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月色、憔悴的梅花,還有悲傷的離人。
當煙華落盡,當紅塵湮沒,往事皆已成虛,不變的,是那一往情深的凝眸,癡癡地看著他,似乎要將他溶入那一片海一樣深的碧藍中……
是夢嗎?為什麼那碧藍的眼眸是如此地真切,彷彿就在他伸手可及的距離。
似乎有人正立在他的床邊看著他,洛晨從朦朧的睡意中回轉過來,眨了眨惺忪的睡眼,終於看清了悄無聲息地站在面前的那個男人,他倒抽了一口氣:「東御司華?你怎麼在這?」
「我來帶你走,帶你離開這裡去雁澤。」
「不……」洛晨垂下了眼簾。
「跟我走。」東御司華的聲音堅毅而溫柔,「我不會傷害你的,相信我。」
洛晨抬眼之際,接觸到了東御司華的目光,他的心震動了一下,腦海裡有一道熟悉而模糊的影子轉瞬即逝。
「跟我走。」東御司華將手伸向洛晨。
洛晨不知不覺點了點頭。
東御司華抱起了洛晨,他的臂彎很溫暖,雖然洛晨的身體此刻燒得發燙,但他仍然喜歡這種溫暖,這種能為他帶來心安的溫暖。
屋外,月淡星稀。
東御司華的腳剛邁出房門,迎面一道紅光向他襲來。他疾速側身,錯步避開。
「什麼人?快把晨放下!」南昊緋雪擋在東御司華前面,一揚手,烈焰自她掌心騰起。
「唔……」洛晨感覺到了周圍空氣中突如其來的熱度,痛苦得擰起了眉頭。
東御司華大驚,抱緊了洛晨,對南昊緋雪低聲喝道:「還不住手,你想害死他嗎?」
南昊緋雪收了手,躍到東御司華面前,警覺地望著他:「你到底是什麼人?」
洛晨喘過一口氣,道:「緋雪,不要動手,他、他是……」,洛晨接不下去了,就在那一剎那,他才發現,自己對東御司華其實是一無所知,可是,為什麼會神使鬼差般地答應隨他走呢?洛晨猶豫了許久,輕聲道,「……他是我的朋友。」
東御司華的臉上閃過一絲欣慰之色,他瞥了南昊緋雪一眼,道:「我要帶他去雁澤,你還不讓路?」
「不用讓路,你根本走不出去。」南昊修玉從暗中緩緩走出,一揮手,剎時,手持火把的侍衛將周圍堵了個水洩不通。
搖曳的火光映在東御司華的臉上,投下了班駁的影子,使他俊逸的輪廓更顯得稜角分明。
南昊修玉看著東御司華冷笑:「你居然敢擅闖朱雀宮,真是膽大妄為!」
「你居然敢擅闖暖琳殿,真是膽大妄為!」南昊緋雪的聲音比南昊修玉的更冷。
南昊修玉粟然一驚,看見了南昊緋雪的滿面寒霜,心中暗暗叫苦:「是王上的命令,要我看住洛晨,不准他離開。」
「哦,是嗎?」南昊緋雪故意拖長了聲音,環顧了一下四周的侍衛:「好,現在本公主的命令,我數十聲,要是還有人留在我的暖琳殿,殺無赦!」她舉起手,伸出一根指頭,「一、二……」
「三」字還未出口,侍衛們已如潮水般退了個乾乾淨淨。修玉大人的命令固然重要,但緋雪公主的話更是不能不聽的,這是朱雀族盡人皆知的事理。
東御司華一直冷眼旁觀,,此時忍不住輕笑出聲:「現在你還不讓路?」
「休想!」南昊修玉大怒,兩道金紅的火輪從他的手中騰起,向東御司華飛來。
東御司華單手環住洛晨的腰,一揮衣袖,一層冰幕張開,阻住了火輪。冰火相接,發出了「嘶、嘶」的聲響,水氣瀰漫了視野。
南昊修玉臉色大變:「你是青龍族的人?」
東御司華傲然:「東御司華。」
「東御……」南昊修玉喃喃地念道:「東御司華?」他突然倒退了幾步,指著東御司華,滿臉驚疑之色:「你就是青龍王東御司華?你居然真的還活著?」
東御司華趁南昊修玉失神之際,抱著洛晨,掠身而出。
南昊修玉剛想追上,卻被南昊緋雪拖住了手。
「修玉,修玉,我有事情想問你啦。」
「你快放手。」南昊修玉話雖如此說,卻捨不得掙開南昊緋雪的手,眨眼間,東御司華已去遠了。南昊修玉頓了頓足,無奈道:「好,公主殿下,你有什麼事,儘管問吧。」
