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並非有名無實的夫妻,最親密的接觸都有了,可是一想到兩人的關係變成戀人,感覺就是不一樣。
不行,待在這裡,她根本沒辦法思考。「你還是先送我回家。」
「我剛剛不是說了,你要在這裡養病。」
「我……我沒有換洗的衣服,不方便住在這裡。」
「這個問題你不用擔心,齊妍心一大早就將你的衣服送過來了。」
她快暈倒了。「齊妍心知道我在這裡?」
「我需要她上姚家幫你拿換洗的衣物,不知道你在這裡,怎麼送衣物過來?」
她可以想像那個女人此刻一定在取笑她。
不難猜到她此刻在想什麼,他伸手輕敲了一下她的腦袋瓜。
「好了啦,不要胡思亂想,現在你唯一要做的是專心養病。」
「……我沒有胡思亂想。」蒼白的臉上出現一抹淡淡的羞紅,她真想拿被子往臉上一蒙,不要見人了。
他突然靠過來在她唇上親了一下。「我去準備午餐,你梳洗完就可以出來用餐,吃過藥之後,你會覺得比較舒服。」
她傻了,所以他何時下床走出房間,她完全不知道,直到他的聲音又傳進來。
「你還在發呆嗎?動作快一點,再十分鐘就可以用餐了。」
她總算反應過來的跳下床,儘管身體依然沉重,可是腳下的步伐卻好像快飛起來似的。
她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她完全沒辦法思考,總之,眼前最重要的是把病養好,而這段養病的時間就當成在作夢,可是,這個夢實在太美了,她竟然看到齊孟石為她煲粥……真的太美太美了,他們可以一直這樣子走下去嗎?
齊孟石小心翼翼的將一碗鮮魚乾貝瘦肉粥放在姚以樂前面,看著她的眼神散發出童稚般的雀躍。「我對其他的料理不太擅長,可是煲粥的本領還不錯,你嘗嘗看味道如何。」
她滿懷期待的拿起湯匙,在他「小心燙」的叮嚀聲中舀了一口,慢慢的放進嘴裡,那清爽的鮮味瞬間在口中散發開來,讓她忍不住發出一聲讚歎。
「味道是不是很棒?」他很得意的問。
她點點頭,一口接著一口,沒有停下來,直到一整碗的粥進了肚子,滿足了,她對著他揚起燦爛的笑容。
「現在的男人怎麼都比女人還擅於下廚呢?」小時候她對廚房很熟悉,煎煮炒炸樣樣都行,可是被姚家領養之後,廚房那種地方她一年比一年更少有機會踏進一步,因為全家每一個人都把她當成公主捧在手掌心,而廚房那種地方會毀了她公主的形象。公主實在不適合她的Style,可是,這也是親生媽媽對她的期待,於是她順服了。
前一刻他被她燦爛的笑容閃到差一點停止呼吸,下一刻他卻皺著眉像個老頭子似的。「曾經有男人為你下廚嗎?」
「我哥啊。」雖然廚房是屬於荷姨的,但是荷姨也有休假的時候,這時廚房就是屬於哥哥的。她一直覺得很奇怪,哥哥怎麼會對下廚那麼感興趣呢?想了很久,結論是,這是勾引女人的好伎倆。
他一聽到姚以傑,一股酸溜溜的感覺就冒上來。「沒想到姚以傑也會下廚!」
「哥哥不但會下廚,而且廚藝一級棒!」她在這方面真的很崇拜哥哥。「哥哥總是說,如果他不會下廚,媽媽和荷姨不在的時候,我們兩個就會變成大胖子。」
「為什麼?」
「因為我很少進廚房,每一次進廚房,只想要做麵包蛋糕。」
他想起來了,姚以樂的親生母親是開麵包店的,想必她一進入廚房就想起母親身影,說不定,這根本是她思念母親的一種方式。
「其實這是借口,哥哥從小就喜歡下廚,總是自認為新時代好男人。荷姨經常取笑他,應該上電視開美食節目,保證大紅大紫,每天都有一大票的女人跟著,他也就不用浪費力氣去泡美眉了。」她忍不住做了一個鬼臉,哥哥對感情的態度實在教人無法苟同。
「姚以傑常常為你下廚嗎?」
