態度端正的優等生,別人都在上網泡吧逛大街,他卻在圖書館孜孜不倦地翻課本。一個連午餐時間都不耽誤背單詞的人,怎麼有功夫迷戀到漫畫動畫的領域?
「啊,我記得你的重積分書上有畫。」喬戩一臉正經,絲毫不覺異樣。
「數學課本?」杜惟眉暗笑到內傷,牽動了太陽穴神經末梢,頭又一陣抽痛,「你怎麼扯到那麼遠的事上來?」
喬戩不以為然地說:「提起這個要批評你!當時補習,你不好好唸書,課本上畫的都是這個左左……」
「左近!」她倦意濃厚地翻個白眼,「都說了很多次,你就是記不住。」繼而癡笑,「看來我的影響力蠻大嘛!你其實在潛移默化中已接受了它…-」大木頭心裡總算惦記著她,即使是一點點驚喜,足以令她覺得十分幸福了。
「長不大的孩子吶。」雖然喬戩糾正了售貨員的說法,認為玩具不該大人小孩的界限,那是因為他心裡偏護杜惟眉——為什麼小女生喜歡的東西大人就不可以喜歡?他的妻同樣喜歡那些東西,別說他今年二十七,便是九十七歲也會照樣跑去買。既然娶了她,便得好好待她,盡量給她最好的,這是做丈夫的責任。不過嘛,他實在不曉得公仔有什麼好玩的,也許偶然也覺得惟眉是一顆童心未泯,難怪岳父無論何時,都寵愛地叫惟眉「小丫兒」。
「我喜歡啊…」她努力睜開剛閉上的眼,雙手摟著公仔,嘀嘀咕咕嘟囔一串話,眼皮愈發沉重。
「你困了,好好睡一覺,別再勉強。」他低下頭在她面頰上一吻。
「嗯……」粗糙的指尖滑過面頰,好舒服,她享受地挪r挪身子,縮進他懷中。
喬戩呼吸一陣急促,努力許久才壓抑下滿腹騷動,不禁長Ⅲ一口氣。
「喬戩。」
她叉睜開眼,似乎想起什麼,「前天中午,為什麼突然想起去『六分半』7..盤旋腦中好久的問題,沒得到答覆實在難以入睡。
「去『六分半』?」喬戩沒料到她會記得,愣了一下,旋即面如關公,「那個不是購物消費和餐飲場所嗎?」
「是啊。」她打個小小的呵欠,眼淚汪汪,困極了卻不合跟,「可是照我們兩個人的消費來說,那裡一定不是你會想到的··告訴我,誰給你說那個地方,為什麼要去7」
「因為——」喬戩凝神細想,才慢吞吞地說:「是我希望你去轉轉,聽說『六分半』能買不少時尚物品,你去看看挑選一下也好…吃飯倒是次要。」什麼化妝品、飾品…及現代女性的必備品,他沒聽惟眉對自己提過。不過,愛美是人的天性,女人尤為甚,結婚三年都沒到處玩玩,實在是對不起惟眉…
「你……聽公司那些八卦女人說的吧?」杜惟眉慵懶閉眼,嘴角掛著恬靜的笑,「我不需要啦!一堆好貴的東西,華而不實,別聽她們相互吹噓,咱們負擔不起。」真是個老實巴交的木頭疙瘩,聽風就是雨,也不考慮一下實際情況。
喬戩聽了有些不舒服,「貴就貴吧!人家負擔得起,咱們也可以。」是男人,就不該讓自己的老婆在人前受委屈。
「喬戩。」杜惟眉稍稍睜眼,微微笑了笑,好久心裡都沒這麼舒暢,於是悄悄從枕頭下面摸索出一個小盒子,也不轉身,胳膊逕自遞過去,「這個當我送你的吧!」
喬戩也拿過來,剛要打開就聽她說:「本來我是要做一頓豐盛的飯菜……呵呵你也知道我的水平,所以不了了之……」
所以切到手了吧?原本啞然失笑的喬戩,在打開盒子的瞬間,臉色頓僵。
這個是那天晚上他們不睦的根源——厲芷欣送的領帶夾!
他扔了領帶夾,就是不願再讓不必要的東西來影響他們的生活,無論這個領帶夾對他曾有如何雋永的意義。既然結婚了,再想那麼多以前的是是非非,日子會長久嗎?惟眉趁著他不在家又把東西撿回來,難道,她不介意了嗎?為這個領帶夾哭鬧的人也是她,現在撿回來的人也是她,到底她是怎麼想的?
