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偷偷在喜歡一個人。
年輕人就是如此,說話不掂份量。
她意識到,自己那四個字也許對旁人不算什麼,但卻深深傷到了喬戩。真是一張不合時宜的笨嘴啊!那麼個認認真真的人,這一句話相當於否定他所有辛苦得來的成績和名譽。
不敢看他。
這回她真的後悔了,就差沒咬斷自己的舌頭。
「是我失職了。」他冷冷地回應,索性不等她的回答,就拂袖離去。
完蛋了,那個悶頭悶腦的傢伙真的動怒了。
杜惟眉懊惱地敲敲腦袋。這下倒好,自己真的要孤軍奮戰,慢慢爬回宿舍了。
她被迫胡亂捶打膝蓋四周僵硬的經絡,努力疏緩血液流動,等到稍微好了一點才慢吞吞撐起身子,扶著牆壁往回走。轉念一想,她是來看錄取通知的,總不能白跑一趟,於是強打精神往樓上的招生辦公室走去。
「惟眉!」後面有人叫她。
杜惟眉轉過身,有些納悶,「你們怎麼來了?」是她同宿舍的女生。
「哦,剛才我們在屋裡看盤,有個電話從傳達室打上來,說你被撞到了,腿腳不靈便,讓我們來接你。」
喬戩?
杜惟眉第一個想到的人是他。不過,有這個可能嗎?他明明氣走了,要是換作她才不會管貶自己的人好歹呢!
「誰打來的?」
「是一個男生,沒有報名。」
「是不是……」才想起她們兩個是別的系學生,更不可能熟悉喬戩,才悶悶地閉嘴。
不是他,又會是誰?心亂了。
「惟眉,要緊嗎?」一個女生上下打量,發現她撐著牆的兩手一片蒼白。
「沒事,運氣不好摔了一下,腿有點麻。」她在舍友左右的攙扶下,仍堅持向樓上走,「我要看看學校的錄取通知。」
「看什麼啊,通知明後兩天就送到宿舍。」女舍友點點她的額頭,「剛才一年級那個秦飛煌碰到我們,就說轉告你——你的錄取下了,就等緊接著的複試了!」
「真的?」突如其來的喜訊令她欣喜若狂!一番連夜激戰之後,終於獲得豐收!好想把這個消息告訴爸媽還有…喬戩,這個名字滑過心頭,不禁失落,要不是剛才的事,他們會很開心地在一起聊聊感慨。喬戩沒問題的,她都過了,他會不過關嗎?他那麼努力地在英語上下功夫,定會有好結果。只是,想找他說說恭喜的話,都已是比登天還難了……
直到食堂中午飯開始了,杜惟眉仍在困惑,到底是因什麼和喬戩鬧僵的?
仰頭望望男生宿舍,她有點欲哭無淚。麻辣的艷陽天,不在屋裡納涼,竟然跑到太陽光底下蹲著,簡直是不要命的自殺行為。不過,她希望裝作「恰巧」碰到那個人,然後糊里糊塗和好,糊里糊塗說說「前途」——她還是跑去看過那個通知,喬戩的確被錄取了,而且名次靠前,十分優秀。不像她,純粹是擦邊的底線球…剛剛滾過……
不少男生經過男生宿舍的大門時都忍不住多瞅了她兩眼,當然也被一一瞪回。現代的年頭就是這樣,女生獨自一人在男生樓下徘徊,就是不良於行?那麼,夜不歸宿的人不是要遊街示眾了?捻了幾根雜草,她胡思亂想著蹲在花壇邊發愣。
樓上樓下,來往的人很多,當然不會沒人看到杜惟「嘿!你們說,杜惟眉的樣子像不像是被男人甩了的棄婦?」男生甲光著兩肩扒著過道的陽台朝下俯瞰。
同時,招來圍觀的幾個男生,大家嬉鬧著有說有笑。
「那女生不是足不出戶?」
「是啊,整天抱著一些大眼妞兒的漫畫在校舍裡撞柱子。」
「呵呵,難道是『芳心動矣』?」
「不會吧,立夏好久了,貓兒都懶得發春了不是——」
真是越說越不堪入耳。