「那倒沒有,可是每當他嘗試新的料理,第一個品嚐的人一定是我,哥哥說,他的每一道料理都是為我而做的,如果我喜歡哪一道料理,哪一道料理就會列入他的優良菜單,如果我不喜歡哪一道料理,哪一道料理就會從他的菜單之中除掉。」
齊孟石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眉頭都打結了,姚以傑對這個不同父不同母的妹妹會不會好得太過頭了?「姚以傑都做什麼料理給你吃?」
「太多了,哥哥什麼料理都做過,我記不太清楚,不過我最愛的是酸辣湯麵,又酸又辣,超級好吃!」她光是想到那個味道就想流口水。
「今天晚上我做酸辣湯麵給你吃。」
「嗄?」
他不悅的挑起眉。「你認為我不會做酸辣湯麵嗎?」
怔了半晌,她搖了搖頭,可是又忍不住提醒他。「你剛剛不是說不擅長其他的料理嗎?」
「不擅長並不是不會,只是不太有把握,不過,我的學習能力很強,只要從網絡上找到烹調酸辣湯麵的作法,我就有辦法做給你吃。」
「這樣啊,可是,你不是不喜歡酸的嗎?」
「你是病人,你最大,我完全配合你。」沒錯,他不喜歡酸味,總覺得那是女人喜歡的味道……這一刻,他突然覺得自己的背上好像生出一對翅膀,她真的很用心留意他的每一件事。
「不用了,不愛吃,就不要勉強自己。」
「我要嘗試看看,說不定我會像你一樣愛上酸辣湯麵。」
「你確定?萬一不喜歡,你晚上恐怕要餓肚子了。」
她一再質疑他,教他非常不爽。「為什麼你認為我不會喜歡那種味道?」
「人的飲食習慣和嗜好是很難改變的,所以才會說,從小就要養成良好的飲食習慣和嗜好。小時候不喜歡紅蘿蔔,長大也不可能愛上紅蘿蔔。」愛情,其實也有這麼一點味道,不喜歡的,想要愛上,真的很難。
「我倒覺得人不停的在改變,無論變好還是變壞,就像這個世界一樣。」
「這麼說好像也有道理。」
「我說的話當然有道理,以後若是我比你還喜歡酸辣湯麵,你也用不著太過驚訝了。」他舉起手表示他們的討論到此為止。「好啦,就這麼決定了,不過,待會兒你得先陪我去超市採購食材……你等一下,我去拿紙和筆列一張清單,你還想吃什麼,今天晚上我一起做給你吃。」
她不是來這兒養病嗎?不過,看著他像個要出去郊遊的小孩子,飛快的跑回房間,她沒有阻止,說真格的,她也超想跟他一起逛超市,就好像一般的夫妻一樣……真好笑,兩個人都要離婚了,反而開始像一般的夫妻……說不定對他來說,這是屬於戀人之間的互動。
病人到處亂跑,感冒怎麼會好呢?可是很奇怪,雖然忙東忙西,沒有一刻停下來休息,她卻沒有一絲絲疲憊,不過一天的時間,整個人就像重新活過來似的,身體的不適全部消失不見了,甚至還可以跟齊孟石跑去看電影。
不過,電影到底演了什麼呢?從頭到尾,她都沒有印象,只知道有幾輛車子在電影裡面飆來飆去,而齊孟石一直緊緊握住她的手,好像一鬆開,她就會咻一聲飛走了。
雖然他說要重新開始,這一次要當戀人,她相信了,可是對她,他真的有可能從「丈夫」變成「戀人」嗎?這一刻,她真實的感覺到他那份想當戀人的心意。
走出電影院,齊孟石戲謔的瞅著她。「我還以為看電影的時候你會睡著。」
她不敢相信的兩眼一瞪。「這太失禮了,我絕對不會做這種事。」
「你忘了自己是病人嗎?累了就閉上眼睛,只要我在身邊,我會照顧你。」
「……我,不需要人家照顧,我會照顧自己。」心臟怎麼跳得這麼快?是啊,這不就是屬於「戀人」才有的甜蜜滋味嗎?曾經,她有過這樣的感覺,那是小平安對石頭哥哥的感覺,可是當時還年幼,總是沒有此刻這般令人顫抖悸動。
「如果你懂得照顧自己,就不會生病了。」
「我……生病又不是我可以控制的事。」
「以後有我在旁邊盯著你,絕對不會再讓你生病了。」
「你對自己可真有信心。」她的唇角不自覺往上飛揚。