「你認得剛才那個人嗎?他是青龍族的嗎?青龍族不是一千年前就被我朱雀所滅了嗎?怎麼還會有後人呢?」南昊緋雪的話音又脆又快。
「呃,我是族中的書記官,掌管各類文典史籍……」
「我知道,我又不是問你這個。」
「你能不能讓我把話說完?」南昊修玉不滿地道。
南昊緋雪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好,好,你說。」
「族中有一冊秘捲上記載,一千年前,我朱雀之所以滅得了青龍,是因為當時的青龍王東御司華與朱雀神立了一項契約。」
「契約?」南昊緋雪睜大了眼睛。
「不錯。契約的內容是:朱雀神給予東御司華永恆的生命,而作為交換的代價,東御司華將整個青龍國為祭品獻給朱雀神。」
「真恐怖。」南昊緋雪咬住了自己的手指頭:「為了自己一個人,犧牲了整個氏族,他是不是瘋了?」
「話不能這麼說,畢竟長生不老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像最長壽的玄武族,他們的壽命也不過三百年左右,而東御司華一千多年了還沒死,這豈不是很神奇。」
「胡說!就是因為這樣才恐怖。」南昊緋雪很認真地道,「一千年過去了,你喜歡的人和喜歡你的人都不在了,只有你一個人孤零零的活著,這樣的日子有什麼意思?」
「誰知道。」南昊修玉聳了聳肩:「也許有人就是喜歡一個人活著。」
「哎呀!」南昊緋雪失聲驚叫:「那他把晨帶走,難道是想取得月魄之血來鑄劍嗎?」但轉念一想,又迷惑地皺起了眉,搔了搔頭,「可是看他剛才對晨很關心的樣子,應該不會吧……真是搞不懂。」不過,更叫她搞不懂的還有一件事,她環顧了一下四周,道,「咦,離雲呢?這裡鬧了個天翻地覆,他也不過來看看,實在不像他平時的作法。」
「對了。」南昊修玉想起來了,「王上今晚被黎羽太妃邀去飲酒了,是不是喝多了。」
「什麼?看著那個老太婆還能喝多了?要是我可一杯都喝不下。」
南昊修玉不明白南昊緋雪的年齡觀念怎麼會這麼奇怪:比她小兩歲是「小鬼」,比她大五歲是「老太婆」,那他七年之後豈不是一下子從「小鬼」升級到「老頭子」了,可是這些想法他又不敢當著南昊緋雪的面說出來,他只是看著南昊緋雪傻傻地笑著。
*****
疾弛中的東御司華忽然停了下來,喚了一聲:「洛晨。」
「唔?」洛晨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走了半夜的路卻還未離開長離,身上的玄冰正一點一點地融化,他的生命似乎也正隨之一點一點地消退,感覺都已熱得遲鈍了,他甚至分不清與他說話的人是誰。
東御司華伏在洛晨的耳邊,小聲道:「洛晨,再過半個時辰天就要亮了,我會在半個時辰之內帶你回到雁擇,你願意相信我嗎?」
朦朧中,洛晨看見了東御司華在黑暗裡熠熠生輝的瞳眸,他的嘴角泛起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我相信。」
「待會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要害怕。記住,只要相信我就行。」
「唔。」
驚雷乍響,洛晨覺得整個人懸空而起。
風之聲,雲之氣,還有,月之清輝,拂過洛晨的肌膚,慢慢地,他睜開了眼睛。
青龍舞空。
一條五丈餘長的青色巨龍正騰翔於天際之間,而洛晨發現自己臥於青龍之上。氤氳的雲霧在龍身繚繞著。夜空下,青色的龍鱗流動著深邃冷澈的光華,宛如冰玉。
月亮的距離是如此地接近,月光凝成了有形的流水,傾洩在洛晨的髮梢、眉際,浩浩長空幻成了一幕黑紗,在他的眼前飄掠而過。
一切如在夢中,只有觸手之際撫摩到的龍的軀體是真實的存在。洛晨下意識地抱緊了青龍。相信東御司華,跟著他,是否就能像這樣一直馳騁於浮宇蒼穹呢?
