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下時鐘,下午四點三十分。
伸手搔搔略顯凌亂的頭髮,他正想著要買什麼東西回來吃時,電話鈴聲卻在此時響了起來。
他伸手接起床頭櫃上的無線電話,「喂!」一出口,語調還含有濃濃的睡意。
「你還在睡啊?」電話那端傳來鍾芯捷的聲音。
「剛起床。」皺著眉,他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老覺得心神不寧的,躺在床上又睡不著,好不容易睡著了,居然還作惡夢把我給嚇醒。」真是的,今晚上班—定會很淒慘的猛打瞌睡。
「是嗎?」
「你找我有事啊?」
「我待會兒有事外出,辦完公事就會直接回家,問你要不要吃什麼?我大概六點就可以到你那兒了。」
「好啊。」他想也不想的回答。
有人要幫忙解決他的晚餐,是再好不過了。
「你想吃什麼?不可以獅子大開口。」
「我想……」他用脖子夾著話筒,邊想邊伸手拿杯子要倒水。
「買你家街口的那家井飯好了,反正你愛吃。」
「嗯。那我要吃牛井飯,還要……」話還沒說完,唐本剛脖子間夾著的話筒順勢一滑掉落在地。
他連忙將手中的水杯往旁邊茶几一放,彎身要撿起話筒,卻又不小心撞到了茶几,將才擱放在茶几邊緣的茶杯給震落在地。
頓時,一陣玻璃破碎聲響起,他就這麼看著水杯摔落而來不及挽救。
然而,就在看著水杯摔碎在地時,幾道影像從他的眼前快速閃過,讓他猛地一怔,訝異不已,
「喂!喂!阿剛!發生什麼事了?」落在一邊的話筒裡,傳來鍾芯捷的叫喊聲。
他回過神,馬上抓起電話,「快打電話給姿意,有事情發生了!」他急忙地說著。
「有事情發生?」
「我看到她被人推倒……」
「啊?」
「總之你先打給她,要她別開門!我先打電話給璟翼!」說完,他沒說再見的掛了鍾芯捷的電話。
接著,他立即撥打起金璟翼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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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是不是只要一碰到感情,不論是多強悍的人都會變成笨蛋?
那天「參觀」過金璟翼的家,她還呆呆的沉浸在他的吻裡,他居然就帶著她跑到她家和她爸媽攀起關係來了。
而她的爸媽見他條件優越,更是眉開眼笑,嘴巴都闔不攏了,甚至當場找黃歷挑日子,好像巴不得她這女兒當天就能嫁出去。
是怎樣?她有滯銷成這樣嗎?這麼急著把她送出家門當別人的老婆,好似她在這個家是個燙手山芋,眼見有人可能要接收她了,就馬上急著把她送出去。
而她竟然反應遲鈍的看他們瞎搞。
不過她不得不承認,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開始在乎起他所有的一切。
回想他昨晚在她家吃晚飯,和她家人共進晚餐時,他居然說他從進金家大門「認祖歸宗」到現在,他從未和家人一起同桌吃飯,更別說能吃到什麼家常便飯。
他的世界裡只有高級的美食佳餚,卻沒有家的感覺。
爸媽一聽到他這麼說,頓時憐憫之心大起,還用著命令式的口吻,要她每天都得親手下廚做飯給他吃。
真不知道家裡兩位大人在想什麼,就算他們希望她嫁給他,但是婚都還沒結耶!她就得在家當起黃臉婆了?