屋內的喬戩原本在翻書,聽到他們的喧嘩,不禁皺了皺眉。他放下書本,起身坐在床上遲疑了一會兒,等到實在聽不下去,才走到外面,指尖一扣窗戶,「都散開吧,午休時間宿舍禁止吵鬧,快點去睡覺,或者去看看書也行!」
有的男生壞心眼地擠眉弄眼,「喂,喬大班長,你出來的正好,咱們班有同學產生思想障礙,一直在原地打轉,你是不是下去關心一下?」
喬戩低頭睇了一眼下面那個蹲在花壇旁劃圈圈的女生,又輕抬臉龐,躲閃過刺眼的正午陽光,最後,他拍了拍那幾個男生的肩膀,「好了,同學們別在樓道圍觀!女生的事,她們自己曉得分寸,不用男生插手。」
「班長,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男生跟著瞎起哄,「平時好得跟哥們一樣。關鍵時刻不要不認賬才對啊。」
「是啊!是啊!」附和聲此起彼伏。
喬戩揉揉太陽穴,兩手一揮,指著其中一個帶頭的鬧事人,「你,下午不是還有一門補考的嗎?都閒著沒事的話.我可以陪你在這裡說下去。」
「哦,MYGOD!」男生尖叫著跑開,綻留下一群大眼瞪小眼的蝦兵蟹將。
「你們如果沒事,就去到綜合樓打掃考場——」喬戩的話還沒說完,周圍鳥獸散.現場頓時冷清清,只剩他孤零零的回音在社區迴盪。
跑得好快
打掃、考場衛生有那麼嚇人嗎?喬戩苦笑不已,撿起來地上被丟棄的紙團,順手扔到垃圾筒內。
抬起手腕看表,現在離下午打工的時間還早,他轉身回屋裡上了床,閉目養神。
「喬戩,你不去看看啊。」上鋪的男生探出腦袋,兩個大饅頭——哦,兩隻金魚眼,一看就是打了通宵的遊戲,現在兩眼泛血絲,成了不折不扣的紅眼患者。
「看什麼?」他微微瞇著眼眸。
男生不答,反而岔開話題,心有餘悸地感歎:「這天氣跟小伏天似的,在屋子都待不下去,何況是外面哩?」
「嗯,休息吧,下午還有事。」喬戩一側身,轉向裡面。
「你下午還有事?」男生枕著下巴,疑惑地自言自語,「幫人補習也補了,彼此錄取也都過了,現在應該是無事一身輕才對嘛!」
「嗯,有點事。」濃濃的鼻音,彷彿快要和周公相會。
「什麼事?」
喬戩沒聲了,男生氣鼓鼓地撐著兩腮,「好,算你狠,給我裝糊塗擺『睡遁』!」到底下午他要幹什麼?總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
喬戩面對著牆上的掛歷壁紙,凝神思索了一陣子,慢慢合上眼。
昏昏沉沉也不知睡了多久,聽到枕下鬧鈴的細微響動,才下來洗洗臉。外面的太陽不那麼毒辣了,他拿好鑰匙,給同屋的人打了個招呼就出門了。走至陽台邊,F意識地朝下面瞥了瞥,空空如也,悻悻然收回視線,喉嚨間低低咕噥了一下。
當他走到一樓,臨近小花園門的時候,不禁愕住——
臉前出現了一張熟悉的紅彤彤的圓臉!而那張臉的主人見到他,也有幾分訝然,眉眼的笑意逐漸堆聚,「呃.那個,我看到錄取通知了。」越愛越貪心
喬戩沒理她,逕自又看了看手錶,四點五分。
很好,這女生足足站了三個多小時!沒有遮陽蓬,沒有庇蔭樹,就這麼傻不郎當地杵在萬丈光芒下沐浴。一股說不清的滋味堵在胸口,喬戩邁步繞過她,朝外面走。
「喬戩,我想祝賀你,同時也來謝你。」她不厭其煩地跟在後面,「今天上午的考試沒來得及給你說情況,數學的補考題,至少三分之二是你講給我的例子呢。」
「不用。」喬戩的步子加快。
他跟她說話了?