*****
藕荷色的綾羅帳內流蘇低垂,金縷熏爐中溢出絲絲縷縷的香霧,洗淡了昏黃的燈光。燭淚沿著琥珀燭台緩緩地淌下,落到花梨木的桌面,凝成了一顆相思的紅豆。
東御司華替洛晨蓋好了被子,關切地問道:「你覺得怎麼樣?還會難受嗎?」
「不會。」洛晨虛弱地搖了搖頭,「好多了。」
「那我就放心了。」東御司華鬆了一口氣。
洛晨遲疑了一下,問道:「司華,你是青龍族的人嗎?」
「是的。」
「可是,我曾經聽緋雪說過,青龍一族早就已經滅亡了,你怎麼……」
「總會有人僥倖地活下來。」東御司華用平靜的語調回答道。
「你要與朱雀為敵,所以才會救我嗎?」
「不,這與朱雀或是青龍沒有什麼關係,我只是不願見你受苦。」
「為什麼?」
東御司華淡淡地笑了,笑容中彷彿有幾分無奈:「沒有理由。這世界上很多事情原本就找不到理由。」
東御司華的目光在洛晨的心中又產生了不可捉摸的迷亂,他擰凝望了東御司華良久,猶豫不決地問道:「司華,我們以前見過面嗎?」
「見過啊,前幾天你不是來過這裡為我作畫嗎?」
「不,我不是指這個。」洛晨目不轉睛地看著司華:「我是說,在更遠的以前,我們見過面嗎?」
東御司華剎時屏住了呼吸,他覺得開口說話都有了些困難:「你……覺得呢?」
洛晨沉默了片刻,垂下了眼簾:「我想……沒有吧。」
洛晨長而濃密的睫毛輕顫著,彎成了一扇優美的弧形,在象牙玉般的肌膚上投下了淡青色的陰影。東御司華癡癡地看著,不由心中一蕩,想去伸手撫摸那精雕細琢的臉龐,他的手指抬了起來,但是,頓了一下,又飛快地縮了回去,他猛然從床沿邊站起,慌亂不安地道:「洛晨,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了。」
東御司華方想轉身離開,洛晨卻牽住了他的衣袖,他驀然回首。
「司華。」洛晨避開東御司華的視線,低聲道:「你方才說過,即使沒有什麼理由,你也不願見我受苦,是嗎?」
「是。」
「我……沒有什麼可以報答你的。」洛晨的聲音更低了。
東御司華又坐回了床沿,他微傾著上身,遮住了案上的燭光。
「我不需要你的報答,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
洛晨抬眼,深黑色的瞳眸清澈如幽谷的秋水、明亮如夜空的銀月。
「那麼,請你保護我吧。」洛晨緩慢而堅定地道:「我不想死。為了我弟弟,無論如何我要活下去。所以,請你保護我吧。」
「如你所願。」東御司華的承諾也是同樣地緩慢而堅定
*****
梅花謝了,散了。
春來了,又去了。
雲淡風清之際,焚一柱暗香,對雲弄畫,伴風撫琴。靜水無波的日子像一卷幽幽綿綿的詩章,不經意間,在洛晨的手中一頁一頁地翻過去了。
東御司華總是帶著幾分落寂而溫柔的笑容,遠遠地看著洛晨。洛晨偶而接觸到東御司華的目光,那其中蘊涵的海一樣深的情愫,令洛晨茫然而心亂。洛晨覺得,東御司華也許想要對他說些什麼,卻始終沒有說出來。東御司華無言,洛晨亦不願開口,兩人之間似乎隔著一道無形的牆,若即若離。