「惟眉,為什麼?」
「惟眉?」喬戩拍拍環抱公仔的妻子,才發現,她已經睡著了。
不好再驚動她,折騰大半夜,肯定累得要命,他輕手輕腳挪開涼被為她蓋好,拿起空調的遙控器,把室溫調節到適宜的溫度,才回到她面前彎下腰,騰空的手指滑過那張共度七年歲月的容顏,低歎道:「三十年後、六十年後……我還是會高興你嫁給了我。」
然後,他撿起摔碎的大片碗瓷,關燈關門走出臥室。
喬戩走後,就像電視劇的情節一樣,杜惟眉再度睜開慧黠的眼眸,若有所思,但是抱著左近的手卻緊了緊。
外面的視線也是昏暗的,不用說,就是咱們沈雨霏大小姐在熬夜看片子。小茶几上堆滿了磁盤盒以及零食袋子,沙發和茶几之間的垃圾筒爆滿,大有破筒而出的氣勢!而那個女人正掛上眼鏡認真瞅著屏幕上蟲子從人的鼻子嘴巴裡鑽出來,竟然時不時噴笑陣陣!
這個女人看得如此投人…大概沒聽到他們剛才在屋裡的折騰吧!喬戩慶幸之餘也只是無可奈何地悄悄繞過沙發,但是仍被叫住了。
「哎,班長,要不要吃一片?」沈雨霏懶洋洋地舉起懷中的麥圈,晃了晃。
「謝謝,我不吃。」不理會她挖苦的稱呼,喬戩開始有點理解杜惟眉為什麼喜歡動畫漫畫,就像她的好朋友對冰箱裡的芝士、魚子醬不感興趣,反而對幼兒食品情有獨鍾類似,無所謂的道理。
「算了,大概在飛機上吃了吧。」沈雨霏聳聳肩,收回自己心愛的零食。眼神流動,突然發現了他捏著瓷片的手心還有一樣東西,詢問道:「惟眉送你的領帶夾嗎?」
喬戩的手下意識一緊,竟沒察覺掌心被瓷片扎出了血泡。
「喂,你覺得現在只有左臂傷還不夠,要不要我拔刀相助,給你的右手來兩下?」沈雨霏受不r他一副木訥的反應,跳下沙發,奪走了「凶器」。
「沒關係。」他的聲音瘖啞,不知是對沈雨霏還是對領帶夾說。
「呆子,真不知惟眉那聰明的妮子怎麼嫁給了你!」
嗯,嫁給他,那時候的惟眉是怎麼想的呢?
喬戩陷入思緒的沉浮……
☆☆☆
「如果沒有遇見你,我將會是在哪裡?」
大學四年,就是在無數個諸如此類沒有什麼確切答案的問題中度過。
書店低柔的旋律正是那一曲風靡千家萬戶的《我只在乎你》。杜惟眉拿起一本書店新進上櫃的暢銷讀物,百無聊賴地翻閱。嗯,這兩年網絡小說暢銷得不得了,也湧現出一大批所謂的傑出新人,真是百花齊放,一時大小出版社爭奇鬥艷,也讓不少曾經為動畫、漫畫如癡如狂的少年轉移了目標。可惜對某些懷舊的人——例如她,沒有多大足以轉移的影響力。
漫畫動畫,那是小學二年級就迷戀上的玩意兒。儘管爸媽一直極力反對,三番五次舉出「耽誤學習、不良傾向」之類的諸多理由,可她說什麼都不肯放棄。
杜惟眉將收集來的動漫藏在房間的各個角落,床下,書櫥,櫃子裡盡皆可見。無奈母親大人定期「掃黃打黑」,那些書和光盤全部從「不良渠道」收繳。後來,發展到將書轉移到同學家,也就是沈雨霏那裡,害得死黨背黑鍋。儘管地下工作日趨艱難,但凡有經典的作品她絕不錯過!為了光明正大看,證明一下動漫並不禍害成長,她只好挑燈夜戰,憑借聰明的才智和毅力考上了市內重點大學——顧盼華風!
爸爸媽媽笑開顏,從此再不管她喜歡什麼收集什麼,營造了一個肆無忌憚的環境。
人一放縱就是毫無止境。四年大學生涯,每次都是到期末考試前夕狂讀,然後就是無休止的狂補——
抱佛腳,成了標準的模式。
反正終日在校園遊逛也漫無目的,抓不到校長在大會上強調的什麼精神精髓,她只有抱著漫畫、對著DVD壓縮盤過日子。嗯,聽上去十分消極,確實也是生活的寫照。至少她做個乖乖女待在校內,不像系裡某些學生到社會上胡混,惹來一大堆麻煩,不是麼?
「學姐,你還在這裡啊?」有人重重拍了她的腦袋一下。
痛!