杜惟眉搓搓曬痛的臉,極力忽視他的淡漠,擠出一抹笑,『一定要的,你現在是不是打算去打工?」學校外的那家「吞魔」餐廳是喬戩打工的地方。大好人喬班長,當年入學時把在圖書館勤工儉學的名額讓給了同班一個也是困難的女生,他自己到外面找零工。外面,不比學校,悶熱的天,處在閉塞的廚間洗碗、揀菜,端著盤子滿大堂來回轉,必要時還得忍受某些客人的惡意刁難。
關鍵是一天六個小時,一個月也無非是區區三百元的工錢,這筆錢在N市消費,根本微不足道。
他在餐館打雜的事,目前只有她知道吧!喬戩不讓說,一來是擔心那受助的女生良心不忍而做不好本職任務;再來,多少有些忌諱班裡人雜亂的L1舌;三來——他沒有講.但她隱約能觸到那一絲絲男生的傲氣——不允許同齡人輕視的涉足。
喬戩恍若未聞,對後面的「跟屁蟲」置之不理,來到目的地後,換上一件灰色汗衫,就埋首在一疊一疊的碗筷當中。杜惟眉和外面看門的大叔說了半天好話,才跟著進來,踩著那些湯湯水水,她嫌惡地踮起腳尖。
「喬戩,咱們都要畢業了,為什麼你還在這兒干啊?」
喬戩不吭氣,手上熟練地擦摸著盤子。
「喬戩,錄取通知下了,一起去面試的場地轉轉吧'」
「你去吧。」他沒有抬頭,繼續說,「剩下的兩門考試是MBA的專業測驗,相信對你來說沒什麼大問題。」
「等等!」杜惟眉越聽越不對勁兒,不及細想就一摁他的手腕,「你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對我來說』?難道你不去參加複試嗎?」
喬戩頓了頓,手腕一翻,大盆裡的泡泡都濺了出來,「那是我的事。」
「你…」杜惟眉被噎得接不上話茬。
她僅僅是說錯一句話,他有必要氣到現在麼?他的事.她的確沒權利過問——男子漢大丈夫,變得一副小家子氣!這樣斤斤計較的話,她也有沒什麼可覺得抱歉
說走就走!
「抱歉,我逾距了!」杜惟眉一咬牙,站起來就走,哪知動作太快,立即天旋地轉眼花不已,也沒留意到擺在旁側等待消毒的碟子,一腳踢去,「嘩啦嘩啦」坍塌於地。
碎了,那些盤子都碎了!
杜惟眉一閉眼,心知這下可完了!
果然,聞聲前來的大叔怒目橫眉,雙臂環胸地擋在廚房的門前,「說吧!這下你還有什麼可說的'不讓你進來,你保證不會惹麻煩,現在呢?」
「我……」杜惟眉嚥了口口水,躲避對方灼灼的視線。
今天出門前,她該拿塔羅牌算算命盤,怎麼「說什麼錯什麼,做什麼錯什麼」?
「劉叔,請你讓她走吧。」喬戩木然的聲音響起。
杜惟眉的腰上一熱,被人從後面輕輕推了一下.「你走。」
「讓她走,誰來賠我的東西?」劉叔不以為然地撇撇嘴,「要不,你多干半個月?」
「好。」喬戩二話不說答應了。
「好什麼好?」杜惟眉反手抓住他的胳膊晃動,「你是不是腦子不清醒啊?幾個盤碟我賠給他錢就是,半個月涮盤子不浪費嗎?你不考研了?」
「你的錢太多了?」喬戩沉聲問,「你還沒有上班、沒有掙錢,花的錢都來自家裡,那就沒資格出手大方!」見她面色一白,放緩r口吻:「我不參加複試,沒有時間問題,你不用和我爭什麼。」
「為什麼?「杜惟眉震驚地捂著嘴,「你的成績那麼好,對英語下了那麼大功夫,怎能說放棄就放棄了?」
「你不是我,不瞭解。」他的視線落在她那張被陽光曝曬的紅臉上,低歎道:「你自己回去擦擦霜吧,很…難看。」
「嗯?」杜惟眉順著他的目光,手指摸摸臉頰,痛得一呲牙。
他是關心…她?