「喂!」突然,一隻手在她的眼前揮了揮,「你回神一下好不好?跟你說話,你理都不理我,只是想著你的事情。」
吳姿意收回了心思,眼一轉,對上麻沙子略帶不滿的神情,「對不起嘛。」
「我來找你,可不是來看你發呆想事情的好嗎?」
「抱歉!」輕歎一聲,她有氣無力的說。
站在廚房裡,她一手拿著菜刀,很俐落地切著砧板上的紅蘿蔔。
只不過她下刀的力氣大了一點,每一刀都切得砧板咚咚作響,彷彿她手上抓著的紅蘿蔔跟她有仇似的。
「喂!紅蘿蔔沒有惹你好嗎?」麻沙子有些好笑的說,「切這麼用力幹麼?」
她沒有回話,只是皺著眉頭,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切菜。
「瞧你現在這個臭樣子,擺著一副苦瓜臉做什麼?」
聞言,她切菜的速度放緩了,「沒有啊!」說著,又歎了口氣。
「還說沒有?沒有的話,怎麼會歎氣?」
她無奈的撇撇嘴,「只不過覺得……很沒有踏實感。」
「沒有踏實感?什麼東西沒有踏實感?」
「總覺得……他的條件真的很好。」
「你是在說你的金錢男嗎?」麻沙子挑挑眉,逕自發表她的意見,「的確啦!他算是有家世背景的豪門小開,不過那又怎麼樣?只要他喜歡你,他要你就好了呀,幹麼這麼在乎你跟他之間的家世差別?」
「唉!你說的是沒錯……」她再次歎了氣,將切好的紅蘿蔔丁放進一邊的空碗裡,「他的條件真的是太好了!」
「是很好,所以他算是女生心目中標準的白馬王子吧!」
「但是你不覺得很奇怪?」擰著眉心,吳姿意還是持著滿滿的疑問,「他條件那麼好,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對象啊。」
「哎!青菜豆腐,清粥小菜也是有人愛吃的。」
她睨了麻沙子一眼,「你在損我啊?」頓了一下,思忖片刻,「不過也是,他那個未婚妻的條件真的很好,跟他在一起是所謂的門當戶對。」
「然後呢?」
「其實她那麼喜歡璟翼,我也不想跟她搶。」她不喜歡競爭的感覺,她一向沒啥大志,生活平安快樂就好。
「不想搶,但是金錢男只喜歡你呀。」
「真無力!」不管怎麼樣,她就是沒有真實感。
待麻沙子要再說些什麼的時候,電話鈴聲突然響起,打斷了她們之間的談話。
吳姿意放下手邊的事,快步走到客廳,「喂!是你啊……在幫你做晚餐啊……你早上不是打電話給我,說你想吃咖哩豬排飯……你用不著這麼趕啦……你以為開快車很好玩嗎?我又不會把飯全部吃完……但是……好啦!隨便你啦!」她匆匆的掛掉電話。
「誰呀?金錢男嗎?」麻沙子好奇一問。
「嗯,他說他馬上趕回來。」說話的語氣有一點惱怒。
那個傢伙老是不聽她的話,一天到晚開快車,他以為那樣很好玩嗎?都幾歲的人了?還像十七、八歲的小男生一樣飆車耍帥。
真是的,他知不知道她也是會擔心的啊?
「喔。」麻沙子點點頭,「意思是說我準備要識相的消失嘍?」
「用不著啦。」
「我可不想當電燈泡。」麻沙子嘻嘻一笑,「我還沒正式拜見過他,待會兒讓我跟他打聲招呼,三秒鐘之內我就會立即閃人。」
她眉頭擰得更緊了,「夠嘍。」
瞧著她不怎麼高興的臉,麻沙子輕歎一聲,「我說你呀!真的該知足了,多少女孩子盼這樣子的好老公都盼不到,你還一副不想要的樣子。」
「不是我不想要。」她無辜的扁扁嘴,清秀的臉上儘是煩躁,「而是怕我要不起。」
雖然璟翼和她之間,似乎很順利的開始發展,但是這些天她的心裡還是感覺不踏實,總覺得很不安。
「你別想這麼多,想得愈多就會愈鑽牛角尖,然後愈來愈害怕,最後積鬱成疾。」麻沙子勸說著。
「不是我亂想。」她輕歎一聲,「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很不安,總覺得會有什麼不好甚至難以挽救的事情要發生。」愈想她就愈害怕。
「姿意……」
麻沙子還想再說些安慰的話,突然一陣門鈴聲響起。
她微微一愣。這個時候怎會有人來按門鈴?