杜惟眉愕然地從書中抬頭,就見一個高大的男孩子正笑吟吟瞅著她,「秦飛煌,怎麼又是你?」
陰魂不散。
秦飛煌雙手插在褲兜裡,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學姐,不要說出那種言下之意是『你怎麼還活著』之類的句子,很打擊人啊!」
「你的臉皮和防彈玻璃可以媲美,不會被打擊。」杜惟眉哼了一聲,靠在書架上繼續翻閱一些時尚雜誌。
不怕被當作透明人——
秦飛煌繼續嬉皮笑臉地道:「啊,這個我知道——某某首相前往某國進行國事訪問,期間希望見到他的偶像一面,結果怎樣?還不是當場遭拒,吃了一記閉門羹畦哈哈,連個藝人都不甩他!」那囂張的笑聲令四周看書的人紛紛投以關注的目光。
杜惟眉青筋冒出,用力一掐他手背上的肉,「你再笑半聲,我讓你橫著出去!」
「嗚——」秦飛煌吃痛地扁著嘴吹吹傷口,「對學弟要像春天般溫暖,你們班的班長每逢系裡做述職報告,不都這樣說?」
班長?呀,糟糕了!
杜惟眉的眉頭皺起來,放下書本,匆匆向外走。
「學姐,你去哪裡?」秦飛煌跟了上來。
「別跟著我,忙你的去!」出了書店,杜惟眉頭也不回地準備過馬路。
「汽車呀!」秦飛煌手疾眼快扯過她的胳膊,拉回至馬路的安全線後,氣憤道:「你玩什麼花樣?明顯的紅燈,你是不是想在路口陪警察聊天啊?」
「沒留意到嘛。」杜惟眉一驚,撫平胸口的喘息,喃喃道:「嚇死r。」
「嚇死不必被車撞好得多?」他惡毒地對她表示不滿,「你急著見誰啊,跑得比兔子還快!我看這回夏季運動會,你不參加可惜了。」
「你說什麼亂七八糟的啊?」杜惟眉白了他一眼,收回自己的胳膊,「我去溫書,又不關夏運會的事!」她要能參加運動會,就不會為體育達標而煩惱了。哀怨,哪壺不開提哪壺的烏鴉嘴,最近一段日子,她正為畢業前的最後一次八百米補考而煩惱。
「溫書?」秦飛煌咧開嘴大笑,「你開什麼笑話?從開學第一天遇到你到現在,我從沒有見你認真讀過書。一向泡在大小書店的動漫專櫃,哪有溫書的時間?」
大半年之前,秦飛煌剛到顧盼華風,由於家族長輩的干涉,他沒能前往美國深造心愛的搖滾樂,故此對這裡的一切人事充滿怨懟——包括校舍的新朋友。恰巧杜惟眉那天搬運漫畫雜誌到新裝修的宿舍,走到樓道轉彎的地方,不小心和來勢洶洶的秦飛煌撞滿懷,東西零零散散撒一地!秦飛煌那會兒在氣頭上,不接受任何道歉就和她吵起來,對蠻橫無理的人,杜惟眉忍無可忍,乾脆一掌扇去!這一打,風雲變色,倒真令他清醒許多。面對現實,低頭看到滿紙箱的卡通,上而形形色色的古怪插畫,秦飛煌忽然忍俊不禁了!
原來足個迷戀動漫的小女生,滿腦子充滿浪漫主義色彩,大概難以接受不紳士的男人吧!後來在系裡碰面,人家明顯不認識他,視線不離手中最新一刊的《漫友》,擦肩而過都無察覺。這女生迷迷糊糊,上課經常走錯教室跑到他們班來,暈頭轉向之際,仍不忘隨身拎著雜誌。聽旁邊的議論才知道,小女生還是他的學姐,而且還是馬上都要畢業的老人家了!越觀察興趣越濃厚,日子也就不那麼無聊。他漸漸走近她的圈子,驚人地發現世上有這麼會在「墮落」中享受快樂的人——社團沒興趣,活動懶得出門,一天到晚就對著動漫狂笑!
不過,至少人家過得很自在!總是開開心心也很厲害了。
「我快畢業了。」杜惟眉此次沒反駁他,「你也不想看到學姐我拿不到學士證書吧!再說,我還考了研呢——」
「考研?」秦飛煌瞪大眼,活似看到怪物,「你你你…開玩笑吧!」
「你別小看我。」她摸摸鼻子,「我除了數學不大好,專業課都過得去,外語早在大二就考過六級了,考研有希望,現在就等錄取結果呢!」心虛,外語之所以那麼好,完全是為了看懂更多網上的動漫翻譯。幸好考研的時候,必修課只有政治和英語。
不是浮誇,杜惟眉是很有學習「天賦」的人,這方面秦飛煌絕對相信。因為,在某些方面來說他們具備同樣的靈性。只是,杜惟眉太懶,秦飛煌太精,兩人是能閃則閃,盡量無事一身輕。聽到杜惟眉說到「畢業」兩字,秦飛煌叉開始鬱悶——難道老天爺成心作對?這個好玩的女人離開顧盼華風後,他不是又沒有樂趣可言?考研?若是考研的話,是不是意味著她可以繼續留在學校——當然前提是報考本校!惟眉學姐到底有沒有報本校?一個生性懶散的人,是什麼促使她繼續念下去?
一連串的問題弄昏了秦飛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