劉叔不耐地提醒,「你們到底商量好沒?」
「好——」
「決定了!」杜惟眉把喬戩推到身後,鎮定地對他說:「我的事不用別人管,這些碎了的碗我自己來承擔——半個月的時間,我每天都會來報到。」
「你任性什麼?」喬戩抓住她的胳膊,生氣地吼道,「得來不易的機會就這樣丟掉,太不知輕重了!」
「你管我?」她也惱了,「你的事我不管,我的事同樣不用你干涉!」
「別光顧著聊忘了正事!」劉叔摸摸鼻子,意識到沒插話的餘地,一指灶上的盤,「記得再過十分鐘,把煮好的肉片端到前面的七號台,客人等著呢!」而後,越愛越貪心又到其他廚間轉了轉才滿意地離開。
杜惟眉見大局已定,挽起絲薄的袖子,彎腰掃那摔了一地的碎屑。
「你太任性了。」喬戩沉沉地重複,壓抑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
「又不是小孩子,我明白自己在做什麼。」她抬起跟,看向他,「我雖然散漫,不至於笨到自我放逐——對己身的行為負責,不對嗎?我為什麼要你代我受罰?就算你不指望我惑激,但是你不明白,那樣更會給別人增加困擾!」
她理解他·
喬戩想說話,又被她截斷——
「你這個人是笨,而且笨得倔強,也不曉得受了什麼刺激突然要放棄!口口聲聲說我不知輕重,你不是也犯同樣的錯?」鼻子酸酸,似是受了委屈,『『你莫名其妙地發脾氣,莫名其妙地放棄了努力得來的機會.還……莫名其妙……」
她低著頭,生怕一揚臉,淚珠就會奪眶而出。
「杜惟眉』…」他有點無措,手在她的肩上起起放放就是不敢落下。
她眼角的餘光注意到了,嘴一扁,氣得做出了個最稚氣的舉動,握著他的手壓在自己的肩頭上,咕噥道:「安慰人都不會!木頭疙瘩。」
七分嬌三分俏,看得喬戩傻了眼——那是女孩子無意中流露出的一面,不加雕琢,簡單可人的直覺反應。比杜惟眉漂亮妖嬈的女孩子比比皆是,可是她那毫無掩飾的舉動,像一隻撒嬌的懶貓兒在主人身邊廝磨,令人……想笑。
他看得……心會跟著軟……
「杜惟眉,你……還是去複試吧!」說了半天,他又拐到原話題,「我是不能去,不是不願意去。你…『『比我好得多。」
「什麼叫做『不能』去?」她不懂。
喬戩歎了口氣,回到盆邊擦碗,緩緩說:「我二弟要上高中,家裡既供他上學,再加上我的學費,無論如何都撐不下。可是,我工作的話就不同——能賺很多錢寄給家裡。」
「我以為什麼呢!」杜惟眉恍然大悟,緊接著鬆了口氣,「你可以選擇邊上班邊考研,這樣兩邊都不耽誤。」
「不行。」他搖搖頭,「我不是個能夠一心多用的人,如果上學就專心上學,上班就專心上班,只能選擇一個,否則,兩個都誤。」
「你二弟學習比你好嗎?」她不苟同,「別總是那麼無私.機會在眼前別推開!憑什麼為了你二弟要犧牲你的前途?」
「不要說得那麼嚴重。」喬戩盡量自我放鬆,「以現在的學歷依然可以找到好工作,但是我二弟還沒上大學,他更需要那些錢。」
「如果借錢——」她的話沒說完,就被他擋了回去。
「我不借別人的錢。」他挺直了腰板。「這個世上沒有誰能真正幫誰,只能靠自己。既然能被錄取,說明我具備這個資格,那就夠了。」
一瞬間——
杜惟眉突然想通了一件事,「那天,我說把手機給你,你生氣了吧。」
「哦。」他似應非應。
「其實你是個自尊心極強的人。」她把最後一點碎屑掃到垃圾斗內,定定地回望,「別急著說不是,我敢肯定——所以,本來生你的氣,現在算了。」
喬戩聽著,唇邊不由得會心一笑,這女生平時迷糊懶散,關鍵時很貼心吶。
「笑了?」杜惟眉輕呼,也高興得雀躍起來,「從那天到現在,都沒看到你笑。多笑笑有助身心健康,你看漫畫《網球王子》裡的不二君,我最喜歡他,天天笑瞇瞇的,遇到任何波瀾,都能淡然處之,你得向他學習啊!」
又是漫畫啊?