因為,他不想再看到她虛弱無助的躺在病床上的樣子。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頭。
「時間很晚了,你這個病人應該回去休息了。」
她柔順的點點頭,這一天她真的是累壞了。
當車子快要接近別墅的時候,他們就看到有一輛車子停在別墅的正門口,有個人背靠著車子站立,雖然還沒辦法看清楚對方的長相,他們已經猜得到來者何人——姚以傑。
距離姚以傑的車子大約一公尺的地方,齊孟石停下車子,解開安全帶,先打開車門走下車,然後繞過車頭,打開副駕駛座,姚以樂也解開安全帶下車,而這個時候,姚以傑已經走到他們面前。
「你忘了她是病人,應該多休息嗎?」
「我沒有忘記,只是悶在屋子裡不見得比較好,我有留意她的情況。」
「我對你可是一點都不放心,我要帶她離開。」
「她要留在這裡養病。」
「這真是太好笑了,她又不是無家可歸,為什麼要待在這裡養病?」
「她要跟我在一起。」
「當你同意姚以樂搬回娘家,就等於宣告你們夫妻的情分盡了,姚以樂現在是姚家的責任,而不是你齊孟石的責任。」
「我並沒有同意,她是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搬回娘家。」
「好吧,就算她沒有得到你的同意,可是,當你知道她搬回娘家的時候,你有立刻追來找她嗎?沒有,不是嗎?現在你根本沒有資格說她是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搬回娘家。」
這會兒齊孟石完全沒辦法反擊,這是事實。
「你可以放開她了吧。」姚以傑看著他緊緊抓住姚以樂的手。
「我還是先回家好了,要不,我哥會吵上一夜,受罪的人只會是我。」姚以樂馬上從姚以傑那裡得到一個白眼,可是她不在意,這本來就是事實啊。
齊孟石想起在醫院的時候,若非姚以傑累壞了,坐在急診室的椅子上猛打瞌睡,而正在打點滴的姚以樂一時半刻也回不了家,後來只能被迫先行離開,他才順利將人帶走。
終於,齊孟石鬆開手,而姚以傑迫不及待的拉著姚以樂坐上停在前面的車子。
一路上,姚以傑靜悄悄的不說一句話,姚以樂也很識相的不打擾他,直到姚以樂房間的門一關,他終於出聲了。
「你已經受到一次傷害了,再來一次,你認為自己承受得住嗎?愛情真的有這麼偉大,非要把自己搞得頭破血流嗎?奉勸你一句,不要太衝動了,總是要仔細想清楚,齊孟石真的值得你賭上一輩子嗎?」
「哥,不管現在我們處在何種情況,在法律上,我們是夫妻。」
「如果你要離婚,我一定會讓他簽下離婚協議書。」
她故作驚嚇的瞪大眼睛。「哥要使用暴力嗎?」
他傲慢的揚起下巴。「你哥不需要使用暴力就可以叫他簽字離婚了。」
「不過,現在結婚和離婚都采登記制,簽下離婚協議書也沒用。」
「姚以樂,不要跟我扯一些有的沒有的。」姚以傑惡狠狠的瞪著她。
她又沒說錯,不過,還是乖乖閉上嘴巴吧。
「你打算回到齊孟石身邊嗎?」
「這個問題不對,我們兩個又沒有離婚。」
「我不管你們的婚姻關係是否存在,我指的是你的人、你的心。」
略微一頓,她不確定的道:「我一定要回答這個問題嗎?」
「你也不確定他是否值得你賭上一輩子,是嗎?」
她沒有回答他,哥哥根本沒辦法瞭解她的心情。
「不確定,那就想個法子確定。」
「嗄?」
「你不確定他的真心,那就想辦法逼出他的真心,如果逼不出來,那就是沒有真心,那你真的可以徹底死心了。」
她突然有一種不好的感覺。「哥想幹什麼?」
他充滿算計的冷冷一笑。「你別急,等我想清楚了再告訴你。」他舉起右手阻止她發問,滿意的踏著輕快的腳步離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