七夕之夜,朗月當空。流螢帶著點點微光在淺草青葉間輕舞飛揚。夏蟬隱在枝畔,斷斷續續地鳴叫著。
梅林之後,是一潭碧波。潭中的睡蓮已攏起了花瓣,悄然入夢。月光灑在水面,在睡蓮的花苞葉脈鑲上了一層白玉。微波粼粼,泛著暗青色的亮澤,青色的水潭如一匹縷花的盈亮絲綢。
「這裡的睡蓮真漂亮,可惜現在看不到花開的情景。」洛晨看著水中的花骨朵,惋惜地道。
東御司華立刻道:「明天早上等花開了,我摘幾朵送到你房裡去。」
「不用。」洛晨輕輕搖頭,「花開花謝,原本就只有瞬間韶華,我又怎麼忍心作擇花之人。」他撫著手中精緻的蓮花燈,沉思著:「母親在日,時常對我說,花草萬木,皆有靈性,惜花當護花,莫要損了天然之韻。」
「對了,你今晚來此,不是要為你母親祈禱安魂嗎?需要我幫忙嗎?」東御司華柔聲問道。
「我自己來。」洛晨從東御司華手中接過火摺子:「每年的七夕鬼節,我都會作一盞蓮花燈,祈求母親的在天之靈能夠安息。」
洛晨點燃了手中的蓮花燈,剛想放入水裡,東御司華阻住了他。
「咦?」洛晨不解地望著東御司華。
東御司華微笑著,舉步踏入潭中,潭水輕漾,托住了東御司華。東御司華輕裳飄飄,屐不沾濕,躡足於水面之上,他轉身,將手伸向洛晨。
洛晨遲疑了一下,搭住了東御司華的手,隨著他走入水中。水面在腳尖泛起了一圈圈細碎的漣漪。洛晨可以感覺到足下波的蕩漾、水的旋動。
「真有意思。」洛晨帶著幾分讚歎的語氣道。
「你喜歡的話,以後我們常出來這樣走走,可好?」
洛晨淡淡一笑:「不敢麻煩你。」
倆人走到了水中央。
洛晨將蓮花燈置於水面,燈隨著水流越過了錯落有致的睡蓮,飄向了遠處,燈光暗了。
流螢帶著陰冥的淡光,漸漸地聚集在水面上。
洛晨正微閉雙目,默默地禱告著,忽然覺得足踝一緊,他低頭一看,發出了一聲驚呼。
一隻漆黑嶙峋的鬼手從水下升起,正抓住了洛晨的腳。
東御司華臉色一變,伸手攬住了洛晨的腰,將他拉到自己的懷中,彈指射出一道青光,鬼手被震得粉碎。東御司華揮袖間,「嘩啦」水面,一輪水幕濺起,高逾丈許,遮在兩人的身周。
水幕之外,水面翻騰著,冒出汩汩水泡,轉眼間,從水下升起了千百幢幢綽綽的鬼影,團團圍住了東御司華與洛晨。
風起,雲聚,蒙住了天上的明月。在暗淡的星光下,厲鬼們身上腐爛的肌肉、森森的白骨清晰可見,越發地觸目驚心。
洛晨下意識地抓住了東御司華的衣襟,東御司華察覺到了,環在洛晨腰上的手摟得更緊了些。鬼聲啾啾,悲切地哀號著:」陛下……陛下,您是我們青龍族的王啊,為什麼要背棄我們,我們死得好慘……好慘啊……」
東御司華的手顫抖了一下。洛晨抬眼,發現東御司華的臉色顯得很慘白。
厲鬼們伸出了血淋淋的手,想要抓向東御司華,卻被水幕擋住了,鬼聲越發地淒厲:「陛下,你對不起我們哪!這一千年多來,我們一直在地獄裡等著你,你來吧……快點下來吧……」