「不會是你那位多金未來老公回來了吧?」麻沙子猜想著。
「不可能,他自己身上有鑰匙。」吳姿意搖著頭,否決好友的猜測,「你先幫我把旁邊的洋蔥切一下,我去開門看看是誰。」
「喔。」麻沙子沒有反對,接過她的菜刀,開始切起洋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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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疑惑,吳姿意走到大門前,一開門,門外出現的人令她為之一怔,
「你是……」
「我是來找你理論的,」帶著極度敵意的蘇庭庭,一開口便帶有濃濃的火藥味。
「理論?」面對她趾高氣揚、興師問罪的姿態,吳姿意在心裡築起了一道防衛,「我想我並不認識你吧?」
看她怒氣沖沖的找上門來,八成沒啥好事。
站在門外的蘇庭庭,漂亮的臉蛋上有著強烈的氣憤,「我是璟翼的未婚妻。」
璟翼的未婚妻!
她稍稍打量了下蘇庭庭。
的確是個美人胚子,只不過傲氣太盛了,以璟翼的個性來說,應該不會喜歡她。
感覺到她的怒意,吳姿意盡量保持平靜,「你若是來找璟翼的,他還沒回來。」
「我剛說了,我是來找你的。」蘇庭庭很快的進入主題,「聽說你打算和璟翼玩真的,準備跟他同居了?」
她在心底歎著氣,看來這個未婚妻真的是來興師問罪的。
「你還真不要臉,居然搶別人的老公,還要和他同居?」蘇庭庭皮笑肉不笑的說,「你到底有沒有羞恥心?」
「我從來沒有逼他,是他自己這麼做的。」
「是嗎?」蘇庭庭睨視著她,「璟翼一向是個負責任的男人,該不會……是你設計他上了你的床,然後再騙他說你有了他的小孩,所以璟翼才會和他父親翻瞼,選擇跟你在一起。」她的語氣裡滿滿都是諷刺。
聽她這麼說,吳姿意臉色微變,隨即反擊,「請你放尊重一點,我跟璟翼根本沒有什麼,你腦子裡別裝那麼多莫名其妙的骯髒思想。」這個女人還真是會瞎掰,乾脆建議她去當八點檔連續劇的編劇算了。
「骯髒?」蘇庭庭冷哼一聲,「不是嗎?你搶別人的老公,還以為自己是聖潔無瑕的聖女嗎?」
「我有沒有搶,你自己心知肚明。」面對蘇庭庭的強勢,她也不甘示弱的駁斥,「而且也請你弄清楚一點,你並沒有和璟翼結婚,何謂搶老公了?而且腳長在他的身上,他又不是三歲小孩沒有自主能力,基本上他愛跟誰在一起,想跟誰結婚,都是他的自由。如果你有妄想症請自行到醫院的精神科掛號,不要來我這兒發瘋,我沒空理你。」她可不是軟腳蝦,只會處於被欺負、被人諷刺的弱勢。
被她這麼不客氣的反擊回來,蘇庭庭兩眼一瞪,「你少亂說了,我看你才是有精神病的女人,想要找個有錢老公想到發瘋,所以跑來搶璟翼!」
吳姿意吐了口氣,「隨便你怎麼說,我懶得跟你說了。」真是無聊的女人,她沒那麼多空閒時間跟她吵。
璟翼被這種女人給纏上,真的很可憐。
伸手握住門把,她準備將大門關上,結束沒有意義的對話。
眼見吳姿意的意圖,蘇庭庭更是火大,在大門要關上的一剎那抬腳用力一踹,硬是將門踢開了。
吳姿意沒料到蘇庭庭會來這一招,整個人因為重心不穩而往後跌,撞翻了玄關旁邊的擺飾花瓶。
「姿意?!」聽到門口傳來碰撞聲,窩在廚房裡切菜的麻沙子嚇得菜刀都來不及放下,就衝出來一采究竟。
只見吳姿意整個人倒在地上,花瓶摔碎的碎片將她的手劃破,汩汩的流出刺目的鮮血。