喬戩苦笑,對那句「我最喜歡他」和「你向他學習」不禁面上一熱,「杜惟眉,能有你這個朋友我很高興。」
朋友!是啊,他們是「朋友」,應該這樣幫助塒方。只是,為什麼真的說出來卻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杜惟眉抿抿唇,喉嚨乾澀地說:「你也算是我的貴人了。不然,到現在我還和高數在搏鬥得死去活來。」
「我們是同學又是朋友,應該的。」喬戩不在意地聳聳肩,把盆裡最後一個碟子的水倒乾淨,抹好後歸整擺齊,等候消毒。
「啊,該送水煮肉片!」
不期然,兩人異口同聲。
☆☆☆
喬戩從前廳回來時,面色較之走時更難看c
杜惟眉正模仿他的樣子在另一個角落擦盤子,見到他悶悶不樂,遂問:「怎麼了?」兩腮上有兩道不小心印上的黑跡,十分滑稽。
喬戩無奈地搖頭,手指不受控制地為她抹去了那不雅之痕。粗糙的指腹在那柔嫩的面頰上滑過,竟有一絲依戀。
「呃?」她沒來得及細想,只是一徑關注著他的陰霾,「你該不會得罪客人了吧!」
「沒。」他在水管下衝沖,順手抹了把臉,「杜惟眉,你的舍友喝醉了,我剛才到前面把她換到r休息間,你去看看。」
「舍友?」杜惟眉迷茫地問,「什麼舍友喝醉丁?你說的足誰?」閃過一道靈光,「難道是說——她?」
「是,厲芷欣。」喬戩若有所思地嚴肅道,「她喝了很多酒,神志不清,所以我讓劉叔幫忙把她挪到裡面,外問人來人往,魚龍混雜,最容易發生意外。」
「哦,那我去看看。」她丟下手上的抹布,在圍裙上擦了擦,跟著他在餐廳後面左轉右轉來到一排單間前。
喬戩推開一間房,旋即如風般出來,急躁道:「糟糕,人不見了!」
「不會吧,她不是喝醉了?」從沒見過他為一個人那麼焦急,杜惟眉不是滋味。
「就是喝醉了才讓人擔心,天黑r,一個女孩子在外面多不安全!」喬戩敲打著門框,瞧轉圈巡視的劉叔過來了,忙湊上去耳語了幾句,那劉叔笑呵呵地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我信你一次,既然你保證明天完成兩天的量,那我也不限時了!」
喬戩道了謝,拉住杜惟眉就往外走。
溫暖的手又主動地拉住了她,杜惟眉本想掙開.卻在指尖觸碰到他的體熱時停下,任由他帶著自己出了餐廳,就這麼沒頭沒腦地在附近尋找。
「喬戩,你很擔心欣欣嗎?」她突然問。
喬戩左顧右盼,分神回答:「大家都是同學.你不關心嗎?」
「可你似乎很關心。」杜惟眉站住了。他表現出的喜怒哀樂,多次都是因厲芷欣的介入而變得格外明顯。
「杜惟眉——」他的話剛剛說到一半,就被小巷裡傳出的吵鬧吸去了注意。
「那個好像是——」他與她彼此對望一眼,朝著發出聲音的地方跑去。果不其然,三個小混混打扮的年輕人圍著一名艷麗的少女,企圖以惡劣的手段逼她就範。
喬戩反手推開杜惟眉,手肘朝著其中一個人的後頸捶去,這一下很重,對方沒有絲毫的防範措施,立即翻倒在地哀嚎。另外兩個幫兇,見狀惱怒地一擁而上和喬戩廝打起來。
杜惟眉擔心地不時回頭,躲過糾纏撕扯的他們,彎腰靠近被圍的少女,「欣欣.欣欣你怎樣了?」
那個是厲芷欣——一個衣衫不整,蓬頭垢面的女子,不再是那個在學校耀武揚威,頤指氣使的學生會會長!什麼使得她落魄到這個地步?
「惟眉……」見到熟悉的人,厲芷欣終於忍不住嗚咽出聲,抱住她號啕大哭。
「別哭,我們先離開這裡,有什麼等回去再說!」她心痛地護住她,往外走,哪料到腳下有人抓住她的踝骨一拽,連同厲芷欣,兩人都栽倒下去。那個拖她們下水的人正是第一個被喬戩打趴下的混混!
喬戩聽到杜惟眉的叫喊,一分神,顴骨、嘴角也掛了彩。濃濃的血沫在口腔內蔓延,顯然是牙齦出血。欲去看一下她們兩個女孩子的情況,奈何力不從心,這兩個小混混把他纏得死死的脫不了身,只能邊揮拳頭邊喊:「你們要不要緊?」
「別管我們!」杜惟眉忿忿地一陣拳頭像暴風雨點砸向地上躺著的小混混,「打死你,大壞蛋!大壞蛋!」痛死她了,上午的時候腿撞到大理石就麻木了很久,現在又被強扯地磕到板磚上,無異於雪上加霜,所有的怨憤都集中在倒霉的小混混身上。
「惟眉,他要斷氣了!」厲芷欣的淚珠偶在睫毛周圍,驚得忘記墜落。
小混混拉到她們已是最後的力氣,哪來精力反抗這
頓飛來的拳腳?不過,其他三個在打架的男人也震驚不已,一時忘記拳腳,都怔在原地!
女人的潛力,他們算是見識了——
這個看上去個頭不高的女生,打起人來氣勢磅礡,眉服帶著殺氣,難怪中國自古都有「巾幗不讓鬚眉」的說法!
「都住手!你們好大的膽子.敢在這裡打架鬥毆!」一束束光線從手電筒內筆直地照亮在每個人狼狽的臉孔上。
巡警!
喬戩慚愧地一捂臉。
這下慘了,連警察都驚動了,那還好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