東御司華的臉色越發地難看。洛晨從未見過東御司華這個樣子,他不由擔憂地道:「司華,你沒事吧?」
「你害怕嗎?」東御司華不答反問。
「你說過你會保護我的。」
東御司華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喃喃地自語道:「是的,我會保護你的,我會為你做任何事。」
水幕激盪開來,化成了數條銀色的水龍向厲鬼們撲去。水龍過處,帶著轟然的雷鳴之聲,厲鬼消失得無影無蹤。
「咯……咯咯……」水面上傳來一陣清脆悅耳的笑聲,「東御司華,不愧是我青龍族之王,身手果然不錯。」
潭中的睡蓮奇異地從花心吐出了一縷青霧,一瓣、兩瓣……慢慢地綻放開來。嬌嫩的花萼瀰漫在裊裊的青霧中,如夢如幻。
一位青衣少年踏花而來。修長的柳眉、含波的明眸、形態姣好的朱唇,美麗的少年有著與東御司華相同的金髮碧眼,但眉宇之間卻流露著妖冶的魅意。
青衣少年走到東御司華的面前,鞠了一躬,笑盈盈地道:「東御流霧參見青龍王陛下。」
東御司華臉上陰晴不定:「青龍族還有人活著嗎?」
「總會有人劫後餘生的,陛下莫要吃驚。」
東御司華鎮下神來,冷哼了一聲:「適才是你在搗鬼嗎?」
東御流霧笑得無辜:「陛下誤會了,流霧只是代替族人來向陛下問候一聲。」
東御司華森然道:「你此來究竟意欲何為?」
東御流霧眨了眨眼睛,若無其事地道:「打從我懂事起,父親就一直對我說,我此世是為了陛下而生。今日終於讓我尋到了陛下,我真是高興得很哪。」
「為了我?」
「是啊。」東御流霧的臉在水氣朦朧中顯得淒迷而詭異,他注視著東御司華,一字一頓地道:「為了找你復仇!」
「就憑你?」東御司華不屑。
東御流霧眼眸一轉,又笑了:「東御司華,其實,你不覺得你很可憐嗎?為了黎羽悠,你犧牲了那麼多人,等待了那麼多年,現在,縱然他已回到你的身邊,又能如何?他不知道你為他所做的一切,不會記得你,更不會愛上你!」
洛晨的手心有些發冷,他隱約覺得事情甚是蹊蹺,但卻不明白為何心中如此惶然,似乎想要逃避什麼,又司華想要期待什麼。
東御司華的眼中閃過陰戾之色:「東御流霧,看在同族的份上,我不與你計較,不想死的話,就快點滾開!」
東御流霧用陰毒怨恨的眼神看著洛晨,但語調卻出奇地柔和:「我是該叫你黎羽悠呢,還是洛晨呢?不過都無所謂啦。」他吃吃地笑著,「你留在東御司華的身邊是不會有好下場的,前世是這樣,今生也不會改變,你最好記住!」
「住口!」東御司華暴喝,方想動手,東御流霧足尖一頓,掠了開去。
遠遠地,傳來了東御流霧漸去漸下的聲音:「東御司華,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潭水又恢復了平靜,只有幾片凋殘的睡蓮花瓣浮在水面上,冷冷清清、零零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