「你是誰啊?」麻沙子瞪著站在一旁的蘇庭庭。
「哼!」蘇庭庭不理會她,還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沒讓你撞成腦震盪還真是可惜。」
「你說的是什麼鳥話啊?」聽到這種話,雖然麻沙子還沒搞清楚狀況,但是她的火氣倏地爆發出來,「你把姿意弄傷了,不道歉已經很過分了,還說這種該死的話?」
「誰叫她不長眼,反應不夠快,我還嫌她傷得不夠嚴重呢。」蘇庭庭冷哼一聲,語氣裡儘是不屑,「誰都不准跟我搶璟翼,否則什麼事情我都做得出來!」
「去你奶奶的……」麻沙子的雙眼幾乎要噴出火,氣惱得口出粗話,「不管嚴不嚴重,我們都可以告你蓄意傷人!」
「隨你,反正這種小事用錢就可以擺平了。」蘇庭庭冷笑著,「我就不相信你們這種窮酸乞丐看到大筆的金錢會不心動?」
「去你的錢!」麻沙子憤怒地高舉起手上的菜刀,「你這個瘋女人,老娘我直接劈了你,看你還能多囂張!」說完,她作勢往蘇庭庭身上揮去。
沒想到她會拿菜刀砍人,蘇庭庭嚇得連忙跑開。
麻沙子拿著菜刀假裝要衝出屋外砍人,蘇庭庭更是嚇得往前狂跑,然而才跑個幾步,她右腳上的高跟鞋鞋跟「喀」一聲斷了,頓時整個人重心不穩的摔了個狗吃屎。
「活該!這就叫現世報!」瞧蘇庭庭摔得淒慘,麻沙子可是一點同情心都沒有,一副看著好戲、幸災樂禍的模樣,而後她走到吳姿意身邊蹲下,並且將手中的菜刀往旁邊擱。
「你還好吧?」輕輕拉過她受傷的手,麻沙子觀察著傷口,「傷口挺深的,最好去醫院縫針止血。這裡的急救箱放哪兒?我先幫你做暫時止血的動作。」說完,她起身要去找急救箱。
「發生什麼事了?」這時,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
金璟翼一走出電梯,看到這景象,整個人都傻住了,下一秒,視線落在吳姿意被鮮血染滿的手,他立即衝上前探視。
看到他這麼緊張的模樣,麻沙子馬上猜出他的身份,「你的寶貝受傷了,罪魁禍首就是坐在那兒的瘋女人。」她搶先告狀,「姿意的傷口很深,最好馬上帶她去醫院縫針,免得血流成河,到時你可就別心疼……」
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見他抱起吳姿意纖瘦的身子衝到電梯口,搭著電梯下樓去了。
搖搖頭,麻沙子唇邊帶著笑。
那個金錢男非常緊張姿意嘛!她是傷了手又不是傷了腳,扶著她走就好啦,幹麼抱著她跑啊?
可能是被她誇張的話嚇得緊張過度吧?
一陣低低的啜泣聲傳來,打斷了麻沙子的思緒,轉頭只見蘇庭庭還坐在原地,一副沒打算起來的模樣。
「我看你應該是被金錢男拒絕履行婚約的那個未婚妻吧?」居高臨下的盯著蘇庭庭,麻沙子的火氣已經消了。
「你這麼欺負姿意是沒有用的,你應該深刻體會到了吧?金錢男一出電梯,眼中根本沒有你的存在,他的心裡只有姿意,連關心你的一句問候都沒有,甚至懶得看你一眼,所以你在金錢男心中的地位,連一平方公厘都沒有!」像她這種壞心腸的女人,大概沒有人敢娶她當老婆吧?免得哪一天得罪了她,說不定就有頭睡覺、無頭起床了。
沉著氣,蘇庭庭低著頭,未理會麻沙子的話。
瞧她似乎還是怒氣未消的模樣,她吐口氣,將大門反鎖關上,「你自己在這兒好好反省一下吧,懶得再跟你這個瘋女人耗時間了。」說完,她轉身搭電梯離開。
待她離開,蘇庭庭眼中的淚慢慢停止了,滿是水氣的眼中充斥著濃濃的怨恨。
她……不會這麼善罷甘休的。